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毒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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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悔了，好心帮周羽弄套房子，结果什么事都找我，”尚可一坐进萧子锋车里，便开始抱怨：“算是栽在你们公母俩身上了，我就一个吃力不讨好！”

“你随便买双鞋，还有保质期。我们买套房子，不找你这奸商，还能找谁，”萧子锋好笑地道，随即又来了句，“有大一点的公寓，给我留一套，回头结婚用。”

“你是不是太乐观了点，”尚可趁机diss?子锋，“周羽今非昔比，知道外面人怎么评价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一个过了气的球员，穷教书匠，一事无成，还想跟人家结婚，不称称自己斤两？”

“不劳你操心，说那么多废话，不如送我一套房子。”萧子锋故意道。

尚可“切”了一声：“我现在不能跟你比，你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我马上就是有家室的人，以前吧，送你套房也没什么，可现在，我得为以后的儿女考虑，管不了你了！”

萧子锋嘲笑：“你这么有信心，席溪不会又变卦？”

没等尚可白眼递过去，有电话打了过来。

接完电话，尚可冲萧子锋道：“我让物业经理等在那儿，你不用去乔阿姨那儿拿钥匙。瞧我对你多好，实在看不下去，你在丈母娘面前低三下四。”

“太了解我的，”萧子锋一笑，伸手拍拍尚可的头：“谢了！”

早上萧子锋答应周羽，去看看她的房子。等下了课，萧子锋便过去把尚可带上。萧子锋的打算，有问题直接让尚可去处理，倒没料到，这家伙如此周到，连门都不用他开。

“自重点，以后不许动手动脚，我名草有主了。”尚可傲娇地甩开萧子锋的手。

萧子锋笑了一会，想起有件事要找尚可帮忙，便从口袋掏出一个纸条，递了过去：“替我查一下这个人。”

尚可接过纸条看了看：“闵如芬，谁啊，听着名字，年纪就不小了。”

“当年的肇事车辆，属于一间宏源贸易公司。案卷上，它的法人代表就叫闵如芬。王勇那时在宏源贸易打工，听说是给老板当司机，据他供述，出事当天老板不在锦城，他私自将车开到外面，最后出了车祸。我在网上查过，宏源贸易早就被吊销营业执照，也找不到任何信息。”

“有点意思。”尚可随手将纸条塞到自己口袋，“你怎么不让我大舅子去查，他们可就是干这行的，电脑前一坐，全都出来了。”

萧子锋此刻看尚可，就跟看傻子一样：“没有正当理由，你让席江私下泄露公民信息，你是嫌他饭碗端得太稳了？”

尚可嘿嘿一乐：“知道了，这事儿交给我，到了发动我人脉的时候了。”

“我只想知道，闵如芬和范林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萧子锋道。

“你怎么确定，是有人顶包？”尚可好奇地问。

“我今天和王勇聊了聊，刚开始他一口咬定，是自己干的。可到后头，却又欲说还休，表示不想揪出别人。”说到这里，萧子锋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尚可问。

“刚开始，我问他是不是肇事者，他盯着我，回答得十分干脆。可当我提到顶包的时候，他眼神开始不对，控制不住往右上方瞟。在心理学上，判断一个人是不是说谎，就看围绕同一事件不同角度的提问，回应方的反应是否有细微变化，”萧子锋发动了汽车，“我因此认为，王勇在撒谎。”

尚可这下乐了：“有文化就是好啊，王勇肯定没想到，这就被你看透了。”

“王勇或许……有意识让我看出，他说了谎，”萧子锋淡淡地道：“很可能，给周羽的电话，就是王勇打的。我有一种猜测，他突然把这事翻出来，不是真心悔悟，很可能有别的目的。而这目的，应该与范林有关。”

“还真复杂！”尚可啧啧两声。

萧子锋这时发动了汽车。

惠英宁受伤后，范林干出的那些龌龊事，在认识的人里头传得飞快。王勇作为惠英宁的父亲，从动机上，有借此报复范林的可能性。

现在的问题是，王勇不肯说出真相。萧子锋猜测，他也许只是想向范林发出警告。

说不定，周家人是被王勇当成了工具人，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过，既然萧子锋已经把事情原委猜出了两、三分，就不可能任由周家母女，被人如此欺负。

就算手上没有证据，萧子锋也决定要追究下去，并且已经运用各种关系，试着寻找当年了解情况的人。

到了碧月华庭，萧子锋将车停在外面的停车场，便和尚可一块步行往里走。

“看到没有，那栋别墅区的第二排，东边那套就是惠英宁的房子，范林现在就住在里头，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尚可一如往常地聒噪。

