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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氏闻言色变,不满地道,“你这话是何意?你是说,我们雪儿这堂堂皇后,竟然监守自盗、偷盗府库的东西么?”
“夫人言重了,奴婢只是就事论事。”
“就事论事?雪儿是自请封禁于栖凤宫,陛下还没下旨废后呢,你是打哪儿冒出来的这么大胆子,你严重还有谁?”
晴雨:“……”简直是强词夺理。
“既然夫人这么说,那就夫人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吧。”晴雨并不打算与她纠缠,面不改色地说道,“贵妃娘娘还在等着晴雨回去复命,晴雨就告辞了。”
“告辞?是谁允许你走的,我的话都还没说完呢,你站住。”
晴雨闻言皱了皱眉头,努力不露出厌恶的表情来,反而一本正经郑重其事地对郭氏说道,“冯夫人还是别在宫中多逗留了,虽然是皇后娘娘的亲生母亲,但皇后娘娘毕竟是圈禁的人了。冯夫人若是陪着圈禁,传出去,不好听。”
说完,也不看郭氏是个什么反应,便拽着卉颜走了。
郭氏一时气恼,正想要追上去,但苏苏却先一步挡在她前面,侧目看了她一眼,要笑不笑地“提醒”道,“冯夫人还请自重。”
“……”郭氏一时语塞,气得脸都绿了。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雁回宫这些人下人简直无法无天了。
可那又如何呢?谁会在意她是喜是怒?
……
出了栖凤宫的大门,晴雨才反应过来,不对啊,娘娘分明一直就待在雁回宫里,她也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娘娘她是如何预料到这边发生了什么的?竟然提前让她过来将人带走?!
这般一想,晴雨顿时吓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但这些到底只是猜测,晴雨也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好言之凿凿地说什么。她默默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荒诞念头又甩出了脑海,假装若无其事。
彼时,雁回宫中。
晴雨领着卉颜回来,却碰见妙玉匆匆忙忙往外走,一问,才知道,竟然是刚吃过早膳后不久的贵妃娘娘居然说饿了,命她去备些吃的。
晴雨“啊”了一下,有些诧异,但到底没说破,嘱咐了妙玉两句,让她要仔细看着准备,要充分考虑娘娘正在静养中,有些东西不能碰,妙玉点点头说好,这才离开了。
晴雨心中不禁忐忑着。
“娘娘,奴婢带着栖凤宫的卉颜回来了。”晴雨敲了敲门,在门口低声回禀道。
“回来了就进来吧。”姜雁容淡淡说道。
“是。”
晴雨领着卉颜入内。
此时,姜雁容正坐在窗边看书,窗开了一侧,有风吹进来,吹起她的衣角发烧,晴雨与卉颜入内,正好瞧见这一幕。
贵妃娘娘蒙着面纱,侧身开来,阳光照在她脸上,明明灭灭,这时、这景,这光、这风,竟也美得惊心动魄。
“还都愣在那里干什么呀?进来呀。”姜雁容丝毫没有察觉此时的氛围,用手撩起散落在鬓边的发丝,又朝晴雨卉颜她们招招手。
晴雨卉颜对视了一眼,先后进了屋,朱朱便没进,在门口向姜雁容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屋子里。
姜雁容看了晴雨和卉颜一眼,便继续低头看她的《资治通鉴》。
晴雨与卉颜对视了一眼,卉颜斗胆问道,“贵妃娘娘,不知您召奴婢前来,有何吩咐?”
