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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山有扶苏,一见如故
温嘉树给星空打电话纯粹是想了解一下纪今秋的医学水平,却不曾
料想问出了这样的答案
陆渝媛早些年跟申沉便认识了,申沉若不是为了她,也不至于一意
孤行同温致萍离婚,抛弃妻子重新组建家庭温嘉树一想到陆渝媛这个
名字,脸色就忍不住沉下去
她受了纪南承的思惠,拿人手短,知道纪南承亲生母亲跟她后妈的
关系后,温嘉树心底突生一些异样感,仿佛心脏被人紧紧地攥着,浑身
使不上力
尤其是星空那一句“纪南承有今天,你后妈有一半的功劳”,
难怪陆渝媛和申沉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纪南承,一切都是算计好
温嘉树只见过陆渝媛一次,是在申沉离开她们母女时,陆渝媛以上
位者的姿态来探望她们,温致萍的精神就是从那时开始崩溃的
温嘉树冷嗤;“陆渝媛还真把自己当馆陶公主,人中龙风
"?”
汉时汉景帝当政,其姐馆陶公主为了延续自己的荣华富贵,在女儿
年幼时便将赌注押在了当时并不受宠的十皇子刘彻身上,馆陶公主一向主张刘彻上位,并让其同自己的女儿定下娃娃亲
陆渝媛所走的,不过就是馆陶公主走过的路
这么一想,温嘉树便想到了申姜,那个看一眼便知道是在家里被惯
着长大的女生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温嘉树便知道她们不是同一类人
星空也知道温嘉树的家事,之前秦久没少跟他提起
“这个纪南承跟我哥认识,我以前见过几次,高做得很,感觉挺难
相处
的确高傲,这点温嘉树十分认同
想想在法国遇到纪南承的那几次,她都被他怼得体无完肤然而现
在联系上纪今秋是因为他,温嘉树再怎么因为别的事情不喜欢他,也不
能表现得过分明显了
“纪南承不会是喜欢你吧?”星空开玩笑地说道,“他这种目中无
人的公子哥儿,一般很少会帮人”
“想多了”温嘉树兴味寡淡
申姜都追到格拉斯去了,况且在巴黎那晚他们同处-一个房间,想必
相处得很融治,纪南承又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一个是籍赖无名的女人,一个是中药世家的千金,若是让他选,她
也知道孰轻孰重
“当心点儿,纪南承这个人挺危险的,能在纪家这么复条的大环境
下立足上位,证明他有点儿本事,跟他打交道要多加小心”星空突然
认真地提配着温嘉树
“恩”
两天后
温致萍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一些,但精神仍有些不清不楚,到现在也
没能认出温嘉树来,
温嘉树辞退了以前的护工,打算寻找更尽责些的,过几天地就要
回格拉斯,必须找一个能更加细致地照顾温致萍的护工,否则她也不放
心走
她在医院病房里住了整整三晚,已经变得蓬头垢面的,因为不敢离
开温致萍太久,她每晚在洗手间洗漱时都是急匆匆的,根本来不及洗头
想着反正在医院也见不到熟人,最多就是同纪今秋每天打个照面,纪今
秋在医院里什么样的病人家属没见过,她也就没有在意
温嘉树趁着温致萍还在熟睡,打算去洗手间快速洗个头
她刚刚从行李箱拿出带的浴巾和洗发露,还没直起身来,病房门就
被敲响,纪今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昨晚病人小便情况怎么样?”纪今秋的声音同她这个人一模一
样,清冷的调子,似总带着一点儿骄傲感
温嘉树忍不住想,是不是纪家人都是如此?
纪今秋的声音大概已经吵醒了温致萍,她今天注定又洗不了头发
了,于是俯身将浴市和洗发露放回了行本箱,边合上行李箱边回答:
“昨晚上了一次,早上还没有”
“有没有尿血?”
温嘉树听到,除了纪今秋,还有男人的脚步声
“没有”合上了行李箱,温嘉树才转过身,“昨晚睡前脚有些肿,
去洗手间时走不了路
温嘉树的话说到一半时,蓦地对上了双清冷的漆黑眼阵,她紧张
地张了张嘴,站在原地,时间有些无措
纪南承?他怎么来了?
