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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饭菜也好了,甄美丽招呼三个小孩吃饭,简时午和猴子都坐在桌前等开饭,只有沈成站起身站在厨房门口:“阿姨,我来端菜吧。”
甄美丽说:“太烫了,万一洒出来烫伤着,你小孩子不能端。”
沈成回答说:“不会烫到,我来。”
厨房的大理石面上端放着煮好的羹汤,沈成走过去用布稳妥地端起,走路的步伐也是行云流水的,动作异常的熟练,他帮忙打下手,舀饭摆筷子,简时午和猴子看不出来,但是甄美丽却能瞧出来,沈成这身手不像是经常在家打下手能有的熟练度,倒像是那些…经过训练的服务生才能有的水平。
可是……
这孩子才14岁啊。
饭桌上,甄美丽问起今天晚上的事情,简时午和猴子对视一眼,他们都不知道这种有些敏感的话题怎么说,只能等沈成自己开口。
甄美丽以为他们调皮:“大晚上在那里,家里大人得多担心啊,现在我看都十点多了,一会儿我去给你们家里都打个电话报平安,沈成啊,你第一次来,阿姨没有你父母的电话,你背下来了吗?”
简时午和猴子都看向沈成,他们了解,所以担心。
沈成放下筷子:“我家里没有电话。”
“啊?”
甄美丽担忧:“那你家长肯定担心了吧?”
沈成沉默半响,他说:“我一会吃完就回去。”
简时午和猴子脱口而出:“你还回去啊!”
沈成抬眼看他俩。
恰在此刻,窗外忽然闷声地划响了一道闪电,起风了,从客厅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摇曳的树,天色昏沉。
甄美丽说:“今晚有暴雨,怎么还回去呢,在家里住吧,你父母那边要是急着找你的话…”
猴子抢话说:“阿姨你别担心了,沈成的父母才没那份闲心呢,要我说啊,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了。”
简时午附和着:“就是,太气人了,你就拿今天……”
沈成忽然站起身
简时午诧异地看他,就对上了他有些沉郁和冰冷的目光,有那一瞬间,简时午觉得自己仿佛忽然能透过那层坚硬的保护壳窥探到一息沈成的心,那是有傲气的,是偏执倔强的。
这样会让人吃很多苦头,可也是这样的傲气才是一匹狼该有的品行。
简时午顿了顿,扭过脸对母亲说:“妈,课代表和我们出来家里都知道的,你别问那么多了,排骨怎么还在锅里啊,我想吃排骨。”
甄美丽嘴角抽了抽:“就知道吃。”
“饿死了饿死了。”
小胖子不停的嘟囔,引得甄美丽只好骂骂咧咧再去厨房看排骨,巧妙地把话题给岔开了,他伸手把沈成拉着坐下来,顺嘴说:“我妈的排骨贼好吃,一会你就知道了。”
沈成没说话。
甄美丽很快回来,她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再提,而是招呼三个孩子吃饭,当简时午试图将筷子伸向排骨的时候,自己亲妈已经把最好的肉都往沈成的碗里夹:“来,沈成,你太瘦了,多吃点啊。”
猴子:?
沈成:“谢谢阿姨。”
“不客气不客气。”甄美丽又开始舀汤:“来,这个你喜欢吗,这个是乌鸡汤,我自己独门手法炖的,你快尝尝。”
沈成抿了一口,轻轻点头。
甄美丽喜笑颜开:“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喜欢,你喜欢就多喝点。”
也想喝汤的简时午:“……”
整个饭桌,他和猴子就像是不存在的隐形人一样,偶尔甄美丽还会给猴子也夹菜,简时午就像是捡来的。
等他们三个吃完饭,沈成站起身要收拾碗筷。
甄美丽心疼不已,怎么会有这么懂事的孩子:“不用不用,这个阿姨来就好,沈成啊你带着他们去上楼写作业去啊。”
转脸,甄美丽又瞪了简时午一眼:“愣着干什么,还不去!”
简时午:“……”
我不该在这里,该在车底。
三个小孩都跟着上楼,外面恰好简父回来了,他看到鞋柜有多的鞋子就猜到家里应该有小朋友来玩,正要进来打个招呼,就看到沈成带着后面两个朝楼梯道走来,灯光落在沈成的身上,他抬头,和自己对视,有一瞬间,那双眼睛沉静时的凝望感,让简父恍惚觉得自己似乎早就在哪里与他见过。
沈成打招呼:“伯父好。”
简父连忙说:“是小时的同学吧。”
甄美丽从后面过来,对孩子们说:“你们去上楼学习吧,阿姨一会儿给你们拿点水果去。”
简时午这才拉着沈成和猴子上楼。
等三个小孩都走了,甄美丽的笑容才从脸上脱下来,她说:“老简,我有个事情想和你聊聊。”
简父很少见她这么郑重:“怎么了?”
甄美丽拉着他上楼进入了他们自己的卧室,女人一直在翻抽屉,那个抽屉常年上着锁,那件事情之后简父都没怎么见她打开过,这么多年了,他也不想提这件伤心事,但是今天居然见甄美丽再次打开了抽屉。
抽屉被打开,露出了里面尘封多年的物件。
简父感觉到不对劲了:“到底怎么了。”
甄美丽拿出里面的老相册,她开始翻,异常的沉默和认真,当相册翻到一页时,她停下了动作,凝望着老照片里面的人,一向泼辣的女人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悲伤,深吸了一口气,她将照片取出递给简父:“老公,你看,这是幼幼年少时的照片。”
简父接了过来,照片上是一个长相俊美的小姑娘,这是一个黄昏后,光线有些暗,小姑娘靠着柳树,侧目回头,眼角带着浅笑,顾盼生姿。
简父迟疑道:“这是沈幼亭年少的照片?”
甄美丽重重点头:“是。”
简父只见过几次沈幼亭,还是成熟风韵十足的沈幼亭,五官早就没有这么稚嫩,而是美艳非常,这个女人声名远扬,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她是季远生的太太,声名远播的世纪豪门季家。
季远生十分宠爱沈幼亭,金屋藏娇,甚至都不愿意让旁人多看一眼,爱情羡煞旁人,可惜沈幼亭红颜薄命,生产时难产而亡,只留下一子,也就是季家唯一的继承人——季北川。
简父迟疑道:“你拿这个干什么?”
他知道自家老婆和沈幼亭青梅竹马关系深厚,可是这都十几年了,甄美丽从早年时常伤怀,到现在也渐渐走出来了,怎么又故调重提?
甄美丽认真地看着他:“你不觉得,沈成和幼幼很像吗?”
13、那你喜欢谁
窗外下着大暴雨,三个孩子在房间里面学习。
简时午和猴子在长桌上写,沈成在旁边一间小书房写作业,用甄美丽的话说就是他们俩可别影响沈成学习,对于自己母亲这种偏心行为简时午表示已经渐渐习惯并接受现实了。
长桌上摊着数学试卷,两个学渣一个比一个头大。
猴子说:“时哥,你真的不抄作业,想自己做啊。”
简时午翻着数学书说:“废话啊,现在能抄作业,考试的时候能吗,到时候我什么都不会,你难道想让我输给季北川,然后学小狗汪汪叫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猴子都不好意思打击简时午的热情,只好在旁边看着简时午一顿操作写完试卷后才凑过来看了一圈。
简时午:“你觉得我写的对吗?”
