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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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意会到那个女人的身份之后,柳宁欢陷入了长长的思考。
第一反应仍是清伶。清伶送上那么意味深长的一幅画,绝对另有目的。是赵湛的设计,还是清伶真的有了别样的心思?她说她以柳宁欢为蓝本,在艰难地生出自我……真的可以相信吗?柳宁欢赌气地问“你能不能杀掉赵湛”时,清伶回答的那一个“好”字,又是否能期许它有别的意思呢?
见魅毒性霸道又强烈,可它的原理是什么?这个时代又没有脑电波监听器,真能做到那么精细吗?
我到底……能不能稍微相信她?
对于柳宁欢来说,清伶就像是一片泥泞的沼泽地。在真正迈出脚步之前,她永远不能确定会不会陷下去。而她本能地倾向于相信清伶,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其次想到了宴会上的异瞳女人——柳宁欢还不知道这个人叫绍布。柳宁欢不知道狸猫换太子的戏码是如何实现的,但必定跟这个女人有关。赵湛名义上的母亲,也就是死去的贵妃,身份是阿尔泰族的神女。这个女人长相与贵妃相似,瞳色恰恰相反……合理推测这个女人同贵妃有血缘关系。关于这方面的八卦,柳宁欢倒也听过一些,因此几乎能够确定她就是耶勒和阿缪露的“母亲”。这也正好跟阿缪露告别时说的话对上了。可问题是……她们出现在这里,是想要做什么?要解决这个问题,或许只能抽空去找阿缪露聊一聊。
再然后……是裘宰相的问题了。柳宁欢下意识瞥了裘宰相一眼。
她整理思绪的时候,裘宰相就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等柳宁欢扫了裘宰相一眼,裘宰相才开口道:“想清楚了?”
柳宁欢沉敛片刻,说:“我一直不知道,您为什么会选择我。我今天大概终于明白了。”
裘宰相动了动嘴唇,半晌叹一口气,说:“你已经很努力了。”
你已经很努力了这种话,往往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做得还不够好。柳宁欢无奈地摇摇头笑了一下,说:“我能否斗胆问一句,您选择我,只有这一个原因吗?”
血脉、传承、家族……类似的这样基于背景而与能力无关的原因。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说明裘宰相并不理性。
裘宰相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摸了摸她的脑袋,问:“事事难两全。或许……你需要一个将军。”
柳宁欢说不出话。
裘宰相就说了两句话,但柳宁欢已经从中听出了勉强。现下这个状态,边境摩擦不断,迟早有一场大战,裘宰相知道,柳宁欢也知道。赵湛那边有陈将军,有穆山,甚至还有赵湛自己。而柳宁欢呢?她手上能用的将领型角色一个都没有,到时候战争爆发,她该怎么办?将国土拱手让人签订不平等条约,启用没有经验的新人,抑或是用别的手段挟制陈将军、穆山?
而她才刚刚跟陈将军和穆山交流过。即使她耍心机拉到了很多同盟,但陈将军和穆山是有信念的人,她完全无法让这两个人动摇。因为从最开始,他们就不是一路人。
这是选择她将要面临的困难,但再艰难,裘宰相也只能这么做。
柳宁欢突然发现,裘信还真是看得最透的那一个。
柳宁欢深呼吸,感受到一种迫切的压力。所谓“世界观”的厚重,终于以一种现实的形式覆压下来。
柳宁欢鼻尖冒出了汗,背后一片燥热,想到:我该怎么办?
裘宰相说:“我们在外面呆了这么久,有些人该着急了,进去吧。”
柳宁欢魂不守舍地跟在裘宰相后面,裘宰相又说:“眼下是皇后的生日,不该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是臣莽撞了。”
柳宁欢神色一凛,深呼吸整理情绪,说:“谢宰相指点,是我着相了。”
柳宁欢重新走进宴会厅,看见觥筹交错。石憧坐在原地,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来,一边敲击小桌边沿,一边左摇右晃地跟着唱歌。头发散了一半,有种既潇洒又风流的感觉。
柳宁欢对石憧笑了一下,然后走向皇后。但她隐隐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皇后独自坐着饮酒,宫女和侍卫都候在下头。那高高的台子上只有她一个人坐着,看起来孤独又寂寞。可这分明是她的生日。
柳宁欢端着酒杯,跪坐在距离皇后最近的地方。她给皇后敬了一杯酒,说:“我还没有给母后祝寿,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皇后端庄地笑了一下,说:“除了湛儿,你是第一个祝我生辰快乐的。”
柳宁欢便有些尴尬,说:“她到底比我细致周到些。”
皇后说:“倒也不必这么比,湛儿从小独自生活,能在宫廷里平安活到这么大,这种妥帖是基本功。”
而柳宁欢一直被宠被哄,能过来走这一道程序,已经有些出乎皇后的意料了。
柳宁欢同皇后喝了几杯酒,总觉得对方神色倦怠,像是藏着什么不能言说的伤痛一般。她有心抚慰,左右看了一眼,发现了端倪:皇帝和那个异色瞳孔的女人都不见了。
柳宁欢心里一个咯噔,终于懂了皇后眉眼间的惆怅。她不知道该不该问。
皇后却在此刻说:“宁儿,你相信爱情么?”
