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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寥云被委以重任过去送信。

她自己也不是很懂,但逐晨让她去她就去了,正好不想叫逐晨发现她偷云又下雨的事,没来得及听清,就化作本体飘了过来。

风不夜正在出神,面前突然冒出团红云,抬手点着她到桌边化形,看她坐在那张陈旧的木质书桌上,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寥寥云呼出口气:“姐姐让我过来的。”

风不夜走到窗边,朝右侧看了眼。只有橘黄色的光线从窗格的缝隙中透出,看不到对面的人在做些什么,也听不到任何有用的声音。

他转过身问:“她让你来做什么?”

寥寥云咬住手指。

她给忘了。

风不夜从玲珑袋中掏了一个彤果给她。寥寥云今天还没吃过,欣喜借住。

风不夜于是又问了一遍:“她让你过来做什么?”

寥寥云回说:“让我问话。”

风不夜:“问什么?”

寥寥云再次沉默,低下头,只敢有些心虚地窥觑他。

这小眼神颇有种勒索的味道,风不夜迟疑一瞬,又递给她一个彤果。

寥寥云一手一个用力抓住,觉得自己如果不说点什么实在对不起风不夜的贿赂。她跟着大魔混过那么长时间,魔叔可从来没有这样大方过。风不夜同样是魔修,却这么慷慨,叫她感动坏了。

寥寥云小口啃着彤果,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些逐晨曾经说过的,与风不夜有关的话题来。也不管逐晨是不是让她来传这一句的,总归是她的真心话没错,于是顺势说了出来。

“‘师父为什么不理我?’。”寥寥云一本正经地说,“她问你为什么要骗她。”

风不夜愣了下。

寥寥云指着他教育说:“为什么离开家以后就不管她了?”

风不夜知道她指的应该是朴风,反驳说:“不曾。”

寥寥云爬起来,字正腔圆地道:“你骗人!”

寥寥云刚来朴风,将风不夜认错的时候,好生悲伤了会儿,同逐晨诉苦道:“为什么大魔不抱我了?”

逐晨与她解释了无数遍,说风不夜不是她的大魔,可是她不相信,逐晨只好道:“师父也不抱我,他就是不喜欢同人太过亲近。”

寥寥云同情道:“他以前也不抱你吗?”

逐晨:“小时候他是拎……抱着我的,但我如今已经长大了,当然不能抱我了。”

寥寥云在床上翻滚了两圈,无比庆幸:“还好我长不大。”

“你不亲近她。”寥寥云纠正了一下措词,“可是她那么喜欢你。她还给你哭了。”

风不夜愣住了,凝神细思,长睫投下的阴影遮挡住了他的眸光,片刻后,他将信将疑地问:“她为我哭了?”

“对。”寥寥云在脸上擦了擦,小声说,“她不要让你看见她为你流眼泪,你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

风不夜心不在焉的,又给了寥寥云一个彤果。

寥寥云大有收获,心里高兴,主动询问:“你喜欢她吗?我也可以给你传信的。”

风不夜给她转了个方向:“你叫她不用多想,早些休息。”

传话云“哦”了一声,两腿一蹬,从窗口飘了回去。

后院里,几位杂役与厨师正在打水,准备清洗今天的碗筷,顺道处理一下食材,调盘馅料,明日摊些大饼出来。厨子已发现魔修们食量极大,若不来些主食,怕吃的不痛快。他在那儿就着昏暗的光线摘叶子,边上干活的杂役突然不动了,抬着头一副痴呆的模样,心神不知已飘到哪里去。

厨子气不打一出来,直接用湿润的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训道:“瞧什么呢?不做事了?手脚麻利些!”

杂役吃痛护住头,忙说:“我是瞧见一团红色的东西,在两扇窗户间飘来飘去,在想是不是我眼花了。”

“呵。”管事在边上嗤笑一声,“我瞧你不是眼花,你是心眼花,见人家姑娘漂亮,恨不得将眼睛都贴到她的窗户上去。年纪不大,别生了些不好的心思!”

杂役急得口吃:“我、我没有啊!我不是!”

他正欲解释清楚,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突然从入口处插了进来,带着两分笑意,说:“瞧我们掌门漂亮?”