猴子迟疑道:“虽然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管怎么说也能对两道吧。”
猴子戳了戳他的胳膊,小声:“为什么不去问问课代表呢?”
简时午也偷偷地别过脸看,压低声音:“沈成会教我们吗?”
“……说不好。”
两个人对视着,一下子陷入沉默。
最后,猴子说:“你去问问。”
“为什么是我?”
猴子理直气壮:“我跟课代表又不熟。”
简时午震惊了:“难道我熟悉吗?”
猴子怂恿他:“就让他帮忙检查一下有没有错的,又没有真的让他教我们,试试呗。”
简时午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
拿着手里的试卷,简时午深呼一口气,走了一个过道的距离,到不远处落地窗边的沈成跟前问:“课代表。”
沈成抬头看他。
简时午发现沈成在看书没有做作业,好奇:“你不做作业吗?”
沈成:“我写完了。”
……
简时午早就知道沈成聪明,但是没想到恐怖如斯,他和猴子折腾半天数学作业都没写完,而沈成全科都写完了?
简时午拿着试卷的手微微颤抖。
沈成问:“有事。”
“啊这…”简时午实在不想学狗叫,厚着脸皮说:“我刚刚写完题了,想让你帮我看看,那个,如果你忙的话就算了。”
他担心沈成会拒绝,但是没想到学霸没有。
沈成将他手中的试卷拿过来看,大致的看了一眼,这导致简时午很紧张,悄咪咪地瞥沈成一眼,发现他脸色不太好时,忐忑道:“是不是,错的比较多。”
沈成挑眉:“不是。”
简时午松了一口气。
“对的比较少而已。”
“……”
简时午嘴角抽了抽,怀着希翼:“对了哪几个?”
沈成指了一道选择题:“这个题选对了,它的思路和下面的几乎一致,为什么下面的选错了。”
简时午感觉脸要烧起来了,羞愧难耐:“因为上面是我蒙对的。”
沈成修长的指在桌面点了点,他的目光落在试卷上,让简时午觉得自己在上刑一样,仿佛在接受审判,丢人丢到家了。
半响
沈成将试卷放下,他说:“你就想凭这个水平进前30?”
简时午瞪目结舌:“你也知道我跟季北川的那个赌约啊。”
问话的同时,简时午心里还有点雀跃,难道沈成并非那么讨厌自己,还是会偷偷关心他的事?
沈成拿起笔在纸上写字,边说:“你声音很大,第二排也能听见。”
“……喔。”
白纸上是沈成写好的解题思路,他递给简时午,低声:“这道题不用套公式,上学期有学过有关基础的方程,记得吗?”
简时午心虚:“不记得。”
沈成低头又拉出另一道题来,他换了个解题思路,写出来后又给简时午看:“这样呢?”
简时午头都要低到地上:“也,也不会。”
“……”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沉默。
半响
沈成对着门口说:“进来。”
简时午诧异地回头,就瞧见门口狗狗祟祟的猴子也拿着试卷,见被发现了,慢吞吞地走进来,尴尬地打招呼:“嗨,好巧。”
沈成让两个人各自站在自己身侧一边,他拿起笔“唰唰”的在纸上写下了更为详细的解题思路,还画了辅助线帮助理解,这才问:“会了吗?”
两个学渣看了半天,惊喜:“懂了!”
猴子感慨:“学霸就是学霸,我都会了。”
简时午:“沈成你太厉害了,我觉得我不用学狗叫了!”沈成将试卷给他:“既然会了,做下一题试试。”
信心满满的简时午干劲十足:“好嘞!”
五分钟后
草稿纸上写满了乱七八糟的解题过程,两个学渣算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还拿到了沈成的面前,试图让裁判来公布谁做得对。
沈成拿着试卷:“不错。”
简时午和猴子喜笑颜开。
沈成毫不留情:“解题过程写那么多,。”
“……”
无情。
外面下着大暴雨,雷电轰鸣,书房里面灯火通明,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不时传出来,平日里的话,只可能是打游戏或者看电视的娱乐声,但是这会却是挑灯夜战,笔落纸上的沙沙声。
等甄美丽十一点多过来的时候,房间里三个已经睡着了,书房里面铺着柔软的地毯,简时午缩在地毯上面,脸上还铺着一张试卷,旁边是还咬着笔头的猴子,沈成坐在书桌的躺椅上,靠着小憩。
“怎么在这睡…”
甄美丽想进来,但是被拽住了。
简父冲她笑了笑,轻声说:“拿个毛毯,把屋内空调打开,别着凉就行,孩子累了,想睡就让睡吧,也蛮辛苦的。”
甄美丽应了一声。
没一会,她心事重重的从里面出来对简父说:“沈成这孩子,睡觉的时候眉头都皱着,我看着都心疼,他家里的情况你得好好查一查,这事我总觉得心里头不踏实。”
简父搀扶着她上楼:“你放心,事关重大,开不得玩笑,我会查清楚。”
甄美丽这才松了一口气。
……
翌日
暴雨过后,又是一个晴天。
天空万里无云,阳光灿烂,温度逐渐升高,窗外有鸟叫,惬意自然。
简时午醒来的时候一下猛地坐起来,还因为动作幅度的问题,差点踹到了猴子的脑袋,两个人都迷迷糊糊地醒了。
猴子支吾道:“你干嘛?”
简时午晃了晃他的肩:“别睡了,沈成呢?”
猴子睁开惺忪睡眼,朝房间四周看,惊讶:“不见了。”
两个人爬起来打开门,偌大的小别墅里很安静,简时午打开洗漱室的门发现有一套被用过后又规整的放回原处的衣服,昨晚写作业乱作一团的书桌也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再到楼下看,鞋柜已经没有沈成的鞋了。
他走了。
干干净净,客气疏离。
猴子啧啧嘴说:“我还以为昨晚已经和沈成建立了革命友情呢,明明昨晚还教我们写作业呢。”
简时午心说那你可太不了解沈成了。
前世成长起来的沈成,可是商场上令人谈之色变的人物,他阴狠果决,他翻脸无情,甚至没有弱点,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张英俊儒雅的皮囊下,是刽子手一般冷凉的心。
如果看不清自己的分量,试图白日做梦的人,才会是最后的输家。
……
早晨—学校
简时午和猴子到校的时候不早不晚,两个人手里拿着早餐上楼,结果刚好看到楼梯口那边站着道熟悉的身影。
沈成站在楼梯道,面前是一个低着头娇羞的女孩,整个过程沈成面无表情,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满脸都是清冷漠然,但多亏简时午常年的朝夕相处,一下子就看出来他隐藏极好的不耐烦。
猴子小声:“告白啊。”
简时午愉快吃瓜:“我赌这个不成功。”
“不会吧,很漂亮哎。”
简时午小胖脸得意洋洋,心说要是长得漂亮就能得沈成喜欢,那段位也太低了,前世沈成什么美女没见过,也没见哪个成功了。
正想着,那边女孩子哭着跑开了。
而且不偏不倚地朝简时午和猴子这边跑,恰好撞上小胖一脸吃瓜的表情。
女孩子梨花带泪,气愤道:“你看什么死胖子,你不也被拒绝了吗,他也不喜欢你!”