柳宁欢说:“母后为什么这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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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说:“听说你养了一个戏子,爱得要死要活。我只是突然想起来,随便问问。不必如此紧张。”
柳宁欢:“……”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怎么突然在这个时候提起?更何况,您说的这个戏子早就已经叛变了,现在正好好地坐在下头呢。
柳宁欢下意识地看向清伶的方向,发现清伶不动如山地跪坐在座位上。她遥遥地看,清伶就遥遥地注意到了她的注视,也遥遥地回了一个微笑。
隔得太远了,柳宁欢其实不太确定那是不是一个微笑,但清伶冲着她举了举酒杯,是很明显的打招呼的意思。
皇后说:“你养过那么多女人,每个看起来都神情款款。他们说你爱上这一个了,我原本还不信。但现在从你表现来看,反而像是真的……你对她,是爱么?”
柳宁欢想了一下,说:“爱么当然是爱的,只不过没那么刻骨铭心。”
皇后的眼神落在了空中某个地方,又说:“爱……对我来说是个稀罕事。我不懂,我还要请教你,一个人能同时爱上两个人么?”
说完,皇后转头看着柳宁欢。这一刻她的语气竟然是迷茫的,好像真的在朝她请教一样。柳宁欢便飞快地反应过来,皇后并不在乎她的看法,这一刻她或许只是想倾诉而已。
柳宁欢说:“爱情是具有排他性的。能同时爱上两个人的爱情,不是真正的爱情。”
皇后说:“如果那两个人长着同一张脸呢?”
柳宁欢心下一顿,说:“什么?”
同一张脸的两个人……
现在四下无人,加上又是这么一个热闹却孤独的场景,皇后的谈兴也浓了一些。她说:“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那两个人就是贵妃和她的妹妹,你也应该猜到了吧。”看见柳宁欢脸上处变不惊的表情,皇后自嘲地笑了一下,说:“宁儿,你果然知道了。”
柳宁欢心想:不,其实我不是很清楚。
皇后叹了一口气,说:“事情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二十多年前,赵国同阿尔泰族打仗,倾举国之力险胜,之后两败俱伤。赵国同阿尔泰族签订条约,最终决定,阿尔泰族成为赵国的附属国,每年按时进贡,阿尔泰族还需向赵国表示忠心。
合约签订之后的第一年,阿尔泰族的王派心腹押送贡品进京。在贡品之外,还有两个意想不到的来客:神女敖乐和她的同胞妹妹绍布。敖乐和绍布是同胞姐妹,一双异色瞳孔美不胜收。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唯独异色瞳孔颜色相反。这件事情在当年是很轰动的,因为异色瞳孔本身就少见,遑论这是两双互相映照的眸子。也因为这个原因,姐妹俩一时风头无两,被称作是最美的美人。
“敖乐是阿尔泰族的贡品,送过来做妃子的。你父皇从未见过那般美丽的女子,很快封她为贵妃,极度宠幸。”皇后眼里满是疲惫,说:“她们俩住在宫外,每次临幸都是由宫人护送进来。那阵子你父皇几乎每天都召她们,他还当我不知道,他宠幸的是两个人。”
柳宁欢说:“两个人吗……”
皇后说:“她们那时候打的什么主意我还不知道,后来我才想明白,或许是为了怀上龙种吧——谁都可以,只要怀孕就可以确立在后宫的地位了,所以姐妹俩轮番上阵。等到太医确诊怀孕之后,使节就带着另一个没怀孕的绍布回去了。”
柳宁欢张了张口,想说逻辑不对:若是如此,那么留在赵国的,就应该是怀了孕的那一个,那么赵湛的血统怎么可能出问题?皇后自己也说了,“敖乐是送过来做妃子的”,这说明在怀孕之前,留在赵国的那一个就已经决定好了。中间一定出了什么岔子,以至于柳宁欢只能猜个大概,却想不到更细节的东西。
但柳宁欢想了想,也并没有反驳皇后。皇后一生囿于宫闱之内,思维模式便是着眼于此。而她对“皇帝极度宠幸其他女人”这个事实愤恨太久,于是自己给自己找好了答案,柳宁欢又有什么资格去破坏这个答案呢?
