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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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星空起，睡得安稳的顾笙欢却忽然醒了。

她觉得肚子有点饿，可能是被饿醒，她想。挣扎了好久，这才慢腾腾的爬起来洗漱。冷水滑过脸颊，她被激得浑身一震，意识彻底清醒。

现在还不是很晚，她看了眼时间，是晚上十点左右。外头小吃街还没有收摊，她可以去哪里找点吃的填肚子。顾笙欢不是个力求精致的人，所以衣物上穿戴整齐后，她趿拉着拖鞋出酒店找吃的。

微信钱包里还有好八千块钱，是上次纪梵晞给她那一万块剩的。

八千块钱能吃几顿好吃的了。

顾笙欢想，她要吃什么，要怎么用才能让这八千元钱物尽其用。

在繁华的闹市区晃了几圈，实在找不到想吃的，她索性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晃进了一家麻辣烫。

供货架上的菜盘子里放着各色生鲜菜品，顾笙欢拿着菜篮子和铁夹子站在菜品前选了很十来分钟。最后拿了一块伊面和半篮子青菜，嘱咐老板娘加辣，想了想，又强调说是重辣。

这家店的生意很火爆，即使现在是十点半了，前来吃麻辣烫的人还很多。顾笙欢在店里绕了一圈，才在一个不明显的角落里找到一个空位。

麻辣烫其实不用煮很久，她坐着玩了几局消消乐，她的份就上桌了。

瓷白的盘，碧绿的蔬菜和鲜红的辣椒油做装饰，颜色非常的惹眼。

刺啦刺啦吃了几口，辣味把味蕾麻醉，顾笙欢吃不出味道来。安安静静的吃了很久，才勉强吃完了一大碗。这一碗全素的麻辣烫就花了去顾笙欢四十多将近五十元钱，不过她现在有钱了，并不在乎这点钱。利落的付完账，她拿着手机出了小店。

麻辣烫对面有家鱼馆，招牌是酸汤鱼。顾笙欢看了下手机，手机时间显示的是晚上十一点整，而比起麻辣烫来，那家店生意更为火爆。店里不仅坐满了人，外面竟然还临时摆了几张桌子。

看这情形，这酸汤鱼应该确实不错。

当然，这不是顾笙欢关注的。

她的关注点是店里争吵的一对男女，男的背对着顾笙欢，看不见脸，但背影异常熟悉。

只是顾笙欢暂时想不起来他是谁。

刚想走，她就见光影交错下，那女孩狰狞的脸。女孩大喊大叫的，“曾君，我受够了！”

哦，原来是曾君。

他有恩于她。

顾笙欢想，然后不知不觉就走了过去。

那女孩还继续竭斯底里的叫嚷，“算我求你了，你换份工作行不行？你知道吗？每次朋友问我，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月收入多少，有房有车吗？他们每问一次，都让我无地自容。”

曾君问：“为什么无地自容？”

女孩说：“我没法告诉他们，我的男朋友干就是个打杂的。”

打杂吗？

顾笙欢不觉得。

她只知道曾君靠自己的双手赚钱，他没有偷没有抢，即使工资待遇低，那也是让人敬佩的。顾笙欢认为，这世上的所有劳动者都不该受到歧视。

可是曾君却被他心爱的姑娘歧视了，姑娘拿着一把尖锐的，无形的刀把朝气蓬勃的男人捅得遍体鳞伤。

然后顾笙欢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吵杂的鱼馆里响起，“你们不是相爱吗？”

女孩说：“现实不是，有情就能饮水饱。”

眼里是满满的讽刺。

顾笙欢忽然觉得遍体生寒。

生活是两个人共同付出，而不是一个人付出另一个享受。她张了张嘴巴，想要告诉女孩，但是不知道曾君说了什么，女孩忽然凄厉的大喊，“完了，曾君，我们彻底完了！”

然后女孩抓着包包夺门而出。

嘈杂的鱼馆里瞬间安静下来，背着光的男人面容沉浸，如果忽略他眼里的水光，眼角的泪水，别人会认为他也没有多爱那女孩。

“你吃过没有？”他问顾笙欢。

顾笙欢说：“吃过了。”

