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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一日,皇帝赴畅春园,给皇太后请安。
“今日儿子也将回宫。回宫之前,特来给皇额娘请安。”
皇太后点点头,“我知道了。是要夏至祭地,要回宫斋戒去了。”
皇帝垂眸淡淡一笑,“不仅如此。额娘是忘了,今年又是八旗女子挑选之年。”
皇太后也叹了一声儿,“哎哟,可不是么!”
皇帝凝视着自己的指尖儿。
天子之手,天下在握。
唯一不能擅自左右的,是生身之母。
对待母亲,不可用天子之威,只能用人子之情。
皇帝撩袍,忽地双膝跪倒:“额娘,儿子要晋令贵妃为皇贵妃,还求额娘允准。”
皇太后一震。
却又并没有太过惊讶。
老太太闭上眼,“来了,果然还是来了。我就知道,你终归又要与我提此事去。”
“只是皇帝啊,从前你给她封妃、贵妃,我都由着你了;可是这皇贵妃,可不是你说晋就能晋的!皇贵妃是你的二妻,已然不是妾室了!她一个内管领下出身的汉姓女,如何能成为你的皇贵妃去!”(满语里有“二妻”这个词,皇贵妃是妻不是妾,所以大清历代皇贵妃们才也可以跟皇帝合葬;妾是不可能的。)
“便是慧贤、纯惠、淑嘉她们几个,虽说也都不是满蒙世家的闺秀,可是你给她们封皇贵妃的时候儿,都已经是她们病剧,这才冲喜的!——我大清的后宫里,还没出过除了冲喜之外而加封的汉姓皇贵妃去!”
皇太后的反应,皇帝自不意外。
过去给九儿封妃、贵妃的时候儿,他母亲这般反对的时候儿,他还当真是动气的。
可是今儿,他自己都是五十五岁的老人家了,虽说心下还是不高兴,却已经不至于动气了。
反正,这些年来皇额娘说的,都是相同的一番话。
皇帝垂首孝顺地听着,面色平静,也不急着争辩。
等皇太后说完了,皇帝这才淡淡点头,“皇额娘说的是,只是儿子却也有一定要进封令贵妃为皇贵妃不可的理由。”
皇太后深吸口气,“有什么一定要进封的理由?你倒是说给我老婆子听听!”
皇帝不慌不忙道,“眼前便是八旗女子挑选之年。儿子已是五十五岁,今年儿子后宫不选人也不要紧。可是今年永瑆、永璂都到了指婚的年岁;且绵德也是时候给续弦了。”
“两个皇子、一个皇孙的婚姻,这可是大事,耽误不得。不然下次再选,就是三年之后了。为了咱们皇家的子嗣绵延,这次挑选就不能耽误。”
皇太后不由得挑眉。
没错,这个理由就算她是皇太后,也不能拦着。
皇帝又道,“此时皇后癫疯,如何能主持此次八旗女子挑选?若非要让她去,皇额娘难道不担心,她给皇子皇孙挑选出来的,都是她那一双疯子的眼睛里才看着好的?”
皇太后也是说不出话来。
皇帝这才抬眸,恭顺地望了皇太后一眼,“况且皇额娘如今年事已高,儿子着实不忍心再请皇额娘主持此事。而儿子自己呢,终究是挑选儿媳妇、孙媳妇,又岂有儿子亲自去看的道理?总归还是该交给皇子之母、皇孙的皇玛母去,才方便。”
皇太后闭上了眼,一口气梗在嗓子眼儿里,半晌才缓缓道,“……即便是我和皇后都不方便去,那叫令贵妃代行也就是了,又何必非要晋位为皇贵妃才行?”
皇帝依旧平静,“便是贵妃,依旧是嫔御,只是皇子们的姨娘,不可称皇子之母去。此次八旗女子挑选乃是大事,尤其是为皇子皇孙配婚,如何能只令妾室主持?那咱们皇家的尊严,又将何存?又叫被挑选来的女子们,心下如何妥帖去?”
“放到前朝大臣眼里,岂不是叫这些女子的母家也担心,是咱们不看重她们各自家族去了?”
