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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因着萧昱向方嬷嬷说过什么,之后倒也没怎么非要她去学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但每每萧昱回凤凰台的日子,她还是会诸多准备和叮嘱。
萧昱对她虽也有亲昵的举止,但每次都是适可而止,这也让她更加纠结矛盾。
瑞瑞的生辰将近,南唐的习俗是孩子周岁之时请寺里的得道高僧为其颂经祈福,沁芳特地打听了丰都有名的寺庙,也安排好了等着周岁那日带瑞瑞去寺里油。
空青和紫苏住在了凤凰台,为孩子的抓周张罗了好些东西,凤婧衣瞧着堆了一桌各式各样的抓周物品中,不由失笑,“你们哪弄来的?”
“这可是在城里找了好些寺方才搜齐的。”紫苏笑语道郭。
瑞瑞瞧见了,伸着小手便咿咿呀呀地叫着要拿,紫苏将她抱起道,“瑞瑞现在不能拿,等生辰的时候才能给你的。”
小家伙不乐意,眼睛就一直盯着桌子上的东西。
“太子妃娘娘,况将军说宫里不好了。”安顺进来一脸焦急地禀报道。
凤婧衣举步跟着他到了门外,方才问道,“怎么了?”
“况将军刚从宫里回来,说是陛下最近病情恶化,这两日怕是过不去了。”安顺低声道。
凤婧衣皱了皱眉,难怪最近好些日萧昱都没有回来,但因着北汉朝中和宫里的事,她不让他插手,她便也不好多加过问,不想北汉王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你让人准备马车,支会方嬷嬷一声,我一会儿就进宫去。”
这样的时候,宫里朝上一定诸事缠身,她又怎好在这里安然享清闲。
“是。”安顺说,连忙带着人下去准备了。
凤婧衣折回屋内,朝沁芳道,“我有事进宫一趟,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瑞瑞就交给你们照应了,隐月楼的人凤凰台附近,没什么事最近就不要出去了。”
“好。”沁芳连忙点头应道。
方才安顺的话也隐约听到了,北汉王驾崩到新皇登基,朝中和后宫必然是隐患无数,南唐当年便是因为先皇驾崩,诸王争夺帝位,闹到金陵城险些血流成河的地步。
因着萧昱执意不肯纳妃,朝中和后宫里好些对太子和太子妃心存怨愤,这个时候必事好多双眼睛盯着她们,瑞少爷的身世便是最大的隐患,一旦被有心之人知道了,势必会酿出大祸。
凤婧衣想了想,又问道,“空青,你能不能跟我进宫一趟。”
空青他们毕竟是跟着淳于越多年的,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医术,也许进宫给北汉王看看,会有起色也不一定。
空青想了想,点头道,“可以。”
“多谢。”凤婧衣说罢,抬手摸了摸孩子的脸,道,“瑞瑞,听话些。”
沁芳从内室给她取了披风出来之时,安顺已经过来回话,“太子妃娘娘,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方嬷嬷也等着了。”
凤婧衣不舍地看了看紫苏抱着的孩子,系上披风快步出了门,到了凤凰台外方嬷嬷带着两名宫人已经等着了。
“方嬷嬷,有劳你跟我走一趟了。”
她虽到了北汉有些日子,但对于宫中的许多事情都不甚了解,方嬷嬷在宫里多年,对这些自然是知道清楚的,有她跟着提点,自己才能更好帮到萧昱,而不至于乱中添乱。
“这是奴婢应当的。”方嬷嬷颔首,眉目间也难掩担忧之色。
虽然皇贵妃过世多年,但陛下也对皇贵妃身边的她们诸多照顾,如今突地听到陛下病重的消息,自然也紧张起来。
“我和况将军骑马先入宫,你们坐马车到了宫里来找我。”凤婧衣说着,接过了侍卫手中的缰绳。
“太子妃娘娘,末将自作主张回来请你入宫,还请恕罪。”况青垂首道。
太子殿下并未让他将这些告知太子妃,可是这样的关头,他身边也确实需要一个帮手,他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人了。
“你做得很对,若你真帮他瞒着本宫,本宫才要治你的罪。”凤婧衣说,翻身上了马。
她居于凤凰台,一向对宫中诸事少有关注,加之萧昱也甚少提及,便也不知北汉王的身体状况已然到了药石无灵的地步了。
她与况青快马进了宫,直接赶往北汉所居的栖
tang梧宫。
栖梧宫外,已经聚集了朝中的文武百官,都是在等待圣驾的召见,看到随着况青而来的女子都颇有些意外。
若说宫中妃嫔,虽不熟识但都在宫宴上见过的,而且这些人也早早都在栖梧宫里的。
况青是太子近臣,调回京中就一直出入凤凰台,这时候请进宫来的女子,想必便是一直深居凤凰台,鸿宣太子专宠的太子妃了。
众人也都知道太子妃是南唐长公主,也都听过她曾垂帘听政的事迹,但真人却都还是第一次见,一时间不由都多打量了几眼。
太子妃如此宠爱太子妃,将来太子登基为帝,她被立为皇后也都是必然的事情,只是也因为这个人,他们的女儿送入宫中太子妃也未留下一个。
凤婧衣匆匆进了栖梧宫内,皇后和众嫔妃的宫人都候在外面,一见冲进来的人便斥道,“站住!”