萧子锋没说话，继续往前走，直至来到三号楼下，周羽那间小房子就在这栋楼的25层。

二单元门口，一个穿着保安制服，手里提着大串钥匙的人，正站在那儿。

“尚先生，您来了！”那人上前，殷勤地打了声招呼。

“不是让你们经理亲自处理这事吗？”尚可不太高兴地问道。

“经理小儿子突然生病，急着带孩子去医院，就让我跑这一趟。”对方赔着笑说，目光落到了萧子锋的脸上。

而萧子锋看着这名保安，神情里露出一丝惊讶。

“萧先生，原来是您家的房子。”那人脸上堆着笑道。

“你在这里当保安？”萧子锋终于问了出来，没想到早上见过的王勇，晚上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您头一回来看房子，我就瞧见了。这房子不错，除了价格高一点，没别的毛病，一般人真买不起。”王勇笑呵呵地道，转身用门卡，打开了单元的大门。

在锦城体院特训基地封闭训练一个月之后，中国队迎来了首次媒体开放日。

此刻球馆一块场地上，两名女单选手正在做对抗训练。

“周羽，跳高一点！”

“动作最好再舒展开。”

“江雨菲，把头抬起来，给我点笑容！”

一名记者已经在场边待了半天，也不管人家理不理他，拿着相机对着两人不停地拍，嘴里还在喋喋不休。

今天的流程，是媒体观摩过训练，就在球馆外集中采访，由领导们负责接待。谁想到还有漏网之鱼，在这儿吵得要死。

最后还是钱教练忍无可忍，脸拉得老长，直冲过来，对那人大吼一声：“不是参观结束了吗，你怎么还不出去，没看见在训练，有什么好拍的，给我立刻离开！”

记者有点被吓住的样子，看向钱教练，半天没反应过来。

“听不懂人话？要拍小姑娘，马路上多得是。我这儿都是国家队的队员。”钱教练一脸不痛快地道。

“您是这边的教练吗？我是体育新媒体的，拍几张照片……”那人还想解释。

“没什么好拍的！”钱教练完全不给面子，“出去！否则我叫保安过来！”

那人显然被钱教练的气场震摄住了，一脸讪讪地收起设备，往外走去。

“搞什么记者开放日，这不是捣乱吗！”钱教练不满地嘀咕一句，又叮嘱周羽和江雨菲不许停，这才走到旁边。

就在这时，周羽的汗流到了眼里，举拍跟江雨菲示意了一下，赶紧跑到场边。

江雨菲也跟了过来，两人一个拿着毛巾擦汗，一个喝起了水。

喝着水，江雨菲也不专心，不时朝近处一块场地望过去。周羽顺着她的视线瞅了瞅，原来是林扣扣和邢小龙正和另一组双打做对抗。经过磨合的两人，能看出已经有了不错的默契。邢小龙就是个闷头打球的，倒是林扣扣，一半力气在那喊打喊杀。

周羽嫌林扣扣做作，倒是江雨菲眼神里，尽是欣赏。

“不是说昨晚乒乓球，你们俩配混双，战果怎么样？”周羽笑着问道。

“我们赢了啊！小徐教练还建议我们，回国家训练馆，就直接到乒乓球队报到。”江雨菲得意地晃起了脑袋。

一大帮人在特训基地封闭了这么久，训练辛苦而枯燥。队里为此安排了不少业余活动，好让大家伙能放松一下。

周羽的业余爱好，就是晚上定时和萧子锋打电话。然后每次通话结束，心里的想念，便要增加一成。

“今晚打篮球，要不一起过来？”江雨菲发出了邀请。

“你们好好玩，我不当电灯泡，”周羽打趣道，随后放下毛巾，“继续吧！”

“周羽！”严指导站在场馆门口，冲周羽这边叫了一声。

领导召唤，周羽不敢耽搁，握着球拍，便跑了过去。

“记者们想要采访你，过去说几句。”严指导嘱咐了一句。

“那个……”周羽缩了缩脑袋，朝钱教练那边看了一眼,“钱教练最不喜欢记者，还是算了吧？”

严指导被逗得直乐：“别理那老家伙，有我在，还能让他骂你？到记者跟前，表现大方一点，要展现出咱们队伍的精神气！”

周羽为难地笑了笑，她不喜欢被相机镜头包围的感觉，真不如在球场上挥汗如雨，来得自在。

训练馆外，周羽刚走出来，便听到“劈啪劈啪”的快门声。

周羽努力矜持住的微笑，在看到席溪那一刻，立马破了功。

“你怎么来了呀？”周羽跑上前，拉着席溪的胳膊，高兴地直蹦。

“离我远点，一身臭汗。”席溪故作嫌弃地道，随后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周羽正开心着，一转眼，看见旁边拿着话筒和摄像机的记者们，不好意思地收了收笑容。

“各位媒体朋友，只能给你们十分钟时间，请抓紧提问！”领队在旁边说一句。

“我先问吧！”席溪举起了手，“周羽，最近的训练怎么样？对自己在世锦赛上的表现，会有什么期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席溪在场，周羽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张，甚至称得上大方地道：“这一个月，所有小伙伴都按照队里的计划，进行着刻苦训练，期待利用这段时间提升体能，磨练技战术，在世锦赛上发挥出最好的水平，为中国队的荣誉而战！”

