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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脑中轰然一声。
竟是昨夜里发生的事情。
一直到此刻还没有人来向他禀告,是了,河间距离此地快马来回也需要两三日,如果元昭宜有心隐瞒,确实可以再拖延上一段时日。
但昨夜里,姜偃就已经知道了!
皇帝记得,听泉府成立之初,本质是为了监察民生,国师代神明授法旨,取信于民,为皇权树立不可撼动的威望。为了便于行事,成立听泉府的帝王授予了第一任国师大魏最精锐的影卫,这批影卫被国师利用来制造负责收集情报的暗桩,遍布于天下,并且久而久之,成为了听泉府的私兵。看起来,听泉府仍然被架空,并没有实权,但其实连皇帝都已弄不清,听泉府门下的情报网建立到什么程度了。
姜偃今日,只是对他漏了一个底,他的消息,比他这个帝王还要灵通。
皇帝满脸深重的戾气,咬牙道:“苏赢是朕钦点的探花,是朕指派的榷茶使,谁借给河间王的包天狗胆,居然敢杀朕的榷茶使!”
姜偃的神色依旧那般淡淡的:“是民意。”
皇帝倏然呆住,语塞。
姜偃仍旧望着他,黑眸犹如八百顷无风平湖,冷静深邃。
“陛下可知道,何为民意?”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必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河间因为禁榷暴动已久,河间王杀苏赢,无罪。”
河间盛产茶叶,以各类花草茶为最,河间王软糯可欺,刚到任不久,又正好碰上禁榷令的实行,茶农义愤填膺,日日围坐王府门口,非要这个皇亲国戚给一个公道。为什么茶叶卖得好好的,突然就非要实行什么榷茶制度,还要增收大额茶税,上面要断老百姓的活路,就不能怪他们奋起反抗了。
事情愈演愈烈,河间王难以镇压,愁得一筹莫展,但因无法违背皇帝的命令,只好发誓,用王府的钱暂时贴补百姓。
然而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就在这当口,榷茶使巡视河间禁榷实行情况,正好撞在百姓手中。
期间再有别有用心之人一挑拨,霎时间民怨沸腾,激进的为首之人在苏赢的官车入城之前就将人堵在了官道上,一个个扛着镰刀锄头,将苏赢围了个水泄不通,破口大骂,要将他轰下台。苏赢寒窗苦读十年,才刚高中,到任地方巡视,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一介腐儒顿时吓傻了,屁股尿流地要逃。一见他居然还敢跑,老百姓的火气更大,当下就与朝廷的人动起了手来,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苏赢的下属只想搬救兵,一路带着自家大人且战且退,退到了王府之后,叩门请求河间王支援。
河间王身为宗亲,先帝之子,不能坐视不理,只得挺身而出。
但民怨积压已久,如今只是终于爆发了,如果不能釜底抽薪,从根本上撤销禁榷令,那么再好的办法也不过是扬汤止沸。
河间王心一横,思及多日里来在老百姓这里受的苦,深感皇帝是出了一记昏招,只怕不止自己的河间,天下百姓早已纷纷效仿,若是不理,只怕也都要揭竿而起了。何况他被视作众人的主心骨,如果不能给百姓一个交代,这些茶农迟早也将举着锄头轰他下台。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
河间王一不做二不休,拔出腰间佩剑,立杀苏赢于府前。
一片死寂之中,河间王朗声道:“我河间郡百姓,素以种茶为生,已经千余年。无知小儿,坏我民生,伤我百姓,已经被我斩下头颅,我元昭宜不才,在此应许诸位,有我在一日,榷茶便休想于我河间推行!”
不得不说,这声音当真振聋发聩。
老百姓立刻就不闹腾了,不仅如此,还担忧王爷杀了朝廷钦差惹出大祸,饶是皇亲国戚也难以自保,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个个都自发地来写请愿书,以万民书逼迫陛下放弃榷茶。
除此,大魏至少还有十多个规模胜于河间的茶园,他们内心当中的不满和反对绝不会比河间茶农更少。
这道万民书,如今被撕破了一角,正落在陛下的案头。
“至于那大幅,应该在一两日之内,抵达陛下手中。”姜偃微微颔首,道,“陛下可以看一看手中这封手书,绝无笔迹相同。”
皇帝起初还不信,竟真的抓起那角红幔搜寻起来,看了半天,确实没有看到两道相似的字迹。他犹如霎时间信念崩塌,直指姜偃,怒道:“朕记得,是你!朕问过你,你亦说这可行的!”
说完他扭头就看向元清濯,手指着姜偃近乎发颤:“皇姐,你看到了?你所信任、爱慕的男人不过就是如此,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他就是诓朕!你还觉得,他不是要祸害朕的大魏吗!”
元清濯顿了顿,看了一眼姜偃。
昨夜?
