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储黛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73章大火焚城,公主嗜我如蜜,风储黛,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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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虽说还不至于乱成一锅粥,但见到这样的火势,烧得还是曾经的宫城,没人能坐视不理保持冷静,然而也就在这时,姜偃蓦然道:“师兄何在?”

元清濯心中一动,诧异地巡视四周,还真的没发现谢淳风的身影。

这不靠谱的姓谢的,不会睡觉雷打不醒,都这会儿了,还在屋里睡大觉吧?

“我去看看。”

元清濯正要回枫馆,林霜写一步跨出,按住了她的手。

她沉声说道:“我去。”

说完,不等元清濯有所反应,林霜写一步如疾风,重新迈入了枫馆大门。

波月斋那边,正背临宫阙,已经烧红了半边天了,火光映得这一角黑夜犹如被撕烂了的巨幅墨画。

风一吹,一口火星子几乎要呛人肺管。

林霜写开始怀疑自己中了邪,为何要亲自去救一个无药可救的浪荡子弟。

明明她平生最瞧不起的就是姓谢的这种用男人。

没想到她破门而入,所见到的,就是谢淳风这厮压根没睡,披着他的外袍,埋头在他的书案面前,似乎正在苦思冥想,手中的笔尾直戳着太阳穴。

林霜写快步走近:“着火了,随我走!”

说完就要拉拽他,谢淳风不肯动,大声道:“你走!别管我!”

这厮是不是还没搞明白状况?

林霜写也是勃然大怒:“谢淳风!着火了!快跟我走!”

林霜写绕至他书案后,提臂拽他胳膊,直将人往外拖,谢淳风的力量比不上她,但作为男子,浑身也算是肌肉暗贲,轻易地撼动他不得。林霜写皱了皱眉,目光下移,落在了谢淳风面前地宣纸之上:“都已经何时了,你竟还在看看这无用之物!”

他的纸上密密麻麻画着虫子一般的东西,不仔细看根本认不出这是乐符。

林霜写实在很难想象得到,居然会有谢淳风这等人,都已经火烧眉毛了,火势说不准很快就飘到枫馆来,到时候再跑只怕都已经来不及了,他这蠢货,还固执地惦记一张纸!

“不是还没烧到枫馆来么!”谢淳风目光不离乐谱,厉声道。

然而所有泉涌般的灵感,在这个粗鲁的女子野蛮地闯门而入之际,就已经被中途打断。

他这几日宵衣旰食,就为了这一闪即逝的火花,这才想披衣起夜,将这灵感记录下来,谁知突然闯入这么个女人,大煞风景地搞起了破坏!

人的情绪是能够传染的,她那十万火急不可避免地烧到了谢淳风的眉头。

这时候,越是着急上火,脑中千头万绪越是没办法理清,越无法打通这关窍,心里便又越急。

林霜写冷冷道:“外头已经火烧宫城了,你心里却只有这点鬼画符,那凉州城外不知战死了多少将军白骨,你却只知道,得月楼有最美的美人,做男人做到你这份上,实在可耻、可恨!”

说罢,她怒意填胸,再难按捺,拎起谢淳风面前涂满了密集的乐符的谱,徒手一撕,掰成了两半碎片。

卒起不意,谢淳风都已经惊呆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心血被毁,他“啊呜”一声暴跳如雷,伸手就抢自己的乐谱,但被林霜写闪身避开。

他身手远不及她,只能亲眼看着那撕烂了的乐谱落尽了火钵。

谢淳风跳下去抢,可是那火星子见了纸就舔,他不顾那燃烧的纸页烫手,硬生生将其从火钵里捞出来,然而为时已晚,乐谱四角早都被烧得黢黑,几乎看不到字迹了,最关键的几处转折跌宕,都烧得干干净净,这时候脑中忽然一片空白!

林霜写蹙眉,扯住他右臂将他往外拖拽。

谢淳风疯了似的,暴喝一声:“疯婆娘我跟你拼了!”

说完拎起沙包大的拳头照着林霜写眼眶给了一拳。

她一臂搀着他,也不知道是怎的,竟不躲不避,生受了这一拳,被他一拳打得歪过了脸,右侧颧骨几欲骨裂。

没想到这谢淳风看着是只没用的弱鸡,手劲居然不弱。林霜写鲜少吃大亏,尤其眼下还不是战场,竟叫个白面男人给揍得眼冒金星。

但她还记得自己的任务,一刻不敢耽误,硬生生将谢淳风拖出了枫馆。

那姓谢的打了他一拳之后,大概是意识到已经报了仇了,于是也颓了,任由她揪着衣领子,跟随她前往外间。

林霜写带着谢淳风出来,安然无恙,诸人都松了口气。

元清濯继续指挥人员救火,得空之际瞥见心爱的部将侧脸已经高肿而起,不由大感诧异:“你怎么了?”

林霜写看了一眼手里像只斗败公鸡般的男人,一松手,令他就势滑坐在地,索性也不管了,撂开手就退到了一边,用手掌软肉试着去碰肿处。

谢淳风盘坐在地上,想到心爱的乐谱,登时告起状来:“我花了好几天的功夫啊……被她撕了……撕了,还烧了……”

他试图令公主为他做主,急着去抓她裙裾,然而元清濯现在根本没空料理谢淳风,而且谢淳风一直嘴贱。

元清濯扯了把被他抓住的裙袂,不动声色地走开。

谢淳风接着又去找师弟,几乎就要一头撞死姜偃的轮椅之上,“师弟啊,为兄辛辛苦苦谱的曲子,没了,就那么没了……”

姜偃顿了顿,道:“还可以再有。”

谢淳风扑倒在地,摇摇头,苦不堪言:“没了,真的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师哥我作曲谱是给自己招亲,弹得了我的曲子的人,就是我的红颜知己,我必与她成亲啊……”

姜偃以手结拳搁唇边,掩唇轻咳了声:“我不是可以么。”

这句倒让长公主分神给听去了,立刻如临大敌,扭头就道:“不行!你是我的,别人想都别想!”