“……”
躺着都中枪。
简时午还就咽不下这口气了,小胖挺起胸脯:“站住。”
女孩子顿住脚步。
“是,他是不稀罕我。”简时午挺直腰,理直气壮,终于为自己找回场子,骄傲突破天际:“但小爷我现在也不喜欢他了啊。”
女孩和猴子皆是一愣。
女孩子都惊讶的忘记哭了,毕竟谁不知道简时午喜欢沈成好几年,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她居然该死的想追问到底:“那,那你喜欢谁?”
简时午嗤笑一声:“你管不着,反正比沈成更好,更聪明。”
有一瞬间,女孩子注意力没在简时午的身上了,反而落在了不远处楼梯道那里,沈成的身上,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是她的视力很好,还是能勉强看到沈成的面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站在那里的少年脸色阴沉沉的,和刚刚拒绝自己的清冷截然不同。
……
早自习课
交作业的时候,简时午坐在位置上最后检查试卷,昨天沈成大部分的题目都教过他,只有其中一道题简时午做出来了,还没来得及让沈成检查就睡了,思来想去还是让沈成看一下比较好。
打定主意,简时午拿着试卷就去了。
“课代表。”简时午走到第二排:“这道题你看下我写对了吗?”
沈成坐姿挺直,正在看书,头也不抬,语调非常之冷漠,淡声:“批改作业是老师的事。”
骗鬼啊,昨天不都是你给我批改的!
怎么回事,难道昨晚自己睡觉打呼噜,得罪他了?
简时午忐忑道:“因为…其实我就想让你看看我做对了没。”
沈成听到小胖有些奶里奶气,还带着些委屈的声音,抬头,撩起眼皮看他:“你不如去找那个更好,更聪明的人,找我做什么。”
14、考试作弊
简时午拿着试卷的手微微颤抖。
沈成收回目光,继续看著书,就仿佛旁边根本就没有简时午这个人一般,视若无物。
“那个…”
小胖试图打听:“你都听见了?”
沈成不答。
简时午万万没想到沈成的自尊心那么重,居然还不能忍受学校里有比他聪明的存在,哦想想也是,他可是年纪第一哎,本来可能男主就因为家世的问题非常敏感了,如果再被否认学识上的聪慧,这不是会令沈成备受打击吗,自然就不高兴。
简时午觉得自己重生一次总算是没白活,前世他就是脑子太笨了,这辈子可千万不能再得罪沈成了,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也要忍辱拍个马屁才行。
思及此,小胖郑重道:“沈成,我希望你不要误会。”
沈成写字的笔一顿,抬头看向简时午。
小胖一脸认真:“在我看来你特别聪明,真的,自信一点。”
说话的时候,简时午水汪汪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沈成,一张白嫩娇憨的脸蛋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看起来阳光而又充满了暖意,沈成的心微动,他想,简时午果然还喜欢自己,只不过发现自己不喜欢被纠缠送情书什么的才改变了策略。
的确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其实有的时候也还…蛮可爱的。
沈成眉目清冷,让人看不出内心的想法,他伸手:“拿来。”
简时午:“嗯?”
沈成将他手中试卷拿来看题一眼:“又解错了。”
!!
简时午有些慌了,他都忘记刚刚在说什么了,凑近一些:“哪里错了?”
沈成用笔简单地画出辅导线,在图案上写出了方程式代入,标出了简时午错的那一列:“这里,重新算一下。”
“懂了。”
简时午挠挠头:“害,为什么每次你一解题我就觉得好简单,等我自己做的时候就那么难呢。”
“回去多做题。”
沈成把试卷给他:“站在这看我就能会了?”
“……好。”
简时午拿着试卷回去,最近他学习很积极,路过第三排的时候,季北川目光不善地盯着他,等简时午回来坐下了,又出口道:“哟,还真积极呢,也不知道考试的时候能多几分,课代表都肯教你了,肯定能变成倒数第二吧?”
简时午坐下,故作不懂地问同桌:“怎么一大早就听到有狗在汪汪叫。”
同桌噗嗤地笑出声。
季北川脸色大变,气急:“简时午!”
简时午做题不理他。
“你耳朵聋啦?”
“对不起,我听不懂狗语。”
季北川气的脸憋红,但是很快他又恢复了洋洋得意:“别以为沈成教你你就了不起,我爸爸给我请了私教,而且是每门课程都有专门的老师,一对一辅导。”
简时午说:“那你也太笨了,都这么多人教你了,第一名也不是你啊。”
“你!”
季北川觉得自己要气死了!
偏偏他说的自己还就没法反驳,他看不起穷酸鬼沈成,但是他就是考不过沈成,越想心里越扭曲:“成绩再好有什么用?我才不稀罕第一,差那几分的,以后我想上什么学校,我家里都买得起,倒是你这个死胖子,倒数第一有什么资格来数落我。”
简时午倒也不气,他歪过脑袋:“我以前是倒数第一,但我不会永远都是倒数第一,季北川,你现在得意,不见得能一直得意。”
说着,他比了个鬼脸:“等着学狗叫吧你。”
季北川:“你……”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早自读的铃声响了,负责的老师走进教室讲试卷,季北川被打断了,虽然气不过但是也只能含恨收回去。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老师接下来的话让他喜笑颜开:“因为我们学校两周后要组织一次家长会,所以原本准备的月考提前,就在下周一,还有几天,都做好准备。”
话音落,学生们神色各异。
最高兴的就是季北川了,他得意地回头看了简时午一眼,做了个鬼脸,已经准备好看笑话了。
简时午的同桌孔文静知道赌约,有些关心地询问:“小时,你没事吧?”
“害。”
简时午轻轻地叹了口气:“太突然了。”
他的小胖脸皱成一团,有些苦恼地从书包里面拿出数学书翻开准备自己补习,自救一下,可是当书本翻开后整个人却又惊呆了,从第一个单元开始,有些例题和公式旁边都被人细心的标注好了注释。
欹正的字体写在空白处,甚至还留下了每道公式后老师可能会出的例题,解题思路清晰,是那种就算是傻瓜也能看懂的教程,每一页,甚至单元练习,全都有标注,而且落笔的人应该是一气呵成,甚至没有犹豫和停顿,略带凌厉笔锋的字仿佛昭显和主人一样的自信和果决。
是……沈成。
昨晚他和猴子睡了,但是沈成却熬夜给他们押题。
简时午猛地抬头,有些震惊地看向沈成,坐在第二排的人却只给他留下一道冷漠的背影,没有回头。
猴子坐在后排,戳了戳简时午的背:“喂。”
简时午转头看他。
猴子指了指自己的习题册,轻声问:“你也有吗?”
