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软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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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十二月中，每个月都有一种代表性的花开放，民间称为“十二姐妹花”，即梅、杏、桃、蔷薇、榴、荷、凤仙、桂、菊、芙蓉、水仙、腊梅。在苏北民间流传着一首《十二月花歌》：

正月梅花傲霜雪，二月杏花满树白，

三月桃花映绿水，四月蔷薇遍篱台，

五月榴花红似火，六月荷花水中排，

七月凤仙花圃闹，八月桂花遍地开，

九月菊花齐怒放，十月芙蓉千般态，

冬月水仙凌波绽，腊月腊梅报春来。

另有诗《杏花》：

暖气潜催次第春，梅花已谢杏花新。

半开半落闲园里，何异荣枯世上人。

说明梅花和杏花开的时间交替着，今儿个才二月二，晚梅尚未谢，早杏已经爬上枝头。此刻园子里赏开的梅花有紫红、粉红，跟白色到稍带红晕的杏花，依颜色浅到深，排成一个渐变的色调，非常有层次感。

除此外，还有山茶花、水仙花、迎春、瓜叶菊、帖梗海棠、马蹄莲等。

此情此景，的确不枉赏花宴之说。

所谓赏花宴，少不了作诗赋词，端阳公主几人落座，赏花宴就真的开始了。

这次赏花宴纯碎是姑娘家之间的切磋，规则并不是很严格，要求也不复杂，只是让每个姑娘挑选自己喜欢的花，自行作诗作词。

端阳公主当即吟了一首《初见杏花》：

不待春风遍，烟林独早开。

浅红欺醉粉，肯信有将梅。

抛砖引玉，赏花宴就正式开始。

京城的大家闺秀胸中多少都有些沟壑，再说就那些花，赏花宴再如何也绕不开以花作诗，接到请帖的姑娘，都会提前做准备，端阳公主这话后，大家就纷纷吟了起来。

端阳公主这首诗，中规中矩的，既不出彩，也并不差，其他人也懂得分寸，做出来的诗基本都在她的水平下一点点。

这里不得不说的一点是，虽说没规定前后顺序，但圈子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天家人在先，其他贵女则按着父亲的官职大小来，一品大员家的姑娘，是继天家人之后。

天家两位公主、王妃后，就轮到一品大员家眷，完了应该是从一品家眷的。可早就想露一手的罗明瑜却急急开口，“换我来，换我来。”

她这话一出，立马有人不满，“你爹只是个三品官员，哪这么快轮到你。”

“可我外祖是首相，我没抢在苏姐姐前面，就很识趣了。”苏姐姐是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行中书令事，也即次相家的嫡女。

“可罗儿姑娘别忘了，你姓罗，不姓范。”

“那我外祖家今天没人来参加赏花宴，作为外孙女，我借用一下外祖家的名头，没什么不可以吧？”

罗明瑜两姐妹几乎每次参加宴会，都这样，所以大家有宴会都不爱邀请他们参加，端阳公主会邀他们来，主要看中了两人跟钟巧儿的矛盾，想借这两姐妹教训钟巧儿。

结果没想到，这两姐妹不仅没教训到钟巧儿，反倒挑起她跟景阳公主的矛盾，害得他们两姐妹在所有人面前开撕。

端阳公主无比后悔，今天邀请了这两人来，脸色有些不好的开口，“若赵姑娘、周姑娘、孙姑娘三人没意见你先他们，罗二姑娘可随意。”反之，就请你乖乖按顺序来。

“想来赵姐姐、周姐姐、孙姐姐一定不会跟妹妹计较这先后吧？”

赵姑娘是骠骑大将军家的嫡姑娘，乃父官职从一品。周姑娘是太尉家的姑娘，父亲是武官之首，正二品官职。孙姑娘则是户部尚书家的嫡姑娘，其父官居从二品。

三人的父亲，官职都比罗明瑜父亲罗转运使来得大。

就一个普通赏花宴，正常情况下，大家都不会计较这个先后，但偏有一个看罗二姑娘不顺眼的，听罗明瑜这样说，犀利地反驳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若你父亲上朝的时候，也跟罗二姑娘一般，无视官职大小，不按官职大小列队，那朝堂岂不乱了套？”