她记得他们还在鸳鸯帐中云雨销魂,这男人居然用心不专,暗中已经拿到了这道万民书。真是厉害,胆肥。
“皇帝,”她扭面,对皇帝道,“就算,姜偃提出反对,你会不去行使榷茶吗?”
他刚愎自用,满腹疑心。
他好高骛远,急功近利。
这才是症结之所在。
她也依稀记得姜偃曾经说过,禁榷制度确实有益于填补国库内帑的空虚,然而事不宜操之过急。过于急功近利,必生民怨。
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介武夫,诸多的事情自己不明白,不好去过问。
所以皇帝还是过于急功近利了是吗。
姜偃提醒他,在皇帝命内阁拟定的禁榷法中提到,加茶税一百文,也就是到了翻倍的地步。如此粗暴行事,当然会引起极大的反弹。因为连年征战,如今茶农辛苦一年,所获唯不过维持温饱的钱,如此境地之下要加倍增收茶税,无异于断人活路。
“不止河间,十几座茶仓都告,宁可就地焚毁生茶,泼撒入海,也不可令官府强征,约就在此月,陛下会看到的。”
皇帝猛地抬起头:“你威胁朕?你也想让朕退位?”
不待姜偃回答,皇帝突然仰头,高声地哈哈大笑起来:“就凭你?姜偃,你也太小看朕,禁榷可以不再实行,茶马互市也可以不做,朕自有办法补全漏洞!”
“亏空可补,人心的裂缝呢,如何能补?”姜偃淡淡地反问,他的语气没有丝毫力量,甚至仿佛根本不构成质问,然而皇帝回答不出。
姜偃失笑,垂目,长指捻了捻膝头自然垂落的一角道袍,“陛下还不知道,推动造成十八座茶仓联合反抗禁榷的人,正有着陛下的伙伴的参与。”
皇帝怔住,他寒了脸色:“不可能!”
姜偃道:“陛下可以不信,但你总该知道,在走西域通商之路上,什么生意做得最好。”
皇帝身体蓦然一僵。
他知道,是丝绸和……茶叶。
不,他还是不信。
姜偃好高明的人呐,四两拨千斤,就想粉碎他与世家的结盟。绝无可能!
就在此时,含元殿的殿外倏地传来拉长了的公鸭嗓:“太皇太后驾到!”
原来是和玉林,见公主今日于大殿撒泼,实在拦之不住,何况公主倚仗三尺青锋之利,有人质陛下在手,他们一伙人均不敢硬碰,于是和玉林立刻灵机一动,前去凤隐宫叩见太后。
当年小皇帝继位时不过一孩童,太皇太后尚且都没有出山临朝,可见是年事已高,经不起折腾了,真有心隐退。如不是发生了姊弟反目这么重大的事,和玉林怎么也不会想到去请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闻讯后火速赶来含元殿,方才听殿中似有说话声,太皇太后停了下来,老人家年纪大了,老眼是愈来愈昏花,可不知为何耳力却是越来越好,前面本无话,没有要推门而入的意思,直至听到姜偃说起那十几座茶仓的事,以及榷茶增收的税,太皇太后脸色骤变。
她转面向和玉林:“国师所说的增收茶税可是真?增税多少?”
和玉林不敢欺瞒,何况他也不懂朝局,没有政见,只隐隐约约似曾听到陛下提起过,便禀道:“回太后……好像是百文。”
他光知道是百文,但却不知,这百文究竟算多算少,只是话音一落,瞥见太皇太后霎时变得冷凝的神色,和玉林心头狂跳,太皇太后沉声道:“开门。”
于是和玉林禀了一声。
殿中之人均不约而同地看向太皇太后,这位年已古稀,然风华无双的女子,亦曾经在这含元殿上理政,比上一任都帝王还要早。
无人敢对她不敬。
太皇太后握住凤首杖,看向元清濯,以及她手里的长刀,老态的凤目不悦地微微上竖,“小满,含元殿中带刀,你是要造元氏的反么?”
她声音平稳老成,然而内蕴的一股威慑逼问之意,犹如凤鸣,元清濯吓了一跳,手里的刀立刻撒开,掉落到了地上。
皇祖母既然来了,轮不到她逞威风,皇祖母应该是要亲自来主持公道的。她悻悻然走到姜偃身后。心中却在想着,也不知道父皇的死因,皇祖母扛不扛得住啊。
皇帝双目朦胧,仿佛蒙上了一层雾光。
“皇祖母……”
太皇太后听到他的唤,这才拄着凤首檀杖,冷脸对他:“皇帝,方才姜偃所说的,可是真,增收茶税,十八座茶仓告急,都是真的?”
太皇太后只来得及听到这些,但这已然足够骇人听闻,可想而知民怨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太皇太后闭了闭目,猛然睁开,双目如火,叱道:“哀家要你亲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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