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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陷在一种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清醒时,让她清楚地看到覆在身上的男人,他的眉眼在昏暗迷离的光线中,漂亮性感得让人难以移开目光,如雪般的发丝垂落到她身上。

那雪白的色泽,刺痛她的眼睛。

“你……”

她想说什么,开口时却语不成调,渐渐被无尽的痛苦侵蚀的神智里,只余下那一缕雪白的发丝。

意识沉沦许久,直到真正地清醒过来后,就感觉到身体那无尽的疲惫和酸软,让她难受得皱起眉头。

如此缓了半晌,她才睁开眼睛。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外面的光线大亮,青纱帐内,一切清晰可见。

迟萻看着散落在枕上的白色发丝,忍不住怔怔地看着他。

此时闭目浅眠的男人眉目温和,没有清醒时的那种矜傲冷淡,整个人温和得不可思议。可雪白的发丝却依然刺疼她的眼睛,让她心里不由得浮现几分酸楚。

感觉到她的动静,他睁开眼睛,发现她怔怔地看着自己,虽然脸色仍是有些苍白,但却比灵毒发作时好多了,忍不住松了口气。

他伸手抚着她的背,手中的巫力自然而然地输送过来,询问道:“你没事吧?”

“全身都难受。”她像是抱怨地说,目光依然盯着他的头发。

“全身难受?那就对了。”

他嘴角噙着笑,从床上坐起,雪白的头发披散在赤-裸结实的胸膛上,为他更添几分不染尘俗的清冷。他手中的巫力像是取之不尽,为她缓解体内的不适,直到他将巫力收回来时,迟萻已经觉得身体轻松许多。

“这次很凶险,灵毒突然暴发,应该是最近你频繁地提取灵力的缘故。”司昂说道,他伸手撩开纱帐,就这么赤着身体走下床,弯身拾起地上的巫神袍,随意地披上,一边说:“我将你身上的灵毒引到我体内,暂时用巫力将它们隔离开。你知道的,每一次能引过来的不多,要彻底地将它们都从你身上驱除,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迟萻沉默了下,小心地问道:“要多久?”

他转头看她,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这就要看你对情-事的承受能力了。”说着,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明显嫌弃她才做一会儿,就直接昏过去的娇弱。

这实在很考验男人的克制力。

迟萻脸色又僵硬起来,忍不住将被子拉高,当缩头乌龟。

别以为她因为灵毒发作神智不清,就不知道这男人做了什么。好吧,这种事情她也并不讨厌,可是这过程也太……

嗯,身体虚弱一点还是比较好的,至少这男人还算克制。

她突然希望身体好得慢一点,不然真的按他的持久力,会死人的。

司昂看一眼她纠结的模样,忍不住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就披衣离开。

迟萻目送他离开的背景,那雪白的长发柔顺地滑落,与白色的巫神袍相辉映,非常相衬。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不该是这样的,他的头发不该是这种颜色的……

等司昂去而复返,迟萻才回过神来,见到他手上端着的托盘。

上面有一盅食疗的营养汤,一碗小米粥,一杯散发甘苦味道的药茶。

司昂将她扶起来,先喂她喝了半杯药茶后,又继续喂他特地为她配的营养汤,最后才喂小米粥。

迟萻随便喝几口小米粥,就喝不下了,依然盯着他的头发瞧。

“你的头发怎么是白色的?”她忍不住问,“难不成是灵毒……”

“别乱想。”司昂哭笑不得,看她一眼,发现她竟然以为是他将灵毒引到自己身上的缘故,“我们巫族修习星象,沟通星辰之力,可看破虚妄,窥探隐藏在背后的真相,总要付出点代价,这不过是付给巫神的代价。”

迟萻眨了下眼睛,若有所思地道:“其实,你不只是神殿的大巫吧?”

他气定神闲地反问她,“你说呢?”

迟萻嘟起嘴,做了一个非常孩子气的举动,“我猜,你是天巫吧?所以你才能承受灵毒的侵蚀。司昂,灵毒真的不会伤害到你的身体么?”说着,她又有些担心了。

虽然她对生死并不怎么在意,却不知为何,不希望他出事。

“不会,我用巫力隔开,需要花点时间,将灵毒彻底地净化。”司昂摩挲她的脸,叹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灵毒是灵图师的克星,每一个灵图师被种上灵毒,根本是无解的局面。

司昂发现她体内有灵毒后,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便是如此,虽然需要的日时久一些,却能保证万无一失。他是天巫,强大的巫力及星辰之力可以让他能无视灵毒的侵蚀。