皇后说:“你父皇是想把两个都留下的,但由于阿尔泰族的习俗问题,终究未能成型。他两个都爱,画了很多画怀念她们。那些画我看着烦,都丢给赵湛了。”
柳宁欢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那幅很著名的骏马与美人的图……父皇画了几幅?”
皇后凄凉一笑,说:“两幅,两个人都有。”
柳宁欢身体一震。
如果说先前还怀疑清伶送画有没有言外之意的话,那么现在就可以确定了,清伶的确是借着送画一事,在向自己传达什么信息。
清伶知道绍布会来这里吗?所以用一幅画点明了秘密?
那……清伶值得相信吗?
许是从未对别人谈起过这些,皇后一开了话匣便止不住了。她平平淡淡地叙述着皇帝有多么喜欢那两个女人,把最为珍贵的猎马场改造成行宫送给敖乐居住,因为那儿草长得最好,最能还原草原的独特风貌。
又说皇帝如何对姐妹俩魂牵梦萦,写了许多诗词,画了许多书画来怀念她们。末了,皇后说:“一个人是不可能同时爱上两个人的——所以你父皇对她们,只不过是对稀罕玩意儿的好奇,对不对?一个死得太早,一个跑得太远,所以他才会念念不忘,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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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一向端庄娴良,很少失了仪态。此刻的她却眼眶通红,眼角含泪,表现得很像一个……怨妇。
柳宁欢难免同情,说:“您才是皇后,父皇一定是爱您的。”
听到这句话,皇后飞快意识到了什么。她以手帕掩面,极快地收敛好情绪,放下手帕时,又成了高高在上的孤独皇后。皇后说:“宁儿今天同我聊天,有心了。我乏了,先行回宫,你去同朋友们玩乐吧。”
说完之后,皇后对侍候在台阶下的宫女们做了个手势,宫女们便低眉顺眼地拥她起驾回宫。
柳宁欢看见皇后的身影消失在宴会园上,心里生出浓浓的悲切。
皇后的一生,大抵就是一个悲剧。最悲剧的部分在于,她竟然还爱着皇帝。
皇后走了之后,柳宁欢在高台之上继续跪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回到了石憧周围。
石憧依旧在同舞女和歌,见到柳宁欢过来,便让舞女退开了。问她:“你跟皇后聊了些什么?”
柳宁欢有些惆怅地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石憧便也不再问。
石憧披散了一半的头发,看起来俊秀闲逸,柳宁欢笑着说:“几乎没见过你这个打扮,怪不得舞女都往你这儿跑。”
石憧哈哈大笑,说:“说笑了,只不过是因为你不在,这里有空位而已。”
说话间,一个身着红色纱裙,将面都给遮住了的舞女靠了过来。舞女手中拿着一个装满了酒的酒杯,一边转圈圈一边把自己塞到了柳宁欢怀里。
柳宁欢想:也真难为她了,这么高难度的动作,酒竟然没洒半滴。
等舞女非要喂她喝酒的时候,柳宁欢顿了一下,说:“阿缪露?”
在她怀里的人正是阿缪露,阿缪露只露了一双眼睛,但那双眼睛就跟别人很不一样了。其他舞女的眼神是柔美多娇的,但阿缪露的眼睛充满了一股野蛮的生长力和侵略性,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大型食肉动物似的。
石憧侧头看了阿缪露一眼,面露惊讶,似乎在说:你怎么来了?
