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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天生不认输,哪怕是颗棋子,他也要当一颗有用的棋子,当最锋利的刀。
绝命门,他定能拿下。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认识的楚兰舟。
明明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却有一身不俗的武艺,敢夜闯府宅行刺于他,更是胆识过人。
更让人大感意外的是,身在杀手组织中,她想的东西却跟旁人不太一样。
她说,她想成为西陵史上第一个女将军。她从小的梦想就是跟他爹一起上战场,她想在沙场上建功立业,那才是她的归宿。
那时候,她意气风发,风华正茂。分明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却并干净得仿佛纤尘不染。
若不是后来她提起姜家旧事,他大抵这辈子也想不到,她那般模样的人,竟然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历经沧桑而初心不变,那是如何坚定的心智?
他羡慕不来。
那也是第一次,他这么羡慕一个人,这么想成为她的样子。
她笑得多张扬,多洒脱呀。好像这天地之间,再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哭泣。
绝命门到底是灭了。但那也不过是必然的经过,盛极必衰,一旦到了巅峰,总会走下坡路,那个时候让它结束,也许的命运给出的抉择。
依着她的建议,剿灭了魁首之后,愿意报效朝廷的,最后都上了战场。同样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意义却大不相同。
而她也如愿以偿从了军,人皆道马革裹尸苦,她却乐于其中,十几岁的姑娘家与一群大男人打成一片,她靠着自己的能力与努力,一步一步走上她想要的高台,无人敢不服,因为不服的人都被她挑在马下了。
面对强敌,她从未胆怯,或者说,她哪怕力有不逮,也从未认过输,咬着牙凭着可怕的韧劲儿,往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真正的勇敢,是即便双腿发抖仍往前走。她就是这样的人。是让他羡慕不已的人。
她越来越成为她自己想要的样子,而他,经历过对自由自在的向往、对权力的渴望之后,又一次有了对旁的东西的渴望。
与她在一处,是快乐的。
看着她笑,是快乐的。
哪怕她挥着刀与他切磋,都是快乐的。
但这件事只能成为他心底里最深的秘密。他嘴上说着,却不敢让更多人的知道他的心事。
因为他心中还有对权力的渴望,他依旧是庶出的,他没忘了母妃死时的模样。他需要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只有那样,他才能保护这个带给他快乐的人。单位了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他不能被太多的人知道,他原来是暗暗的恋着她的。
只有在夜深人静,在她面前,他才敢坦诚自己的心意。
她戴着面具,他也戴起了面无表情的面具,然后,他果真成了父皇手中最锋利的刀。
西陵每有战事,他必一马当先,而因为有个无所畏惧的人替他冲锋陷阵打头阵,每有战事她都是冲在最前面,他也屡立战功,越战越勇。
短短几年,他的名声、楚兰舟的名声从军中传遍西陵、由西陵传遍四海,三殿下与那位女将军的通力合作,堪称天衣无缝,人尽皆知。
他一路官升,旁人也说楚兰舟平步青云,可他越接近皇权中心,他就越害怕。
他突然对那个皇位产生了恐惧,对这座宫城产生的了恐惧。
他恐惧是因为,他害怕变成他最厌恶的那个人的模样,而他,正在一点点变成他的样子。
后来,他如愿以偿成了天子,他许诺的后位,却没有给她。
当她跪在大殿下,倔强地梗着脖子问他:“若是我就要皇后之位呢?”
