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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有闰月,过完二月之后,接下来的又是个闰二月。

闰二月初一日,銮驾一行已经抵达苏州。

已到人间天堂界,便是俗人亦自仙。

婉兮跟语琴倒也罢了,一来是跟着皇上已经南巡过了,二来她们二人母家祖上都是江苏人,这便已经过了新鲜和惊喜的时候儿去了。

可是容嫔和小十五却都是喜不自禁,这一大一小恨不得镇日都在船楼甲板上坐着,都舍不得进船舱歇息。

语琴这便尽地主之谊,亲自给荣平介绍这江浙的风土人情;婉兮则拉着小十五的手,亲自在船舷边儿陪着他,到不念太多的大道理,只是告诉他,“中国的人文物产,都以江南为粹。圆子啊,好好儿瞧瞧这江山风姿,都好好儿地记在心里。”

小十五也欢喜得使劲儿点头,比着自己的心口说,“从前儿子心里的大清江山,就是京师到承德那么大;如今儿子才知道,原来那只是那么大一丁点儿!”

婉兮含笑点头,指着小十五的心口说,“京师到承德,也就是你的心口这么大。圆子你说,一个人的心口虽然重要,可是跟整个身子比,实则才多大点儿呢,是不是?”

准噶尔和回部平定之后,中国古往今来第一次正式将西域并入中国版图,将西域天山南北都增补进了《皇舆全图》。皇帝兴之所至时,婉兮也跟着看见过这最鼎盛之时的大清舆图,故此对全国的幅员之广、地域之分,颇有印象。

小十五便也兴奋地张大了眼睛,“京师到承德,骑马还要走六七天去;可是才相当于儿子心口这么大么?”

婉兮含笑点头,轻轻拍小十五的手,“别着急,等你进了学,好好儿跟师傅和谙达们学本事。等你将来长大了,兴许你皇阿玛会给你看由圣祖爷肇始、你皇阿玛给补全了的《皇舆全图》去!”

古往今来,历代王朝的舆图都是最高级别的机密,绝不会轻易示人。从秦代起,无论中央朝廷,还是各地诸侯,其舆图都只能由皇帝或者国君,传给自己的继承人。便是其他的子嗣、兄弟,都不能得窥全貌。

可是婉兮却已经笃定,待得小十五长大些,必定可以得见了去。

小十五便也点头,“嗯!儿子极为想看《皇舆全图》,儿子这就想将万万里江山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去!”

闰二月初七日,皇帝銮驾抵达海宁,再度驻跸海宁陈氏的私园去——此地已经被皇帝亲赐名为“安澜园”,故此从这一回起便要正式称为“安澜园行宫”了。

到了此地,总要回忆旧事。

婉兮这便嘱咐玉蝉去传太医陈世官来。

陈世官来时,那面上的激动是怎么都压抑不住的。

曾经安澜园中巧遇,彼时的陈世官还只是个求靠无门的年轻大夫;而如今的陈世官,不但已经正式成为了太医,且年纪轻轻便已经得到了皇帝的信任和重用。待得年资再丰厚些,擢升为御医,自是早晚的事。

不需多言,陈世官进内,只管纳头便拜,只道:“若没有贵妃娘娘,绝无微臣的今日。”

婉兮含笑点头,“陈太医你知道么,每次来到江南,我总是会想起我当年认识的一位老太医……我那时候儿还是个小丫头片子,我唤那位老人家为爷爷。”

“我啊,今生最大的幸运之一,就是得以遇见那位老爷爷;可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之一,便也是没能亲自为那位老人家送终……”

婉兮深深吸口气,眼圈儿已是红了。

“故此我当年就曾暗暗发誓,我必定要将这份情,还在江南的太医身上……那一年,安澜园中与你偶遇,其实也算不得上我帮你;倒是你的出现,恰好帮我圆了那个心愿去。”

婉兮缓了缓,咽下酸楚,抬眸而笑,“故此啊,倒是我该谢你,又何须你来谢我?”

陈世官虽说进太医院的年份晚,可是他够聪明机灵,又善结交,故此他也知道了如今令贵妃主子宫里伺候的御医归云舢,曾经也有一位伯父辈在宫里为御医,早年间也曾经给令贵妃请过脉的。

陈世官这便会意而笑,“微臣能恰好在那个时候儿出现,得遇贵妃娘娘,这想来便是那位老人家在天之灵的祈愿。想来那位老人家与贵妃娘娘情谊深厚,这便也不放心贵妃娘娘身边儿没有妥帖的人伺候着,这才叫微臣也到贵妃娘娘身边儿,帮衬着归御医,一起伺候贵妃娘娘呢。”

婉兮也是颔首展颜,“你说得好。果然不愧是海宁陈氏的子弟,也怨不得皇上肯信你、用你。”