姜雁容闻言这才又抬起头来,看了卉颜一眼,说道,“倒是也没有什么大事,既然来了就先坐吧,坐。”
说着,姜雁容又吩咐晴雨道:“晴雨,给卉颜也上盏茶,待会儿妙玉回来了,记得与她说,将备好的吃食送到御书房去,盯着陛下吃,否则,他又该慢待自己了。”
“是,娘娘。”贵妃娘娘这吩咐来的真是有些突兀,晴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不敢不从。
待晴雨退下之后,屋里头便只余下姜雁容与卉颜二人。
卉颜坐也不是站在也不是,虽然贵妃娘娘还抱着《资治通鉴》在看,可她却是坐立不安。
“你这么忐忑做什么?本宫又不会吃了你,坐吧。”像是一直专心在看书的贵妃娘娘侧目看来,淡淡说道。
卉颜吓了一跳,几乎就跳起来了,她连忙按住自己乱跳的小心脏,小心翼翼地说道:“奴婢……奴婢不敢,贵妃娘娘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奴婢,但凡奴婢能做到的,定尽心竭力。”
“这倒是不用。”姜雁容笑着说道,“本宫这雁回宫里的四个丫头四个嬷嬷,她们八个人就足以将本宫的衣食起居照顾得妥妥帖帖的了,哪里还需要本宫另外吩咐其他人。你不必紧张,坐下便是。”
“可是娘娘,奴婢还……还要回栖凤宫照顾皇后娘娘呢。”卉颜低着头紧张地说道。
姜雁容听她这么说,便是一顿,“回栖凤宫照顾皇后娘娘?你是真心的么?你若是真这么想回去照顾皇后娘娘,随时可以走,本宫绝不拦着。”
“我……”卉颜吞吞吐吐,无言以对。
姜雁容顿了顿,又说道,“你就安心在这里呆着吧,在本宫的雁回宫里,冯家那位大夫人就是手眼通天,手也伸不到这里来,她奈何不了你的。你也不必再继续扮演这种柔弱无助的小可怜。”
卉颜心中“咯噔”一下,脸色都微微变了,“……贵、贵妃娘娘说的,奴婢怎么听不太懂啊,奴婢……”
“本宫问过栖凤宫的下人了,皇后的一应饮食起居都是你一手在安排照料,哪怕是皇后屋子里用的灯油蜡烛,也都是你在安排的,从不假他人之手。”
“……贵、贵妃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本就是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照顾皇后娘娘的一应饮食起居不是应该的么?再、再说了,皇后娘娘比较讲究,很多东西旁人安排的,她根本就不满意,与其让其他人准备安排了令皇后娘娘不满而招来责罚,不如奴婢自己去做这些,贵妃娘娘以为呢?”
卉颜的眼神都跟着一颤,嘴角拼命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怎么也挤不出来,拼了命地找寻理由,但这些话听起来,只能说服她自己。
“乍一听倒是有几分道理,可皇后寝宫里的灯油蜡烛里,都找到了原本不应该有的东西,你作何解释?”姜雁容不以为然地侧目看了她一眼,反驳道。
“贵妃娘娘饶命!”卉颜这下是真的慌了,“奴婢,奴婢只是……只是……”
但姜雁容没等她支支吾吾完,便径自说道,“你报仇心切,本宫可以理解,但皇后就是皇后,她哪怕是被圈禁于寝宫了,只要陛下未曾下诏废后,她依然是这西陵的皇后,这件事情若是传将出去,你可是杀头的死罪。”
“贵妃娘娘饶命!”卉颜直接双膝下跪,“奴婢知错了。”
姜雁容不禁挑了挑眉,说道,“知错?你错在哪儿了?”
“奴婢错在不该挟私报复,不该往皇后寝宫中的灯油与蜡烛之中加入致幻的药粉。可奴婢真的只是想吓唬吓唬皇后,想让她也知道知道这世间是有因果报应的。可奴婢真的从未想过皇后会因此癫狂,神志不清。”
因此癫狂,神志不清?
姜雁容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忍不住说道:“没想到皇后真的被圈禁于栖凤宫了,本宫就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竟听到了这么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皇后当真癫狂了么?太医可曾看过?”
“娘娘不知道?!”卉颜瞠目结舌。
这么说,贵妃娘娘方才说的那些,都是诈她的?!
姜雁容瞧卉颜惊诧的厉害,又说道,“瞧你这惊讶的模样,皇后癫狂的事情,怕是没人知道吧。而你知道了,冯家大夫人怕是不会放过你了。”
“贵妃娘娘,你……我……”卉颜又惊又怕,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姜雁容,竟是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姜雁容却是冲她灿烂的笑道,“还得多谢你,证实了本宫的这些猜想。本宫还是那句话,你就安心待着吧,郭氏的手再长,也伸不到本宫的雁回宫来。本宫就问你,如今皇后已然今非昔比,栖凤宫早已不是当日辉煌一时的栖凤宫了,你是想走,还是想留?”
卉颜没有回答,却是自言自语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奴婢的初衷,是想让皇后想起那些被她害死的无辜的人,不是想存心在加害于她的,而且药量我一直控制的很好。那个分量,根本不会令人癫狂的,我……我也不想……可没想到皇后还是疯了。”
“冯家那位大夫人说,我已经知道了,就不能留了,她要我的命。可我,我只是想替妹妹报仇啊。……”
“她伺候皇后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凭什么她一时不爽就要生生将人打死?谁人没有兄弟姐妹父母家人?凭什么他们冯家人便是人,别的人命就不是命了。”
卉颜说到激动处,便咬牙切齿,只恨不得要找仇人当面撕了她似的。
“你妹妹,是采芹?”姜雁容到底是从她这杂乱无章的叙述之中,抓到了重点。
卉颜迟疑了一下,挺直了腰杆,郑重其事说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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