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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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出命案这几天，一家人谁的日子也不好过，当中以大郎这个当事人尤甚。大半年的将养下来，原先已初具青年模样的大郎，身子骨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除了个头拔高了一些，身体单薄得跟半年前没两样，两边的颧骨高高地凸起，眼窝子深深的，看得出来这些个时日，他的日子极不好过。

心爱的男人，变成这样子，李秋瑶的心里不好受，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前些个不愿意见你，是想让你忘了我，不受我牵连，想不到你终究还是被我牵连了。”

自打退亲后，钟大郎就没再见过李秋瑶，虽然这先后也才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可眼前的姑娘早已跟记忆中的模样，相去甚远。

记忆中的人儿，模样周正，爽朗不失温柔，身上有着十二三岁小姑娘家的朝气和生动，整个人给人感觉就是生机勃勃的，看着她就感觉浑身充满力量，让人干劲十足。

可眼前的姑娘，虽还是那个模样，脸上却没了先前洋溢着的朝气，爽朗温柔也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叫人融化不开的冷硬，哪怕此刻她嘴上说着柔软的话，却是不难听出话语的冷硬味道，让人的心情没由来感到沉重。

大郎原先听说她来了，心里还有些高兴，如今见到她这样，心情也跟着沉下来，“这事跟你无关，不要傻傻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怎么无关？”一张端了大半个月冷硬的脸，在面对这个男子的时候，终究是卸下了，“早知道哪怕跟你定亲，也避免不了我被那禽兽糟蹋的命运，当时我一定不招惹你。”那就不会有你现在的遭遇。

“人生要是有这么多早知道，过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虽然自打被赶出钟家后，家里很多事情都压在他这个当大哥的肩膀上，可那时候日子很简单，每天想着的就是让一家子吃得饱穿得暖就好，这造就了他对人生最简单的追求就这两样，顶多再有就是攒些银两，给弟弟妹妹成亲，再无其他。

可半年前钟巧儿突然的改变，他追求的这些原先以为一辈子，可能都难以实现的追求，竟是短短时日就都实现了，大郎一时不知道自己能干嘛，该干嘛了。

那段时间他是惶恐的，是不安的。

后来钟巧儿问他，愿不愿意去帮着经营食天地，他虽然答应下来，但心里是没底气的。还是看到李秋瑶一个姑娘家，在镇上摆个摊子，就把包子的买卖，做得有声有色，他才给自己找到了些许的勇气，下定决心好好按着钟巧儿说的去做。

那段时日极为枯燥，直到临近中秋节时，巧儿突然问他对李秋瑶这个人是什么感觉，他那颗从来都是平平静静的心，仿佛有什么东西注入了当中一样，突然变得有了生机，叫他好生欢喜，“跟你定亲，是我这短暂的人生中，最开心的一件事。”

“可是我是个无能的，没能护住住，让你受到了伤害。却又在你受到伤害后，不能继续坚持咱们之间的婚约，这叫我的心里难受得紧。”

“我曾发誓，要更加努力让自己变得厉害，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

可惜他的誓言，压根就跟放屁一样，半点都没用。

妹妹在为食天地奔波，日夜不眠的时候，他依旧只能在一旁干着急，什么都帮不上忙。最后自以为能帮上忙了，却是别人给他设计的圈套，不仅忙没帮上，还把自己折腾进去，甚至因为自己的事，害得娘亲责怪了妹妹。

“什么都没做好，已经让我心里够难受，你们不要再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就让我自己去承担自己犯下的错，成不？”

要说钟大郎额心思，李秋瑶敢保证，自己了解的，肯定比李氏这个当娘的多。

他的这些想法，她虽然不敢说百分之百清楚，起码知道个五分是有的。

她知道大郎一直责怪自己成长得太慢，帮衬不上肩负重担的妹妹，一直想要真正做出事情出来。想来他会中人圈套，也是基于这样的想法。

沉默了片刻，李秋瑶没继续刚刚的话题，而是说起了自己，“经历被人糟蹋的噩梦，我曾经一度想着干脆就那样死了，一了白了。可我死了自己是轻松，那些关心我爱护我的人，却是不知道要遭遇如何的痛苦。”

“别的大道理我不懂，但简单的得失我还是明白的，我就想着一人痛苦，总比许多人因为我痛苦来得划算，所以我醒过来了，免除了大家因为我痛苦。”

“虽然醒来，但其实还是对今后的生活，有些不知所措。后来巧儿妹妹告诉我，生活就是一场修行，能度你的只有你自己。”

“这段时间我一直琢磨着这句话，然后明白，生活可不就是这个样子。”

“在遭遇这些痛苦的事情前，咱们都是天真淳朴的人，以为只要自己以人为善，就能得到福报。可遭遇过后，才明白，其他的事情都容易做到，唯独别人的处事风格，不是咱们努力就能改变。”

“所以看待任何人，都不能以咱们这简单的想法，去想对方的处世，要不然吃亏的只会是咱们自己。”

“茧成蝶，凤凰涅槃，都要遭遇非人的痛苦折磨，方能绽放美丽。咱们现在遭遇的一切，或许挺过后，就能看到最美好的自己。”

大郎从来不知道，李秋瑶这样能说，说的还都是这般大的道理，有些愣然地看着她，“你跟以前很不一样。”

刚刚他还以为，经历徐招财的事后，李秋瑶变成了一个冷硬的人。

如今才知道，冷硬只是她的伪装，沉静的美好，才是真的她。

这样美好的她，自己却是再没机会拥有，大郎的心是难受的。

但想到自己这辈子，兴许再也没机会见到她，又有些庆幸当初因为一个梦，自己同意退了这门亲事，“诚如你所说，因着自己一个人的原因，牵连一帮人日子不好过，着实不划算。我现在这条命是妹妹求了不知道多少人，才救回来的，我会好好保护它不再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