迟萻听到这里,神色微黯。

她并没有怀疑他的话,而是忍不住想当初将灵毒种在她身上的人,到底有多恨她,才会对她下此毒手。用神级灵图封印她的记忆不算,还未雨绸缪地在她体内种下灵毒,灵毒可不仅是让她无法绘制灵图,更是要她的命。

这两者,不管是被神级灵图封印的记忆,还是灵毒,都是无解的。

除了天巫级别的强者,敢为了她将灵毒引到自身上,还有谁能救她?如果她没有遇到司昂,如果司昂不是天巫,那么等待她的,唯有死亡一途。

这一刻,迟萻不由对探查自己身上的事情的欲-望更强烈。

到底身体还虚弱,迟萻再次忍不住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近黄昏。

迟萻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将手伸出被子外,正要出声时,一只手将纱帐撩开。

迟萻一边揉着眼,一边看着将她扶起来的男人,虚弱地问,“司昂,我睡了多久了?”

“你是问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么?也不久,就五天时间,祭典正好在昨天结束了。”司昂轻松地说,一定也不觉得用几天时间和她在床上厮守混是过份的事情,还有些意犹未尽。

迟萻:“……”

迟萻马上想到松萝和水月华,哆嗦了下,赶紧道:“松萝一定会很担心,还有水月华……”

司昂拿衣服给她穿上,目光滑过她身上残留着的痕迹,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不咸不淡地说道:“我已经派人去雅格部落那里知会一声,他们以为你被神殿的大巫带走,希望你好好地在神殿养伤。至于水月华,本应该在祭典结束后离开的,但她担心你,所以撑着没走,你想见她么?”

迟萻想到自己的计划,点点头,说道:“总要见见的。”

司昂嗯一声,将她扶下床。

迟萻的身体仍是很虚弱,司昂没让她去哪里,便让她坐在廊下的一张躺椅上,方才让人将水月华叫过来。

这是水月华第二次来到这栋不具名的宅子。

所谓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以她天级灵图师的眼力,能发现这栋看起来清幽的宅子里处处都是巫术组成的阵法,所有来者的一举一动都在宅子主人的控制之下,稍不小心踏错,后果不堪设想。

水月华心里暗暗吃惊,如果这宅子的主人是那个叫司昂的大巫,那他的巫术到底有多厉害?除了天巫外,难不成巫族神殿里的大巫都是这般厉害的?

想到这里,水月华心里有些复杂。

等看到懒洋洋地坐在廊下,膝上盖着一件斑斓毯子的迟萻时,水月华的心情更复杂了。

水月华朝她行礼后,关心地问:“十三小姐,您的身体好一些了么?”

迟萻唔一声,淡淡地说:“还算不错,死不了。”

水月华探究地看着她,这几日她想了很多,知道迟萻的身体真的是病弱不堪后,她不可避免地认为她一定是故意将自己折腾成这样,好混到巫族的天和城。这位是宗家的白虎令之主,能让她豁出一切地来到巫族,所图定然不小。

水月华虽然很想知道迟萻的目的,到底作为宗家的从者,不敢多嘴询问,只好憋在心里。

至于迟萻和巫族神殿大巫之间的关系,水月华以己渡人,完全没将之放在眼里。有些时候,牺牲是必然的,若白虎令之主真的对巫族有所图,估计这位神殿的大巫不过是被她利用的棋子之一,纵使真有感情,也不会有结果,不用在意。

“十三小姐准备什么时候回人族?”水月华问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迟萻高深漠测地丢了一句,默默地观察水月华一会儿,发现她真的认为她来巫族的所图极大时,忍不住内心抽搐。

说实在的,从水月华的角度来看,她现在的处境,确实给人这种错觉,不怪水月华会误会。没有记忆的情况下,她自己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故意将自己搞成这样,然后跑到巫族的地盘攻略巫族的天巫。

如果巫族失去自己的天巫,一定会受到重创,在接下来鬼族的入侵中,巫族的处境堪忧。

迟萻知道自己对司昂的感情,倒是不觉得对司昂的感情是利用,所以方才能如此坦然。

“水月华,我有件事情要交给你。”迟萻说。

水月华马上摆出恭敬聆听的神色,这是从者对宗家的恭敬,刻在骨子里的一种本能,但凡宗家的吩咐,他们都会听从。

直到水月华离开后,司昂走过来,蹲到她面前,伸手为她将垂落到耳边的头发勾回耳后,露出她苍白美丽的面容。

迟萻笑盈盈地看着他,“刚才的话你听到了?”

