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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东湛站起身,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我在!”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站在她这边,毫不动摇的、毫不犹豫的帮她。
“以后,你做不到的事情我来做,你做不了的事情也交给我,我不求其他,只求你信我。”他低眉望着怀中的人,“可好?”
苏幕扬眸瞧他,“好!”
“我知道,你对父母的感情深信不疑,所以不觉得你母亲和栾胜会有什么瓜葛,可你难道没发现,有时候栾胜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吗?为什么他明明知道你是从煜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还是要救你回去?”沈东湛拥她在怀,音色微沉。
苏幕没作声,也答不上来。
“也许,从他第一眼看你,你就是个替身。”沈东湛言简意赅。
苏幕心头“咯噔”一声,“替身?”
“栾胜是什么人?会突然大发善心?东厂那些年杀的人还少吗?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若是江府真的是他所灭,那么他是绝对不会给自己留有后患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内心的执念与眷恋。”沈东湛是个理智的旁观者。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从小到大,好多人都说我长着既不像我爹,也不像我娘……”苏幕曾经以为,那只是流言蜚语,没有放心上,“弟弟不像母亲,但是长得像爹,大家都说父子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爹当时还跟我说,女大十八变,我不像他们是因为还没长大。”
如今想想,大概是因为……母亲改了容颜?
“可能我像我娘,但是娘改了容貌,所以……”苏幕骤然直起身,仿佛是试图为自己辩解,“娘变了,但我没变,自然是不相像的。”
沈东湛点头,“是这个理儿。”
“娘是绝对不会背叛爹的。”这点,苏幕很是坚信,“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肯定是那些人觊觎太深,所以才会改了容貌,与爹藏身在煜城,想过平静安稳的日子。”
沈东湛想起了那尊石像,“也许那尊石像,就是母亲的真容,曾被栾胜放在心上,也被尚远惦记了这么多年。石像是死物,尚且容颜绝世,若然是活生生的人,以倾国相论也不为过。”
闻言,苏幕面色稍缓。
人总是喜欢听好听的话,听得母亲被夸赞,苏幕这心里自然是舒坦了不少。
沈东湛兀自笑了笑,到底是自家丈母娘,即便不在人世,该拍的马屁还是得拍,要不然怎么让她放松心情。
一直绷着,人怕是要绷坏的。
“栾胜是在宫里当差,也的的确确是个阉人,这点,我在爹娘处都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沈东湛继续道,“这么说来,你母亲应该去过殷都,不知道发生何事,从殷都逃到了定远州,再由定远州逃到了煜城,就此与你爹安稳下来。”
殷都?
“苏幕。”沈东湛犹豫了一下,“有句话,我知道不中听,但是……”
苏幕知道他没有恶意,也明白他的揣测并非胡言乱语,“你说便是!”
“芙蓉娇俏惹人怜,何愁英雄不折腰?”沈东湛这意思,何其明显。
苏幕愣在当场。
“上位者对于权势和美人,素来只想兼得,若是殷都出了这样一位美人,多半逃不过权贵的眼睛,你母亲出逃离开殷都,或许有这一层缘故在内。”沈东湛还不知道,那些人的臭毛病吗?
一个个的,看到权势和金钱就迈不开步,看到美人就管不住下半截。
“你看后来的尚远,不也是念念不忘了十多年,一直在找你母亲的下落吗?所幸,你母亲换了一张脸。”沈东湛倒是极为佩服这位母亲,“一个女人,生就倾国之姿,原该荣华富贵一生,但她只想安稳度日,与你爹白首,甘愿舍了这一身好皮囊,真的是至情之人。”
外头,传来了周南的轻叩门声,“爷,东厂那边有动静。”
苏幕旋即起身,那她该回去了。
“回去之后,不要想太多,免得在栾胜面前失态,让他瞧出端倪。”沈东湛握紧她的手,“还有一点得记住,千万不要自以为是的去试探栾胜,身心不齐全的人,疑心太重!”
栾胜是什么做派?
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人。
以前的苏幕,不也是秉承了这条理念吗?
苏幕点头,“我会记住的!”
音落,她不再犹豫,从后窗翻出,快速消失在沈东湛的视线里。
“进来!”沈东湛这才开口。
周南疾步进门,“爷?”
“出了何事?”沈东湛关上后窗,转身回到原位,茶已凉,不过……入口依旧甘甜,别的就不用太在意。
周南低声开口,“有消息说,说江大人府上出了事。”
“你是被踩断了尾巴?说话这么接不上?”沈东湛白了他一眼,喝完杯中最后一口,抓起桌上的剑,抬步就往外走。
周南叹口气,“卑职这不是,不敢相信吗?江大人死的时候,江夫人没想着随夫而去,如今倒是发了疯,杀了一双儿女之后,一头撞死在江大人的墓碑上?您说她要是忠烈,那就自己去死,何苦要带着一双儿女,一块去死呢?”
