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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楼岚选了几本入门书,安茴也找到了自己要借的,两人结伴去登记处登记。安茴直接用自己的工作证帮楼岚把他那些书也登记了。
“没有相关工作证借这些专业书,也不是一定借不出去,就是肯定很麻烦。”
安茴如此解释,又让楼岚不用着急:“我这次是跟着我老师过来参加一个讲座,会直接在京城过春节,年后你看完了再来地质博物馆那边找我就行。”
另外还有涉及到保密工作的内容,哪怕安茴只是个跟着老师学习的小跟班,知道得并不多,依旧对此只字不提。
对于能在京城这样的大城市里恰好遇见熟悉的老朋友,安茴显得很高兴,热情地邀楼岚去吃顿便饭。
身为京城人,地主之谊还是该进到的,所以最后是楼岚带她去了一家外地人根本找不到的小巷餐馆,好好吃了一顿地道的京帮菜。
饭桌上安茴顺便给楼岚说地质方面的知识,穿插着自己学习工作时的一些趣闻轶事,听起来很有意思。
楼岚甚至觉得她很适合当一位授业解惑的老师,还是那种讲究寓教于乐,善于发掘学生兴趣点,而后加以拓展引导的好老师。
不知不觉聊得多了,出了饭馆依旧让人觉得意犹未尽。索性安茴提出来了京城还没好好感受一番这里的“胡同文化”,楼岚顺势提出一起走走。
走累了,就去公园买了门票进去转一转,坐一坐,竟是一转眼的功夫就消磨到了金乌西沉的傍晚。
后知后觉的楼岚抬头看了看天色,抿着唇踌躇片刻,歪头朝前方一抬下巴,正儿八经问:“饿了没有?我请你去吃碗薄皮大馅儿的馄饨。”
安茴自然是欣然应约,无比信赖地跟着楼岚去吃了他口中颇有故事的老字号胡同口馄饨王。
秉持着要先熟悉一下前往博物馆的路线,楼岚顺便把人送到了博物馆门口。
安茴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一手抱着书,眼眸含笑朝楼岚小幅度地摆手道别,“今天玩得很开心,感谢楼岚同志的全程陪伴,希望还能有下次。”
直白到让不远处正往这边张望的守门大爷都飞起了一对花白稀疏的短眉毛。
楼岚干咳一声,掩饰性地抬手拨了拨头发,收回来的时候也小幅度摆了摆手,小声说:“我也是,那安茴同志再见,我会尽快看完这些书。”
安茴笑意更深,垫了垫脚,纤细的身姿微微晃了晃,带出几分少女的俏皮,双手抱书最后看了楼岚一眼,就转身小跑着进了博物馆大门。
她没有问他“也是”是什么“也是”,是“也是觉得跟她一起度过今天很开心”呢还是“也是很期待有下一次”?
她只知道,如果他能尽快看完那些书,他们两人的再次相见就能也跟着变成“尽快”了。
一大早就出门,到天黑了才回家。楼岚这样的行为自然引起了最近雷达敏锐得过了头的赵淑娴同志的怀疑。
到家时都已经晚上快九点了,往常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回房休息,这一天晚上楼岚回到家,看客厅黑漆漆的,还以为自己躲开了其他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阁楼上回房假装无事发生。
没想到刚换了鞋蹑手蹑脚走几步,屋里的灯忽然啪地一声就亮了。
沙发上是赵淑娴同志宝相庄严地坐在那里,面容严肃,眼神锐利,用一种刀子般的眼神全神贯注地打量着楼岚全身上下。
最后,赵淑娴的目光定在了楼岚抱着的几本书上,“这么晚才回来,是跟女同志看电影去了?”
心里其实有小小的失望,可该使的手段还是要使出来,毕竟万一呢?
可惜这点手段,哪演得了楼岚?
一眼看破敌人纸老虎原形的楼岚瞬间镇定了,脸上三分无奈七分郁闷:“妈,在你心目中我到底是有多不学无术啊?偶尔晚回来一次就一定是跟女同志吃喝玩乐去了?我是在图书馆醉心学习好吗?”
说着拍了拍手上的几本书,楼岚自然而然转移话题,说起自己准备自学一番地理地质知识的事:“我之前就有这个想法,可边疆学习资源太缺了,队里那些有技术傍身的师傅也没空接触民兵队的人。这次回来,我一定要趁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回去的时候已经能跨进自学的门槛!”