简时午发现猴子的题和自己不一样,想想可能是因为他和猴子的薄弱点不同,于是点头:“我也有。”
猴子看沈成的目光不同了,他沉默片刻,竖起大拇指:“沈成,永远的神。”
简时午闷笑出声。
这是沈成还的人情吗,还是因为旁的?
看着那道漠然的背影,简时午又觉得自己似乎对沈成的了解更深入了一些,以前他只觉得沈成眦睚必报,心狠手辣,但对别人的伤害必报的人,似乎对别人的一点好,也会倾力报答。
或许,沈成没有他想的那么冷漠无情,他心底还有善,只是藏的太深,前世的自己没有触及到而已。
……
五天后
月考正式开始,这是开学后的第一次月考,因为月考结束后就是家长会,学生们很重视,毕竟关乎到会不会被打。
进入考场前,简时午从厕所出来遇到了沈成。
沈成站在洗手台洗手,简时午开口说:“课代表,谢谢你。”
沈成侧目:“谢什么。”
“书本上押的那些题我都看懂了,也学会了。”简时午小胖脸上满是认真:“如果没有你帮忙,我可能没法在那么短的时间融会贯通。”
沈成关掉水龙头,拿出纸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不用谢我,顺手而已。”
恍惚间,简时午想起来那天晚上,沈成问他和猴子为什么在的时候,自己也说“恰好路过”
沈成果然不欠人家情啊。
简时午刚准备开口,却见面前的人声音低沉道:“而且,季北川不是知道我教了你吗。”
“嗯?”
沈成将擦手的纸巾丢掉,那清冷的面色仿佛裹上了一层寒意,他迈开脚步往外走,擦肩而过的时候丢下一句:“别丢我的脸。”
他走了,小胖还愣在原地,简时午嘴唇颤了颤也呐喊不出内心的咆哮来,没有想到季北川得罪沈成一次,这男人居然到现在还记着仇甚至不惜帮自己押题,他心里狂风暴雨,最后只想呐喊出一个结论来——绝对不要得罪沈成,你永远不知道小心眼的男人能记你多久!
……
三日后
艳阳天,天气不错,第一次月考结束,今天是公布成绩的日子,不少学生既期待又紧张。
数学课的上课铃声响,小张老师率先进入了教室,她手里拿着的就是试卷:“这次月考,我们班的成绩变化很大,一些人也让我很是意外,现在我来公布一下所有人的成绩。”
小张老师打开试卷:“点到名字的过来领,金灿灿,89,张三,70,季北川97,这次进步很大啊北川。”
全班哗然
满分也才120而已,季北川的成绩进步飞跃啊,不愧是有家教一对一辅导的,而且还被老师表扬了,真是让人羡慕。
季北川也是满脸自豪,不屑地瞥了一眼简时午,一脸得意的在众人钦佩的目光里坐回位置上,然而还不待他再得意一会,小张老师继续念:“沈成,”
全班有人惊呼出声,众人都崇拜地看着沈成,这个扣分说明只错了个小题,这是多么高的正确率啊,年纪第一不是盖的。
沈成走到台上,却被小张老师斥责了:“沈成,这道题你不该错的,多冤,下次要注意啊。”
沈成:“知道了。”
其他同学是羡慕,季北川却是笑容消失,他考了97被老师表扬,却被批评,明明是区别对待,但是却一点让他开心不起来。
接着,小张老师念:“简时午……92,不错不错,这次考试简时午是进步最大的,都能排班级前20了,大家给他鼓个掌。”
这个成绩的确很让人震惊。
热烈的掌声响起,简时午从座位起身去拿试卷,小张老师可能想鼓励他,不止的夸奖,还说家长会要好好跟父母夸夸他,这一幕看在季北川的眼里就分外刺眼了,明明他也进步了,但是老师却格外的夸一个考的还不如自己的,他不信,他才不信简时午是凭自己的本事考的。
季北川举手:“报告老师,我要举报。”
全班安静下来,回头看他。
季北川站起身,他看向简时午说:“考试的那场,我和简时午一个考场,我看到他传纸条给沈成了,他还以为没人看到,如果您不信的话可以调监控。”
小张老师有些吃惊,沈成是她很得意的学生,怎么会做这种帮人作弊的事情?
简时午皱起眉,内心咒骂一声。
季北川看到他的表情别提多痛快了:“老师,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我不说的话对其他同学就很不公平了,大家都是努力学习才有的成绩,不能被一些人用小手段给比下去了。”
小张老师叹了口气,她说:“沈成,简时午传小纸条给你了吗?”
说到底,她还是想相信自己的学生的,尤其是沈成,这个孩子的家庭情况她清楚,但是她觉得沈成应该不会做帮人作弊的事情。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沈成点头:“传了。”
全班哗然,掀起不小的浪涛。
季北川更是得意得要上天去了,他说:“老师你看,沈成承认了。”
小张老师也皱眉:“沈成,纸条写什么了。”
简时午嘴角抽了抽,就在他犹豫要不要自首的时候,沈成居然从书本里掏出一张纸条交给老师:“在这。”
小张老师走过来接过纸条,本来她是有些生气的,在看清纸条上的内容时又哭笑不得。
15、认错儿子了
这张字条明显就是临时从草稿纸上面撕下来的,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中午我妈妈问你来不来家里吃饭。”
小张老师哭笑不得,对季北川招手:“过来。”
季北川看到小张老师的表情就知道不妙,他走过来,看到纸条上的字时脸色扭曲了一下。
小张老师叹息一声,问他:“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季北川差点咬碎一口牙,艰难地摇了摇头。
小张老师将纸条还给沈成,安慰道:“没事了,抱歉啊,是老师不好。”
“老师不必向我道歉。”沈成修长的手接住纸条,他撩起眼皮看向季北川:“只是想知道,如果人人都可以没有证据张口就来,那还有什么道理可言。”
季北川没有想到沈成会发难。
小张老师沉默片刻,开口道:“季北川,跟沈成道歉。”
季北川看向了班长,那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却发现那个女孩子的目光不但没有分自己一丝一毫,而且还担忧地望着沈成,他只觉得自己顿时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明明他不比沈成差多少,却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沈成这个讨厌鬼道歉,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正想着,却听见沈成道:“该接受道歉的人不是我。”
众人都朝后面的简时午看去。
小胖站在原地,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便挠了挠头,微笑道:“说实话季北川我还挺受宠若惊的,考场我没记错的话,你坐在前排我在后,整场考试你不仅要忙考试还要关心我,辛苦了。”
他的话音落,整间教室都响起了笑声。
季北川憋红了脸,他的拳头在身侧紧握,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都在看好戏一般,他的骄傲让他根本没法开口。
小张老师等了一会,见季北川就是不愿意道歉,叹了一口气说:“季北川,你先回去吧。”
季北川咬了咬唇,回去了。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小张老师和黄老师不同,她是一个实践派,回到办公室后就找上了班主任。
黄老师听完后说:“季北川的事情,我也很头痛。”
小张老师说:“我觉得这个孩子的问题很大,不能联系一下他的家长好好聊一聊吗?”