阿缪露仰躺在柳宁欢怀里,一只手掐着柳宁欢的胳膊,另一只手拿着酒杯,非要给柳宁欢灌酒。柳宁欢只好仰头喝了,还有点呛鼻。
阿缪露表情恶狠狠的,石憧便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背。
喝完酒之后,柳宁欢指着一旁的空位,让阿缪露坐下。然后咳嗽一声,有些做作地说:“咳,给我布菜。”
石憧小声说:“为了表现得不生硬,你也太生硬了。”
柳宁欢:“……”
阿缪露跪坐在一旁的时候,倒真的像个听之任之的小舞女丫头了。
小舞女给柳宁欢又倒了一杯酒,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柳宁欢。柳宁欢有些犹豫,说:“你这是要我喝的意思?”
阿缪露下一个动作,却是仰头喝了酒,之后抓着柳宁欢的脖子,凑了上去。
柳宁欢:“!!!”
几天不见,阿缪露还是这么虎。她对柳宁欢有情/欲,在这种场合更是不会遮掩了。
柳宁欢推拒阿缪露,不让她以唇渡酒。柳宁欢说:“你你你你你,你自己喝吧!”
阿缪露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喉头一动,显然是把酒吞下去了。
柳宁欢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说:“你怎么出现在这里?刚刚那个人……是你母亲么?”
阿缪露说:“她是来杀人的。”
柳宁欢:?
“赵湛不愿意让她过来,但她听说这一次生日宴花了很多心思,所以还是过来了。”阿缪露歪着脑袋颇为天真地笑了一下,说:“女人的嫉妒心还真是可怕。”
绍布喜欢来阴的,按照她的性格,大事在即,她绝对不会主动暴露身份。可在客栈里吃饭时听见路人讨论这次皇后诞辰的规模,讨论皇帝有多么宠爱皇后的时候,绍布的表情当场就变了,然后在一个时辰之内做出了潜伏进来的准备。
这不是嫉妒心,又是什么?
柳宁欢重复道:“嫉妒心?”
顿了两秒钟,柳宁欢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提高音量道:“绍布现在在哪里!”
皇后刚刚起驾回寝宫,可是绍布却已经消失很长时间了。如果是出于嫉妒心……那绍布来杀人,是要杀谁?只有可能是皇后。
柳宁欢震惊地站了起来,想要朝着皇后消失的方向跑过去,没想到被阿缪露扯住了裙子。
柳宁欢动弹不得,低头看见阿缪露对她说:“坐。”
这一刻,阿缪露的表情竟然显得有些高深莫测。柳宁欢一下子被震住了,乖乖地坐了下来。
柳宁欢神情复杂,道:“既然潜伏进来了,那就……不要走了吧。”
阿缪露愣了一下,说:“什么意思?”
柳宁欢咬了咬嘴唇,说:“你要……回草原当王吗?可你在赵国生活了那么久,生活习惯和思维方式都太‘赵国’了,你的族人恐怕不会接受你。你先前走得那么快,我也没来得及同你说话。既然在这里遇见了,那就不要再走了。如果……如果我能成功的话,一定不会亏待你。”
阿缪露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惊喜着,说:“单单只是听你这么说,我几乎都要以为你爱上我了。‘不会亏待’是句承诺,我可以相信你吗?”
柳宁欢张口就要答是。
但下一秒钟,阿缪露嗤笑起来,说:“如果你能成功的话,你要怎么不亏待我?把我当成妃子养起来,再赐我一个恒若宫,让我就那么住着?你说我的生活习惯很赵国,我倒是觉得你们赵国人奇怪得很,你们表达思念和爱的方式,就是造一个笼子把人关起来。你的母后住在最漂亮、最大的笼子里,可是她快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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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宁欢哑了,因为皇后的确不快乐。
阿缪露又说:“何况没有我的话,你怎么可能成功?耶勒一定会跟赵国打起来,如果没有我,你降得住吗?阿尔泰族唯一一个可能跟赵国和平相处的王储人选,就只有我了。”
阿缪露的语气很不客气,还很嫌弃的样子。柳宁欢却渐渐地听出味道来了:“你是为了我才……”
柳宁欢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阿缪露拔高了音量,傲娇着打断:“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才不可能是为了你!”
柳宁欢:“呃……”
阿缪露瞪了柳宁欢一眼,说:“总之,我一定要回去。那本就是属于我的位置。如果你也想争那个位置,你就该理解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柳宁欢便也没有继续说话。
阿缪露倒了一杯酒,柳宁欢原以为是给她倒的,正要伸手去拿酒杯的时候,却被阿缪露抢了先。
柳宁欢不满道:“喂,这是我的酒杯!那边有干净的没人用过的酒杯,你要喝的话用那个啊!”