司昂嗯一声。

“有什么感想?”

司昂微微勾起唇,似笑非笑地道:“你也觉得这是失忆之前的你策划的一个阴谋?”

迟萻心脏微悸,诚恳地看他,说道:“我当然希望不是,可是自从明白人族和巫族之间的同盟关系时,我就有点儿怀疑……哎,我没怀疑啦,是水月华这么想,让我也忍不住怀疑一下。”

发现他的神情不对,迟萻很明智地祸水东引。

司昂神色稍霁,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就算这是一个阴谋,既然你跑来这里,你以为你能逃得了?没有一个人能从天巫手中逃开,星辰所在之处,皆是天巫的眼线,你要记住。”

迟萻:“……我记住了。”

尼玛,她记得很深刻,绝逼不敢跑,不然这男人绝对要将她做死在床上。

所以,希望这真的不是失忆前的自己搞的阴谋,话说,也没有人会蠢得用神级的封印灵图将自己弄失忆的吧?这样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清楚,怎么去搞阴谋?

司昂见她这么乖巧,反而有些遗憾,笑着说:“我倒是希望你不那么听话。”

迟萻头皮发麻,忙不迭地拉着他的手,就差赌咒发誓自己很乖很听话了。

本能地知道,如果她敢跑,这男人绝逼会做出让她铭心刻骨的事情。

“不过,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司昂将她柔软的身体抱到怀里,两人倚在廊前看着暮色中的相思花,继续道:“人族向来觊觎巫族的神选之门中的力量,好奇每一任天巫是如何被选出来的,会做出什么也是情有可缘。萻萻,我希望你将来面对人族宗家的压力时,仍能选择我,好么?”

“好的、好的!”迟萻答得可干脆了,讨好地亲他的脸。

反正她一辈子都可能想不起来,答应这件事情时,她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水月华是在第二日离开天和城的。

迟萻被司昂带着去送行时,面对水月华那副“我全部都明白”的神情,不禁有些蛋疼。

可她却不能说什么,以免身边的男巫又不高兴,借着治疗的名义在床上折腾她。

为了将她体内的灵毒消除干净,司昂制定了治疗计划,这计划迟萻听得头皮发麻,可就算如此,灵毒总要消除的,没办法之下,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打着治疗的名义,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

迟萻依然住在天和城中,足不出户。

天和城就是巫族的圣地,这里的居民,除了神殿的大巫外,只有侍奉神殿的巫族和各个部落的驻守人员,人族没有居住权。所以司昂能将她留在这里,没有巫族来赶人,可见司昂这位天巫的权利有多大。

在巫族,天巫俨然就是他们在人间的神。

祭典过去后,天和城恢复以往的安宁清冷,司昂每隔几日会回神殿一趟,其他时候都会待在宅子里,陪着迟萻。

“你是天巫,不住在神殿没关系么?”迟萻问他。

“没事,蛮会应付一切。”司昂说得极不负责任。

迟萻不禁为这个叫“蛮”的神殿大巫致以深切的同情,从中也可以看出天巫的神秘,神殿的大巫们除了极少数外,其他的巫族都没有见过天巫的真容,星辰之力会在他身上覆上一层模糊的面纱,不管如何窥探,都无法看清楚。

这是属于天巫的能力。

迟萻知道这点后,才明白为什么司昂能大大咧咧地穿着巫神袍在外面乱跑,从来不担心被人发现。而他所戴的塔桑帽从来不离,不是他对大巫这职业有多敬重,分明是为了掩饰他的头发。

只有天巫,才会拥有一头雪白的头发。

他分明是冒充神殿的大巫,偏偏没有人发现。如果不是他为她治疗灵毒之事,迟萻估计也会将他当成神殿的一名大巫罢了。

迟萻和司昂待久了,终于发现这位大巫大人的年纪。

“原来你这么老了。”迟萻弱弱地道。

司昂额头青筋直冒,“我才两百岁,能有多老?”

迟萻纠结地看着他年轻的面容,看起来不是二十几岁么?原来两百岁在世人看来都是这么年轻啊。迟萻觉得自己好像对很多常识真的很缺乏,然后又忍不住想到自己,试探性地问,“那我有多少岁?”

司昂嗤笑一声,用一种恶劣的语气道:“我在一百三十年前就听说白虎令之主易主的事情,当时听说第一百二十七代的白虎之主上位。”

迟萻:“……”

所以,她这是当了一百多年的白虎之主了么?然后在这一百年前,她应该还奋斗了很久才当上白虎之主吧。

那她现在多少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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