杂役一个轻颤,整个人像缩小了一倍,讷讷回道:“不曾有的事,张管事打趣两句而已,客官切勿误会。”

管事跟着点头,站起身在一旁尴尬赔笑。

“这有什么?谁若见着漂亮姑娘不多看两眼,我还觉得他有毛病呢。”

夜倾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位兄弟。

许是夜晚的灯光比较温柔,他们说话的语气又带着随和,魔修们的形象看着比白日要亲切许多,高大强壮的身材也没有他们第一眼看到时那么有威胁性了。

“若非逐晨掌门是我君上的妹妹,身后跟着好些惹不起的家伙,自己也是个不得了的脾气,爱慕她的人要比现在多上许多。”

夜倾玩笑两句,随手将武器放到地上,抬手一压,示意说:“不必招待,我等在屋里闷得难受,随意出来走走。”

“好。”管事继续点头,颤颤巍巍地坐下。

魔修们看见井水边摆着的蔬菜,好奇拨弄两下,问了几句明日吃什么的问题。

聊远开去,又说起天下美食,各宗门特色。

他们在魔界时,翻来覆去就是那几样食材,来了凡界,才知天下之大,物产之丰盈,见着什么都觉得新鲜,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几十多种味道的馅料,还没吃上,嘴角的口水已快流下来了。

他们若想与人交流,性格是很豪爽健谈的。不多时,已与千仞宗的几位百姓混熟,言语间没了拘束。

那厨子见他们腹中又感饥饿,笑了笑,去后厨搬来今早剩下的馒头,又将自己存着的腌菜打了一大碗出来,切碎后夹在馒头里,送给几人尝尝味道。

这样朴实无华的食材是不好意思拿来待客,但他们当地人都喜好这一口。

夜倾等人尝了,极给面子地拍腿赞道:“好吃啊!”

厨子笑说:“不嫌弃简单就好。”

夜倾帮着他们择菜,问道:“你们这城外,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管事露出遗憾神色:“最近这段时日,还是不要出城游玩了吧。尤其是这远近一片山湖,或许都不大安全。”

一众魔修私下对视数眼,闻到了好事的味道,不动声色地发问:“如何不安全?”

“不知打哪儿来了一帮散修,在外头打家劫舍呢。”管事叹了口气,“那群人修为不错,出手也狠辣,来我千仞宗闹过几次,将客人都吓跑了。掌门筹钱,让人去附近清缴过一次,安分了一段时日,本以为没事了,不想没过多久,那帮人又跟阴魂不散似地跳了回来。听闻前几日,还在附近的宗门出现过,不知现在是否还在外游荡。”

夜倾奇道:“横北宗不管?”

管事抬起下巴,朝远方点了下示意说:“此地离横北宗还是太远了,何况那群散修会看眼色。见来的人多,就逃得远远的,每日逗留的地方都不一样,四处漂泊浪迹。横北宗的修士就算来了,又哪里会在他们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

夜倾说:“这么厉害?”脸上的笑容已是快要止不住了。管事摸不清他的态度,迟疑说:“是……是吧?”

夜倾克制了会儿,实在是忍耐不住,问:“要不我帮帮你们?”

朝闻那地方,虽然鱼龙混杂、外来人口诸多,可修道的怕风不夜,修魔的怕梁鸿落,做生意的怕逐晨,借宿的怕魔修,因此相处得极为和谐,可谓路不拾遗。

他们定居朝闻后,不分日夜地在街上巡查,除却听到些杂七杂八的传言,别的一无所获。若不是修士过来陪他们玩了几招,他们不定有多寂寞。

不想出趟门来,还能有这样的机遇。

管事想也不想就拦道:“此事危险啊,对面人多。掌门率人与他们对抗过一次,都没讨到好处来。只你们这几个,罢了罢了,安心住两日就回去吧。”

夜倾哂道:“仗着人多算什么好汉?我最瞧不上这种虚张声势的二流货色。”

“是,是。”管事奉承着他道,“他们是不算什么好汉,不过是群歹人而已。好汉不吃眼前亏,几位壮士就不用淌这趟浑水了。”

夜倾勾着武器往上一抬,将它抓在手里,直起身道:“我若帮你们平了这群渣滓,往后朝闻的人还来,你看可以吗?”

边上兄弟们跟着笑了两声,长长的影子斜照下来,同鬼魅一样在地上跳动,连同周遭空气都冷了下来。

管事微张着嘴,这才体会到传闻中那些魔修的森然骇人之处。

夜倾望向夜幕深处,那道已看不见的山影,笑说:“不过现下不行,今夜我还在等人。等他来了,我便带兄弟去给你们剿匪。”

管事顺口问道:“何人?”

夜倾不好直说是他们魔君,怕说出来,这帮人得吓得钻地里去。

寥寥云回到逐晨屋中,逐晨正在挑灯芯。偏头一看她手中的彤果,笑说:“哟,还带了礼物回来。”

寥寥云大方地分了她一个,眼珠子转了转,没说风不夜叫她带的话,怕给了个答非所问的回复,让逐晨发现她没传对信。

逐晨问:“怎么去了那么久?”

“他说太多了我没记住。”寥寥云紧盯着自己的手,“让你过去说。”

逐晨生疑。她也没问什么啊,只叫寥寥云去看一眼而已。

寥寥云一脸无辜,虽说装得不怎么样,可耐不住她五官端正,眼神清澈,说谎也跟真的似的。

逐晨没多想,以为是风不夜有事找她,遂起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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