凤婧衣被拦住了去路,烦燥地皱了皱眉,还未开口说话便被对方劈头盖脸一顿教训。
“这什么地方你也能乱闯,没里面的传召,谁也不能进去。”
况青进宫来只能候在栖梧宫外,她就只带了空青进来,宫中大多数人并不认得她,自然是不肯放她进去的。
崔英带着太医煎药从走廊拐过来,扫了一眼庭院里连忙赶了过来,“太子妃娘娘,你怎么来了?”
方才还训着她的宫齐刷刷跪了一地,尤其方才说话的两人垂着头一阵哆嗦,皇后娘娘吩咐了无传召外面的人不得入内,她们哪里知道会是一直深居凤凰台的太子妃入宫来了。
北汉王现在就那么一口气了,驾崩之后太子登基,太子妃就会被立为皇后,便是皇后和宫里的贵妃娘娘都得由她管着了,更别说是他们这些宫人了。
“无事,都起吧。”凤婧衣带着况青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陛下病情如何了?”
崔英沉重地叹了叹气,“一直没什么起色,太医说就这两天的功夫了。”
“这是金花谷淳于神医的弟子,正好最近在凤凰台,我带他时宫给陛下看看。”凤婧衣道。
崔英望了望她身后的空青,金花谷的医术是天下闻名的,只是这要给陛下看,若是不慎看出个好歹来,这事情可就麻烦大了。
凤婧衣知道他的顾虑,便问道,“太子殿下在里面吗?”
这样的事,崔英自然做不了主,只得问萧昱了。
“在呢,里面人多,奴才进去给您禀报一声。”崔英道。
“有劳。”凤婧衣带着空青在门外等着。
崔英带着人送药到了内室,到了萧昱边上低声禀报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入宫来了。”
声音虽不大,但一旁的皇后等人皆听在了耳中。
萧昱微讶,望了望还在由太医们诊脉的北汉王,悄然转身出了内殿,“阿婧,你怎么来了?”
“我带空青来看看。”凤婧衣看着他眼底纵横交错的血丝,一时有些心疼不已。
萧昱欣慰的笑了笑,伸手牵起她进了内殿,站到床边道,“空青,你跟太医一起看看。”
“太子殿下,陛下现在病重,怎能由外面的人随便诊治。”皇后出声道。
萧昱望着床上昏昏沉沉躺着的北汉王,淡淡道,“空青是金花谷出来的,医术不会比宫里的太医差。”
空青望了望他,跟着到了床边给北汉王诊脉,面色却渐渐有些沉重。
皇后和后宫的嫔妃瞧了瞧站在与萧昱并肩而立的人,目光中暗藏怨怼,就是因为这个妖女将太子迷得神魂颠倒,她们费心挑选送到太子身边的人都被送出了宫去。
凤婧衣抬眼望了望皇后等人,因着房间内需要安静便没上前去行礼,只是微笑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半晌,太医们诊过脉之后,为了不打扰病人休息,萧昱到了外室才问话,“父皇怎么样了?”
“陛下沉疴多年,现在是臣等便是拼尽一身医术,怕也回天无力了。”太医跪了一地回道。
萧昱沉默了一阵,望向空青道,“你看得如何?”