阿缪露飞快地喝了一口酒,然后趁着柳宁欢絮絮叨叨的时候,一把拉过柳宁欢,唇对唇地把酒渡了过去。
柳宁欢瞪大了眼睛,尝到第一口酒味的时候,就感觉闭上了嘴。清酒从唇边泄下去,淋湿了下巴。
柳宁欢感觉拉开距离,用袖子不停擦嘴。她震惊地看着阿缪露,心想这人真是越来越危险了。
就见阿缪露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眸色危险道:“女人的嫉妒是很可怕的。我是女人,她也是。”
阿缪露像是在看柳宁欢,又像是透过柳宁欢在看某个别人。
她……她是谁?
柳宁欢眨了眨眼睛,突然浑身僵硬地转过身。
然后看见了清伶。
清伶抿了抿嘴唇,短暂地露出一个阴郁的神情。但她马上低垂了眉眼,掩盖住所有情绪。
清伶说:“石老板,关于生意,我有些事想跟您谈谈,请您随我过来。”
石憧说:“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清伶语气平淡,道:“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这里人多嘴杂,恐怕并不合适,还是借一步说话吧。”
石憧左右环顾一圈,随即挽起发髻,说:“那么,劳烦等我片刻。”
石憧扎头发的时候,柳宁欢与清伶对视。清伶本来是避开不看她的,但过了一会儿,竟然也抬起了头。
清伶的瞳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美得如同木偶一般。她对柳宁欢弯了弯嘴角,笑意也没有到达眼底。
柳宁欢拦住石憧,说:“再重要的事情,也可以今天之后再说。表姐不要去。”
清伶说:“这是在宴会上,莫非公主怕我?”
“我怕你什么!我才不怕你!”柳宁欢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有什么不对,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清伶看见柳宁欢的表情变化,反而露出了一个看起来真心的笑容。
柳宁欢心想:看到我凶她,她竟然还有点开心……几日不见,莫非清伶还多了一个抖M的属性?那得先问问我呀,我可是这方面的先锋。
事实是,柳宁欢的表情一点儿也不凶,清伶是因为“自己终于引起对方注意了”,所以才笑的。
清伶看着柳宁欢,说:“既然公主不怕我,那公主跟我来吧。反正那件事情,跟石老板谈,或者跟公主谈,是一样的。”
清伶在这边站得太久,已经有很多人若有似无地看过来了。柳宁欢知道清伶是给自己出了个选择题,于是站起来应战,说:“表姐,你坐在此处不要动,我去去就来。”
柳宁欢总疑心石憧会受到来自清伶的伤害,因而一切行径都小心翼翼的。柳宁欢走向清伶的时候,阿缪露的眼睛里透出了愤怒的光。
柳宁欢总是这样,总是不由自主地靠近清伶、亲近清伶……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
柳宁欢和清伶的身影消失在宴会之中,石憧的头发还没扎好。她重新放下头发,望着阿缪露,警告道:“就算你爱着她,我也不会允许她跟你回草原的。你对她的爱是占有欲,你也未曾想过给她自由。”
阿缪露冷哼一声,说:“这个由不得你,也由不得她。”
柳宁欢跟在清伶身后,站在了花园某个角落。这里静悄悄的,除了月光、花香与蚊子以外一无所有。
柳宁欢不大乐意跟清伶站在一起,于是问:“你找我过来,是想谈什么?”
清伶转身看着她,月光下,清伶那瘦削的身材竟然显露出某种威压感来,柳宁欢感到自己的气场被对方压制住了,因而有些恼羞成怒,连表情也变得不耐。
清伶却略带痴迷地看着她,然后问:“你似乎很担心,我会对石老板不利。”
柳宁欢愣了一下,说:“有什么冲我来,你离她远一点,我不会让你接触到她的。”
清伶还是有那双仿佛渴求着什么的眼睛看着柳宁欢,然后低低地、轻轻地说:“我本就是冲你来的。”
柳宁欢没听太清楚:“你说什么?”
清伶说:“在你心里,石憧和柳贞哪一个比较重要?”
