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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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031

高考结束，高三楼整体炸开锅似的玩闹,到处丢书本尖叫狂舞,那一上午，整栋楼层下面的地面被书页堆得满满当当,连教导主任的假发都被学生恶作剧地摘了下去，于是那天,除了欢声笑语,还有教导主任惊慌失措的大声怒吼：“臭小子,别以为毕业了我就没拿你们没办法了啊，给我回来！”那天他们拿到毕业证书，在学校典礼上掩面哭泣,18岁就是这样短暂快乐的校园日子,宣告他们即将进入大学生涯。

顾秋秋向他问好,也问他报考哪所学校,燕明追笑着没回，顾秋秋知道了，她和燕明追可能真没什么缘分,她母亲告诉顾秋秋，得等自己长大了变优秀了,喜欢的人才会注意到你的存在，母亲说得没错。燕明追,等我变优秀了，你再看看我。

这是顾秋秋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即使她曾经看见燕明追在盯着孟鸫来的时候，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平日里的漫不经心没得彻底，少年抬手揪住那个女孩的脸不断调侃：“果然胖了啊。”

站在远处的顾秋秋很羡慕也很嫉妒，她觉得自己也很好，为什么燕明追就看不到呢，顾秋秋想不明白。

孟鸫来啪叽拍开他的手怒视：“哪里胖了哪里。”

他低低笑起来，撇头望见不远处举着毕业证书兴高采烈的同班同学，那会儿阳光正盛，风阵阵地吹过来，一切好像变得慢速，金灿灿的光芒透进廊道里后，燕明追的脸都被渡了金边，连同那双黑眼睛，金灿灿的耀眼，孟鸫来仰头看他很久，女孩伸手抚住他半边脸，又捏了捏他的耳朵，动作很慢，她嗯声：“原来捏耳朵这么舒服。”

少年垂头，有些惊讶地与她对视：“我看你还想被我捏耳朵。”

“没有。”孟鸫来视线挪到别处。

她与燕明追正式接吻，是去年的热夏，爬树的知了乱叫响彻云际，清晨五点多，燕明追骑自行车搭着她跑到小山腰下面，至于是什么原因，燕明追说他很久之前就想着和人一起去看日出，于是孟鸫来问他想和什么人看日出，燕明追朝着她轻轻地笑，问她：“我带你来了，你是我什么人。”答案很明确。

尝试亲吻的时候，两人都紧张且尴尬地互瞪，孟鸫来问怎么亲，她有些结结巴巴，她紧张地揪住少年的五指，那时候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光芒照耀深蓝大地，云雾缭绕，燕明追垂头瞧着双颊泛红的女孩，他忽然想逗逗她：“我看别人都伸舌头。”

孟鸫来独独想到某家言情剧男女主人公接吻情节，当时母亲还把她眼睛挡住说是少儿不宜，但孟鸫来早看到了，问燕明追：“是不是还要转一下的。”

他呛了两下，察觉自己耳根滚烫起来：“嗯……不止一下。”

两人浅尝辄止，他的指腹慢慢磨蹭着女孩耳垂，女孩揪着他衣角，那是初恋。

毕业照是提前就拍好了的，下午下发毕业照，毕业典礼在演讲大教室举行，主要是校长、教导主任和学生代表演讲，学生代表是谁，原本定了蒋顺樱的，但她身体不太舒服，因为前段时间奋力学习的原因，现在精神头松懈下来，得了感冒，所以改成燕明追。

燕明追上台的时候，引得下面一阵女生尖叫，孟鸫来安静地看着他，听着他的声音，仿佛回到很久之前，两人的初遇，至于什么时候，她实在记不清，大概是燕生曜亲自接送她的时间。孟鸫来紧张地握了握双手，眼睛牢牢地盯着他。

燕扬阿姨从家里赶过来，穿着非常漂亮正式的衣服，带了照相机，说既然毕业了就得留影合照。

纪哉拉来燕明追，燕明追拉来孟鸫来，孟鸫来拉来蒋顺樱，蒋顺樱拉来田振，田振拉来张栩，总之，拍了很多。最后张栩离开学校的时候，丢给孟鸫来一盒草莓牛奶：“今天商店特价，最后一盒留给你啦，后会有期。”张栩朝她摆摆手，坐上了父亲的车。

七月中旬，纪哉组织大家毕业旅行，有三样选择，青岛、云南或者成都，那是周日上午，有些热，燕明追拿着她家备用钥匙顺利进门后把孟鸫来从被子里拽了起来，最后打了她额头：“十点了十点了。”

孟鸫来还是有些没睡醒，背倒回去准备继续睡，被燕明追拿手臂揽住背脊，只是脚没站稳，他人就这么失衡顺势和她倒了下去，两人呼吸相近，女孩迷迷糊糊地瞅着他看：“大早上占便宜。”

“……”

“表脸。”