曾君坐下，平静的说：“好大一盆酸汤鱼，一筷子都没有动过。你陪我吃点。”

顾笙欢吃得有些挣了，但是想到曾君刚失恋，而他平时对她多有帮助，所以她没有拒绝。让服务员拿了新的碗筷过来，顾笙欢舀了半碗鱼汤，她也不喝，就放那里，自己则掏出手机玩游戏。

曾君不再说话，自己默默吃着鱼，也不清楚这一段酸汤鱼他吃了多久。坐在对面的顾笙欢都有点饿意，她看桌上的一锅酸汤鱼没动多少，这才喝了面前的鱼汤，动筷吃起鱼来。

从鱼馆出来已经是凌晨一点。

手机上有顾承翌的视频邀约，时间显示在十二点前。那时顾笙欢在玩游戏，看到了视频邀请也懒得理会。现在出了鱼馆，却要为回拨不回拨而纠结烦恼。

两人一前一后的步行回酒店，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却在出了酒店电梯后，曾君忽然问顾笙欢，“欢欢，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顾笙欢说：“计划赶不上变化，所以我从来不喜欢提前做准备。”

曾君黯然一笑，“哦。早点休息。”

他转身，双脚踩过的地方是一片碎片，碎片的名字是落寞和失意。

顾笙欢不知怎的忽然喊住他，“想转行吗？”

这话问得有点冲动了。

走廊里昏暗的灯光下，男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那影子细细瘦瘦，挣不起头顶的光。顾笙欢看见他迟缓的点头。

“那跟着我吧。”

她喜欢做一些看不见结果的，凡人眼里不知所谓的事。

可是孤掷一注的赌注却能让她心生快慰。

是的，顾笙欢她是一个天生的赌徒，她能把余生压上，换得赌博过程中的那瞬间的酣畅淋漓。无关乎输赢，只是享受下注的豪放，赌博的潇洒。

“好。”

曾君应声好，不问跟着她做什么，却不计较得失的上了她的船。

顾笙欢回房，也不管现在是凌晨一点，她不懂事的给顾承翌发视频通话邀请。

顾承翌那边已经睡了，但架不住视频邀请的连番轰炸。他的睡意被打消，看到邀请视频人是顾笙欢，利落的接起视频。

“你怎么那么晚还没有睡？”

“才和朋友从外面吃鱼回来。”

顾承翌眉头几不可见的皱起，“男的女的？”

一副生怕别人将自己妹妹拐走的模样。

顾笙欢好笑不已，“男的，他帮助过我。”怕顾承翌担心，她解释说：“今晚他失恋，陪他吃了一顿酸汤鱼。”

顾承翌就晚上不能和男孩子玩太晚教育了顾笙欢一顿，顾笙欢安静的听着，等他教育完了，她才说：“我让他以后跟着我。”

顾承翌眉头拧成了麻花。

顾笙欢解释，“我想带着他在娱乐圈闯出一方天地。”

她说这话时两眼亮晶晶的，有细碎的光在她眼里斑驳，又有暖流在斑驳里流淌，把碎光推上岸。接着顾承翌看到她背后长出一对翅膀。

顾笙欢知道，那是属于顾笙欢的雄心壮志，野心勃勃。

他同时也知道，他的妹妹看起来柔弱，像菟丝花似的需要高木可依方能成长。可是那也只是看起来而已，因为真实的顾笙欢，比任何一个男人还要坚强，心胸宽广。

她想要破茧，想要涅槃重生，他拦不住。

正因为深知，所以挫败。

“你高兴就好。”顿了顿，他又问：“你决定了吗？决定为了走这条路放弃学业？”

视频里的顾笙欢徐徐笑着，她顽强得像戈壁滩上徐徐盛开的依米花。明明那么弱小，却顽强得令人感动。

“哥，我喜欢孤注一掷，只为追求那瞬间的快感。”

“阿笙，你不能这样。”

顾笙欢又笑了，“有什么不能呢？人的一生已经不易，如果我还不能随心所欲，不敢拿自己的余生压一注，那么我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