班主任喝了口枸杞茶说:“上次的事情,其实我就联系他的家长了,可是他们家留在学校的电话居然是家庭保姆的,我一问才知道,他爸爸常年在国外工作,家里孩子其实是保姆在照顾。”
小张老师愣住了。
黄老师安慰她说:“不过今天我会再试着联系一下,你放心。”
小张老师这才叹了口气:“现在的有钱人,真的是想不明白了,赚钱赚钱,连孩子都不顾了。”
黄老师抿了抿唇,也是很忧心,他们班级的孩子,家庭各有各的难处,这次家长会算是个机会,一定要好好聊聊才行。
……
傍晚
季北川坐着司机的车回家,打开家门,就察觉到今天家里气息的不同寻常。
保姆站在客厅,毕恭毕敬,在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那人穿着笔挺工整的西装,宽肩窄腰,即使年近四十却丝毫不显老,而是有着成熟男人的韵味,他的脸色清冷,听到声音看过来,神色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季远生说:“回来了。”
季北川一改跋扈的神情,谨小慎微地走近:“父亲。”
“嗯。”
季远生看着手里的文件,似乎是顺口才问他:“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季北川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看了一眼保姆,发现保姆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就知道糟了,头几乎要埋起来,他甚至不敢和男人的眼睛对视:“对不起父亲,我没有做好。”
季远生撩起眼皮看他,站在前面的孩子畏畏缩缩之像让他不悦地眯起眼,心里也有些叹息,有的时候他会不自觉地想,这孩子的长相没有继承到自己的妻子方幼亭半点也就算了,为什么就连性格跟自己也不像。
懦弱,无能,平庸。
倒也不是他真的就不想好好教导,跟这个孩子不亲近,可说不上来,对这个孩子,他心底生不出来舐犊之情。
罢了,到底姓季,是他唯一的继承人。
季远生合上文件,沉声:“吃饭吧。”
季北川的额头已经出了一层汗,他轻声道:“是,父亲。”
“这次回来,我会待的久一些。”季远生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他:“这周的家长会,我会出席。”季北川微讶地抬头看他,但是对上了季远生沉凝的黑眸,诡异的,有一瞬间,他居然觉得这双眼睛,这样的视线自己在哪里见过,但是再回神的时候又想不起来。
最后,季北川只能赶紧低声:“好。”
另一边
败落的老旧民房区,难得的,一向爱好打麻将的高灿早早的就在家中等着了,就连瘸着腿的沈大山都在餐桌等着。
沈成用钥匙打开门,入门看到两个人,没做声。
高灿一改往日,热情地迎接过来:“小成,回来了啊?”
沈成躲开她的手:“有事。”
高灿的手扑空了,她也不生气,肿大的脸上挂着笑容:“小成饿了吗,妈妈今天特地做了你爱吃的菜,快过来洗手吃饭吧。”
沈成扫了一眼餐桌上的菜,他在饭店帮工久了,只瞬息就能闻出来哪些是外卖打包的,哪些是自己做的,多可笑,他该庆幸高灿还愿意敷衍他吗。
沈大山瘸着腿,脸上的胡子冒出,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沈成:“小成,过来吃饭吧。”
沈成没去:“我吃过了。”
高灿和沈大山对视一眼,终究还是女人开口:“今天打牌的时候,我听说你们学校举办家长会了,妈妈和爸爸会去的。”
沈成顿住脚步。
高灿怕他不让,连忙说:“不干别的,真的,就是去出席。”
就连沈大山也说:“是的,就跟往年一样,出席听老师讲而已,小成,爸爸妈妈不会给你丢脸的。”
“不需要。”
沈成站在原地,头也不回的回到房间,丢下一句话:“谁都不许去。”
高灿笑容一僵,看着关上的门破口大骂:“我是你妈我怎么不能去了,你以为你自己多高贵啊,你再高贵你也姓沈,是这个瘸子的儿子,你个小杂种,你……”
“嘎吱”
门被打开了,沈成站在门扉处看着他,房间没有开灯,他站在黑暗里望着她,黝黑的眸子深沉如墨,清冷的面上带着无尽的寒意,明明一言未发,却让高灿讪讪的闭嘴了,说到底,她还是怕沈成的,或者说,随着沈成长大,这个孩子太聪明了,她不敢造次。
翌日
家长会当天,整个班级的学生都在听老师的吩咐,开始打扫班级的卫生,开始给即将到来的父母写信,准备好各种自己准备的小礼物,而现在,已经有不少家长入场了,很多学生还没走,有的也出校门去接家长了。
唯一让简时午意外的是,季北川今天没来找自己麻烦,反而蔫蔫的。
猴子凑过来说:“我听说,他爸爸要来,就是那个季远生。”
“季远生?”
简时午还真的听过这个名字,大名鼎鼎的万生集团啊,信息龙头企业,业务包括手机,电视,各类家电,还有互联网产品,听说总公司在美国,这位老总常年不见人影,前世季北川也在初中毕业后就出国,全家移民了。
猴子小声地说:“你知道为什么季北川不高兴吗?”
简时午问:“为什么?”
“因为我听说,季远生对这个儿子不喜。”猴子压低声音:“你一会就知道了。”
简时午真的没想到还有这一层。
他们走在小路上去接父母,季北川也站在校门口接父亲,他站在花坛边等待,还没等来季远生的车,倒是迎面遇到了一个裹着纱巾的妇女,女人穿着宽大的衣衫看不出身材,只是死死盯着自己,有些可怕,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个有些坡脚的男人。
高灿慢慢地逼近,目光灼热地看着他。
季北川皱了皱眉,退后半步:“你谁啊?”
高灿眸光闪烁,似乎有些慌,但依旧伫立在原地不肯离开,死死地盯着季北川,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一般,旁边跛脚的沈大山也是有些情绪激动地望着季北川,他们不肯走,分外的引人注目。
再后面,沈成从学校里走出来,顿住脚停在不远处。
季北川回头看到沈成,再看看眼前的两人,懂了,他嗤笑一声,故意道:“沈成,这是你爸妈吗?”
沈成站在原地,抬眸看向了高灿和沈大山。
高灿莫名的心虚,微缩了一下,但依旧是有些贪婪的多看了季北川几眼,恋恋不舍不肯走。
季北川看到沈成父母这副模样,莫名的有些优越,毕竟沈成再优秀如何,家世终究比不上自己,想着他又高兴了,又对沈成满是讽刺说:“你爸妈是不是眼神不好啊,认错儿子了?”