“……”燕明追舔舔唇角，轻轻笑起来，“我让你知道什么叫更表脸。”

孟鸫来陡然清醒：“别冲动少年。”

“晚了。”他声音沙哑，脑袋压下去，死劲吸吮着她嘴唇，从开头不成熟的吻到现在，连她什么时候需要换气都一清二楚，过后，少年终于心满意足地爬起来，并且威胁她如果再不起床就来第二回合。

孟鸫来恼羞成怒，甩了他一枕头。

那天和纪哉他们几个约着在某家餐厅聚会，没多少人，就平常的伙伴，主要讨论毕业旅行这件事，最后讨论的差不多，蒋顺樱提议喝酒，毕竟都成了年，男孩拒绝不了，立马喊着服务生先来六罐啤酒，孟鸫来记得很清楚，她只吃了烤鱼，至于啤酒，她有先例，一喝就醉，成了全场坚决不喝的一人。

总之其他人喝得烂醉，蒋顺樱只喝了半罐，酒精很管用，当场把班长大人撂倒了，男生看了立马大笑，双颊都红着，燕明追喝酒是被人劝的，他也只喝了半罐，一动不动地靠在沙发上睁着眼睛，孟鸫来怕他就这样睡着：“我去叫车，你先别睡，送你到家再睡。”

燕明追恍恍惚惚地点点头，却扯住她手腕：“你先坐着。”他嗓音平静，拿手机预约了出租车，等车来了，他又是把人往车里送走，应该是来来回回折腾，把他弄清醒了，燕明追去洗了把冷水脸，走出去看见孟鸫来站在不远处的柱子旁边。

他视线慢慢清朗：“蒋顺樱也走了？”

孟鸫来扭头：“嗯，刚才阿姨来接她的。”

“我送你回去。”

“应该是我送你回去。”

燕明追却靠住她。

大概是因为喉咙干咳，走出餐厅前他喝了两杯凉白开，他问她如果没考到同一所大学该怎么办，孟鸫来回答：“距离产生美。”

少年在她肩头低低笑起来：“要是你喜欢上其他人或者我喜欢上其他人怎么办。”

孟鸫来回答：“你真的敢？”

他立马回答：“不敢。”

她无声笑起来：“但那也没办法。”

燕明追抬头瞧着她，没说话。

意识到他好像有些生气的表情，孟鸫来捂着肚子，做出痛苦的模样，燕明追无奈地瞧着她，说别演了。

接下去她聪明地扯开话题：“以后想养猫。”

“什么样的。”

“橘色的。”

“会很胖。”

“你还没养，怎么知道胖。”

燕明追佯装思考：“橘色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说得很对。

……

七月底，李梅出来后就去找陈家算账，结果发现陈家兄妹走得连个影子都没剩下，陈竹走了？她当时怔住，他就这样走了，那她在陈竹心里算什么东西，李梅不甘心，找刺青男他们问话，刺青男说陈哥就是走了，你以为你在陈哥心里有多重要啊。

脏发男笑起来：“别打岔，隔壁老五约咱们去蹦迪，走不走。”

“走嘞。”两人拿起夹克往外走。李梅缩在沙发上想了很久，抬头双眼红肿，她想得头皮发麻，无故想到孟鸫来那张脸，她想撕了那张脸，李梅想得越来越冒火，她站起来，毫不犹豫地往外走。

孟鸫来没想到李梅反应会这么过激，直接拉着她往墙壁上撞，李梅说她贱蹄子不要脸，她骂得不错，纾解情绪就是需要破口大骂，要是不这样，她这人就算over了。

孟鸫来也不是随便被人骂的类型，她勉强推开李梅说：“你什么毛病。”孟鸫来被人骂了当然也生气，也需要纾解纾解，李梅就过来揪住她头发，果然揪头发是女生之间的打架，孟鸫来揪她衣领，把李梅摁在地上，孟鸫来想，女生打架她从来没输过。

这样一来一回，脸上都挂了彩，最后李梅一气，直接把她推到行车道，李梅就是个疯子，孟鸫当时那么想过。

就这样生了一场悲剧。

孟鸫来总有种脑袋快要炸开的感觉，身体很重，她瞪大眼睛盯着满地的血，车灯闪得非常刺眼，喇叭声吵杂声以及不远处李梅惊恐的双眼，那时候，孟鸫来真想把她打一顿，她望着被染红的天空，脸颊刺烫得疼，这回脸是真挂彩了。

总之来说，她是不愿意被人救的，毕竟是两伤，但孟鸫来很感谢那位好心人救了这命。她勉强坐起来，被路边的阿姨扶住，阿姨安慰她别动，一会儿救护车就来了，但孟鸫来试图看清倒在血泊里的那位好心人，蔬果被撞烂了躺在地上，模糊的红蓝灯光，救护车声音缓缓逼近，轰鸣声、喇叭声、吵杂声、远处购物中心的活动宣传声。

是谁救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