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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回等了一个晚上,也没等到韩誉给他回信息。
他不确定对方是否有收到,又或者少年只是看了,却懒得回复。换句话说,韩誉有可能并不相信自己的这个“提醒”。
齐回心里很不是滋味,抱着手机固执地守着,硬生生撑到凌晨三点,最后头一歪,栽进了被窝。
早上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是黑漆漆的。齐回揉着太阳穴,脑袋又涨又酸,眯起眼睛赤脚走到窗边。
窗户上落了密密麻麻的水珠,水珠再顺着透明玻璃一点点往下滑,渐渐连成一线。
齐回放远视线。
滂沱的雨势似乎想让整座城市为之倾倒,地平面上升起阵阵氤氲的水汽,笼罩着层层叠叠的高楼大厦,像海市蜃楼一般朦胧。
海城虽然是沿海地区,但往年的秋末从未下过这么大的雨,且天幕阴沉,暗得可怕。
齐回打开窗,才推开一条缝儿,凉风便趁机钻了进来,吹得他忍不住哆嗦。
“这鬼天气……”齐回暗自嘟哝,看看时间,刚过八点。
手机上依旧没有韩誉的消息。
齐回挠头,越挠越是心情郁闷,甩手走出了卧室。
一整天,他都下意识地去看手机。
明明设置了消息提示音,却还是生怕自己错过任何回信。
但很遗憾,发给韩誉的消息,如石沉大海。
齐回憋屈,性子就变得暴躁,在家两天跟父母吵了三次架,最后一次是在周日晚饭时。因为青春期的男生都是倔强又好面子的,齐回也不例外,吵得面红耳赤青筋暴起,怒意不减反增,干脆一拍饭桌,丢下碗筷便摔门而出了。
齐父气得将手中的碗砸在自家儿子刚要跨出家门的步伐下,陶瓷碎片瞬间炸开,像四溅的火花,看得人触目惊心。所幸现在不是夏天,齐回没有穿短裤,否则照这架势,小腿肚上肯定会被划拉开几道小口子。
“人家孩子吃饭长脑子,他这混球长脾气!”齐父破口大骂,末了犹自觉得不解气,几步跑到门口,探头对着楼道吼,“有本事你出去了就再也别回来!”
齐回绷着一张脸冲进了晦暗不清的薄暮,头也不回。
他在小区中心的健身器械处坐了很久很久。
天上还飘着牛毛细雨,冷风把怒火烧头的劲儿给吹了下去,大脑慢慢清醒。
其实父母什么都没做错,只是他心情不爽,找不到一个宣泄口,就拿最亲近的人撒气。齐回自知理亏,不敢再犟下去,淋了一身水,怂怂地往家跑。
母亲给他开了门,半是无奈半是忧心地瞥了眼卧室的方向,无声道——你爸一个人在生闷气呢。
齐回懊恼地叹息,转头不经意间发现,地上还残留着自己离开时的狼藉。而桌上,饭菜失了温度,仿佛没人用过餐。
“吱呀——”
传来开门声。
齐回一惊,做贼心虚般抬头。
父亲从卧室出了来,黑如墨炭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齐回正纠结自己该如何措辞,老天就“善良”地帮了他一把。
吃饭前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齐回的来电铃声一直是很欢快的,但奇怪的是,今天他却莫名其妙听出了一丝紧张与焦灼。
看看父亲的面色,齐回咽了咽口水,转身刚准备去接电话,却不防一道中气十足的男音——
“还知道回来?”
齐回硬着头皮讪笑:“外面下雨了。”他说完抬了抬胳膊,示意父亲看看自己被淋湿的衣服。
齐父气笑了,吹胡子瞪眼地骂他:“下雨怎么了?天上就算下刀子,我看你刚才也敢挺着脖子往外冲啊。”
“行了,你们爷俩就一人少说一句吧,”齐母嗔怪地指责,“儿子,来,帮妈收拾收拾,别跟你爸似的,一个不顺心就躲到房间里去,撒手不管。”
手机铃声刚好停下。
齐回便听话地去了餐桌旁。
“谁撒手不管了?”齐父不满,扬着下巴也过了来。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齐回蹙眉,来回看了下父母的眼色,快步走去茶几旁。
齐父冷哼。
齐回装作没听见,可一低头,刹那间便愣住了。
屏幕上显示的姓名,是韩誉。
并且有两个未接来电的提醒,一个就在半分钟前,另外一个,估计是刚刚自己出门的时候。
齐回抿唇,心脏突然不安地跳动。
等了两天,韩誉终于有了回信,他却一下子有点不想接。
“喂?”
齐回张嘴,一个字说得发颤。
“齐回!”
电话那端传来石破天惊的一声高呼,夹杂着强烈的惊恐与无助。
齐回心里咯噔一下。
“唐夏?”
对面是唐夏的声音,没错。但此刻,女孩的语气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哭腔。
“齐回,你怎么才接电话啊!”唐夏抽噎,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但仍掩盖不住她的急切与慌乱,“你赶紧来救韩誉好不好,求你了……”
齐回脊背一僵。
女孩那边的环境有些嘈杂,乱哄哄的,偶尔能听到几声闷哼与对骂。
“齐回?齐回你在不在啊,”唐夏没等到回应,捂着手机着急得直掉眼泪,“他们好多人说要打韩誉,我——”
“啪嗒!”
“嘟嘟嘟——”
齐回震,手掌从耳边缓缓拿下。
对话突然结束,他看着尚且处于亮屏状态的手机一阵恍惚。
唐夏说,让自己去救韩誉?
齐回呆呆站了五秒钟,之后,气血直冲大脑!
妈的!
他把手机往睡裤兜里一塞,二话不说,穿着拖鞋就朝门口冲!
“哎——”
齐母一转眸就见男生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视线内,话都没来不及说完整,齐回就丢下一句“韩誉出事了”,如一阵风似的眨眼没了踪迹。
唐夏电话里没有说地点,也没有说对方到底有几人,可齐回却仿佛很笃定,直奔一中而去。
今天是周日,韩誉和唐夏要从家往学校赶,路上行程短,如果有人找茬,只有在一中后面那块施工空地才不会被发现。
就是当初谭啸断下一根手指的地方。
齐回咬咬牙,恨不得自己长了八条腿,随便跑两步就能立马赶到。
唐夏应该是被人直接打飞了手机,所以才导致通话被迫中断。
这就说明,她现在很危险。
而韩誉,是不会让唐夏处于危险中的。
除非……
除非他已经分身乏术。
齐回眉头越皱越紧,奔跑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不管对方是一个人,十个人,还是一百个人,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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