纪南承今天穿了便装,黑色的大衣,黑色的休闲裤,一身黑显得浑
身气场越发冰凉,不容人亲近
他也看着她,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
温嘉树立刻低下了头,一方面是因为不喜欢跟人注视:另一方面是
因为自己蓬头垢面还顶着一张素脸,她不好意思拍头看他
被不怎么熟悉的人看到了刚刚起床后最丑的样子,说不尴尬那是假
“温小姐?”纪今秋忽然叫了一声
温嘉树缓过神来看向纪今秋,目光只停留在她的下巴上
她看人从来不看眼,只会盯着对方脸上的某一处看,这样既不会尴
尬,也不会失礼,
“嗯?”
“你母亲除了脚肿之外,身体其他部位有没有觉得疼的地方?”纪
今秋瞥了一眼纪南承,眼神里带着冷冷的疑感,又看了一眼温嘉树,这
个女人水远不会看她的眼睛,古古怪怪的
如果不是纪南承开口,纪今秋是不会随便接诊的
更何况,温嘉树的态度并没有很好,说话的口气也很平淡,并不像
其他病人家属一样热络殷切
“没有
“嗯,一会儿记得存小便送去化验”纪今秋交代
“嗯
温嘉树不温不火的态度让纪今秋很不喜欢,明明是求人之人,却没
有表现出半点儿求人的姿态
“南承,等我五分钟,我换件衣服就去吃饭”纪今秋一句话交代
了纪南承为什么会来医院
就在温嘉树松了一口气时,却听到纪南承说:“迟些去,我有话喝
我朋友说
纪今秋的目光在温嘉树身上停留了几秒,眼神淡淡的:“妈陪着奶
奶在早茶店等我们,你知道奶奶的脚气,这种风口浪尖上你还是敛着点
儿牌气,不要惹了她
纪今秋的后半句“不要惹了她”意味深长
温嘉树不傻,能听得出几分意味,纪今秋是在提醒纪南承不要跟除
了申姜以外的女人扯上关系
她真不明白,纪今秋怎么会认准了她对纪南承有肖想?
纪南承没说话,纪今秋也不好再多说,转身出了病房
病房的门被关上,温嘉树回头看到温致萍又闭上了眼睛,刚才她醒
来竟然也没吵闹,现在又睡着了
现在的状况相当于独处,温嘉树舔舔嘴唇,有些紧张,仍旧没有看
纪南承的眼睛:“纪先生,这次我妈的事情,多谢了,有空我请你吃饭”
最后那句话,是中国人惯用的客套说法,跟空话没什么区别温嘉
树也并非认真地说出这句话,她并不想跟纪南承有除去工作之外的交集,
哪怕是吃饭,也不想跟他单独吃
“思”
纪南承并不打算拒绝这份谢意,本来就不算是朋友,平白
无故地帮了她,一声“谢谢”他受得起,
纪南承走近了半步,温嘉树连忙后退了半步,她倏地仰头,又对视
上了他的双眼,目光被他的眼睛紧紧吸住,
“你们闻香师,不是都喜欢好闻的味道?”纪南承忽然开口,声音
低沉浑厚
“嗯?”温嘉树不解,又后退了半步,跟他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温嘉树躲开了他的眼神,目光落在他的肩膀上,如此才觉得舒服了
一些
“头发几天没洗了?”他说得不直白,但极其讽制
温嘉树尴尬地摸了一把油试腻的头发,的确是很胜了“没时间洗
纪南承的讽刺让她觉得很丢人,羞耻感让她的脸变得通红,他的确
是帮了她没错,但他还是嘴欠得要命,跟第一次见面时没什么两样
温嘉树心生厌烦:“纪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逐客令的意思非常明显,温嘉树是半分钟都不想同他多待了
“不是说要请我吃饭?”
温嘉树一时哑然,感觉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她跟人相处
本就不自在,更理论是在一起吃饭了,一想她便觉得难受
正当她支支香吾准备说改天时,纪南承又开口:“不乐意?”