他的本意是让沈成难堪,但是没料到的是,他的话音落,在场人的脸色各异。
季北川正得意,后面传来一道声音:“那可说不定啊。”
16、我喜欢的类型
众人回头看过去。
学校的门口,甄美丽挽着丈夫的手站在花坛边,笑语盈盈地看过来,坦然地接受众人的打量。
季北川认出了人,唤道:“甄姨,简叔叔。”
甄美丽看向他:“北川,都这么大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季北川有些尴尬地笑笑。
甄美丽意味深长地看向丈夫:“那个时候他多乖啊,对吧老公。”
这简直是在拐弯抹角地说现在不乖,季北川有些尴尬,换做别人他还敢甩脸子,但是简家也不算是小门小户,而且跟父亲和已故的母亲交情匪浅,他不敢擅作主张。
简父点点头,询问季北川:“怎么站在这里,远生今天会过来吗?”
季北川赶紧道:“父亲说今天过来。”
他的话音落,别人还没做反应呢,高灿倒是先慌了,她没想到那个人会来,浑身颤了颤有些慌张的左右看了看,丢下瘸腿的丈夫直直朝沈成走:“小成啊,我们回去吧。”
沈成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甄美丽注意到了,她踩着高跟鞋走过来,拉长尾音:“哎呀,您就是沈成的母亲吧,这家长会还没开始呢,怎么就要走?”
高灿动作僵住,回头:“你是?”
甄美丽勾唇,伸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简时午的母亲,甄美丽,您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我却很想认识你。”
高灿心里急,担心沈成和季远生撞见,胡乱伸手握了握:“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她的反应很怪异,也非常地惹人生疑。
沈成的眼睛眯了眯,还未开口呢,旁边的季北川就接了个电话,那头跟他聊了一会才挂的,接完电话后他松了一口气,对简父说:“叔叔,我爸爸的秘书刚刚给我打电话了,说他有个会议还没结束,要晚点才过来,让我不用在门口等了。”
此话一出,众人神情各异。
因为他的这话,刚刚还叫嚣着,急着走的高灿忽然就不急了,她一改之前的急切,又开始厚脸起来:“家长会开始了吗,进去吧?”
大庭广众之下,她笃定沈成不会拒绝自己,不然以后学校里的风言风语,唾沫星都能淹死她,沈成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承受非议不是更能压死他。
思及此,高灿又得意了。
然而下一秒,就有人跑了出来:“哇,你不热吗?”
高灿笑容凝固在嘴边。
简时午站在沈成的身侧,小胖的体态圆润,站在沈成的面前像是一道坚不可摧的避风港,他用半护着的姿态看着高灿,扬起小胖脸:“我妈妈说,天热了还裹得那么严实会长痱子的,如果不长的话,那只有两种人。”
高灿嘴角抽了抽:“什么人?”
简时午笑嘻嘻:“抢劫犯和偷小孩的人贩子。”
莫名的,不知道是哪里戳中了高灿的痛点,她的脸扭曲了一瞬,市井小民的泼辣就上来了:“你说什么啊你,没教养的孩子…”
她的话还没说完,简时午就被沈成拉到了后面,明明之前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沈成在听到她要骂简时午的时候有了反应,少年站在她面前,冷漠疏离的仿佛陌生人,他护着身后的小胖子,撩起眼皮看高灿,目光充满了警告。
后面的沈大山坡着脚走来,懦弱的男人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别吵别吵,误会,都是误会啊,小朋友你好,我们不是什么抢劫犯,是沈成的父母。”
简时午撇撇嘴。
旁边的猴子站在沈成的另一边,笑嘻嘻:“对不起啊叔叔,你可别怪,主要是平时也没见过你们嘛,学校刚开学的时候让家长接送一个月,班级里所有的家长每天都来就是没见你们,下大雨的时候别人都来接孩子也没见到你们,交各种杂物费的时候依旧见不到,害,你说说,这就误会了。”
高灿的脸青一片白一片。
偏偏后面的甄美丽不但不管教孩子,还凑过来说:“沈成妈妈,我听说你家沈成年级第一,你们平时怎么教孩子的,这么优秀,教教我呗?”
高灿觉得很尴尬,她根本没有在沈成身上花什么功夫,这会不觉得是在被夸,反而觉得是在被讽刺一般。
沈大山强颜欢笑:“都是靠孩子自觉。”
甄美丽“啧”了一声,感慨道:“真羡慕,我们家小胖就费心多了,沈成这孩子要是我们家的就好了,我肯定巴不得天天来接,多有面啊。”
简时午嘴角抽了抽:“妈……”他很紧张,怕沈成不高兴。
小心翼翼地瞥沈成一眼,看到少年如玉的侧脸,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身上,带着落幕的寂寞,他没说话,但是莫名的,却让简时午觉得有点难过。
甄美丽上前一步叮嘱:“小时,家长会要开始了,你们在外面找家店自己做会作业,我们就进去了。”
简时午回神:“喔,好。”
的确,接下来就是老师和家长们的谈心时间,他们跟去也没什么用。
高灿询问:“你们学生不来吗?”
猴子在旁边笑眯眯的说:“今年家长会我们不进去,阿姨你连这都不知道啊?”
高灿又尴尬了一点,沈成根本就没有告诉自己,难道是故意让自己丢脸吗,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跟这些人都没见过,但是就觉得似乎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在针对自己,这种感觉令她无比的难受。
她想走,但是沈大山却拽了拽她的胳膊说:“来都来了,进去吧。”
高灿撇撇嘴,有点不乐意,但也知道轻重,今天要是走了,还不知道怎么被戳脊梁骨呢,给这个小杂种开家长会她根本没兴趣,不过听老师说说季北川的情况倒是可以的。
思及此
高灿微笑着对沈成说:“那小成你也回家吧,我们进去了。”
沈成看也不看她,自己抬脚走了,甚至连个回话都没有给与高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像是狠狠地打高灿的脸一般。
高灿看着他的背影脸扭曲了一瞬,对四周围观的人笑了笑,诋毁道:“对不起啊,孩子没教好,让你们看笑话了。”
甄美丽摆摆手:“快别这么说。”
高灿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她就听到甄美丽笑眯眯地看着她:“子不教父之过嘛,不怪孩子。”
“……”
外面的街上,游荡的只有简时午和猴子。
两个人都在回味今天遇到的事情,这会天色有些晚了,他们肚子也有点饿,所以在小吃街晃悠。
猴子说:“沈成他妈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简时午咬着嘴里的糖葫芦:“她有做过什么能见人的事吗?”
猴子一愣,笑得前仰后翻。
他刚要说什么,忽然一愣,扯了扯简时午的袖子:“哎哎哎,你看,那不是沈成吗?”
简时午看过去,透过玻璃橱窗,真的就看到那家餐厅里有沈成的身影,他站在收银台前,前面大排长龙,很多女孩子。
猴子“啧”了一声:“我怀疑她们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简时午透过橱窗看着里面的少年,不可否认,沈成的容貌真的是出类拔萃,清冷高洁,有少年的英气也有令少女心动的清秀干净,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多人会被麻痹,以为这是朵无害的花。
这种场面,其实简时午见多了。
这会的沈成算是人畜无害了,他记得,前世进入高中后,沈成就变了,他开始慢慢变成了所有人嘴里的坏孩子,他出入的场所不再是这种餐厅饭馆,而是酒吧夜店,他身边的朋友不再是学生,而是社会上让人看了就不敢靠近的人,可他越是变的坏,学校里面的女孩子越是趋之若鹜。
猴子拉着简时午:“我们也去买蛋糕吧!”
