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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那端便没了声音。淡淡的酒味在四周扩散开来,夏时觉得自己喝多了导致产生了幻听。
她伸手摁了摁心脏的位置,声音都紧绷起来:“你、你有毛病?”
听筒里忽然响起一声轻笑:“你刚才说我长得好看,我很高兴。”
“胡说!我刚才明明在骂你!”
“嗯。那也高兴。”
不疯魔不成活。
夏时觉得不是她幻听了,而是叶北周疯了。
这个人……这么禁不起刺激吗?
她不知道的是叶北周此刻有多后悔。
她离开时的那个表情不断地在他脑海中浮现。
通红的眼睛里满是受伤,一根一根将他手指掰开的时候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是他混蛋,说了令她伤心的话。她怎样惩罚他都认了,唯独接受不了她的世界不再有他。
叶北周坐在车里,望着远处的灯火阑珊,心中一片晦涩。
当他认识到夏时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变得十分暴躁,看哪里都不顺眼,但始终没意识到根本原因。
突然从某一天起,他开始想她。
几近疯狂,不可抑制。
天知道那日在后巷里遇见她的时候,他心跳得有多快,连呼吸甚至都变得急促起来。
“夏时,对不起。”
“我错了,我们重头开始好吗?”
林以蔓看着夏时的表情逐渐放空,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夏时心猛跳了几下,有些慌张地挂掉了电话。然后好像烫手一样,将手机扔得老远。
林以蔓眼神充满了探究:“那王八蛋说什么了?”
“他……他跟我道歉。”
“可你的表情像是他会从电话里钻出来吃了你一样。”
夏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明明她把叶北周骂了一顿,却换来了一场表白。
他竟然问能不能重来。
她觉得刚才就应该表明自己的态度:如果能重来,她要选李白!
“没事,我困了,去洗把脸。”
林以蔓望着她匆忙的身影,极慢地挑了下眉头。
绝对有猫腻。
叶北周在楼下守了一夜。天色大亮,路上行人开始多起来后,依旧不见夏时的身影。
抽完一支烟提神,他恍然惊觉昨晚她说的那些话是谁在指导,立刻驾车去了林以蔓家。
到了那里,正巧遇到林以蔓晨跑回来。
叶北周站在那辆十分惹眼的牧马人旁,盘靓条顺的身段很难让人忽视。
但林以蔓压根儿没心情欣赏。她擦着额头上的汗,走到叶北周前面,弯唇就是一个冷笑:“这不是叶老板吗,在这看见你真是难得啊!”
叶北周受了这几句夹枪带棒的话,脸色平静:“夏时在楼上吗?”
“在不在跟你有关系吗?”
“我有话跟她说。”
林以蔓抱起双臂,神情添了几分傲慢,“该说的昨天不是说完了吗?夏时挺忙的,没那么多时间应付你。”
静了一瞬,叶北周慢慢开口:“她一会儿要上班吧?”
林以蔓一口老气憋在胸口,“叶北周,你真有点良心就别打扰夏时了。”
“这是我跟她的事。”
“昨天夏时哭了。”
他一怔,垂在身侧的手抖了一下。
林以蔓看着他,声音里充满了讥讽:“我都多少年没见过她掉眼泪了,你可真有能耐啊!想当初你迷得她七荤八素,让她心甘情愿做你的跟屁虫。你那些高贵的富家朋友轻视她,还拿她的身世调侃。夏时就是个轴性子,只要你说一句狠话,她绝对不会再跟着你。但你呢,非要一直吊着她。”
叶北周一言不发。
林以蔓呲了一声:“夏时从小没了爸,母亲又为了自己的感情将她自己放在榕城。在你们眼里,她可能就是一个死缠烂打的傻子。”她越说越生气,“但你有没有想过,她跟你不一样。在她生活的环境里不会有什么好事从天上掉下来。想要什么,就得去挣取。就算弄得血肉模糊,也得咬着牙自己包扎。”
叶北周嘴唇颤了颤,心如刀绞的疼。
林以蔓叹气:“后来她终于心凉了,选择离开你。说实话,我是替她高兴的。她在你身上耗了九年,跟你谈了三个月就主动离开,只不过是彻底认清了,不是她的就不是她的。所以我拜托你做个人,别再折磨她了!”