温嘉树被他这么问,原本酝服好的话又硬生生地明了回去,如果
不请客,她颇有一点儿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
毕竟纪南承帮的这个忙不是谁都帮得上的,而一顿饭,是谁都可以
请他的
如此一想,温嘉树更矛盾了
“没有,只是今天我走不开,我妈这
“我安排护工过来”
纪南承的话让温嘉树觉得奇怪,顿饭而已,他又不是没地方吃
“不是说,要去吃早茶吗?”温嘉树鼓起勇气问道,她再也不想欠
别人的人情了,这种滋味太难受
“一起去?”纪南承的口气冷静如常,然而在温嘉树听来,这句话
里藏着的东西太多了,她刚才清楚地听到纪今秋说“妈和奶奶在早茶店
等我们”他当初莫名其妙地帮她,今天又莫名其妙地来,还莫名其妙地跟她
说话,看来都是在一步步给她挖坑,她还傻傻地全都跳了进去,以为他
帮她真的是举手之劳
现在想想,凡是商人,哪能做亏本买卖?
无缘无故地帮她,肯定是有所图谋
温嘉树不傻,纪南承想干什么,她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纪先生煞费苦心了但是你姐姐之前警告过我,纪家不欢迎我,
如果纪先生是想拿我当家里人催婚的挡箭牌的话,恕难从命
她虽然欠了他的,并不代表他说什么请求她都要答应
“你怎么知道是催婚?”纪南承反问的同时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腕
“纪先生的妈妈和奶奶一起出现,还能是为什么?”做挡偏牌这种
事她做不来,“之前在格拉斯温室花房里遇到的那位,是您的未婚妻吧?
我不做毁人感情的事
之前见纪南承对申姜的态度挺好,现在怎么难道他不喜欢这个
未婚妻?
“跟聪明人说话不累”纪南承掀了掀薄唇,“半个小时,洗头发
够了吗?”
他根本不给温嘉树拒绝的机会,口气里带着浓浓的强势味道
温嘉树冷嗤了一声:“纪先生,我想我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做这种事
您身边应该不缺女人吧,何必找我?
她不明白,纪南承从在格拉斯就开始算计她,他觉得她跟别的女人
有何不同?
温嘉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何不同,她唯比别人好的,只有嗅觉,但
撒开她的工作,她的嗅觉在生活上非不能为她添彩,她不认为这是长处
“你知不知道,”纪南承把玩着腕表的表带,“布鲁斯把你卖给了
我?”
温嘉树几乎是在瞬间听到了脑中传来的轰她屏息,没听
明白他的意思她怔怔地盯着他的时候,脑中回想起了在格拉斯他说过
同样的话
“你是布鲁斯跟我交易的筹码合作谈成了”
所以他的意思其实是:你也是我的
纪南承说话不说满,掩藏在他优良品相下的霸道和专制,让温嘉树
心生怯意
“我只需要你陪我吃顿饭,不需要做别的”他的意思是:你是
安全的
温嘉树还没有消化掉他刚才说的话,她不相信布鲁斯会做出这种龌
龊的事情
“如果我不呢?”温嘉树也有脾气,她不想跟他起吃饭,从见第
一面开始她就不怎么喜欢他她有轻微的社交困难,在她看来跟人吃饭
是一件很亲密的事情,是亲近之人才可以做的,否则,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我随时可以毁约,我不在乎那点儿违约金,但是,布鲁斯应该很
在乎这个合作”纪南承的话里带着一点儿痞据的味道
温嘉树听完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肝肺里都被渗透了冰凉也难待
布鲁斯对她来说不仅仅有知遇之恩,还有养有之恩和教命之思,没
有布鲁斯的话,她和温致萍都活不到现在
她不可能让布鲁斯陷入危机,如果真的是因为她的拒绝让布鲁斯被
毁约的话,她将愧对布鲁斯
“半个小时的洗漱时间,够了吗?”纪南承问她,仿佛是料定了她
心软
会同意
温嘉树咬了咬牙,转身走进了洗手间
简单的洗漱后,温嘉树化了一个淡妆,毕竟对方是长辈,基本的礼
友,礼
节她还是会做到的,她拿起化妆包里的满堂红香水,在身上喷了一点儿,