这本身,就说不通啊!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沈东湛边走边问,“为何之前不报?”
周南忙道,“就刚才的事儿,人都还在江大人坟前呢!”
“快走!”沈东湛面色陡沉。
突然间出了这事,闹得满城百姓都有些人心惶惶的,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以至于江夫人忽然发了这样的疯?
杀死一双儿女,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干得出来的事。
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江利安墓前。
血色满地,江利安的一双儿女横尸当场,一个是一剑穿心而死,另一个则是切断了脖颈动脉,流血过多而死。
“怎么会这样?”沈东湛沉着脸,绕着墓地走了一圈。
江夫人的尸体,就靠在墓碑边上。
沈东湛将佩剑丢给周南,缓缓蹲下来,瞧着墓碑上的血迹,应该是江夫人的额头,磕在了墓碑上所导致。
“撞碑而死,这得多烈?”周南小声嘀咕。
沈东湛可不这么认为,“你见过撞死的人,满手都是泥吗?”
“嗯?”周南愣怔。
这才惊觉,江夫人十根手指的指甲缝里,不同程度的沾着坟前土,连衣服上亦是脏兮兮的,瞧着委实怪异。
“爷,那您说,这是怎么回事?”周南不解。
沈东湛侧过脸,瞧着不远处的马车停下,“他来了!”
“又来了!”周南满脸不耐烦,“真是阴魂不散。”
这话以前用来形容苏幕,现在拿来形容栾胜。
此一时,彼一时!
“沈指挥使?”栾胜不紧不慢的行来,“来得可真够快的!”
许是嫌脏,他倒是没有靠得太近,只是粗略的扫一眼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继而想目光落在了江利安的墓碑前。
“栾督主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查真相的?”沈东湛站起身来。
栾胜皮笑肉不笑,“江夫人如此贞烈,真是可歌可泣,夫死妇相随。到了阴曹地府,也算是合家团聚。”
“一桩人间惨案,到了栾督主这儿,就成了合家团聚?”沈东湛呵笑两声,“果然是见惯了生离死别之人。”
栾胜不以为意,“沈指挥使还想查出什么来?这荒郊野外的,全家祭拜,妇人发疯送儿女下黄泉,只为追随夫君而去,如此戏码,又不是头一回,该习惯才是。”
语罢,栾胜瞧了一眼,跟在身侧的苏幕,“这里交给你,跟沈指挥使好好学着点,看看人家锦衣卫是怎么查案子的,回头也跟杂家说说。”
“是!”苏幕行礼。
栾胜拂袖而去,算是走走过场。
待栾胜领着人离开,苏幕瞧了年修一眼。
年修会意,让底下人退得远些,莫要靠得太近。
“到处都是杂乱的脚印,所以看不出什么。”沈东湛开口。
苏幕蹲在墓碑前,查看着江夫人的尸体,“府衙的人来过了?”
“我让周南通知他们,晚一些再过来,免得到时候人多眼杂的,弄乱一切。”沈东湛的思虑不是没有道理的,第一现场很重要,“凶器应该是匕首之类的东西,不过……没找到。”
苏幕愕然,“没找到?”
“附近都找了一遍,没有。”沈东湛摇头。
苏幕敛眸,“这事……”
“我跟你的想法一样,可是没有证据。”沈东湛蹲下来,“以江夫人的能力,杀死女儿倒是可行,但是杀死一个成年的儿子,且一击必中,可能吗?”
两刀,一双儿女。
最后,撞碑而死。
苏幕面色陡沉,瞧着死在墓碑前的江夫人,忽然捋起了江夫人的袖子,只瞧着她的胳膊上留着一道瘀痕,“是被人扣着,活活撞死在碑上的。”
墓碑前唯有一排脚印,清晰无比,瞧着倒像是江夫人自己撞上去的。
可惜啊,欲盖弥彰!
“这是想干什么?”苏幕裹了裹后槽牙,徐徐站起身来,“就这样的痕迹,仵作那……”
沈东湛笑得有些嘲冷,“仵作敢开口吗?”
苏幕:“……”
确实,不敢。
“只要将此事定为自尽,到时候入土为安,时日一久,谁会记得?”沈东湛叹口气,“明日咱们就得启程回殷都,后续会交给新上任的煜城知府处置。”
苏幕垂眸,“不了了之?”
“我现在怀疑,下一个要死的……是不是李时归府上的人?”沈东湛眯起危险的眸子。
苏幕骇然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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