陈世官这便赶忙叩头,“微臣愿为贵妃娘娘肝脑涂地。”

婉兮欢喜而笑,“……能够衣锦还乡,想来也正是你告慰父祖的最好时机。你是太医,除了随驾南巡之外,怕是以后能回乡的机会也不多;恰好皇上开恩,准随驾南下的汉臣,在回到自己故乡之时,可以请假回家祭祖、探亲。”

陈世官点头而笑,“皇上今儿刚准了微臣的假。皇上说明天还要在亲阅海塘,后天才到杭州,故此准了微臣两天的假,叫微臣今儿就可以回家看看了。”

婉兮点头,向玉蝉眨了眨眼,“我呢,随驾在外,也没预备什么金银细软。我便赏给你些旁的吧,只希望你倒别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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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世官便是一怔。

玉蝉抿嘴笑着朝内去,不多时推着玉萤走了出来。

陈世官还没抬头,只凭看着视野里的裙裾和鞋头,陈世官便认出了来人。一时之间,陈世官竟也是尴尬得只好连连叩头。

婉兮也笑,清了清嗓子,“玉萤是我宫里的人,跟着我也有年头了。我早当她是自家小妹了,这便早就想着早早儿叫她出宫嫁人去,别耽误了她的青春年华去。”

“可是玉萤也是个傻丫头,死心眼儿的,知道我在宫里培养出两个左膀右臂来不容易,这便怎么都舍不得出宫去。这倒是叫我又耽误了她二年去。”

“既是已经耽误了她,我便欠她一门好亲事。我始终记着,要替她好好儿挑个人去,叫她便是还在宫里呢,也能稳稳当当托付给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去。”

婉兮说罢,瞧着陈世官和玉萤两人的神情,也是忍俊不已。

“陈太医,我见你一表人才,又尚未婚娶。我今儿就叫玉萤跟了你去吧……若你嫌弃,只管叫她继续当个奴婢去也罢,伺候你就是;若你不嫌弃,便是叫她正式开脸,当了你的侧室,或者正室去呢,我们玉萤也都当得起!”

陈世官赶忙咚咚叩头,“既是贵妃娘娘宫里教养的姑娘,微臣自是如观音菩萨一般搭板儿供起来,哪里敢给半点委屈去?微臣这就回家禀明高堂,择日明媒正娶,姐玉萤姑娘进门,为微臣正室!”

玉萤也红透了脸,赶忙也过来一起跪倒。

婉兮含笑点头,“还没到敬茶的时候儿呢,亏你们这么急着就先并肩儿给我跪下了。快都起来吧,等到了正日子,我可得好好儿吃你们一杯茶去!”

陈世官抬眸惊喜地盯了玉萤一眼,这便欢欢喜喜告退而去,回家禀明高堂去了。

剩下玉萤整个人都跟火烧成炭了似的,怎么都不自在。

玉蝉和玉簟听了都笑,故意非追问玉萤是怎么回事儿,都说“陈太医便是跟咱们婉嫔主子是本家儿,因了这层情分虽说也偶尔来给咱们主子请安,可是终究也不是常来常往的呀,你怎么跟陈太医结识的?我们怎么都被你给蒙在了鼓里,一点儿风吹草动都没听见呀?”

玉萤又羞又恼,忙轻啐一声儿,“亏你们还说什么风吹草动,难道你们两个都是长虫么,还要打草惊蛇不成?”

玉蝉冲玉萤做鬼脸,玉簟却是拍手而笑,“要说起来呀,玉萤姑姑你和玉蝉姑姑的名儿里才是都带‘虫’的。若是要打草惊蛇的,那也跟我无关!”

玉簟进宫晚,虽这两年已经渐渐得用,不过性子里还是颇为天真烂漫的,倒叫婉兮喜欢。

玉萤想了想,便又道,“好好好,你名儿里没有‘虫’,你倒是甘愿当个破席子去!可是啊,你的名儿里却也有‘竹子’,那就又担了个‘草木’之名儿去。所以‘打草惊蛇’什么的,自还是与你脱不开干系去!”

瞧三个女子这么笑闹成一团,婉兮心下也是欢喜。

隐隐约约瞧着,倒是仿佛有些回到了当年的时光去——看着二妞、毛团儿他们两个领头儿,在永寿宫里洒了一天一地的面粉去,朦朦胧胧地,罩着那一帮人的笑脸去。

二妞……她没能保住,便是用尽心力给送出宫去了,却到了还是么能护住二妞安稳一世去。

她这便也是从二妞的事儿上得了教训,便是要护着身边人,便是要为女子们的而将来打算去,她也得早早绸缪,提早安排,再不叫她们再走上二妞当年那一条老路去。

故此此次一到安澜园来,她便抢先儿将玉萤跟陈世官的事给定下来。待得回京之后,一切都成定论,正好可以光明正大送玉萤出宫。

玉蝉和玉簟闹了一会子,也都有深沉,这便都不闹了。各自告退出去,忙着自己的活计去了。

屋内就剩下婉兮和玉萤两个。

玉萤红了脸,羞涩道,“奴才怎么都没想到,主子今儿竟然……”