虽然平日里跟香水打交道多,但是温嘉树很少在自己身上用香水,
就像不是所有的作家都喜欢看,不是所有的厨师都是吃货一样,但
今天她还是用了这款香水
她随身都会带上这款满堂红香水,是因为一直在寻找这款香水的缪
斯,现在找到了,却发现对方是个流氓奸商,配不上这款香,
出席正规场合,她还是喜欢在身上“穿”一款香水,无奈只带了这
7瓶在身边,只能先用着
还没推开洗手间的门,温嘉树就听到门外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她微皱眉心,推门出去,看到温致萍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半靠在
床上,笑着看着纪南承
温致萍的精神看上去比前一天要好一些,但毕竟是病人,脸色还是
显得蜡黄,脸庞也有些浮肿
“我们小嘉树以后就拜托你了”温致萍的笑意堆在眼角,她浮肿
的手正轻轻地拍着纪南承的手背
温嘉树听到这句话,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妈”但她还是很快回神走到病床前
温致萍看到温嘉树后,笑容更加漾开了一些:“小嘉树你来看妈妈
啦?你男朋友比你先到哟”
温致萍的精神状况已经越来越差
以前精神状况好的时候,她性格温婉,人人都喜欢她,现在却常常
会变得暴躁,而此时此刻,她更是像变成了小孩子一样幼稚,说话的口
气软软的,带着稚嫩
温嘉树瞥了一眼温致萍口中所说的“男朋友”,眉心更加紧皱了三
纪南承的脸色并无异常,即使被温致萍抓着手称他是温嘉树的男朋
友,他也好像并不介意
也是,“流氓嘛,”介意什么?他脸皮厚着呢
温嘉树微微咬了咬唇,对温致萍解释:“妈,他不是我男朋友”
温嘉树将温致萍放在纪南承手背上的手挪开
然而下一秒,她的手腕就反被温致萍抓住,扣在了纪南承的手背上
她刚刚洗完手,手心手背都是冰冰凉的,突地碰到了纪南承微热的
手,下意识地想要缩手,然而温致萍却抓得更紧,甚至抓得她有些疼,
力道也未减半分
两人皮肤相触的地方,温嘉树感觉到了一股灼热感
纪南承面不改色,淡定地看着她
温嘉树连忙收回了目光
“小嘉树,你一定要好好的哟南承一看就是个好男人,跟你爸不
一样南承,你要好好照顾我的小嘉树好不好?她很可怜的
温致萍响响地说着,眼眶里蓄滴了眼泪
温嘉树看着这样的母亲,心里不禁犯酸,一下子忘掉了手上的不适,
前几年温致萍稍微清醒一些时,经常会跟她说,让她要擦亮眼睛找
男朋友,不能步她的后尘温致萍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着她
“嗯”纪南承对温致萍似乎并不厌烦
温嘉树还以为像他这样的人,对于精神病人肯定不会理睬
处在高处的人,很少有人能够用真正怜悯的目光看待金字塔底端的
他们或许做公益,但更多意义上只是施舍和嗟叹于别人的可怜,并
不是真正的怜悯
温嘉树还是忍不住用余光看了一眼纪南承,他是因为拿她当了挡体
牌,所以才对她母亲有耐心?
她垂首,低头默默地看着自已被温致萍捏着的手
从医院出来,纪南承安排好了护工过来,他想得的确很周到,看来
是早在之前就谋划好的
穿过医院的露天停车坪,温嘉树来到一辆黑色的君越前面,刚准备
开车门,纪南承已经帮她打开了
他的绅士风度还真是若有似无啊,有时绅上得很,有时又流氓得让
人牙痒痒
真是古怪
温嘉树探身坐进了车内,系上安全带后便乏力地倚着椅背,想闭目
养神
她是真的很困,这几天没日没夜地守着温致萍,消耗的精力很多
况且温致萍还不是普通的病人,跟精神病人沟通很困难,是非常考验耐
心和精力的一件事情
她脑袋昏昏沉沉时听到身侧传来纪南承的声音:“你身上有什么昧
道?”
她稍许一愣,没有看他,而是侧眸看向窗外:“香水味
车子慢慢地汇入了车流中,车子的速度并不慢,两边的高楼大厦以
肉眼可见的速度倒退着
纪南承开车跟他的性格一样,快速却又稳健
“太重了”
心底的殿堂级男香被“侮辱”了,温嘉树心底微恼,她不悦地回应
了一句:“是纪先生不懂得欣赏”
“我不喜欢女人身上有很重的香水味”纪南承俊逸的眉心微皱,
“也不喜欢我车里有刺鼻的味道”
“你怎么不干脆说不喜欢我?”
