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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茶馆那个没眼色又不会做事说话的掌柜气到之后,出了茶馆走了好一段,司徒耀仍板着张脸,脸上就差写上四个字:生人勿近。
王德晴雨等人都吓得不敢多话了,他们你看我、我看你,都决定保持沉默。
只有姜雁容敢伸手,捏了捏司徒耀的脸,“不要气了,不就是个喝茶的地方嘛。正好这儿离月笙哥家的药铺不远。要不咱们去药铺叨扰一下,讨杯茶喝。”
陛下与她对上视线,仿佛是仔细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这才点了电点头,“也好。”
反正今日出宫,也是要去沈家药铺的。
不知是因为第一场考试刚刚结束的关系,还是因为什么,街上的行人非常的多,而且摊贩叫卖的都尤为热情。
姜雁容看见那边有一家卖胭脂水粉的,便心血来潮说想去看看。司徒耀说要陪她过去,姜雁容说带上晴雨过去付钱便好了,也就那么几步路。
其实宫里头什么样的胭脂水粉没有,但姜雁容怀念的,是这种在街边买东西的感觉。
她挑挑拣拣,还是拿了两盒,晴雨正给钱,她瞧隔壁的隔壁摊子竟然是卖的糖人,便兴奋地凑了过去。
“再有半个月就是月痕的生辰了,到时候他一加冠,可就不是小孩子了。往后都没机会给他买糖人儿了。”姜雁容自顾自念着,目光在那摊贩做好的糖人上面来回梭巡了一番,抬头问那摊贩,“老板,你能给我做一个人么?我说样子,你照着做。”
“可以的,很快的夫人。”那摊贩一口答应。
姜雁容管晴雨要了几个铜板,让她先过去,晴雨原本是不肯的,但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姜雁容说,“没事,我一会儿就过去了。你先去跟那位说,我很快的。”
这理由十分正当,晴雨也无法反驳。
那做糖人的摊贩也是很厉害,没一会儿就照着姜雁容想要的样子给做了出来。
当然,陛下在那边已经等得着急了,迈着大长腿就过来了。
“好了好了。”姜雁容拿着糖人冲他挥挥手。
谁知,就在此时,一个女子行色匆忙而来,也不知是心急还是怎么回事,看都不看路,一路小跑着就撞到了姜雁容的身上。
姜雁容猝不及防,被撞得四脚朝天。
“你没事吧?”那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爬起来要查看姜雁容的状况。
“我没……没事。”
姜雁容撑着手坐起来,方才落地时,她本能用手撑了一下身子,手肘上蹭了一下。但就这么匆忙一瞥,眼前人的模样,莫名唤起她脑海中久远的记忆。
眼前人,与睡梦中模糊的那张脸,重叠在一起了。
明明睡梦中她连人都看不清的,可就是有那么一种感觉,她,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那个她。
“……”姜雁容张了张嘴,可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夫人,您没事吧?”那女子见姜雁容呆住,一下就慌了,连忙要扶她起来。
但她的手还没碰到姜雁容,就见一双长臂将人给捞了上去。
“没事吧?”某陛下一脸慌张,方才姜雁容摔倒的模样他看得一清二楚,这会儿恨不得大庭广众之中撩起她的袖子查看伤势。
“……没事。”姜雁容摇摇头。手肘处已经开始微微的发疼,但这大街上的确不是撩起袖子查看伤势的好地方。
她扭头又看了看那女子,说道:“姑娘,你可有受伤?”
那女子点了点头,但下意识又摇头,“没事的,我没事。夫人没事便好,我还有急事,必须先离开。”
她说着,又非常郑重地说道,“夫人若是有任何状况,回头请到顺福客栈找我,小女姓颜,小字惠风。就住在顺福客栈人字三号房,你去找掌柜的他就知道了。”
“颜姑娘行色如此匆忙,是要去做什么?”姜雁容问道。不知为何,她心中好像有个声音,让她靠近这个人。
明明,不曾相识,却这么的亲切。仿佛早在前世就相识了。
颜惠风看了看姜雁容,又看了看将她护在怀中一脸寒霜的司徒耀,局促地别开脸,说道:“舍弟从贡院回来之后,便开始跑肚拉稀,而且还咳出了血,小女着急去请大夫。若是迟了,只怕性命危矣。这位贵人,夫人,舍弟性命攸关,请先让我离开。或者请告知贵府上,日后小女定到府上亲自道歉。”
姜雁容闻言顿了顿,便小心翼翼拽了一下司徒耀的袖子,“莫气了,人命关天。正好咱们也要过去,就捎上她一段吧。”
司徒耀阴着脸没说话,用实际行动表示他此时的极度不悦。
这番话却叫那个叫颜惠风的女子一怔,姜雁容冲她微微笑道,“颜姑娘,坐我们的马车一起去吧,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大夫。”
颜惠风眨了眨眼,一时茫然。
……
彼时,沈家药铺。
两辆马车先后停在了药铺门口,沈月痕从里头跑了出来,第一眼就看见与车夫同坐的王德王公公,眼睛都直了,然后扭头就跑进去,大声喊:“哥、哥,雁容姐回来了!”