儿子有志向,这可是好事,赵淑娴果断忘记儿子婚姻感情方面的问题,积极地帮儿子参考自学自荐找机会转进铁道队的事。
“学问要扎实是一点,门路也不能一点没有”赵淑娴绞尽脑汁思考能怎么帮儿子找到一点能够作为敲门砖的人际关系。
七大姑八大姨,某某家的叔伯姨婶姑嫂,就连认识的谁家的邻居的儿子的干爹的表舅这种七弯八拐的关系都给琢磨出来了,赵淑娴同志哪里还有脑袋去想别的呢?!
“哎呀我这脑壳,好像不太记事儿了,怎么可能一点相关的都没有呢?你说说,在铁路部门买票的不认识,打杂临时工总该有一两个吧?”赵淑娴拍着脑袋一边苦恼,一边还不忘安慰楼岚:“岚岚你就安心学习,妈肯定能给你找到写推荐信的人,我这就回屋跟你爸说这事儿,他教书育人的,在铁路单位里肯定有认识的人!”
“没事妈,我也不着急,反正学好一门本事,做足了准备才是最重要的。”楼岚松了口气,目送老妈回房。
想要去厨房倒杯水,一回头,发现另一个房间房门不知什么时候半开着,楼岚一抬眸,恰好跟继姐充满鼓励的眼神对上。
楼岚:“啊,怎么这么晚了,都没睡啊?”
楼志芳笑着说:“阿姨很担心你,我也有点不太放心。”
毕竟哪怕是以前老弟最混的时候,也没有晚上这么晚都不着家过。
不等楼岚找借口解释,楼志芳又说:“铁路队的,我明天也去帮忙问问,你安心学习就好,不要分心去烦恼这些琐事。”
这闹得,楼岚都有些脸红了。
明明他也就今天才刚开始准备学习,一家子就像是他已经万事俱备只等东风了。
回到阁楼房间里,楼岚躺在单人床上,想着安茴,想着家人,越发没了睡意,干脆翻身坐起来正儿八经开始学习。
除开金手指傍身,楼岚本身脑子就不错,加之经常要记台词,记忆里理解力得到了长期有效的锻炼,看起书来效率颇高。
之前预计怎么也要四五天才能看完的五本书,到第三天就看完了。
粗浅入门的知识他都懂了,同时也遇到了一些需要结合联想才能更深去理解领悟的问题。
想着安茴,楼岚就把这些问题都记在了一个笔记本上,准备去找安茴时一起问。
在距离春节还有两天的时候,楼岚去博物馆找了安茴。
安茴真的被他的学习速度给惊住了,甚至一开始还产生了很不靠谱的想法:他是不是为了早点“再见”,所以根本没认真看书?
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因为安茴确信自己不可能看错楼岚的为人。
等楼岚拿着笔记本挨着顺序一个一个问题询问的时候,安茴松了口气的同时,则是对楼岚更深的佩服与欣赏。
毫无疑问,对安茴来说,比起外表和家世,她更倾慕一个富裕的灵魂。
当一个男人,他既有睥睨百分之八十男同胞的外貌与身形,又有一颗聪慧的大脑,再加上让人惊叹的学习天赋,以及君子般的德行、思想,那他绝对是所有正常女性心目中的完美爱神。
这一点,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是不会变的。
再次送走楼岚,安茴深吸一口气,回到暂住的房间,坐到书桌前郑重其事地抽出一张信纸,一支钢笔,提笔在信纸上写下:
“亲爱的父亲:
展信佳。
在今年十一月的那封信里,我曾向您偶然提及一位有趣的同志我此番无比明确地告知您,我的内心燃烧起一簇陌生的热烈
您曾说,伴侣,伴在前,重在细水长流,重在温和包容,不伤害,不自伤,方可长伴”
楼岚上次借的那五本书还了,安茴又帮他借了另外一部分专业书籍。这次因为知道楼岚的学习能力,安茴还特意去找人借用了工作证,让楼岚能够一次性多借走几本书。
如此一还一借,两人又在一起消磨了一整天。
回到家,这次家里人完全没有怀疑,赵淑娴还亲自安排了一顿宵夜,说是要给楼岚补补身子,不能因为学习太过专注而亏损了身体。
――原本满腔母爱的赵淑娴同志是想要亲自动手给楼岚做夜宵的,楼岚刚跨进门,一听她这么说,鞋都顾不上换了,连忙求放过。
赵淑娴气闷不已,想要死鸭子嘴硬地辩驳两句,另一边楼志芳就已经麻溜地问了楼岚想吃什么,而后果断抢先转进了厨房。
感受到两姐弟无声嫌弃的赵淑娴:“”
无奈,只能扭头朝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楼中则发泄:“楼则中同志,你说说看,我下厨的手艺真就这么差?差到他们俩都这样儿?”