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说出口后温嘉树才发觉,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暧
味
覆水难收,温嘉树装作没说,转了话题:“你不是做香料的吗?不
喜欢这些味道,怎么做下去?”
“香料只是媒介,我喜欢的是做生意
“你直接说你喜欢赚钱不就行了”何必装得文雅?她也懒得同他
介绍自己身上的这款香水
温嘉树从包里拿出了鸭舌帽,对着车内内置的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
之后戴上
她害怕跟人相处,哪怕对方只有一个人,都会让她觉得不舒服,更
何况是三四个人一起吃饭鸭舌帽是必需的,哪怕略显不礼貌她也要戴
她的任务只是单纯地陪纪南承去吃一顿饭而已,其余的不是她该考
虑的
“纪医生呢?”温嘉树想到了纪今秋,刚才不是说好等她换件衣服
一起走的吗子
“我让她自己先过去了
既然纪南承这样说,温嘉树也就不好再多间
纪南承的车内没有放歌,放的是财经节目的电台
温嘉树从来不知道有这种财经节目的电台,更让她吃惊的是,竟然
真的会有人听
纪南承这个人果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无聊枯燥
因为不熟悉,全程两人说的话不过寥寥几句但温嘉树并不觉得尴
尬,她一直想着布鲁斯的事情,等今天的事情结束,她必须要问问布鲁斯
不久后,车子停在了一家粤式早茶店的门口
这家粤武早茶店单从装潢看尤其复古,暗色调的装饰,花雕木门,
灯笼高悬,整体昏黄的色调,浓重又温馨,俨然是老港派电影里的粤式
早茶店
温嘉树刚想进门,脑袋上的鸭舌帽却忽然被一只手摘下她惊得想
要抢回来,但纪南承已经将其扔给了侍者送去寄存
“你为什么拿我的帽子?”没了帽子,温嘉树走在人群中相当没有
安全感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如果不是怕引来异样的目光,她必然会选
择戴面具,帽子已经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不觉得不礼貌?”纪南承简单地反驳了她,然后径直走了进去,
温嘉树慌乱地同纪南承穿过了餐厅中央,走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她
意外竟然并不是包间
六人桌上,一个品貌端庄的中年女人和一个满头华发的老太太已经
端坐在那里,桌上放了很多的食物,但她们都还没有动筷
老太太的身旁放着一根拐杖,正脸色清冷地看着窗外,看上去年近
八旬,但仍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中年女人则给人明显的女强人之感,一头及肩的头发,精致的妆容
和一身條身的职业装,如果不是温嘉树提前知道这是纪南承的母亲的话,
她极可能会以为是同纪今秋差不多年岁的人
温嘉树几乎可以肯定,这不是纪南承的亲生时亲
纪南承的亲生母亲潘语馨没有入纪家,一个外室想要入纪家极其困
难纪南承能在纪家立足,已实属不易
“付姨,奶奶”纪南承毕基毕敬地唤了一声一声付姨,肯定了
温嘉树的判断
“坐吧”付之微淡漠地说了一句,而纪南承的奶奶
却一言不发,连眼都未曾看向纪南承
温嘉树明显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也感觉到了付之微朝她投射过来
的异样目光
平白无故多了一个人出来,任谁都会想一探究竟
纪南承绅士风度地帮温嘉树拉开了椅子,她正好坐在了付之微对
面,瞬间心如擂鼓地紧张了起来,
“小姐,你是?”付之微的这声“小姐”,叫得温嘉树浑身的鸡皮
抱瘩都快起来了
冷漠的口气,高高在上的味道,纪家人果然都一样
日后谁要是嫁给了纪南承,估计有苦头等着她
“南承,最近喜欢吃野味了?”没等温嘉树回答,就听到那位老人
沉沉地对纪南承开口,明显话里有话
用“野味”这样的词来形容人,不是礼貌之举,从一个年过花甲的
老人口中说出来更是不当,
纪老太太将视线落在温嘉树身上,目光里含着深深的探寻,接着便
掠过一丝鄙夷,
若不是欠了纪南承的人情,温嘉树自不会愿意忍受这份不快
“这是我朋友,温嘉树,”纪南承脱掉黑色大衣挂在椅背上,落座
时简单介绍了一下温嘉树很随意的口气,“朋友”二字却耐人寻味
对于异性朋友,用“朋友”二字来介绍对方时,多半带着目的比
如此时的纪南承,他虽然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但温嘉树清楚他心里的
算盘,
纪南承的目的就是要家里人误会他们的关系他就这么不喜欢申姜,
温嘉树接受着纪老太太的目光审视,好像连毛孔都被她看遍,浑身
不适没有了鸭舌帽的遮蔽,温嘉树只能用目光的躲避来逃避这种不适
“上城人?
