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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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里,大雪过后,太阳白灿的挂在天上。
穹顶之上是一片淡扫的浅蓝,越往下颜色越浅。
渐渐的就与这被白雪覆盖的世界连接在了一起。
雾凇沆砀,整座山都蒙着纯白又寡淡的雾气。
缆车从山脚慢吞吞的将来景区的游客送到广源寺寺庙脚下。
新年之际,广源寺香客络绎不绝。
其中就包括以虞默为首的霸王龙六人学习小组。
六人前后从缆车里下来,轻车简行都只背了一个包。
一点都不像是来这里游玩住宿的。
这还多亏了李卿卿提前一天就开始张罗。
六个人的行李在早就比她们提前一天被运到了离广源寺最近的民宿里。
“真是多亏了李卿卿出这个主意,不然咱们今天可麻烦了。”冯若宇走在最前面,一边踩着早就被清扫干净的楼梯往上走,一边感叹着。
“那可不,我们卿卿多足智多谋。”魏籁先替李卿卿高兴上了。
冯若宇闻声回头直冲魏籁“啧啧”。
“嘿,你这个冯若宇,你站住!”
“我就不!”
“哎呀,你俩能不能小心点。”
“就是啊,好歹给着角落里的冰一点面子好不好!”
……
还没走两步,这四个人就又打打闹闹的跑了起来。
虞默远远的看着却没有一同参与。
沈疏雨着一路看起来都有些状态不佳,沉默寡言的。
虞默:“你怎么了,看起来兴致不高?”
沈疏雨看向前面的虞默,眼睛里难掩忧愁:“大佐最近的状态不是很好。”
大佐,就是虞默在去年沈疏雨过生日的时候送的那条土佐金金鱼。
沈疏雨分外宝贝这条金鱼,各种设备、饲料都最好的。
黑胖跟小金跟着沾光,整条鱼都胖了大一圈。
可大佐却不尽如人意,入冬以来,各种保持水温、维持鱼缸生态环境的方法沈疏雨都用上了。
大佐却还是肉眼可见的状态不好了起来。
吃得也少,动得也少。
那似烟缥缈的鱼尾钝钝的在池水中飘着,一对圆溜溜的眼睛更是无精打采。
虞默跟着也露出了些担忧的表情,但她看着沈疏雨这样忧心又宽解道:“一定没事儿的。你看前几天咱们还担心今天出不来呢,这不也放晴了。”
“一切都会好的。”虞默说着就停下来等着沈疏雨上来跟她一起走。
纵然沈疏雨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但是有虞默站在她身边,她的心里就平添了许多安心。
她点点头,跟虞默一起向广源寺走去:“嗯。”
松柏交织之下,一道赤红色三洞山门出现在了六人面前。
巍峨高大,令人肃穆。
方才还在打闹的冯若宇跟魏籁瞬间就静了下来。
六位少女也同其他香客一般安静的朝寺庙里面走去。
穿过三个山门,便是一个诺大的广场,青色砖石满是历史的痕迹。
广源寺香火旺盛,东侧的许愿墙系满了红色的挂牌,西侧的求签处人头攒动。
而正中的佛堂更是香客络绎不绝。
“咱们先去求签吧?”李卿卿提议道。
“好啊。”大家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棕红色的签筒发出咔哒咔哒清脆的声音。
魏籁、李卿卿、冯若宇、周秦、虞默一连五个上上签。
签文虽各有不同,但都是寓意着心想事成,未来能大有作为的意思。
沈疏雨排在最后,接过了虞默递来的签筒。
她虔诚的将前头放过额前,玉节儿似的手轻轻的摇动了两下。
突然沈疏雨的心脏就隐隐的突跳了起来。
一种骤然无力的感觉让她差点拿不住签筒。
也是这个时候,一个签从里面跳了出来。
纤细又不失重感的签稳稳的落在了桌子上。
可也没有人动它,这个签在下一秒就又诡异的掉在了地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除了虞默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她们只觉得是签没落稳,才掉在了地上,纷纷好奇的看着沈疏雨拾起了签。
“枫叶染衣袖,无根亦无痕。灯寄潮打去,云涌岂无光。”李卿卿贴在沈疏雨身边读着她手里的签,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比我们的都复杂啊?”
“快看看解签是怎么说的?”周秦也很是好奇。
沈疏雨看着大家好奇的样子,也不愿煞风景便在对应的小匣子里取出了签纸。
只是她的心里始终是惴惴不安的。
米白的原浆小纸被沈疏雨拿在手里展开,最上面潇潇洒洒写着跟五人差不多的字。
只不过,沈疏雨这张上写的是:下下签。
方才还兴高采烈的大家脸上纷纷都敛去了笑容。
魏籁急于开解沈疏雨,也不琢磨自己说的话是好是坏便脱口而出:“学委你不是说最近家里的金鱼状态不好吗,说不定这个呢,是吧。”
虞默看了眼想向大家寻求同感魏籁,第一次黑着脸怼了她:“不会说话就请闭嘴。”
魏籁吃了一瘪,抿紧了嘴唇。
李卿卿见气氛凝滞了起来,忙替魏籁打圆场道:“疏雨啊,魏籁不是这个意思,她的意思是说……”
沈疏雨将签纸的简单解析安静的看了一遍,面色沉沉,眼睛里全然是看不透的复杂。
她匆匆把纸往口袋里一塞,强颜欢笑道:“这种东西也不可全信的嘛,事在人为。大家不要为了我这么一个签文搞得气氛这么低沉了,不是还有别的地方要逛吗?”
