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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个案子的缘故,顾真不能离开沈北,一直要等到案子结束。
顾真的辞职报告批下来了,原则上来说,顾真现在是无业人员。所以她才能悠闲的在沈北新开的百货商场里闲逛,然后尴尬的遇到唐果。
唐果先发现的顾真,她趾高气扬,不怀好意的上前打招呼:“听说你要离开沈北了?被孙哥甩了?”
顾真点点头:“算是吧?”
“哼。”唐果得意的笑:“你最好呢,永远别再回来。”
顾真拎着一包胡萝卜,不去和唐果打嘴仗,无视她,径直离开。
走到门口才发现,这家百货公司是唐果家开的,因为唐果的巨幅海报就贴在门厅上,大约是想让自己家女儿成为品牌代言人吧。
顾真突然就觉得手里的胡萝卜不新鲜了。
虽然经历了徐铭林疯狂的报复,顾真心里倒是没啥心理阴影,对她来说,与那些黑暗的,痛苦的过去相比,现在简直不值一提。
可刘广惠怕顾真有心理阴影,下了班就把顾真捆在身边,生怕再有人对顾真图谋不轨,毕竟顾真嘴臭脾气硬,得罪了不少人。
顾真如果知道刘广惠是这么想的,大概就不会这么感谢她了,这些胡萝卜和牛肉炖的汤也不知道会喂到谁的肚子里。
孙维启时刻关注着案子的动向,为了让徐铭林万劫不复,他将当年徐铭林盗窃的事情又扯了出来,这下徐铭林有了累犯情节,不可能从轻减轻处罚了。
程易初则消失了,顾真没有他的消息,猜了猜,大约是他在备考公务,员,无暇分心。
顾真用手机查找了当年考公务,员的试题,各地的都不一样,原题更是不可能查到。于是顾真又开始了夜里趴在被窝里给程易初抄模拟题,同样是冰凉的冬日,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高三那时候。
那时候,两个人似乎比现在更亲密些,因为那个时候,心里还没有什么杂念。
顾真的爱装在一个玻璃瓶子里,曾经她将瓶子里的爱全部送给了一个人,如今瓶子空了,她再也爱不起别人来。
顾真在警,察局作证,录完笔录的那天,她请求警,察,是否可以探视徐铭林。
警,察很奇怪:“你作为受害者,竟然要主动见犯罪嫌疑人?”
顾真点了点头,她总觉得那天,徐铭林变得有些奇怪,或许什么事情改变了他,或者说,催化了他的疯狂。
顾真十分确定:“我要见他。”
在谈话室里,徐铭林带着手铐脚铐,坐在长长的板凳上,顾真走进来,坐在他的对面。
民警站在门口,时不时瞭望一下,大约也听说了这个受害人要见犯罪嫌疑人的奇怪事情。
几天的时间,徐铭林看起来就有些邋遢了,精神也不太好,眼底乌青的痕迹明显。
顾真问他:“你知道这次你要在里面待多久吗?”
徐铭林嗤笑:“关你屁事。”
顾真淡淡道:“至少五年。”
即便徐铭林没有搭话,可是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显然也是在为五年以上的牢狱生活感到绝望,他的大学没有给他毕业证,他的青春年少都在铁窗里呆着,他出去之后,该做些什么呢?
顾真想到了那个冰冷的刀片,问:“其实你没想过伤害我吧?那把刀买来,还没有开封。”
“那又怎么样,刀具就是危险物品,我的罪名始终成立。”
学法律的徐铭林,万无一失的计划里,败笔就是那么快就赶到的孙维启和程易初,或许真的是天意?
徐铭林深呼吸,然后吐出一口气。
大约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觉得可笑又可耻,他恍然想起,曾经做过的一个梦。
“顾真,在计划好那一切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你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结婚,一起留在了沈北,渐渐地……我被社会排挤,挣不到钱,而你那么出色,事业蒸蒸日上。你知道我是一个自尊心多么强的人,我无法接受自己居然要靠你来养,这种经济上的不平等,我也要在心理上通过打压你来弥补回来,我要让你知道你是我的,所以你赚的钱也是我的,你不要觉得是你在养我所以我就要对你好……于是,我在外面搞女人,和你的朋友联合起来搞你的钱,我越是对你不好,我的心里越觉得平衡……梦醒了的时候,我在想,如果这些真的发生过,那么你恨我,你讨厌我,一切就说得通了。”
徐铭林越讲越激动,他甚至想要站起身来,却被民警呵斥着,重新坐好。
他问:“梦里面,你那么相信我,那么爱我……可是,你真的爱过我吗?从一开始我追你,你答应我的时候,有那么一丝丝是喜欢我的吗?顾真,你到底为什么讨厌我?”
“徐铭林,那只是梦罢了。”顾真站起身,围好围巾,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徐铭林没看到,顾真一贯平静的语调下,围围巾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顾真一直觉得前世的自己结局太凄惨,所以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可今天徐铭林说起的梦,让顾真觉得,她不过是这个世界规则下的意外,偶然穿越时空的缝隙,脱离了命运的桎梏。
而这样的缝隙,也在徐铭林的梦境中,光顾了他。
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最终的结局了。
顾真忍不住眼角湿,润了,她说不清楚为什么,她的心里酸酸的,重生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徐铭林的那番话却又将她拉回前世,她爱过他,并且是毫无保留的深深爱过,只是爱错了人,爱便全军覆没。
顾真站在街口,看着80年代末的天空,呼吸着新鲜的却又冰冷的空气,心里一直在重复一个声音。
“都过去了,真的,这次是真的都过去了。”
顾真临走之前将宿舍里面的黑白电视拆了,逼着刘广惠掏了点银子,自己也垫了些钱,直接给刘广惠换了个彩色电视,那时正在播放香港的僵尸电影,刘广惠看得入迷,慢慢过渡了顾真即将离开的这段伤感时期。
孙维启帮着顾真置办行头,最后才发现,顾真什么都不要,衣服,可以到了那边再买,吃的喝的,一路上能吃多少,最后顾真走的时候,只拎了一个小小的包。
“顾真,你这些衣服不要了,我穿了啊?”刘广惠挑了顾真留下的好看衣服往身上比量着。
顾真笑:“你能穿得上,你就穿,不要的帮我捐到救助站。”
“……”
顾真将自己誊抄的公务,员考试模拟题,厚厚一本,递到刘广惠手里:“有时间的话,帮我交给程易初,我就不亲自和他告别了。”
“这是什么?”
“你最好别看。”
“?”
“看也看不懂。”
“好吧……除了你,没有人会再这样损我了。”刘广惠伤感了一秒钟,继续看电影去了。
顾真的火车在第二天早上,刘广惠送她到车站,就离开了。
姐妹之间的感情相信会经常见面,所以眼前的离别不算离别,也就不需要伤感。
刘广惠扬尘而去的时候,顾真想起来,车子还是她买的。
算了。
顾真咬咬牙,往车站里走。
站在候车大厅,顾真看着写着接近三十个小时的车程的车票,突然有了一丝激动,深圳。
“顾真。”
顾真不敢回头,那人便走到她眼前来。
程易初似乎是急匆匆赶来的,呼出的哈气落在头发和睫毛上,结成了白色冰碴。
“你来送我啊?”
顾真微笑。
程易初摇头:“不,我来问你,你愿不愿意为了我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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