皇帝静静抬头,“此时情势,唯有进封令贵妃为皇贵妃,以皇子之母的身份主持挑选,方为得宜。”
皇帝这般将这样大一个难题摆在了皇太后的眼前,七十三岁的老人家也是一筹莫展。
终究这一回不只是为了给皇帝挑选后宫,而是给两个皇子、一个皇孙挑选福晋去啊!
皇帝心中早有成竹,幽幽抬眸,“此事除了进封令贵妃为皇贵妃之外,别无旁的法子。儿子还请皇额娘允准。儿子此番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令贵妃,而是为了我皇家子孙万年!”
“儿子心意已决,叩请皇额娘允准!”
皇太后一声长叹,却也别无他法了。
只能说,是皇后她太不争气!赶什么时候儿闹不好,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倒叫这南巡回来就赶上八旗女子挑选,这便没的腾挪了!
皇帝从畅春园回宫,进斋宫斋戒之前,先到了毓庆宫去。
毓庆宫的位置,就在斋宫和奉先殿之间。
斋宫为皇帝祭祀天地之所,奉先殿则为皇家供奉先祖的家庙,毓庆宫被特地选址在这两者之间,其传承之意再明白不过。
皇帝亲临毓庆宫,查看小十五即将挪入的一应安排。
皇帝查看罢,回眸望毛团儿,“依你瞧着,如何?”
毛团儿忙跪奏,“奴才斗胆……皇上,十五阿哥此时还不满五生日,若这么早就住进毓庆宫来,终究距离内廷有些远。十五阿哥要是想念贵妃主子、庆妃主子了,那该多叫人心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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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团儿的话说的委婉,皇帝何尝不明白。
皇帝轻哼一声,“说的倒是,你当朕就不心疼?”
毓庆宫的地位着实特殊,小十五的年岁偏还幼小着,倘若一旦挪进来……难免叫旁人心下不安分去。
毓庆宫跟内廷和养心殿的距离又远,皇上和婉兮、语琴,便是再关心,怕也有顾不上的时候儿。
“只是,毛团儿啊,有句话朕不便跟别人说,可你是朕的哈哈珠子太监,从小就跟在朕身边伺候,朕与你的情分自是非旁人可比。”
皇帝轻叹口气,“朕熟读《资治通鉴》,这中国古往今来帝王的得失,朕都深记于心。那些帝王的寿数啊,朕就更是再清楚不过。从秦始皇至今,称帝的有约四百位。这当中一半寿数不足四十岁,另外一半不足六十岁。”
皇帝仰头向天,轻轻闭了闭眼,“朕已经五十五岁了。便是按着皇祖的寿数,朕也时候儿提前安排了。倘若再晚,朕怕都来不及早早儿替小十五稳定下来。若当真只是等朕宾天那日再宣读秘旨,届时小十五尚且年幼……他的兄长、侄儿都比他年长,那他身边儿,才当真是危机四伏了!”
毛团儿也是一个激灵,心下更是跟着拧着一般地疼。
是啊,皇上已经到了这个年岁,总该为来日打算了。
便是再不愿意想这样伤心之事,可是这事却已经到了不能逃避的年纪去了。
“若想叫你十五阿哥在毓庆宫里住得稳稳当当,除了朕自己的安排之外,”皇帝眯眼,“这便最需要你十五阿哥身边儿有能叫人放心的人。”
毛团儿忙道,“总管桂元是令主子亲自看好的人,几个嬷嬷也是从小就伺候着十五阿哥的人……”
皇帝却摇头,“那些人虽说也妥当,却不足以叫人安心。终究他们与你十五阿哥的情分,不过都是普通的主仆之情。”
皇帝长眸轻扬,“毛团儿,你请求替你十六阿哥去守墓的事儿,朕不准!朕叫你跟着你十五阿哥吧……你心下对十六阿哥的愧疚,就都给你十五阿哥身上补回来!”
毛团儿一怔,随即身子一颤,已然伏身在地,双肩轻颤。
“奴才只怕,怕奴才会再对不住皇上和令主子去……”
皇帝亲自俯身,将掌心按在毛团儿肩上,“你十六阿哥的离去,不是你们谁的疏忽,是你们也都想不到,咱们这大清的后宫里会出了那么一个阴毒的女人去!若说有错,朕立了这么一个皇后,错自然在你们之上!”