李卿卿见状连连应和道:“对对对,走吧,那边的许愿墙听说也很灵的,咱去许个愿破一破,是吧?”
广源寺不愧是全国出名的寺庙,单是浓重的历史氛围就让六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肃然起敬,不敢放肆。
后院上百年的老松树低伏着身子,一叠一叠的向上长着。
太阳逐渐升至穹顶之上,金灿的日轮环在松顶之上。
纵然是冬日,挂着雪的老松树依旧油亮而熠熠生辉,就像是那青葱翠绿的宝塔。
就要到正午了,大家逛的差不多也准备离开了。
虞默看着走在前面的四人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借口道:“哎呀,我给忘了,我还得给家里人求个平安福呢!”
“你说你跟沈疏雨怎么今天都丢三落四的,快去吧,我们还等你吗?”魏籁在第一个山门前停下了脚,转身问道。
“不用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手机里有导航,认路的!”虞默说着就又折返了回去。
正午的寺庙香客不算多,虞默飞快的跑到寺庙的广场。
不过她并没有去求平安福的地方,而是跑到了刚才求签的地方。
给杨爱媛和虞德财的平安福虞默早就求好了,她这次回来是为了沈疏雨。
想来上一世的沈疏雨也是从不信教,今天求签的事情她怕是不会在意。
但虞默却觉得沈疏雨的那个一开始就预兆不详的签,还是应该找大师寻个消解之法。
毕竟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虞默按照记忆里沈疏雨求的那个签上写的小匣子的编号,拿出了那张签纸。
“枫叶染衣袖,无根亦无痕……对,就是它!”虞默读着签纸上的文字,眼睛陡然一亮。
她攥着签文大步流星的朝广场中央的佛堂走去。
连上十几阶楼梯,虞默被迫融入了一队刚到达寺庙的夕阳红旅游团。
穿行在大爷大妈之中,虞默艰难的走到了佛堂门口。
可她还没站定,就看到沈疏雨那条黑色丝绒长裙的裙摆飘现在了门口。
虞默心头一惊。
她可不想让沈疏雨发现自己也是为此事而来,赶忙刹住了走进佛堂的脚步,利落的躲到了三人宽的大柱后。
只见沈疏雨毕恭毕敬的跟大师一起出来,语调平静态度恭顺的跟大师说着什么。
目光里装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忧愁。
果然她还是在意的。
虞默心想道。
“那谢谢大师了。”
可能是聊完了,沈疏雨双手合十,对大师微微颔首行礼。
大师也回礼道:“施主慢走。”
虞默望着沈疏雨的背影。
尽管穿着冬衣,阳光之下沉疏雨的身影也是这样的削瘦。
虞默怜惜心疼的叹了口气,目送着沈疏雨离开。
可虞默又想到还有签没有解开,也不敢迟一分一秒赶忙抬脚的大步走进寺庙里。
所幸虞默耽误的时间里,大师还没有走远。
虞默三步并两步就追上了他。
“大师,我是刚才那姑娘的朋友,我想问问这个签可有破解之法?”虞默说着还怕大师不相信自己,拿出了手里的签条。
大师看了一眼虞默手里的签条,又看了一眼虞默,长白的胡子微微耸动,道:“施主就是破解之法。”
虞默皱起了眉头,对大师这话甚是不解:“大师,您这话可否给弟子详解?”
大师单手握着佛珠,音调深沉,“天机不可泄露,小施主恕我失陪。”
说罢大师对虞默微微颔首,欲要离开。
可是虞默却不知为何不肯就这样匆匆放过这个机会。
她很是不合体统的抬脚追了上去,直直的拦在了大师面前:“弟子实在愚钝,还请大师详解一二。”
大师看着虞默,见她眼中赤诚,也没有恼意。
他抬头望向门外天边正午的圆日,意味深长的对虞默讲道:“已有之事后必再有,已行之事后必再行。”
虞默对这话依旧是不解,可她自己的手却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大师宽大的衣袖。
大师又对虞默微微颔首,没有了阻拦,抬脚畅行,往寺庙更里面走去。
只听他声音铿锵有力,久久回荡在虞默的耳边:“不过一场痴梦罢了。”
虞默眉头皱的更深了。
她目送着大师走进寺庙的里间,腿却怎么也跟不上去再去拦他。
大堂里投进一道金灿的正午阳光,虞默不觉得跟着光束抬起头来。
巨大的金佛面带笑容,微微俯身看向虞默。
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却又同时威严不可侵犯。
虞默不懂神佛,上一世她也只把沈疏雨当做自己唯一的信仰。
她先是看得一愣,而后心里便觉得胸腔一阵暖流经过。
就如这金佛注视自己的目光一般。
潺潺默默,温暖娴静。
虞默怀着一颗静默的心走出了佛堂。
风吹一阵,许愿墙上木牌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个没系好红绳的牌子掉在了虞默脚边。
虞默及时停下了脚步,弯腰拾起。
她轻轻掸去上面的沙土,给它又重新选了个地方系了上去。
也就是在系红绳的时候,虞默视线的左上方出现一笔熟悉的字迹。
红色的木牌上用黑色的细毛笔清雅秀丽的写着三小行字。
今生吾有幸与卿再续前缘,惟愿吾已不似上世。
虚荣,孤绝,骄矜自负,辜负卿意。
——沈疏雨。
作者有话要说:拔牙回来了,没拔成,医生跟我说不严重就让它再长长QAQ
疫情又反复了,大家出门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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