婉兮轻哼一声儿,“你再没想到,我也总得替你想着去。”

玉萤的脸便更红了,眼圈儿也濡了,“主子是怎么知道我跟陈世官他?……奴才,奴才在宫里的时候儿,可一向都是谨言慎行,绝不敢私下与他会面去。”

婉兮摇头,“哪里用回到宫里才察觉此事?便是当年我在这安澜园里遇见陈世官,便是有陈姐姐的情分在,若没有你的一力引见,我倒也未必肯当面见他去。”

说到底,当年落拓的陈世官,若不是遇见玉萤怜惜他,这便主动到婉兮面前来美言、引见,婉兮那会子倒当真未必肯面见一个外头的成年男子去……

“也是陈世官命好,遇见了你去。而你又肯怜惜他果有才学,又是家道中落,曾被逐出陈氏族谱……若不是你,他更没有今日。”

婉兮轻轻拍手,“我便想着,这倒是一桩天赐的良缘去。我自是要替你紧着撮合去,这会子他回到海宁来,就正是最好的时机。”

婉兮伸手捉住玉萤的手去,“我倒要问问你去,我可撮合错了没?你心里,可曾有旁人了去?”

玉萤已是面如火炭儿,又羞又压不住的欢喜,“主子!奴才身在宫禁,哪儿还能遇见除了太医之外的其他囫囵男人去呢?奴才……奴才当年既肯怜惜他,自是觉着他是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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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拊掌而笑,“那就好了!这宗事儿落定了,待得回京,我便风风光光送你出宫去!”

闰二月初六日,皇帝阅海塘,婉兮等后宫便在安澜园中歇息了一日。

这一日,正是钦天监请旨时所定下的小十六的种痘吉日。

便是百般自我安慰,便是语琴和容嫔等人,还有小十五都陪伴在身边儿,婉兮也强颜欢笑,可是心下终究还是有些悬起的。

语琴便故意笑着对容嫔道,“你这回是头一次来江南,怕是不知道上回的事儿。”语琴说着指指这安澜园,“乾隆二十七年皇上的第三次南巡,便是在三月前后到的这安澜园。算算咱们十六阿哥坐胎的月份啊,倒是正好就在那时候儿左右。”

“这般说起来,圆子便是这回跟着一起南巡而来,可是人家小十六啊,早就在额娘的肚子里,来过这安澜园啦!”

容嫔便也凑趣儿,“都说皇上就是上回南巡,才给安澜园亲赐的名儿。我原本也觉着安澜园的名字,寓意皇上祈祷海宁海棠波平浪静;可是这会子看起来啊,皇上高兴得给安澜园赐名儿,怕是因为旁的缘故去呢!”

语琴和容嫔都是什么性子的人啊,平素哪里会碎嘴到插科打诨去的?可是这会子都故意在婉兮面前充这哼哈二将去了,还不是倾尽全力只求婉兮安心去呢?

婉兮便也笑了,一左一右拉住语琴和容嫔,“不管皇上是因为什么,总之,今儿是小十六种痘的日子,我能在这安澜园里,得着这个好名儿的彩头去,那我心下的波澜,当真是能得安了去。”

语琴晃晃婉兮的手,“有皇上的安排,还有宫里那么多得力的人呢,你别担心,必定一切都平安顺遂去。”

皇帝晚上回来,特地告诉婉兮,“小十六供圣,用香饼四两;供痘神娘娘,每日用香饼十二两……你别担心,这些供圣的香火,爷早已叫内务府预备得足足的,必定能叫神明开恩护佑。”

婉兮虽说极力而笑,却是有些恍惚,“今日的事儿,怎么能从京师这么快就递过来了?”

皇帝伸手轻轻点点婉兮的眉心,“还说没担忧?瞧瞧,脑子都不转个儿了。这些供圣用的香饼,自是爷起銮之前,内务府就奏请过的;哪里是今日供圣,今日才传过来?”

婉兮便也一个警醒,垂首也是扑哧儿笑出声来,“瞧奴才,当真是有些神情恍惚了似的。爷别见怪。”

皇帝点头,“明儿就到杭州了。这便是今次南巡的最后一地,若无要紧的事,便也停留不多日,咱们便可回銮。等你回到京里,怕是小十六也正好儿平安大吉了。”

一想到明日已是此行的终点,婉兮的心便终是落回平地去,外兼喜了一喜。

皇帝轻轻摇摇婉兮的手,“这两日可还吃得香,睡得安?”