他无法回答。
她说:“可我只是想拿回你亲口允诺我的东西。”
他亦无法回答。
终究,是他负了她。
他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种负心汉。
那个说着“你要这天下,我便帮你去争这天下”的她,对他失望之极;那个冲锋陷阵身先士卒的人陪他打下这片江山的她,没能享福,反而受尽苦楚,她一身骄傲磨尽,痛不欲生。
他曾以为他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就能护住她的,而他空有权利,他眼睁睁看着她失去孩子,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天子,大抵天底下最没有用的一个人了。
天子,不过如此。
……
司徒耀仰头望天。
大雪漫天的下,仿佛比先前更大了。
姜雁容跪在他脚前行了大礼,便在姜府的废墟前跪着,郑重也叩了三个头。
爹,娘,还有我诸多的亲人们。
当年鹰嘴岭兵败的始末,我一定会查清楚,还你们一个公道。若王法不能还我们公道,那就我亲手做一个了结。
父亲污名必会洗雪,姜家一门,必将得安歇。
三叩首毕,姜雁容徐徐起身,扫了扫裙摆上的雪,亭亭玉立,风姿绰约。
“陛下,是否要回宫了。”
司徒耀替她拢了拢斗篷,说道,“我以为你还要跪一会儿。”
“地上冷,冷得刺骨。”姜雁容说道。
司徒耀几乎是下意识想去看她的膝盖,但身子稍稍一动,便又作罢。
他朝王德他们的方向招了招手,王德连忙快步走过来。
“将此处收拾一下。”司徒耀吩咐道。
王德忙称是,便将香烛等物尽数熄灭,将贡品一收,全数带走。
姜雁容冷眼看着,未发一言。
上车时,司徒耀说,“我以为你会阻止王德。”
“不会,我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因为那样于我查出真相毫无益处。”
王公公听从吩咐灭了香烛收了贡品,是为了抹去他们来过的痕迹,而抹去他们来过的痕迹,才能防止有人发觉她这姜家遗孤的存在。
我公公他甚至细心地从旁边扫了雪过来,覆盖了撒过酒的地方,随行的侍卫且退且扫脚印,半点痕迹不曾留下。
他们都是如此细心之人,都是为了她好,她记着。
只要能替父亲洗雪污名,这一时之屈算什么,她能忍。
姜雁容眼中隐隐有泪光,但也仅仅是泪光。
她脚步有些蹒跚,司徒耀没有言语便扶住了她。她也未曾道谢,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
回宫的一路上,姜雁容与司徒耀一路无话。
他不愿打破她一个人的冥想,她也愿意沉浸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中。这样才有安全感。
但他还是弯腰撩起了她的斗篷,和裙摆,膝盖已经冻得通红。她也没有抵抗。
因为她的腿的确已经麻木了,想抵抗想反抗,也无能为力。
她怕冷,极其怕冷。
大雪纷飞的天,积雪甚厚的地,她跪在那雪地里,不过片刻,冷意便渗入刺骨,两条腿从膝盖开始,往山下蔓延。方才她便险些走不动了。
所以她干脆闭上眼,任由他将她的双腿放在腿上,慢慢温着她的膝盖。
而且,人在极冷是时候,是没有力气的,她只想就这么静静地,静静地睡去。
不知不觉间,姜雁容歪头倒了下来。
司徒耀便在最恰当的时候接住了她。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中,催着外面的人道:“快点,再快点。”
一回到宫中,司徒耀第一时间便命人准备热水,还有药,直接抱着姜雁容入了浴。
姜雁容昏昏沉沉的,其实没什么意识,只在迷糊之中一睁眼,便看见一片肉墙胸膛。
浴还是药浴,司徒耀陪着她在里面泡了小半个时辰,便便用很大很大的大棉袍子包住,抱着她回了房。
晴雨妙玉等人想要上前帮忙,司徒耀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只让晴雨妙玉将房中炭火都加好了再走。
房中炭火烧得暖洋洋的,司徒耀解开袍子,替她手上腿上膝盖上逐一上药。
如今她这双腿,早就不是早年行走四方踏遍山河的那双腿了,虚弱无力,不抵一击。
人,也虚弱得厉害。
姜雁容在药浴中迷迷糊糊醒过来一次,便陷入了昏昏沉沉中,身子像有一边被火烧着,一边又被冰给冰着,热,又冷,难受到了极致。
她张嘴想喊,可怎么也喊不出来,似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了她嗓子里,她压根儿就发不出任何声音。
司徒耀只能看见她双手胡乱挥舞着,怕她再乱动,为她穿上了衣裳,便拥着她躺下去。
她的身子似乎就暖不起来,明明刚刚泡过药浴,房中的炭火也是暖的,他一头的汗,她身上却是冷的,手脚冰凉,毫无起色。
司徒耀拿厚厚的被子捂着,将她的手放在胸口温着,许久许久,才渐渐好转。
但她似乎是陷入了噩梦之中,不时的发出一两句梦呓。
“爹……快跑,他们要害你……快跑……”
“娘,我不要一个人活着,我们要死也死在一起……”
“不要留我一个人……雁儿害怕……”
雁儿害怕。
这四个字是多么绝望才会发出的呐喊。
她一直都那么坚强,那么无所畏惧。
他几乎从未听她说过害怕。
只有在梦中,只有她一次次在梦中,午夜梦回,亲人惨死的画面再现,她才会说,害怕。
大火漫天,熊熊燃烧。
那火里是她的家人,是她的至亲。那都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人啊。
不要丢下我一个,我不要一个人,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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