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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控灯在数秒之后灭了下去,夏时望着眼前的黯淡有一瞬间的出神。
耳边是男人鼓噪的心跳声,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带着些微的不安,小心翼翼地确认着她的存在。
叶北周像个受到惊吓的人,亲亲她头顶,又吻了吻她柔软的耳尖。
“没事啊……没事的。”
夏时回过神,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的烦闷。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避免让坏情绪释放出来,“你先放开我。”
静默一瞬,腰上的手臂缓缓抽离。
两人隔着一道门静静对视,短暂的沉默后,夏时先开了口:“林以蔓告诉你的?”
叶北周低声解释:“她走不开,又担心你。”
夏时抿抿唇:“你回去吧,我不用人陪。”
明暗交错的光影落在叶北周脸上,看起来神色难辨。在门就要合上的时候,他忽然伸手抵住,强行将门挡住。
夏时被他这野蛮行为弄得脸色冷了下去,“我说话你听不懂吗?”
叶北周慢慢靠近她,“你说你不用人陪?”
“对!”
“那你帮我当成动物。是猫是狗都行,随你高兴。”
夏时:“……”
她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你不是不知道什么情况吧?”
明亮的吊灯下,他长身而立,一脸无所畏惧地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夏时攥紧拳头,“我不信你不懂。”
叶北周挑了下眉,忽然弯下腰。近在咫尺的距离几乎能看得清一根根长长的睫毛,“你是想跟我接吻还是跟我上床?”
“你有病?”
他呲了声:“这不就得了。”
夏时发现,这个人的歪理邪说简直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她抿了抿唇,强忍情绪地说:“我不想跟你待在一起可以吗?”
“你可以当我不存在。”
夏时瞪着他,仿佛想盯出来一个窟窿,“我不想看见你,你就不会出现。如果没记错,这是你亲口说的。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账了?”
叶北周一噎,僵在了门边。他无声地望着夏时,目光似乎带着几分哀求。
夏时转开脸,低声说:“真的,你回去吧。”
叶北周一动不动,看着门在眼前缓缓合上。
夏时在玄关呆立了几秒,慢慢回到沙发上看电视。
这一整天她的情绪都很紧绷,根本无法集中精神。直到看见窗外黑透的夜色,才发现已经十一点多了。
夏时关掉电视准备去睡觉,这时候却传来敲门的声音。
从门镜里认出是对面的邻居,夏时打开了门。
阿姨一脸担心,“小姑娘啊,你朋友是不是喝醉了?我看他在这里睡了好久。”
夏时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叶北周埋着头坐在墙边,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谢谢,我现在叫醒他。”
这样睡觉本身就不踏实,再加上被说话声吵到,叶北周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看见夏时站在门口,他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你怎么出来了?晚上冷,快进去。”
夏时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怎么还在这里?”
叶北周垂着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我放不下心。”
夏时的心浅浅一抽,静默良久,拉开门转身进屋了。只是这次,门留着了一道浅浅的缝隙。
叶北周松了一口气,慢慢抬起手,颓然地抹了把脸。
这一晚上夏时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后来不知到了几点,实在熬不住才慢慢睡了。
虽是如此,天一亮她就醒了过来。
坐在床上缓了缓,下地穿鞋想去卫生间洗漱。但开门的那一瞬间她想起来外面还有一个人。顿了几秒,她走回去脱掉睡衣换了一身家居服。
夏时想跟叶北周说清楚,他在这里让她觉得十分不方便。可是来到客厅,发现空无一人。玄关的男式皮鞋也不见了。
夏时垂了垂眼,转进去了洗手间。
她拧开水龙头,看着镜子的自己开始发愣。水从杯里溢出来,流到她的手上。夏时回过神去关开关,水忽然喷了她一脸。
她一惊,飞快拧了几下水阀,却怎么都没有用。没办法只好用毛巾堵住出水口,这才勉强控制住。
水顺着脸颊滑落,顺着脖子流进衣领。夏时喘着粗气,心头莫名窜上一股极度的委屈。
一滴眼泪掉下,落在了洗手池里。然后便再也无法控制。
这一瞬间,夏时觉得自己真的要支撑不住了。她想放声大哭,将这段时间受到的压力全部释放出来。只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做不到。
每一次的困境都是她独自面对,每次哭的时候她都故意压抑着。因为哭泣本身已经很懦弱,她不想别人再看见她的凄惨。
她靠着墙壁慢慢蹲下,双手抱住膝盖,将脸埋进去。她把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好像这样最有安全感,谁都无法伤害她。
门被无声打开。叶北周垂眸望着角落里的人,眼眶陡然发热。他喉结一下一下地滚着,无声走到夏时身旁,挨着她坐在了地上。
干爽的毛巾罩在头顶,一下一下的帮她擦掉脸上和头上的水。轻柔又小心翼翼,仿佛是在对待一件易碎品。
抽泣声渐渐停止。夏时缓缓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叶北周。她脸颊微热,囔囔地问:“你不是走了吗?”