谢淳风一滞,老脸臊得彤红。

谁要和你们这对狼狈为奸的狗夫妻同流合污!

在元清濯不余遗力的主持之下,这场火烧掉了半座南宫,然而宫城终究被抢救下来大半,损失还不算太惨重。

枫馆虽然也多少受到了波及,但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内。

京兆尹晋元绅一夜不眠,料理着火灾之后的事。

火不知道是谁所放,但晋元绅率领军队于城中搜寻,结果守城军来报,昨夜里出城的人中,有一队形迹可疑的人马,押着几个得了肺痨病死的人出了城,当时宫城大火,神京混乱,没来得及查验他们的身份。

由此观之,昨夜那场大火实非偶然,有人故意借此声东击西,转移走了什么东西。

元清濯猜测,应该是还没有抓到的什么漏网之鱼,能用这么大的手笔出逃,看来地位不低。

天香楼,以及所有涉及这条黑色产业链的人,目前都已经被扣押,十有六七都已被上了刑。然而尽管如此,这群人依旧没能供认出更多有利的信息,看来他们是更想保全身后的人,或者是,连他们自己,这群底层之人,也仅只能拿到手的单子,不能多问其他。

收拾好了的枫馆还能住人,元清濯把姜偃安顿在里间,出了一趟城去巡视,与林霜写一起。

两个女人都走了,谢淳风得闲,硬要来与姜偃下棋。

姜偃歪在罗汉床上,侧身一面拈着棋子,一面抱着经卷闲读。

——如果不是一心二用,这棋实在撑不了多久。

谢淳风常常会如眼下这般感慨:“苏老的棋力确实堪称名士一流,而且教得也不错。”

姜偃落下一子,没回话。

谢淳风叹了一口气,道:“师弟,你说是不是孽缘,得月楼,我好不容易堕落了,结果被她一杆枪硬生生挑回来……明明吧,她烧了我的曲谱,我却……当时是很生气的,但是……过后怎么居然又不生气了呢。”

他以前觉得师弟是感情小白,不如他过尽千帆,阅历丰富,但现如今看来,师弟不动声色,将公主哄得服服帖帖,自己这边却依旧是形单影只一人。

两相对比,他实在是不如师弟。

之所以问他,也是因为谢淳风知道,师弟向来能够一语中的,切中肯綮。

“师兄谱曲是为何事?”

姜偃淡淡地问。

“招……招亲啊。”

姜偃于是瞥了他一眼,话不多言,但颇含深意。

谢淳风意会过来,怔住了:“……不可能!”喉咙里像咔了口老痰,硬是发音困难,挤出来的这三个字。

姜偃不与他争辩,飘然下子,随即提他大龙的龙首。

“你输了。”

谢淳风更是惊奇,回看战局,中盘惨败。

以谢淳风的棋力,全力而为,倒也不至于如此,姜偃也看出来他今日兴致缺缺,心不在焉,倒不像是心血被毁的愤怒。

谢淳风一直与风月老手标榜自己,自作名曲,誉满天下,以此招妻,想找一个贤良淑德,于音律上与他如同知己的红粉佳人,殊不知到头来,倒是栽在了他最是不喜的武夫手里,有怨无处诉。

姜偃不理他,沉默地去收棋子,将黑白子均有序地放回棋笥中。

谢淳风也自觉没趣,换了个话题,“你不是正帮着公主查案么,没有眉目?还有,皇帝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召你归京?”

耳边传来清晰的棋子落地的声音,凝涩、迟滞。

谢淳风皱眉:“难道——”

他停了一下,“师弟,你有没有把那件事告诉公主?”

“还没有。”

姜偃神色不动。

谢淳风愣住了,过了半晌,他朝姜偃竖起了一根大拇指:“那我真的要钦佩你了。”说完,又不无担忧地道:“你不是都已经答应了公主殿下成婚么,你瞒着她这么大的事,有没有想过,一旦事情败露……”

“师兄,”姜偃抬眸,“你多心了。”

谢淳风点了点头,呼出一口浊气,“你倒是特别有自信,也不知道长公主会不会怪你。更不知道……你和小皇帝在她心里,谁更重额。”

姜偃一贯从容,宠辱不惊的面色微微僵住了。

谢淳风拍拍他的肩膀,“别把公主想得太恋爱脑。”

小皇帝不仅是公主的亲弟弟,还是大魏的皇帝陛下,他和姜偃有所冲突的时候,长公主真的还会护着男人么。姓姜的终究是外人,既是外人……死何足惜。

“师弟,人嘛,有的时候就得装傻充愣,活得疯疯癫癫的,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太累了。”

谢淳风起身,朝外看了一眼,对手中缓慢地放下书卷,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的姜偃,低声道:“成婚以前,找个机会,对公主说了吧。”

他说的疯疯癫癫,其实是肆意爱恨,坦诚无所欺。若与公主成婚,当然就不能再有所保留。

姜偃垂目,过了许久,仿佛才终于下了决心,颔首:“也好。”

这时外间传来了一阵骚乱声,镜荧慌慌张张奔进庭院里来,“先生,师伯,昨夜里出城的一行人都被绑了送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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