柳宁欢皱着眉头说:“为什么这么说?她们都是我的亲人,我怎……”
清伶语气平静地打断了她:“可你甚至没有发现,柳贞不见了。阿缪露坐的是她的座位,你还记得吗。”
柳宁欢一顿,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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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憧和柳贞……这两个人在她心目中的分量到底是不一样的。石憧是她穿越来之后,第一个产生情感联结的人。要不是石憧受伤,柳宁欢根本不可能被拖拽进剧情里,还发生了这么多改变。而柳贞……她对柳贞的感情是爱护,与真正的母女之情还是差了很多。再加上她一直提防清伶对石憧不利,是以发现石憧还在宴会厅里,她就放下了心,而没有注意到柳贞不见了。
柳宁欢恨恨地说:“小贞在哪里?你把她藏哪里去了?!”
清伶说:“放心,她现在还是安全的。”
柳宁欢微微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紧张起来:清伶拐走了小贞,一定是有所求。
柳宁欢说:“你想要什么?”
清伶说:“所谓威逼利诱……我想要的已经说过了,我想要你配合我。你先前拒绝了我,那么现在呢?”
柳宁欢刚刚要回答,又听见清伶说:“不必现在回答,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便是。只不过,我有两个疑惑,想请你解答一二。”
柳宁欢下意识问:“什么?”
“第一,柳贞是你的女儿,你爱她爱到甚至不愿意让她进组织。石憧是赵宁欢的表姐,你从成为赵宁欢不到半年。这两个人放在你眼前,你为什么优先关注石憧,而忽略了柳贞?对你的灵魂来说,柳贞才是你真正的亲人呐。”清伶慢条斯理地说:“莫非,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一听清伶这么说,柳宁欢背上的汗就流下来了。她没有在意这细微的差别,忽略柳贞也是无心的,可清伶偏偏抓住了这细微的差别……清伶在想什么?她猜到什么了?
上一次,她鬼斧神工地猜出自己是柳班主;这一次,她会再次扒下自己的马甲吗?
“借尸还魂”和“世界是虚构的”,不知道哪一个更加匪夷所思?
还没等柳宁欢从当头一棒的震惊中醒过来,清伶又问:“第二,在你还是柳班主的时候,你就知道我的终极任务是刺杀石憧,你也知道为什么。可事情进行到现在这个地步,你为什么还觉得我的目标是她?”
这一次,清伶甚至没有问“你为什么知道终极任务是刺杀石憧”,而是跳过这一步,问了一个她重申了三遍不止的问题。
柳宁欢下意识说:“我说过,我会好好保护表姐的!你不要做无用功!现在航道在我手上,你她他有什么……用。”
柳宁欢越说越慢,因为她终于意识到了。
清伶之所以要刺杀石憧,是为了航道的事情。如果说这个推理链条成立,那么在自己一番高调的操作之后,赵湛就不会再把精力浪费在石憧身上了——那个拍卖会的其中一个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自己现在才想通?如果清伶现在还有任务,那么任务目标一定是自己。
所谓……“我本就是冲你来的”。
见到柳宁欢表情变化,清伶顿了顿,整了整衣衫,说:“那么,我就告辞了。”
柳宁欢站在原处静静思考,清伶走了两步又转回来,扯着柳宁欢的衣袖,把人拉进怀里。
这就看出她和阿缪露的不同了——阿缪露穿着舞女的衣服往柳宁欢怀里钻,清伶却偏要把人拥进怀里。
清伶颇为强硬地撕咬着柳宁欢的嘴唇,柳宁欢不松口,她只触到了牙齿。清伶的动作颇为情/色,柳宁欢一下子觉得牙酸得很,仿佛那上面也长了神经。
柳宁欢:“唔……”
清伶又转而去舔/舐下巴,凡是被酒液淋漓过的地方,她都要清扫一遍。
柳宁欢脸上黏糊糊的,推开清伶说:“你的口水!你恶不恶心!”
清伶冷冷地看着她,说:“阿缪露的口水落在你脸上的时候,你就不觉得恶心了?”
柳宁欢刚想反问阿缪露的口水什么时候落在脸上了,后来想起那口酒……那酒从阿缪露的嘴里流出来,应该也算沾染了口水吧……
柳宁欢愣了一下,说:“那你岂不是在吃阿缪露的口水?你更恶心了!”