说完这些,林以蔓就离开了。
天空云卷云舒,风轻轻吹来,堆在一起的云层慢慢散开。
阳光不屈不挠地从间隙中照射下来,在明亮的车窗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叶北周浑身却泛着凉意,好像孤身走进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那里没有那张笑颜如花的脸,没有生命力旺盛的向日葵。
是他,亲手摧毁的。
林以蔓开门走进去,夏时正站在窗边。
白色蚕丝睡衣穿在她身上,显得有些空荡。她真的瘦得过分了,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莫须有的,林以蔓自动将这些怪罪到叶北周头上。
“看什么呢?人都走了。”
夏时转过头,神色恬静,唇边漾着浅浅的笑意:“等你回来吃早饭。”
早餐是简单的小米粥和火腿煎蛋。两人面对面,林以蔓将自己的那份分给夏时,“你现在瘦的硌我眼睛,赶紧给我多吃点。”
夏时连忙挪开自己的碗,“你可千万别跟我妈学,我已经在好好吃饭了。”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变这样的?”
夏时耸肩,“你羡慕我自动瘦身的技能吗?”
林以蔓丢了一个白眼给她。顿了顿,“我才刚骂了叶北周一顿。”
“做的好,谢谢。”
见她神色没有异常,林以蔓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实际上,夏时怎样选择她都支持,只是不希望她再受伤罢了。
——
夏时请了上午的假,下午去了医院。
两点左右,梁佳媛约好了术后检查。这次陪她一起来的人换成了纪云汐。
夏时低头写病历,纪云汐拉着梁佳媛的手轻声安慰:“你别不开心了,手术不是很成功吗?”
“成不成功又能怎么样,你哥都不要我了。”
之前她还信誓旦旦的以为,纪穆程那么宠她,多少对她是不一样的。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甩了她一笔钱,就再也没有找过她。
她和纪家兄妹打小就认识,如论如何也不相信纪穆程会这样对她。
“小汐,你哥哥会不会喜欢上别人了?”
“我……不知道。”
夏时笔尖一顿,停了几秒,放下笔将写好的病历递过去,“检查没问题。以后觉得不舒服再来复查。”
梁佳媛心不在焉,根本没听到她的话。纪云汐看了夏时一眼,将病历本接过来,一抹情绪在眼中流转:“媛媛,晚上我带你去Deon玩吧。”
“去Deon?”
“是啊,就北周哥哥开的那家。你还没去过吧?”纪云汐加大了声音,“那里有一间我专属的房间,你想怎么玩都可以。”
夏时伸手摁下呼叫铃,让下一位进来,接着对她们比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纪云汐咬了咬嘴唇,拉着梁佳媛离开了。
她本意是想让夏时看清楚情况,不想梁佳媛却当了真。想到可以见到叶北周,纪云汐忍住不耐烦,便带着她去了Deon。
她一开始就知道纪穆程跟梁佳媛只是玩一玩,她哥的花边新闻太多,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梁佳媛明显不是这样想的。伤心之余她喝了很多酒,疯狂地跳了几轮后,在舞池里跟一个女人发生了冲突。
对方叫来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对她们叫嚣。男人肥大的脖子上挂着一条手指粗的金链子,一张嘴满口酒气,骂骂咧咧要上手打人。
纪云汐带着一个喝醉的人根本脱不了身,只好先给纪穆程打了电话,又叫服务生把叶北周喊过来。
纪穆程赶到的时候那帮人已经撤了。纪云汐坐在一旁吓得脸色煞白,身边站着事不关己的付文笙。
“没事吧?”
纪云汐委屈巴巴地说:“吓死我了!你不在……叶北周也不在,你们就放任我被人欺负!”
纪穆程一听,立刻抬头问付文笙:“北周不在这里?”
“北哥昨晚一夜没合眼,现在在休息。”
“我妹妹在他的地盘被欺负,他竟然心安理得的睡大觉?”纪穆程沉着脸往休息室走去。
雷虎壮硕的身躯挡在门口,“北哥在睡觉。”
“让开!”
“麻烦纪先生等北哥醒了再来吧。”
纪穆程冷笑,用力往门上踹了一脚。
雷虎脸色一变,正想发难,门从里面打开了。
叶北周睡眼惺忪地看着他们两个,语气有点冷:“闹你妈呢?”
纪穆程走进去,哐啷甩上门,“小汐在你这里被人欺负了。”
“有付文笙在。”
“她需要的是你。”
叶北周反问:“她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样不痛不痒的一句话,点燃了纪穆程心里的怒火,“她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没数?是不是那个女人回来了,你被鬼迷心窍了?就那种货色,一抓一大把……”
砰——
话没说完,一记猛拳砸到了纪穆程下巴上。
叶北周死死抓着他的衣领,神情阴鸷,眼神锐利冰冷,“你他妈再骂她一句,老子跟你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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