第二十二章 赵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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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坡村能够放羊的草地不多，牧羊人一般都会有序的选择草场，昨天吃了东边的草，今天就会去西边，所以黄佳艾和林城找到牧羊人并不是很困难。

牧羊人正在一棵树下睡觉，脸上盖着一顶毛毡帽子，感觉到有人走近，他惊觉而起，待看清来人他又重新躺回去：“怎么又来了？说了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我们也不是让你现在就同意，就是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黄佳艾顺势坐在树下，林城倒像个孩子，竟然走到小羊羔的身边，蹲下用手摸着小羊羔的脑袋。

黄佳艾忽然想起《赤壁》里面的一个场景，那只刚出生的小马，只是喊‘萌萌，站起来……’这句台词的是小乔。

“噗呲……”黄佳艾不禁一笑。

“你们别打我羊的主意。”牧羊人警惕的盯着黄佳艾，显然是误会了她的意思。

“赵大爷，你家邻居很需要这一块地，而且你家的地包出去给人种，等有收益的时候，对你来说也是一笔收获。”

牧羊人显然对收获并不感兴趣，只是听到黄佳艾说邻居很需要地的时候，他的眉头皱了一下。他不屑的答道：“我就一个老头子，要那么多钱有啥用，穷了也是，富裕也是过，你说的那些我不稀罕。”

“你家土地的东边，那户人家有六口人，还有两个三岁的孩子，听说那户人家的女人得了重病，本来男人年年都出去打工，生活勉强还能过得去，但现在女人下不了床，每天都需要有人照顾。女人的爹妈死的早，之前婆婆和公公能够帮衬，但是前年她家婆婆出去砍柴摔进了山谷，干不了重活。”

黄佳艾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远处的羊群，仿佛看到了那家人穷苦的模样。

牧羊人不为所动，他转过身问道：“你说的这些关我啥事？”

“我也只是随便说说罢了。”黄佳艾双手环着膝盖：“家里有两个人要照顾，男人和他爹也不敢去远处，只能种种自家的那块田，关键是那块田地小，六口人都养不活。”

“行了，你别说了。我晓得你就是故意说这些给我听，那就算是我把自家田地给他，他也不一定会要。”

黄佳艾惊喜道：“赵大爷，你是同意了?只是这话不对，不是让你把你家的田地给他，而是租给他。等梨树能够结果子，他家分您三成收成怎么样?”

“你个小姑娘，难缠。”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我早就去他家，他家听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

黄佳艾拍拍屁股上的草，大声对着林城喊道：“成了成了！”

“姑娘，我是不瞒你说。就算我同意把田地给他，他家也不会种的。”牧羊人戴上毡帽：“村里人都觉得我是怪物。”

黄佳艾拼命摇着脑袋：“那是因为你没有跟他们亲近，而且就这么自己一个人受着。本来有些只是巧合，时间长了你不解释就成真的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本来就不亲近，为啥要装模做样。”

“这怎么会是装模作样?你要是对人好，别人也会对你好。”

牧羊人不信：“他们都害怕我。”

“他们害怕你是因为你把他们拒之门外，就比如说李村长，他什么时候害怕你了？村里要是有什么好的政策，他不是每一次也找你了吗？还不是你把她给拒了。”

“你个小娃娃嘴厉害，我不跟你说。”

黄佳艾嘴上是这么安慰着牧羊人，可其实她的心里也并不完全这么笃定，村里面的人的确是害怕他，可是那些梨树，不能就这么不管啊！

“大爷，不如这样，你家的土地就当是借我们的手，然后承包给你的邻居，你看这样行不行？”

“那……那就按你说的吧。土地对我没什么用处，倒是这些羊，我家娃娃得靠这些羊。”

黄佳艾问道：“你家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我孙子在外地上学，一年也难得回来一次，车费贵呀。”

“都会好起来的，大爷。你家还养着这些羊，等我们村的梨树开始有收成，你也把你家的羊卖了，到时候我们一起种梨树。毕竟这些羊，去了你平时的付出，到年末也赚不了多少。”

大爷摆摆手：“再看吧，再看吧！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早些回去。”

“哎。”黄佳艾对着牧羊人鞠了个躬：“林城，走吧。”

林城向黄佳艾走过来：“还要我陪你去另外一家吗？”

“不用了，不用了。林城谢谢你，你赶快回去上班。”

林城点头道：“行。”

他刚走过去几步，黄佳艾又叫住他，然后伸出一个食指：“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

“还有什么？”