清伶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喜怒难辨地笑了起来。清伶从衣襟里掏出一条手帕,轻轻地在柳宁欢脸上擦拭着。
那动作太过温柔,竟然让人有了一种被爱的错觉。
清伶一丝不苟地擦完,然后轻轻柔柔地对柳宁欢说:“好了。”
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人一起离开了花园。
清伶朝某个方向离开了,柳宁欢落后两步,看到不远处草丛耸动,还有纱巾从叶中探出来,复又被抽了进去。
柳宁欢靠近,然后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声音。
“……这么久不见,你……过得好吗?”
是皇帝的声音。柳宁欢瞬间汗毛倒竖,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你说呢?”女人恶狠狠地说:“当初是谁答应我,要好好照顾我姐姐的?她死得那么早,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应该是绍布。没想到她中原话说得这么好。
皇帝沉默片刻,说:“抱歉。”
之后两个人的声音变弱了一些,柳宁欢听不出他们在聊什么,只好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声音从聊天,渐渐变得少儿不宜。柳宁欢早知道皇帝是个好色的人,却没想到在野外也敢这样。
她颇为皇后不平:皇帝遍地生情,为什么皇后却只能被困在宫墙之内,终日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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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宁欢在草丛里喂蚊子,蚊子又吵又毒,她浑身上下都痒得很。
喘息声变得奇奇怪怪,与其说是在苟合,不如说是在……打架?
皇帝的声音断断续续,说:“这么久没见,你这次为什么过来?”
绍布说:“为了杀你。”
皇帝不可置信道:“什么?”
柳宁欢听到了衣帛裂空的声音,下一秒钟,皇帝狼狈地从草丛间钻出来,四处逃窜。
惊慌间,皇帝竟还和柳宁欢对视了一眼!
皇帝衣衫不整,脸上是止不住的诧异、尴尬,但危在旦夕之际,也无暇顾及女儿偷听墙角的行为。他拉着柳宁欢就跑,想要带着女儿远离危险的境地。
柳宁欢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千钧一发之际,皇帝竟然还展露了一部分的亲情。这让她心情复杂。
但柳宁欢蹲久了,小腿已经麻木了,逃命起来踉踉跄跄的。
绍布从草丛里钻出来,看见柳宁欢也顿了一下。但她没有管柳宁欢,而是冲着皇帝去。
皇帝一边奔逃,一边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绍布咬牙切齿道:“那样对姐姐,这仇我迟到了二十年!”
柳宁欢心说:这听着不对啊,绍布到底喜欢皇帝还是敖乐,她不是被醋意冲昏了头脑才来这里的么?
柳宁欢喊道:“你不是来刺杀母后的么?”
“一切都是狗皇帝的错,若不是他好色,朝三暮四,我和姐姐又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绍布看了柳宁欢一眼,竟然说:“你母亲软弱又可怜,这种男人,早该杀了!”
没想到绍布竟然会这么想。
对话没停,可单方面的追杀也没有停。柳宁欢一边大喊“来人啊”一边与绍布玩绕柱捉迷藏。
绍布逮住了皇帝,扬起手中的匕首,一刀刺入了皇帝的肩膀!
柳宁欢见状,连忙捡起一块石头,砸向绍布后脑勺。
绍布满头是血地倒在地上,几秒钟过后又把匕首抽出来,不依不饶地追着柳宁欢杀了过来。
柳宁欢与绍布缠斗,绍布把柳宁欢推在地上,同样扬着手臂要扎下去。仓皇中,柳宁欢从绍布手中夺过匕首。她感到匕首刺入了肉里,紧接着血腥味弥散开来。
她把绍布推开,看到匕首恰恰好扎在绍布心脏的地方,而绍布瞪着双眼,似乎没有了呼吸。
柳宁欢喘着粗气……这是她第一次杀人,人血好像有特殊的气味,那种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的、拳拳到肉的打击感,让她觉得有些恶心,很想吐。
正在她趴在地上干呕的时候,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赵湛带着一列侍卫出现,见到眼前情况,先是命令侍卫查看情况。
确定绍布已经死亡之后,赵湛皱着眉头思考片刻,竟然下令:“来人,把皇帝送回寝宫休息。把平真公主抓起来。”
柳宁欢猛地抬起头。她想问凭什么,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意义,于是住了嘴。
赵湛身边,清伶听到命令的一瞬间,全身紧绷,脸色也变得惨白起来。她用带着恨意的眼神飞快地扫了赵湛一眼,随即握紧拳头闭上双眸。
再睁开时,又是那一副没有主见的木偶样子。
“是。”清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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