叶北周低着头,眼底一片柔和:“我好不容易才进来的。”
夏时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
他轻轻帮她擦着耳廓,声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我刚才进来的时候还以为你在演一颗蘑菇。你缩成一团还没有一只哈士奇大。”
夏时拿过毛巾自己擦了起来,“你才是哈士奇。”顿了顿又说,“水龙头坏了,水喷了我一身。”
叶北周见她恢复过来,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蹲在她面前,一脸认真地说:“水龙头交给我,你先去换衣服。”
“……我还没洗漱。”
“那你先洗。”
叶北周缓缓起身,却只说不动弹。
夏时看着他,“你能不能先出去?”
谁知他一脸痛苦地说:“我腿麻了。”
“麻了?”夏时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肚,“加速血液循环。”
顿时好像有千万支针从脚底窜起朝着他的腿扎过来。叶北周“嘶”了一声,眉头深拧地控诉:“你这是报复。”
夏时低头挤牙膏,漫不经意地应着:“你可以离我远点。”
镜子中映着她巴掌大的脸。虽然哭得眼睛鼻子都红了,但依然掩饰不住她的娇俏。叶北周了然她话里更深一层的意思,却只能假装不懂,“我买了早饭,洗好了就出来吃。”
说完,他走了出去。
夏时顿了几秒,轻轻叹了口气。
夏时原以为,吃过早餐叶北周也差不多该走了。可是这人收拾完垃圾就窝在沙发上像个雕塑一样纹丝不动。
她觉得似乎应该跟他谈一谈。
在化验结果没出来之前她确实心中不安,也不时会胡思乱想。因为人在摊上事儿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的去往最坏的方面想。可是他在这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并且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来看,这样住着似乎不太合适。
“叶北周。”
“嗯?”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他慢慢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脸上。
夏时坐在地上的软垫上,抱着膝盖,静静看着窗外,“你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也不应该将时间再浪费到我身上。今天早上我的情绪是有一点崩溃,但是现在已经好多了。如果真的感染上……”
“得就得,又不是明天就死了。你是医生,不知道现在艾滋病是可以用药的吗?”他扔下手机,神情异常严肃,“而且,因为有我,你在前面的十几年已经倒霉得差不多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夏时听着他的话,竟觉得有几分好笑:“你信迷信?”
“有些时候,不信也得信。”
夏时心中顿时五味杂全,“可是你一直在我家,我会觉得非常不自在。”
叶北周沉默下来。
夏时是真的变了。她再也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动摇,不会对他心软。对他现在的做法除了客气再没有其他。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他只希望她平安。建立在这个条件上,其他事情都变得无比微小。
叶北周十分清楚,与其说赖着不走是怕夏时钻牛角尖,倒不如说是他在图一个安心。
一想到还要等待结果,他就无法忍受这种煎熬。所以他赖在这里,待在她身边,以防那种令人抓狂的感觉将他侵蚀。因为这比发生在他自己身上还要可怕。
只是这些话他无法说出口,就算说了,她大概也不会信。
他爱她,她都不相信呢。
叶北周想找个理由去说服她,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夏时看他一眼,起身去开门。
“好久不见啊夏时。”付文笙在门外探头,“北哥,东西给你送过来了。”
叶北周走过来将包接过去,又跟付文笙说了几句话。没多久,他折身回来,当着夏时的面一一将包里的东西掏出来。
“你的不自在麻烦忍一忍,等结果出来我立刻滚。”叶北周像是在隐忍什么,始终低着头,“不然……我真怕自己疯掉。”
几套衣服裤子被扔到了沙发上,随后是一个独立的包装袋。叶北周没多想,直接拆开袋子,里面装了一条细细的鞭子,一个女王面具,还有一盒未拆封的避孕套。
四周一瞬间静得针落可闻,叶北周匆匆抬眼,想试图解释,却又无从说起。因为他也是懵逼的。
尴尬地对视片刻,夏时冷冷一笑:“所以你想当S还是M?”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进房间了。
叶北周瞪着这一堆东西,想告诉夏时他既不是S也不是M。
他只知道付文笙是个大S——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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