简时午:“哎……你凑什么热闹啊?”
在猴子的连拖带拽下,简时午被拉进了餐厅,这里排着队伍,女生们有的拿手机偷拍,有的春心萌动不时偷看,离的近了还能听到她们聊什么:
“他刚刚好像看我了。”
“明明是看我的好吗?”
“他好帅啊,我好想去要□□”
“别想了,要联系方式的都被拒绝了。”
简时午在后面听的津津有味。
队伍在慢慢缩短,最后到了前面,他刚想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哪知沈成看见他并没有多余的反应,就像是看待一般的客人一般,他说:“点什么。”
简时午看了一眼后面的大牌子,上面有介绍的饮品和糕点,他呐呐道:“要个柠檬奇异茶。”
其实有点饿,但是要减肥,不能吃高热量的。
沈成在机器上面点餐,就在简时午埋头等的时候,却听到头顶传来声音:“不饿?”
简时午有些惊讶地抬头,面前的少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就好像刚刚的话不是他问的一般。
简时午试探回答:“减肥。”
沈成撩起眼皮看他一眼:“现在不吃,等晚上不消化的时候忍不住了再吃?”
“……”
有点道理。
简时午呐呐:“那你看着帮我点一些吧。”
沈成继续手里的工作,倒是后面的小姑娘们看到简时午和沈成说话了,有些好奇地打量简时午,发现是个小胖子没什么威胁后又都放心了。
没一会,沈成将餐盘端过来,简时午和猴子取了餐就到后面的桌子上坐。
猴子说:“正好没事,写作业吧。”
简时午点点头,他们俩最近是勤奋了不少,本来猴子是对学习没什么兴趣的,但是在简时午的带动下,他渐渐也收心,想要多学习了。
两个人最先做的题目依旧是数学题。
猴子说:“不会的能不能去前面找沈成?”
简时午偷偷瞧了前面一眼,轻咳一声:“要不你去试试?”
“……还是算了,不敢。”
猴子虽然大部分的时间比较蠢笨,但是他识人很清,沈成就是再俊他也不敢主动招惹,这人藏得深,一般人最好不好轻易地触碰。
正坐着,猴子接了个电话,他听了一会,扭头对简时午说:“我家老爹来了,在前面,我要先走了。”
简时午还没接到甄美丽电话,他说:“你去吧,我再写会。”
猴子:“好。”
他走了,这里就简时午一个人了。
简时午写了两题,抬起脖子活动了一下筋骨,刚准备继续低头写作业,注意力一下子被不远处的一桌吸引了,那是坐在拐角的一桌,旁边还有些绿植遮掩,有个女孩子坐在哪里,正在偷偷将餐厅的装饰品往包里塞。
偷东西?
可是今天是沈成值班,如果东西丢了,是不是会算在沈成的头上。
女孩子站起身要走,正好路过简时午这边,她的裙摆从身旁掠过,简时午迟疑片刻,开口:“请等一下。”
女孩子顿住脚步。
简时午指了指她的包:“餐厅的盘子和装饰品是不让带走的。”
女孩子脸色一变,她瞪了一眼简时午:“你胡说什么?”
简时午说:“我看见了。”
“莫名其妙。”女孩子转身就要走,却被简时午拉住:“你把东西留下啊。”
“……你!”
女孩子看着半路蹦出来的程咬金,她的眼底浮现出一抹冷笑,从包里拿出来东西放到桌子上:“是这些吧?”
简时午点点头。
他松手准备回去继续写作业,谁知道刚转身,女孩子就忽然一个大动作撞了桌子,将饮料撞倒尖叫一声:“啊!”
简时午愣怔的回头。
餐厅的其他人都听到动静看过来,女孩子捂住嘴:“你干嘛泼我?”
简时午瞪大了眼睛:“什么?”
女孩子高呼:“大家评评理,刚刚我路过这,他忽然把饮料弄倒洒我。”
这样的动静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简时午正愣着,就看到沈成从不远处走过来,他穿着餐饮店的制服,身姿挺拔,眉目英俊,此刻站在桌子前,先是看了一眼被打湿的作业,再是抬眼看向了简时午,无声的询问。
简时午赶紧说:“我没有撞她!”
虽然知道自己是无辜的,但是简时午心里是紧张的,在这个年头,这种小店一般都没有监控,如果没人作证,就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女孩子却是眼眶红红,开始抽泣:“我为什么要来冤枉你啊。”
“……”
为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沈成沉默半响,扭过脸对女孩子说:“他欺负你?”
女孩子委屈地点点头。
沈成说:“刚刚吗?”
“对啊,拉拉扯扯的,我根本不认识他。”
“确定吗?”沈成瞥桌子一眼,淡声:“你的意思是,他要从后面的桌子拿来餐具和装饰品的同时非礼你?”
言下之意就是,这东西不是你拿过来的吗。
女孩子没想到沈成居然注意到这些,她脸一阵青一阵白,发觉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对,气的咬咬牙,转身就走了。
沈成收回目光,简时午冲他无辜地笑了笑。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沈成的兼职时间结束,他将围裙拿下来,看了一眼脏了的试卷说:“东西拿上,拿我的去复印。”
简时午赶紧:“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餐厅出来,外面的小吃街灯火通明,简时午背著书包,愤恨地说:“那个女的自己偷拿东西还冤枉我,幸亏你机智。”
沈成瞥他一眼:“是你笨。”
“……哼。”
想起那个女孩子冤枉自己简时午就很呕。
他对沈成抱怨:“我怎么可能对她感兴趣,她也太自信了,我就算是喜欢也不会喜欢她啊,我喜欢的类型可是…”
话说到一半哽住了。
就在简时午想换个话题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沈成却扭过头看他:“是什么”
17、不是亲生的
小吃街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路边的小贩们卖力的吆喝,灯火阑珊,简时午猝不及防被询问了问题,一张小胖脸充满了震惊和哽咽。
沈成安静地望着他,似乎在等待。
简时午挠挠头,迟疑道:“我,我也不知道。”
沈成挑了挑眉。
“其实吧…”简时午慢悠悠地走着,这段时间他慢慢没有那么害怕沈成了:“喜欢也没用,以我现在这样,没人会看上我,喜欢但是得不到,不也挺丢脸的。”
沈成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简时午一哽,有些恼:“课代表有喜欢的人吗?”
沈成行走在人群中,蓝白相间的校服干净青春,霓虹的灯落在他的身上,却不显俗气,他于/在人声鼎沸的街道行走,侧脸是如往常一般的冷峻,对这个问题不作回答。
简时午问了后也觉得没意思。
想了想,他试探地询问:“那,课代表你有喜欢但是得不到的人吗?”