“病人五脏六腑已快衰竭,治肯定是治不好了,不过倒能用药再撑几天。”空
青平静说道。
“你跟着太医们一起抓药吧。”萧昱道。
皇后本不愿让凤婧衣带来的人诊治,但太医们都这么说了,若是不用这个人,只怕人连今天都过不去了,毕竟还有太多的事等着陛下交待。
太医们退下后,萧昱疲惫地坐了下来,揉了揉发疼的眉心。
“你先到偏殿休息一会儿,我跟太医在这边看着,等父皇醒了让崔公公过去叫你。”凤婧衣柔声劝道。
他这样子,一看就是好几夜没合眼了。
萧昱沉默了一阵,道,“好,有事让人过来叫我。”
凤婧衣送了萧昱出去,回头望着皇后等人,上前道,“皇后娘娘,陛下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你们也等在这里等了许久了,不如留一部队人在这边等着,一部分先回宫休息,明个儿再交换,以免都在这里耗着伤了身子。”
“陛下病成这样,我们回去哪能安心休息的了,你说得倒是轻松。”郑贵妃哼道。
凤婧衣也懒得争辩,微一颔道,“那皇后娘娘与各位娘娘自便。”
这些人本就百般看她不顺眼,便是她挖空了心思讨好她们,也还是会看她不顺眼,索性便懒得管了。
“你……”郑贵妃被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望向皇后道,“皇后娘娘,你瞧瞧,这还没成皇后呢,就端上了皇后的架子了。”
“行了,都什么时候还争什么争。愿意先回去休息的就先回宫去的,不愿意回去的就留在这边等着吧。”皇后沉声道。
她当然看不过凤婧衣这个人,可是她再看不过去又能如何,太子一颗心全在她身上,太子继位为帝,她铁定会是皇后,到时候这北汉后宫便就是她的天下了。
她们在这宫里再风光,再有地位,陛下一旦走了,她们的风光也要到尽头了。
凤婧衣跟几名太医守在床边,屋内弥漫着浓重的中药味儿,气氛也安静得压抑。
空青和太医们一同抓了药煎来,凤婧衣坐在床边接了过去,吹凉了一勺一勺地给北汉王,怕他咽不及,一次都只能喂一小口。
“等药喝了等一半个时辰,我就给他施针,能让他提起几分精神来。”空青上在边上说道。
“嗯。”凤婧衣应声,费了好半天功夫才把一碗药给喂下去。
空青等了一会儿,便在床边取了针和药准备给北汉王施针。
凤婧衣起身腾了地方,方嬷嬷也带着人赶了过来。
“太子殿下和各宫里大约都还没用膳,方嬷嬷你让御膳房备些清淡河口的送过去,虽说紧张陛下病情,饭总要吃的,后面的事还多着呢,身体都熬垮了怎么办?”凤婧衣低声吩咐道。
“是。”方嬷嬷应声,连忙带了宫人下去准备。
方嬷嬷办完事回来,空青便道,“我要给病人施针了,除了几名太医,其它人先到外面等着吧。”
凤婧衣没有多问,望向一旁满脸色的皇后和几位嫔妃,道,“皇后娘娘,各位贵妃娘娘,我们先出去等着吧。”
几人并未答理她,径自从她面前离开出了内殿。
凤婧衣带着方嬷嬷出了内殿,便准备去叫萧昱起来,行至僻静处了才问道,“我记得太子殿下还有几位兄弟的,如今可都在何处?”
北汉皇室是有多位皇子的,只不过为避免夺储之争,皇子成年之后便封王去了封地,无传召是不得回来的。
“郑贵妃的三皇子和凌贵妃的六皇子都在封地,前日皇后娘娘她们说是陛下病重,希望两位皇子能回宫探望,听说太子殿下已经准了。”方嬷嬷低声道。
凤婧衣默然点了点头,低声道,“一会儿出去,让况将军多注意些他们回来的动向。”
这样的时候,她总得以防万一,皇位更替之时历来就有争斗,太子是皇帝执意立下的,戚皇贵妃早逝,朝中也并未戚氏一族的势力,能效忠他的也只有先皇的一些心腹,皇后和郑氏几大家族,只怕难以接受让萧昱为帝,尤其他还拒绝纳妃联姻。
若是她的话,比起这样的皇帝,更愿意要一个听话能壮大自己家族势力的皇帝,显然萧昱并不合这样的要求。
方嬷嬷望了望她,默然点了点头,望了望周围便悄然离开去
传话了。
陛下当初登基之前,宫中也是几乎到了血流成河的地步,但愿这样的事不要再重演了。
凤婧衣望了望有些阴沉沉的天色,推开了偏殿的门,看到床上还睡着的人,等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叫醒,“萧昱,该起了。”
因着这样的关头,他睡得格外浅,听到声音便睁开眼睛了。
“父皇醒了?”
“快了,我让人御膳房做了吃的,你吃完空青里面也应该施完针了。”
萧昱疲惫地点了点头,起身走近自身后拥住她,头懒懒地搁在她的肩头叹道,“你来了,真好。”
他原不想他卷到这些麻烦事里,可她来了,自己不是一个人独自扛着这一切,确实是真的轻松了一大截。
——
皇桑,摸头,等人当了皇帝,就把你儿子媳妇都给你扔回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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