近一段时间药铺里的病人都很多,好在到今日已经少了,而且沈月笙正好忙完,听见月痕这般一喊,也顾不上什么风度翩翩,匆忙搁下笔,便迎了出来。
马车停妥,司徒耀率先跳下车,抱着姜雁容就下来了。
那姓颜的姑娘也在马车上,晴雨下车之后,帮着扶了她一把。
“雁容,你怎么回来了?”沈大夫很自然地就掠过了一脸阴沉寒霜的某陛下。
姜雁容还没说话,某陛下就抢着说道,“今日天气好,风和日丽,我们出来走走。顺便过来讨杯茶吃。”
沈大夫将信将疑看了他一眼,又转而去看姜雁容,姜雁容点点头,郑重说道,“夫君说什么,便是什么。”
某陛下原本阴着的脸,就因为这句“夫君”,顿时云开雾散。
沈大夫无奈地摇摇头。
被忽略了的颜惠风,此时壮着胆子上前,询问道:“但不知,哪位是沈大夫?”
“在下便是。”沈月笙答道,目光便往说话的颜惠风那儿看去。
颜惠风二话不说,直接就跪下去,“沈大夫,舍弟突染疾病命在旦夕,请您无论如何都要救命啊。”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沈月笙连忙去扶她,“有什么话好说,你先起来。”
“沈大夫,十万火急啊。还请你一定一定要救我弟弟的性命!”颜惠风跪着,死活都不肯起。
姜雁容忙跟着帮腔道,“颜姑娘,你先起来,跟月笙哥好好说。月笙哥是菩萨心肠,悬壶济世是他的毕生目标,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对对对,颜姑娘,你有话好好说。”沈月笙见有姜雁容帮腔,这才松了口气,“颜姑娘,令弟多大年纪,可去了何地,是何等状况,你与我说说。”
沈月笙说着,回头对月痕说道,“月痕,你去将我的药箱拿来,记得将那几样药还有银针都给拿上。”
“知道了。”月痕意味深长地看着颜惠风一眼,便扭头进去了。
来时是两辆马车,连坐都没空坐,他们一行人便掉头,去了顺福客栈。
姜雁容不放心,想来瞧瞧状况,某陛下自然是不放心她一个人来的,加上颜惠风口中所说,她弟弟是从贡院回来之后发的病,想必一是今科举子之一,当今陛下就当做是微服关照他的子民了。
顺福客栈里,人来人往,比较嘈杂。由于恰逢是赶考的说话,住的几乎都是应试的举子,但这颜惠风姐弟俩显然手头比较拮据,才住的人字号。
因为,这客栈就只有天地人三种房,人字号是最差的。
进了客栈,颜惠风便领着姜雁容司徒耀沈月笙他们往后院去,所谓的人字三号房,压根儿就是柴房临时改的,十分老旧。而他们一行人还尚未进门,便听见了屋子里传出的密集的咳嗽声。
“逸飞!”颜惠风脸色一变,快步推门进屋。
沈月笙紧跟其后,拎着药箱就进去了。
姜雁容也要跟进去,但是某陛下往门口一站,漠然说道:“男女授受不亲。”
言下之意是,这是别的男人的屋子,不许进去。
姜雁容哭笑不得:“……”
“而且你身子不好。”某陛下生怕自己的理由不够充分,又赶紧补充一句。
“行吧,那我便不进去。”姜雁容无奈笑道,说着,她侧目看了王德一眼,说道,“有劳了。”
“不敢。”王德心领神会,然后又看了他们家陛下一眼,他们家陛下也没反驳,他便进去了。
姜雁容与司徒耀还有晴雨以及随行的两名禁卫,便在门口候着。其他人便在客栈外头待命。
但这本就是后院,而且是柴房临时改的客房,简陋的很,司徒耀四处看,也没看见有张凳子能坐下,便吩咐晴雨道,“你去前头看看,找张椅子过来。”
“不用这么麻烦的。”姜雁容想这么说,但话到嘴边,对上司徒耀的眼神,她便老老实实给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候,客栈的老板带着跑堂的风风火火就搬来了两张椅子,招呼道,“几位,几位,小店简陋,也没什么好招呼的,几位先将就坐着,我去给几位泡壶茶来。”
这顺福客栈不太大,可老没想到老板却是个眼光甚毒的人精。方才在门口王德就露了一下他的玉,这老板大抵是觉得姜雁容司徒耀一行人相貌衣着不凡,不像寻常人,竟就上赶着巴结来了。
姜雁容闻言看了司徒耀一眼,司徒耀掏出帕子擦了擦椅子,说道:“坐下吧,你身子不好,也不宜久站。”
“原来夫人身子不太好啊。实在不行,这位贵人可以在我们小店找个空房间让夫人住下的。天字一号这会儿刚好空着。”那老板见缝插针,立马就凑了上来。
“不必了。”某陛下态度十分冷淡。
方才进来时,他便顺便扫了一眼,门口那牌子分明就都挂着的,早已客满了。还什么天字一号房。怕是老板说了算,想要几间便有几间的那种天字一号吧。为了赚钱,还真是什么都说的出来。
那种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若干间天字一号,他怎么敢让她住进去。
客栈老板心里头莫名打突突,“……那,那小的就不打扰几位了。几位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
“那就多谢了。有劳。”姜雁容客气地说道。
那客栈老板便灰溜溜地走了。
待他走回,姜雁容拍了一下司徒耀的胳膊,调侃道,“陛下,您天子的气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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