沈成留给他背影:“没有。”
简时午感慨:“也对。”
本以为沈成不会聊,但是没想到沈成放慢了步伐,看他一眼:“也不会有。”
男孩比简时午高很多,纵使年少的他一无所有,但沈成就是沈成,挫折和磨难并没有让他身上的傲气折损半分,那双黑眸里隐隐已经有了后来的自信和野心。
沈成说:“我喜欢的人,一定会得到。”
简时午对上那双眸子,一瞬间心脏闷住,他笨笨地应着:“这,这样啊。”
说不上来什么,倒也没有嫉妒什么的,就是有些怅然若失,有些人仿佛天生就是站在上面的,只要努力,无论什么都可以得到。
同样的事情,有些人穷极一生也只是一场空,他追在沈成后面一辈子,也没能换来一个善果。
感情的事情,哪有对与错。
有的时候,简时午甚至会想,他到底是在害怕沈成,还是害怕会重蹈覆辙的自己,一个必输无疑的赌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再站上去,至少他不敢。
沈成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到了。”
简时午抬头看向复印店,他小步走进去,接过沈成的试卷交给老板,耐心地站在门口等结果。
老板娘在吃麻辣烫,热辣酸爽,味道勾起人的食欲,简时午一开始还能忍,再后来肚子都开始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他忘性大,悲春怀秋什么的很快就忘了。
“那个……”
简时午瞥沈成一眼:“你饿了吗?”
沈成靠着门扉:“怎么”
“我的意思是,你打工忙那么久都不饿吗?”简时午试探道:“我们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沈成下结论:“你饿了。”
“……”
那么直接。
简时午肚子饿得难受,大方承认:“嗯!”
沈成:“在店里我给你点了蛋糕。”
简时午:“那都被猴子吃了。”
小胖站在沈成的面前,肉嘟嘟的小脸仰着,他的眼里映着明亮的灯光,仿佛闪亮的小星星一般,带着点不自觉的耍赖和撒娇意味:“我钱买蛋糕都没有,你借我点,我明天还给你行不行?”
面对这样的请求,一般人都不会拒绝,然而沈成不是一般人。
沈成面无表情:“不是要减肥?”
“……”
简时午吸了吸鼻子,陷入天人交战,最后还是麻辣烫赢了,他说:“就吃一点不会胖的。”
其实是强词夺理,他做好了被沈成讽刺的准备了。
老板把试卷拿过来:“复印好了,五毛。”
简时午这才想起来自己没钱了,他可怜巴巴地看向沈成,想开口但是又怕被拒绝。
老板迟疑地拿着卷子看向两个人。
沈成过来接过卷子,从口袋里面拿出一个钱包付钱,简时午偷偷瞥了一眼,发现钱包的款式很老旧了,里面的钱很零碎但是被整理的很整齐,看的出来主人平时是个很节俭,有条理的人。
简时午接过卷子,乖巧:“谢谢。”
沈成说:“走吧。”
简时午把卷子收起来,跟在沈成的后面:“去哪?”
“吃饭。”
沈成的步子迈得不大,很快在一家麻辣烫店门口停下来,里面的生意很红火,来来往往不少人,食物的香气勾的人饥肠辘辘。
简时午又惊又喜:“我们在这吃吗?”
沈成站在店门口:“饭厅饭店自己去,不吃可以走。”
他其实只是想提醒,也是想告诉简时午,自己和小少爷的骄纵生活不同,或许他和猴子两个人吃惯了餐厅,也买惯了精致的糕点下午茶,但是他不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而自己也不会惯着他。
他等着简时午转身就走,或者强人所难再耍赖,毕竟这都是简时午擅长的把戏。
然而,小胖的脸上却是惊喜的笑容:“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麻辣烫,哎呀我都要馋死了。”
沈成抬起眼看他。
简时午忘形地拉过沈成的手:“我刚刚就想吃了,太香了,我们快点进去吧,别没位置了。”
路边的小麻辣烫店,简易的餐桌,二三人聚一桌,饭碗里面的食材或贵或普通,聚在一起就成了一碗美味的大餐,在这里没有了高低之分,只余下温热。
服务生询问:“两份要香菜吗?”
简时午在用纸巾擦桌子,顺口道:“一份要一份不要。”
沈成不吃香菜,这是多年来简时午养成的习惯,出去吃饭都点两份不一样的,他说顺嘴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桌对面的沈成却猛地抬眼看他。
简时午没反应过来,疑惑眨眨眼:“怎么了?”
沈成收回目光,没回答。
等两份热好的麻辣烫端上来,简时午接过来,小胖脸上一本满足:“好香!”
桌子上放着调料,辣椒罐,醋罐…等,简时午知道沈成不吃辣,于是自然的把醋罐推给沈成,自己兴冲冲地加辣椒。
沈成抬眼看被推向自己的醋罐:“你不吃醋?”
简时午在拌麻辣烫,顺口:“你先加啊。”
说着说着,他终于察觉出自己的不对了,手里筷子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小胖脸上的笑容凝固,唇抿了抿,有些紧张。
简时午心虚的找补漏:“我,我猜你应该吃醋吧。”
沈成凝视他片刻,目光落在简时午的身上仿佛上刑,看的简时午直紧张,就连快到嘴边美味的麻辣烫也不香了。
半响
沈成收回目光:“吃饭吧。”
简时午松了口气:“好!”
沈成看着眼前的小胖,他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和简时午一同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在过去的几年里,他对简时午避而远之,倒是有不少的时候会看到这小孩跟在自己的身后偷偷打量,或许对别的不认真,但对自己倒是十分上心的。简时午咬了口肉丸,想起试卷的事情:“好可惜,我那张试卷都写了一半了。”
沈成说:“别难过。”
简时午有些惊讶,没想到沈成居然会安慰自己,这也太令人意外了,难道他对自己……
下一秒,就听见沈成接着说:“反正也没做对几道题。”
“……”
无情
另一边
季家大宅,一楼客厅
季北川回来的时候,家里亮着灯,保姆们在餐桌前面张罗,见到他回来都恭敬地喊:“少爷。”
季北川看了一眼楼上,无声的询问。
这群保姆里有一个资历深的女人名为李嫂,季家的太太沈幼亭难产逝去后,孩子年幼,是她一手将季北川拉扯长大的,感情深厚。
李嫂过来接过季北川的书包,轻声道:“先生心情不太好,在书房。”
季北川点点头。
李嫂见他唯唯诺诺的样子,叹息:“一会啊,我让厨子煮碗面,你端上去,尽尽孝心。”
季北川想起季远生就害怕,他慌张地摇头:“李妈妈,我不敢,你送去吧。”
李嫂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
今天是季远生和沈幼亭的结婚纪念日,人都死了十几年了,每一个特殊的日子就像是被刻在骨子里一样让季远生难以忘怀,这些年李嫂都看在眼里。
“那是你的父亲,你怕什么?”
季北川迟疑片刻,他说:“我先去房间洗漱一下,一会再下楼。”
李嫂这才点头同意。
季北川跑上楼,找到自己的手机打开,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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