纪老太太问,口气里的轻蔑味道很明显
“嗯”温嘉树井不想跟老太太说太多话,只想快点儿熬过这顿饭,
纪家人对她的印象如何并不是她需要关心的事
“多大了?”纪老太太的口气冷硬,带着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真
的不是家人不进“家门,纪老太太说话的方式颇有纪家人的风范,除
了骄傲之外,温嘉树想不到其他的词来形容
十六
“做什么工作?”纪老太太查户口般的方式让温嘉树颇感不悦
“闻香师”
温嘉树在桌下踢了一下纪南承,这是她下意识的动作,并没有经过
大脑的仔细思考
面对这种盘问,她有些不耐烦了,但纪南承没有半点儿要帮她的意
思,情急之下她就踢了他脚
她来这儿只是为了还他人情,不是来接受盘问的
“这是什么东西哟?”纪老太太是土生土长的上城本地人,即使年
迈字里行间仍带着吴依软语的味道,尾缀的一个“哟”字里,藏着揶
揄和讽刺,“从来没听说过现在社会的职业更新换代这么快,我这个
老人家都快跟不上时代了以前都是些正经职业,如今不知道哪儿冒出
来一些乱七八糟的职业,听都没听说过
纪老太太一张嘴厉害得很,说的话让人没有反驳的余地
温嘉树也不想跟一个长者计较,只默默听着,低头小口地喝着茶
这家粤式早茶店的茶,是顶尖的茶叶,入口清冽,回味馥郁,是温
嘉树喜欢的味道,但她的心思不在茶叶上,而是在纪南承身上
“南承,这是你新交的女朋友?”付之微的话直截了当,吓得温嘉
树脊背一凉,
温嘉树虽然不知道这顿早茶每个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总觉得,
她好像上了贼船
“嗯
纪南承的一个“嗯”字,让温嘉树觉得浑身的汗毛竖立,毛孔隐隐
扩张,不适感倍增
她就知道,纪南承让她过来,不会这么简单若是纪南承所说的话
都是真的,布鲁斯真的做了那种事,纪南承让她过来,便也是无可厚非
之事了,
来这里所做之事艰险无疑,也难怪纪南承会不遗余力地帮她解决母
亲之事
天上果然没有掉馅饼之事,若是有,也不会砸到她头上来,是她情
急之下疏忽了
付之微眉眼细长,即使保养得当,仔细看还是能看到眼角的细纹,
年纪摆在那儿,谁也躲不了她看人时眉骨微凸,像是在睨人,眼神里
带着的清冷孤傲一览无余尤其是看温嘉树时,异常清冷,温嘉树哪怕
只是沾到她点点的目光,都感觉浑身不适
“那姜姜怎么办?”付之微问得很直接,问出了纪老太太心里的疑
惑但纪老太太仍端着架子,并不想与人多言
“我跟申姜只是朋友”纪南承的话毫无疑问是将温嘉树往深渊里
温嘉树没有生活在上城,平日里跟纪家人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然
而现在温致萍的命还在纪今秋的手中,以纪今秋在医院的态度而言,她
跟纪家人势必站在同一条战线之上她可以得罪别人,却不敢得罪救命
之人
纪老太太传来一声冷哼:
“哼,朋友,所以你就把人家一个人扔在
了格拉斯?姜姜是申家的独苗儿,是多少人宠着长大的她千里迢迢跑
去法国找你,你倒好,把她扔在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如果不是姜姜打
电话告诉我,你还想一声不吭?”