“妹妹完全没这个意思，周姐姐怎么能这样说？”罗明瑜只是在江宁府被人高高捧着惯了而已，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哪里肯接周婧蓉的说辞，“再说，咱们姑娘家的，哪里能议论政事，周姐姐这般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想当个女官呢。”

“公主，臣女没这个意思，臣女只是就事论事，觉得罗二姑娘不能这样视规矩于无物而已，不拿给没其他意思。”

对罗明瑜的不识趣，端阳公主很是不喜，“本宫刚刚说了，若他们三人没意见，你可随意。若他们不同意，你就等着他们，既然曼婷不同意你先来，那罗二姑娘就等着呗。”

搁平常周曼婷也无所谓先后，可她知道端阳公主对罗明瑜刚刚的表现非常不满，她这是借机帮端阳公主教训罗明瑜，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端阳公主都发话了，罗明瑜哪怕心里再不服气，也不得不接受。

于是，周曼婷开腔吟了早就准备好的诗。

完了，罗明瑜不问周婧蓉和孙诗彤的意见，直接开口吟了自己的诗：

二月杏花白胜雪，

清香飘散人人觉。

小童下学林间跃，

惊飞栖枝鸣啼雀。

由于心里着急，罗明瑜的语速很快，语气中夹杂着急，这诗念起来有些滑稽，周曼婷听了不由嗤笑，“亏罗大人还是当年鼎鼎有名的才子，闺女的才情也不过尔尔。”

“你的诗也不见得比本姑娘的高到哪里去，凭什么笑话我？”

“再不济，也不至于像罗二姑娘只能做出打油诗。”

“我这个年岁，能作出这样的诗，已经非常不错。”

“拜托，在座的都大不了你多少，甚至还有比你年岁更小的。不如，咱们来听听在座的年岁最小的人，能给咱们带来一首如何的诗歌，再评判罗二姑娘这首诗究竟如何，怎样？”

周曼婷跟端阳公主的交情不错，大家已经看出，她这是替端阳公主收拾人，自然不会去反驳她的话。

该来的躲不掉，钟巧儿无所谓地耸耸肩，“周姑娘这指的是民女吗？”

“据说钟姑娘今年才九岁，想来在座的再没比你小的，所以本姑娘说的人是你，没错。”

“既然说的是民女，那民女就献丑了。”

《卜算子?咏梅》：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乐器什么的，钟巧儿倒是不惧，但作诗钟巧儿自问没那个才能，只能可耻地盗用了伟大领袖的佳作。

心里默默跟伟大领袖致敬，嘴上却说，“这是之前看到梅花随手作的，第一次拿出来吟诵，还望大家不要多多指导。”

之所以选择这首诗，是因为她记忆中关于花的诗词，基本都是唐宋的，她并不清楚这里具体有哪些诗。为了不搞笑的撞车，她只能选择一首熟练的现代诗。

这首咏梅词，结构精致和谐，在塑造梅花形象时，上片重点写背景，以背景反衬对象，使梅花具有铮铮铁骨和挑战精神；下片则浓墨重彩写对象，突出梅花甘愿隐于百花之中的情操，使梅花具有明媚开朗至刚无欲的品格。一个“俏”字，成为过渡的桥梁，使词的境界浑然天成。自有咏梅诗词以来，这首词几乎可以说是前无古人。

所以钟巧儿的话一落下，在韩云溪的带动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巧儿妹妹果然是个妙人儿，如此磅礴有气势的词，只有心胸开阔的人才作得出来，实在是佩服得紧。”

“妙，实在妙，没想到钟姑娘小小年岁，竟有这样的才情，实在叫人佩服。”

“钟姑娘可比罗二姑娘年岁小，却能作出如此佳作，罗二姑娘还有什么话说？”

“可钟姑娘这词不仅比我的诗好，也比刚刚吟过的任何人都好，照周姐姐这样说，不仅我不如她，你甚至两位公主和王妃都不如她，那我也没什么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