这可真是挺为难人的。
老实人楼则中吞吞吐吐,眼神还飘忽不定,憋了半天都没能憋出半句违心话来安抚妻子。老实人都是要挨欺负的,所以楼则中被抢了书,推搡着进房挨收拾去了。
两天的时间能做些什么?因为这次的书知识更深入,楼岚学习速度稍缓,只看完了两本书,又攒一些问题。
春节前一天,家里上班的三位终于全都放假了,热火朝天抢年货剪窗花写春联。
楼岚的毛笔字写得好,想要讨个喜头的赵淑娴就把儿子从书里拖出来,按在桌板前写春联。
稍作一想,楼岚挥笔写下:好日子红红火火,幸福家平平安安。
横幅:合家和睦。
楼则中背着手站在旁边,一字一字念出来,念完,一向严肃的脸上也少见地露出了笑来。
虽然没有福啊寿啊喜什么的,字字句句平平淡淡,却又在平淡里透出一股温馨。
这就是他一直渴望的生活啊。
与继母一起在旁边架着针线篓子剪窗花的楼志芳也跟着笑了出来,光亮照耀下,眼眸里含着一层粼粼的水光。
原本还有点儿嫌弃不够“响亮喜庆”的赵淑娴见两父女这么喜欢,涌上喉咙口的嫌弃就又咽了回去。
算了,反正这意思也挺好的,家庭和睦才能让男人好好上班好好拼搏好好升职加薪多攒家财,继女也能记着一份好,以后嫁出去了还能惦记着帮补娘家异父异母的老弟。
看儿子写出这样的对联,心里估摸着也是有这样的想法
既然都动笔了,自然不能写一副就收工。
亲戚里能来往的并不多,楼家这边当初出事的时候就能断的都断了,算是干干净净的。至于赵淑娴那边,因为寡妇带娃的身份,也很有一段不受娘家待见的艰难时光。
赵淑娴不是个忍气吞声能受人欺负的人,后来有了工作又找了个当老师的男人,赵家倒是有意修补关系,赵淑娴却半点面子都不给,直接在家属楼这边痛哭往日艰难,哭得赵家名声全臭了。
这可比直接操棍子将人撵走还要狠。
赵家人怕了,从此都远远躲着这边。
所以能来往的亲戚朋友,都是后来才经营出来的。
一个是甭管人家用不用,自己一定得送的领导和同事。
这些随便写写就行――赵淑娴原话。
一个是楼志芳对象那边儿的,这个就要仔细着用心写了。
除了儿子,对待其他人,赵淑娴向来是利益至上,心里掰算得门儿清。给楼志芳对象家送礼节性的礼物,表面上看起来是给楼志芳这个便宜继女做面子,实际上却是在未来亲家那里帮儿子争取好印象。
人出门讨生活,最重要的就是人脉关系。
甭管你现在看起来用不用得上,反正对自己也没太大损失,顺带结交一下,指不定以后就有哪里需要这条人脉才能办成事呢?
写完春联,楼岚没急着回屋看书,而是在旁边坐着看楼志芳跟赵淑娴剪窗花。
看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有趣,就找赵淑娴同志要了一把剪刀,拿了红纸,也在旁边跟着剪。
赵淑娴看他随便瞎剪,只当他是孩子心发作,胡乱剪着玩儿。
最后见他没剪出朵花儿来,赵淑娴还笑话了楼岚一回。
楼岚好脾气地笑了笑,理直气壮说自己是男同志,不会剪也无所谓。
等他揣着一副据说要送给朋友,所以多写的春联出门后,剪得差不多的楼志芳开始收拾剪碎的废红纸。
等收拾到楼岚浪费的那一堆碎纸时,总觉得有点对不上整张的纸量。
“可能是弄混了?”楼志芳没放在心上,抬手一扒拉,把这堆纸碎扒到了簸箕里,等着回头泡水做成“红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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