付之微将目光从温嘉树身上移开,落在纪南承脸上,顺着纪老太太
的话说道:“南承,这事要是被申家人知道了,是丢我们纪家的面子”
“她在追到法国之前就应该知道,我没空陪她玩这个游戏”纪南
承的口气比温嘉树想象中的还要冷漠几分
他对这段联姻的排斥已经摆在了明面上,温嘉树觉得自己这个外人
无意中听到了这些很地她跟纪南承认识不过数天,却听到了他这
么多私事,知道得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纪老太太板着一张脸,付之微往她面前的碗里夹了一只虾饺:“妈,
吃点儿东西吧,”
“吃不下,气得没胃口”纪老太太皱纹横生的脸始终紧紧绷着,
不露半点儿笑颜
温嘉树喝了一口茶,目光看向窗外的街景
早茶店位于上城的老城区,从二楼的临窗位上跳望,老城区的路上
依旧车水马龙,汽车穿校在老式的海派建筑之间,道路两旁的建筑物都
老旧不堪,蒙上了岁月的层层荫翳,平添了一些厚重感温嘉树看着窗
外的同时,余光注意到一道人影见过,是姗姗来迟的纪今秋
她转过头,跟纪今秋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纪今秋不知道她也会来,
看到温嘉树时眼底有一瞬的疑虑,随即看向纪南承
“你让我自己开车过来,是为了跟她起来?”
纪南承的态度仍冰冷强硬:“你想跟她坐一辆车来?”
温嘉树觉得,纪南承带她来就是为了把纪家人得罪个遍
要知道纪家在上城独大,纪家人随便勾勾手动根小手指头,捏死
她就像是捏死蚂蚁一样容易
无奸不商,说得真没错
纪今秋在付之微身旁落座:“奶奶,妈妈
纪老太太并没有因为自己孙女的到来而有半分愉悦:“你这个长姐
是怎么当的?自己弟弟在外面勾搭了不三不四的女人,也不管管?”
纪老太太对纪今秋的不喜欢表露无遗温嘉树之前就听说过纪今秋
是领养的,既是领养又是女儿,在豪门大户自然不会得宠
纪今秋瞥了眼纪南承:“他宝贝看得这么紧,连未来丈母娘都让我
帮忙照顾上了,我怎么好意思说他?”
“未来丈母娘?怎么回事?”纪老太太紧张了一下
纪今秋脱掉了小西装外套,她的肩膀很窄很瘦,最适合穿这样紧窄
腰身的小西装,脱下后是一身雪纺的白色村衫,不再像是医院里那个穿
着白大褂冷着一张脸的女医生,将她的年龄锐减了不少,
纪今秋也就三十的年纪,只是她为人处世经验老到,会让人误以为
她年纪不轻温嘉树第一眼看到付之微时,甚至以为她们母女二人年岁
差不多
纪今秋放下手包,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温小姐的母亲住在我
们医院
“生什么病了?”纪老太太立刻问了一句,“在你科室的话,是肾
病?”
纪今秋很不友善地抬了抬眸,没打算给温嘉树面子:“精神病引发
的并发症目前肾病比较严重,南承托我照顾一下,所以转到了我的科
室,
“精神病?”纪老太太一听,面色更加不说,“听说精神病可是会
遗传的南承,我不准你跟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接触!要是被人知道你
跟这种有家族精神病史的人接触,我们纪家的脸往哪儿放?!”大门大
户的人,最讲究的就是面子,一字一句落入温嘉树的耳中,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硬生生地扇了一
巴掌,脸上的温度不自觉地升高
她不想与人争辩,也不敢与人争辩,她连正眼看他们都觉得艰难,
更迫于争论她快速起身,打算去洗手间,穿过纪南承身旁时她的脚步
不自觉地加快了,如果说第一次在巴黎里兹酒店见到纪南承时是觉得他
讨厌的话,那么现在,温嘉树对他有了那么一丝厌恶
从格拉斯到上城,他一直在算计她
“我去一下洗手间”温嘉树是对纪南承说的,算是交代对于纪
家老中青这三个女人,温嘉树并不想再跟她们多说话,就凭着纪今秋刚
才说的那一番话,她甚至动了让温致萍转院的念头
温嘉树穿过早茶店内的一桌又一桌,快速地走到了洗手间
在洗手间一个人冷静了一下后,温嘉树很想直接离开早茶店但她
的包还在餐桌那边过后,温嘉树还是决定回餐桌,门口却走进了
一个人
“温小姐”付之微冷着一张脸,她穿着平底单鞋,比温嘉树略矮
些,但身上盛气凌人的气场仍很强,“南承奶奶说话就是这样,比较
直接,你不要介意,
温嘉树心想,你说话才是直接吧?