“就我很久没打电话回家，虽然说爸妈不同意我来村里，但他们肯定是担心的。我觉得作为女儿，我还是要报个平安。”

林城掏出手机递给黄佳艾：“把电话输上去。”

“……你只要跟他们报个平安就好，电话费的话，我给你充……”

“废话真多，走了。”林城迈着流星阔步走开。

黄佳艾顺着牧羊人的田地走到头，就看到了他家邻居，她把情况都跟他家说了。

一开始那家人百般拒绝，觉得田地不吉利，黄佳艾百般劝说，那家人才开始有一点点犹豫。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那家人终于勉强答应了。

一连三天，黄佳艾每天都从牧羊人家的田地走过，就是不见他邻居家的身影，不仅如此，那些梨树苗也没有种进去。

黄佳艾只好又去找那家人。

“干啥呢？”门被打开一条缝。

黄佳艾笑脸盈盈问道：“大哥，你不是答应接受田地了嘛？怎么三天了，梨树还没种进去?这些都只是树苗，要是不种进去，过几天就真活不成了。”

“大妹子，我想了一下，那人本来就邪门，田地肯定也邪门。你要是让我们种树，出了事情可咋整？”

“真的不会出事，这块土地肥沃，荒着着实可惜。那要不这样，我跟你们一起种行不？每天我跟你们一起来浇水施肥，我来带头，出事也是我先出。”黄佳艾拍拍胸脯。

牧羊人邻居看到她这样，不好再推辞：“行吧！那你先种。”

“好，可以，没问题。你们跟我来！”黄佳艾撸起袖子，提起院子里的一把锄头。

黄佳艾给树苗浇上定根水：“以后我每天都来这田地里面绕一圈，这片梨树就我看着，咱们一起浇水一起施肥。”

“小黄，干啥这么认真。村里人都知道的，梨子根本就卖不了几个钱。”

“谁说卖不了？这些从外边引进的鲁沙梨，等我们种起万亩梨园，不但是买果实可以赚钱，吃不完的梨子，可以做成罐头，可以卖去外面。”

黄佳艾拿起村民的手：“我们大家一定要有希望，千万不要放弃，更不要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要做成一件事情，首先要有希望，其实要有信心，更需要的是坚持。只要我们大家一起努力，我说的这些都不是梦。”

“傻孩子。”村民摇摇头。

“可能我傻，可人家还说了，傻人有傻福。”黄佳艾说道：“我希望你们能跟我一样傻，就冲着这股傻劲，把这件事做成功。”

“那边还有三棵，我把它种下去。”村民没有接话，兴许是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也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是被她的积极打动了。

黄佳艾帮着村民把梨树种好，掏出纸巾擦擦额头上的汗，然后喝了口水：“那大家都先忙着，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去村委找我。”

“行。”

牧羊人的邻居之前的半个月每天都会去找黄佳艾看梨树，她也不推辞，随叫随到，跟着他们一起给梨树浇水，施肥，除草，打虫。

半个月过后，他们也不每天找她了，两三天找一次，又过了一个星期，他们直接不找她了。

黄佳艾也去看过梨树过几次，只见他们自己在地里除草，已然把牧羊人家的田地当做自己家的。

十二月初，田坡村陆陆续续回来好多在外打工的村民，这是他们的‘昂玛突’节，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

届时，不管近在咫尺，还是身在千里之外，只要能回来，他们一定会赶回来，祭祀寨神，拜龙求雨，表达对新的一年美好的期望。

李村长叫了几个村里辈分最高的老人，加上黄佳艾和李云祥一起开会。同往年一样，第一日要重新立寨门，第二日就是大家熟知的长街宴，第三天举行庆典，大家身着美丽的衣裳欢歌起舞欢度节日。

辈分最高的老人不爱说话，杵着一个拐杖，拿着一杯茶吹开泡沫，吹吹又喝一口。

李村长说道：“今年还是跟往年一样，就买个150斤的猪吧？”

坐在村长身边的男人说道：“去年买了170斤的。”

“150斤，太小了。村里这么多人，一家一块都不够分。”

“呵呵，150斤，才三个月大吧？只是吃猪肉，还是吃它的命?”

李村长面露难色：“唉，可是村里也没这么多钱买更大的。”

“那不是你就想着种梨树，往年都够买的，今年怎么不够了？”

“种地树能让村民们多点收入，减免水费也是一种鼓励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