“薛洋已经正式复出，上个星期还拿到欧洲锦标赛的女单冠军，打败了势头正旺的卡马尔，”又有记者提问道：“在赛后的采访，薛洋特意提到了你，她将你视为最大的敌人，还说，有信心在世锦赛上打败你。”

周羽瞧了瞧那名记者，也是服了这些人，什么话到他们嘴里，意思一样，味道却全变了。

“薛洋在欧锦赛的几场比赛，我都看过了。她恢复得非常好，我从内心为薛洋高兴，也很期待我们的再次见面，”周羽说到这儿，忍不住想纠正一下记者的说法，“我记得当时薛洋在采访中，说我和她既是对手也是朋友，而在世锦赛上，我们会为同一个目标拼尽全力，没你说得那么情绪化。”

“兄弟，成心搓火是吧，打脸了吧！”旁边有人朝那记者开了句玩笑。

那人讪笑了两声，随后道：“周羽，你就说说吧，到时候能不能打败薛洋。让大家心里有个底。”

“我也不知道，只能看现场发挥了。”周羽实话实说。

“这是没有信心？”那人追问。

周羽正要开口，席溪接过话：“周羽是实事求是，大家势均力敌，就看临场表现。”

有席溪在，真好！

周羽忍不住又笑出来。

“你男朋友卸任羽球理事会秘书长，你有什么说法?”这次提问的，是一名年轻的女记者。

周羽愣了一下，看了看领队，好像记者跑题了。

最后是领队看了一下表，大概时间差不多了，周羽才敷衍了句：“挺好的呀!”

女记者眼睛闪了闪：“最近和萧子锋感情还顺利吗，我是说，你们很长时间没见了，就没有一点问题？”

周羽抿了抿唇，耐着性子回道：“还好吧。”

“行了吧，跑这儿问什么八卦！”席溪看出周羽招架不住，立刻阻拦道：“周羽是运动员，不是球星，别炒这些东西。”

“有人说，你和萧子锋在一起，是为了借助他所拥有的资源，为事业保驾护航。现在的你，已经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而萧子锋却没了以前的那些光环，几乎要被人忘掉。我想问，二位的感情，能坚持多久？”女记者还不肯放过这个问题。

“今天采访到此结束，周羽要回去训练。”领队到底面露不悦。

女记者终于闭嘴，周羽尽力保持住笑容，和席溪对视了一眼。

晚上，周羽躺在床上，不由想起今天的那个采访。

那个不认识的女记者提出的问题背后，带着若有若无的嘲弄。

周羽拿起手机，看着萧子锋的手机号码，犹豫了半天后，却拨出了席溪的电话。

似乎早知道周羽会打给她，席溪一接起电话，便道:“最后向你提问的女记者，是一家小网站的，他们有一档还算有点热度的谈话节目，主持人是傅筱月，走的是毒舌路线，你明白他们的立场了？”

“原来是这样啊？”周羽恍然大悟。

“不用理会，你们俩好与不好，无需跟外界交代。”席溪劝道。

“师兄……”

周羽忍不住道：“我承认，他对我的事业有很大帮助，可我们之间，不是互相利用。还有，我从没觉得，自己现在有多好，师兄有多不好。他当老师，以后桃李满天下，多厉害啊！”

“知道了，你们俩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席溪笑了起来，“你现在也算公众人物，难免要被人评头论足，有什么不好听的，别老放在心上，会被气死。的”

长长叹了口气，周羽想起来问道：“师兄跟我说，害死我爸和辉辉的人找到了，那人不承认替别人顶罪，现在有进展了吗？”

在特训基地训练了这么久，周羽心里压着的就是这件事。

虽然车祸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虽然有人为此坐了牢，但是如果……凶手另有其人，周羽绝对不能接受，真正的罪犯逍遥法外。

席溪：“……”

席溪的消息，都来自于尚可。包括当年肇事的那人居然是惠英宁的爸爸，还有，非常可能，范林就是真凶。

“那个被找到的肇事犯是谁？”周羽忍不住问道：“师兄都没跟我说。”

“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席溪支吾道。

尚可特意提醒过席溪，萧子锋暂时不想让周羽知道太多，怕她情绪受到影响。

“如果我妈知道……害死他们的另有其人，一定会很难过。”周羽却在担心乔芳，会因此被掀起旧时的伤口。

“要出结果，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吧！”席溪故意轻描淡写。

“席溪，如果我爸和我弟的事……确定是范林干的，第一时间告诉我。”周羽声音忽地一沉。

沉默了片刻，席溪回道：“会告诉你的。”

“害死我爸和辉辉的人，一定要付出代价！”周羽说到这里，抓着电话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