“纪太太,有什么事吗?”通过纪南承的事情,温嘉树明白了“无
事献殷勤,非好即盗”这个道理,并且深信不疑所以付之微忽然找她,
她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南承奶奶口中的申姜?”付之微的眉眼里透着
精明,即使纪南承那个人精不是付之微所生,温嘉树也觉得他们是一路
货色,算计起人来,都见不着血
“见过一次,申氏制药的千金”没了鸭舌帽的庇护,温嘉树同人
说话时浑身难受,她习惯性地低着头,生怕跟付之微有视线上的碰撞
“嗯,我不喜欢她”付之微直白到连温嘉树觉得有些惊讶
她舔了舔干湿的嘴唇,并不想知道过多关于纪家人的事情,他们喜
欢谁与否跟她毫无关系
就像纪今秋所说,纪家不欢迎她,她也从来没有打过纪家的主意
“这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温嘉树仍保持着礼貌,付之微毕竟年
长于她,哪怕不悦,她也不能表现在脸上
“温小姐,我们做个交易吧”付之微的脸上没什么笑意,“你母
亲看病是不是挺需要钱的?”
温嘉树的眉心微微皱了起来,付之微说话横冲直撞的,听得人很不
愉快
“我不缺钱”温嘉树直言,“温饱和给我母亲看病还是足够的
她没有撤谎,布鲁斯给她的年薪并不低,哪怕离开了布鲁斯,以她
的闹香能力,也能轻易地在巴黎那样的香水之都立足,薪资自然也不会
付之微据了摇头:“哪有人会嫌钱多?而且我的请求也非非无理,
你是南承的现任女友,我希望你能尽你之力,利用你的魅力,在一个月
内嫁给他,你可以跟我开价”
付之微副“我容许你坐地起价,你必须答应我”的样子,让温嘉
树觉得荒唐
尤其是她“请求”的内容,简直可笑
让她在一个月之内嫁给纪南承?疯了吗?
且不说她不喜欢他,现在甚至是讨厌他,她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嫁
给一个才认识了几天的男人?
“不好意思,我不感兴趣”温嘉树抿唇,想到了付之微和纪南承
的关系,纪南承是外室所生之子,付之微作为主母,无论如何是容不下
纪南承跟别人联姻的
联姻意味着强强联手,纪南承的力量若是壮大了,哪里还会有付之
微的容身之地?她不喜欢申姜,想阻止纪南承跟申姜联姻,其实就是不
想让纪南承背后有申家撑腰
付之微的心思袒露无疑,温嘉树并不想搅豪门里的浑水,也就倦于
跟付之微多说
“温小姐,想嫁进纪家的女人如过江之鲫南承身边的女人也不少,
如果你想嫁给他,只有我可以帮你”付之微仍气定神闲,仿佛认定了
温嘉树有嫁给纪南承的心思,每句话都自信满满
“这并不是互需的交易,我跟纪先生也不是要结婚的关系,所以,
麻烦纪太太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再来找我”温嘉树一字一句都说得认真
和真切
她毕竟受了纪南承的思惠,无论如何都不能拆他的台刚才他在纪
家人而前说他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她现在在付之微面前就没办法将话
说得太彻底了
付之微的脸色隐隐生变,温嘉树的话也并不好听付之微惊讶于这
样一个看上去温和软弱的女人,说的话却这么直接果斯
但付之微到底是老姜,她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而是抬手将一
张名片递到了温嘉树的面前
温嘉树垂眸,目光落在设计极其简单的名片上“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联系我”付之微还是肯定的口气,似乎
是断定了温嘉树需要她帮忙,“收着吧,你母亲不是还在今秋手下治疗
吗?今秋是我的女儿,她的脾气很倔,我相信你会有需要我的时候”
说完,付之微便直接将名片放到了温嘉树的手中:“好好考虑,但我不希望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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