“这会子便是你去给你十六阿哥守墓,又能抵偿你令主子几分去?以她对你之心,若知道你又去守墓,她的心下又怎么能舒坦去?”
“与其求去,不如留下。打起你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帮朕和你令主子,将你十五阿哥给护得铁桶一般去!”
毛团儿落泪,重重叩头,“奴才,奴才誓不辱命!若十五阿哥再有半点闪失,奴才便自己将自己给剁零碎去,再不入轮回……”
皇帝怅然而叹,点点头,“好。”
经过三天斋戒,五月初四日,皇帝行祭地大典。
当晚回到圆明园。
次日端午,皇帝奉皇太后赴“万方安和”,与往年一样,在此处陪皇太后用膳、在水上戏台看戏。
陪皇帝一同,立在皇太后御座旁伺候的,自是婉兮。
皇帝尚且没将晋位的事儿说破,只是心下早与皇太后有了默契,这便不时抬眸瞟向婉兮,唇角挂着笑意去。
婉兮也不知道皇上这是怎么了,当着皇太后和内廷主位、皇子皇孙,以及宗室王公福晋的面儿,心下倒觉着有些不安去。
终究,她心下还没能放下小十六离去的悲伤呢。
想让她笑,她暂且还真是笑不出来啊。
婉兮这便深深垂下头去,尽量避开皇上的目光。
看不见,就不用勉强笑脸相迎了吧?
可是皇帝偏偏问,“贵妃,你今年倒是给朕绣了什么呀?”
内廷主位们在端午给皇帝进献香囊、燧囊,这都是惯例。
婉兮便红了脸,急忙低声道,“……妾身可瞧见皇上都收了两大盘子的香包去了。皇上快别难为妾身了,妾身那一手针线,皇上又不是不知道。”
皇帝点头,“宫里从来都不缺精巧的手艺,反倒是那返璞归真的才最稀罕。贵妃的女红总有‘大象无形’之妙。”
亏皇上竟然还有本事找出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婉兮都好悬被呛着。
婉兮明白,这是皇上怕她今年伤心,这便故意想逗着她开心吧。
婉兮不想让皇上失望,这便极力地勾了勾唇角,“瞧皇上说的,更叫妾身无地自容去了。”
皇帝索性绕着膳桌走过来,立在婉兮面前,向她伸手,“拿来。”
婉兮无奈,只得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包来。
她自知绣工是拿不出手了,故此只在荷包的形状上下了点工夫:因着当年的白玉葫芦坠儿,故此婉兮将今日的香包做成了葫芦形。上头也没格外绣什么图案,只是应着节气,用五彩线分别绣了一个花瓣,凑成五瓣的花朵,应——五月初五的意头罢了。
皇帝看了却是一把夺过来,含笑点头,“就这个了!”
皇帝说罢就垂首,自己将那香包挂在腰间。
这便也是宣告,今年皇帝腰间的香包已是选定了,其余嫔妃也不用再猜测今年这个位置属于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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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回眸望皇太后,笑意吟吟,“皇额娘瞧,贵妃的心意多好。今日不仅是五月初五,也正是儿子五十五岁之年,她用这最简洁的五瓣花儿,却最切中儿子的心意。”
皇太后只能无奈地摇头了,忍住心下的叹息。
儿子五十五岁了么?怎么瞧这态度和作为,根本像个十五岁的去了!
今日眼见婉兮不但代皇后为后宫之首,且与皇帝如此,愉妃心下总是有些不得劲儿。
既是端午,她自不会忘了重提永琪火中救父之事。
一众皇子前来给皇太后、皇帝行礼之时,愉妃忙抓住机会道:“永琪你这孩子真是的,腿病又犯了,这便连行礼都有些摇晃……”
皇子列班行礼,因为那拉氏的情形,今日十二阿哥永璂是怎么都不敢以嫡皇子的身份为首的了。
没有了母亲护持的孩子,畏畏缩缩躲到后头去,只按着序齿的次序排列罢了。
四阿哥永珹又是出继的皇子,自不便为首,这便又叫永琪明晃晃地为首来了。
愉妃这么一说,倒叫永琪更加醒目起来。
愉妃自己说完,倒起身向皇太后行礼,“妾身替永琪给皇太后请罪……不是这孩子不好好儿行礼,而是这孩子当年从火里背出皇上来,腿硬是给伤了。便是养了这两年去,竟也还没好。”
皇太后便也唏嘘,“哎哟,可怜见儿的。这伤都是孝心,哪儿能责怪,反倒该赏!”