婉兮含笑点头,“这些日子来,皇上早膳、晚晌都赏菜给奴才。奴才便是不必格外吃旁的,只用爷赏的菜,都足够养膘儿的了。”

皇上这几日赏给的都是锅烧鸡、肥鸭、咸淡肉、苏烩等好吃的,婉兮便记挂着小十六,便想胃口差少吃几口,都做不到呢。

皇帝含笑垂眸,“嗯,便是逼着你吃,爷也得动这个粗!总归爷赏给你的,相信你也不敢不吃。”

婉兮只能无奈地笑,伸手捏了捏面颊上的肉,“爷瞧瞧,原本以为南巡这一路上可以清减些,结果这脸上却反倒圆了。”

自从诞下小十六之后,皇上一直还嘀咕着还让她再给添一个孩子去,这便在宫里镇日给她噙化人参,又在饮食上十分地注意,这便叫婉兮当真有些要发福的迹象。

原本还指望着这南巡一路上折腾着些儿,结果皇上按天早晚两顿,这天天肥鸡肥鸭地吃着,她是半点儿都没瘦下来。便是近日格外想着小十六种痘之事,她也依旧还是没见清减。

皇帝倒是开心,捏着婉兮的手,抬起来抚上他自己的面颊。

“还是圆和些好!你摸摸,爷如今这脸是什么样儿的;你回头再看看咱们圆子,那脸蛋儿又是什么样的?也唯有叫你也圆润些,那咱们才像一家人呢~~”

摸着皇上这软软的面颊,又想到小十五的肉包子脸去,婉兮也是都笑出声儿来了。

“好吧,那奴才便也敞开肚量些。不过……若从前的衣裳都穿不下了,那爷可得负责给奴才重做新的!”

闰二月初七日,銮驾终于抵达了杭州。

婉兮到了此地,虽早已开始暗暗预备回銮的行装,但是因杭州此地名寺众多,故此婉兮也愿在这地灵人杰之地,为小十六祈福。

这一路走来都是顺遂,除了途中听说皇帝的幼弟弘曕病重,皇帝心软,重封弘曕为郡王之外,倒没有旁的什么去了。

可是谁想到,偏就在抵达此行终点杭州之时,西北忽然传来急报——乌什发生变乱。

变乱发生在二月十四日的夜晚。

西域距离京师遥远,战报从西域送到京师,再从京师送到杭州来,已是二十天后的闰二月初七日了。

皇帝是在婉兮寝殿临时接到战报,一跃而起,寒面而去的。婉兮便也安不下心来,忙嘱咐玉蝉去外头探听着些儿。

可是消息迟迟打听不清楚眉目,而次日一早,皇帝便在杭州当地阅兵。婉兮见不着皇上,想着请容嫔来问问,却也一时不敢贸然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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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还不知道容嫔那边儿是否已经知道了此事;

而此次南巡,皇上也特命了回部郡王霍集斯、以及容嫔的兄长图尔都等随行。随驾人员中不少的回部王公,若听说西北变乱之事……还说不定又会如何反应。

婉兮心下着急,玉蝉等人便更是千方百计去打听消息去。

这日午后,却叫婉兮惊讶,玉蝉她们还当真问出了些眉目来。

原来在平定回部之后,朝廷对所有归顺朝廷、且起兵帮朝廷追缉大小和卓的回部王公、和卓们,都大加封赏。其中哈密郡王玉素甫的弟弟阿布都拉被朝廷任命为乌什城的阿奇木伯克。

朝廷同时也派驻了办事大臣,与阿奇木伯克阿布都拉一起管理乌什。

结果没想到,阿布都拉从哈密带来的一班亲信,因并无朝廷的俸禄,他们的钱财都要来自乌什百姓的赋税。这班人本对乌什就并无感情,故此横征暴敛起来,毫不留情。

而朝廷派驻的办事大臣素诚又是个糊涂虫,纵容他儿子在乌什欺男霸女……

乌什城叫这两个人给搅和得乌烟瘴气,民怨载道。二月十四日晚,借着乌什发动民夫向京师送沙枣树的科派之机,妻子曾经受辱的小伯克赖和木图拉召集民夫向乌什守城官军发动了袭击……

婉兮听罢,也是眉头紧锁,说不出话来。

可是更叫她吃惊的是,这样最高级别的密奏,按说只有御前的人才可能知道。玉蝉她们既然打听出了。那究竟是御前哪个人说的?

御前的人都应该只开一张口,便是毛团儿,若是遇到这样要紧的朝廷大事,也不会在皇上不允的情形下,私自对她全盘托出的。

婉兮便问,“……你们跟谁打听出来的?”

玉蝉有些尴尬,忙笑着说,“便是御前的人,也个个儿都想孝敬主子呢。”

婉兮倏然抬眸,“……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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