皇太后说罢,便将自己眼前的一盘样式新颖的五彩粽子,叫赏给永琪去。
愉妃瞟了婉兮一眼,得意道,“说来也是好意头,今儿是五月初五,又是皇上五十五岁之年,永琪他赶巧儿了就是序齿为五阿哥……当真是吉祥之数。”
“还有巧的。永琪他媳妇儿进门数年都没有动静,今年这也有了喜了!嫡子一脉有继,皇太后今年圣寿之时,自又有重孙可抱,那便自也是永琪的一片孝心了。”
有这样的喜事,皇太后自也高兴,这便含笑道,“好,好啊。再赏一笼粽子给永琪的媳妇儿去,叫她好好养着!”
婉兮在畔听着,淡淡含笑。
玉蕤立在婉兮椅子后不由得摇头,“……我这会子对他们母子已经无话可说。我心下唯有替英媛心疼。”
婉兮轻轻握了握玉蕤的手,“别难过。英媛自有英媛的福气,她如今有了儿子,将来等儿子分府,她自然能跟着出宫奉养去。那自然是比在宫里更自在多了。”
瞧愉妃说得热闹,皇帝原本坐在一旁,只含笑听着,倒没说话。
待得愉妃这便热闹够了,皇帝才幽幽抬眸,“当年出了那事儿之后,朕就已经亲自指了太医去给永琪医治。这转眼也两年了,治也治了,养也养了,怎么看样子还没见起色?”
皇帝吩咐高云从,“回头叫内务府大臣去问问,那几名太医是怎么给五阿哥看的,开的什么方子,用的什么药。怎地两年还不见动静?”
高云从忙趴地下道,“嗻!”
听皇帝此言,之前还满心欢喜的永琪,不由得面色微微一变。
待得好容易从皇太后和皇帝眼前下来,永琪急忙转到僻静之处,吩咐自己位下的太监三德:“你这便去见太医张如璠,宋国瑞等,叫他们稍后给内务府大臣回话,嘴上仔细些!万万不能叫皇上知道我这病根儿是从哪儿起的!”
他决不能叫皇阿玛知道,他的腿病是因贪了欢而受凉起的;他必须叫皇阿玛始终以为,他的腿是为了救皇阿玛才得的病。
三德行礼,“阿哥爷放心!该说的话,奴才必定会跟几位太医说明白的。相信几位太医也都是有眼色的,谅他们都知道眼前情形如何,必定知道该如何说话!”
永琪点点头,“你不妨再将皇后此时的情形与他们透些口风,叫他们知道,老十二这嫡子也已经没戏唱了……”
三德含笑点头,“自古储君,不是立嫡,就是立长。如今嫡皇子不中用了,自是以阿哥爷为长!”
永琪勾了勾唇,“便是皇上问话,叫他们心下明白该怎么说,那倒也是他们自己将来的造化了。”
皇上叫人问话,太医不敢隐瞒,否则就是欺君之罪……唯有叫他们明白来日的格局,才能叫这几个太医听他的话,才能叫他们生出胆子来,宁肯犯这一回欺君之罪去。
刚过完端午,五月初九日,皇帝下旨:“奉皇太后懿旨,令贵妃敬慎柔嘉,温恭端淑,自膺册礼。内治克勷,应晋册为皇贵妃,以昭壸范。钦此。所有应行典礼,各该衙门照例举行。”
一时间,前朝后宫,无不惊愕!
皇后尚在,皇上竟然就晋封了皇贵妃去?!
这已经都是多少年没有过的事儿了!
自打顺治爷公然在中宫之畔,册立董鄂氏为皇贵妃,其后所有的皇贵妃都是在病重之时为冲喜而封,或者是中宫之位空悬,为册立继室皇后,才有册封皇贵妃之举。
皇贵妃的册立,岂不是暗示着皇后失德,中宫极有可能被废了去!
不管大臣们会如何猜想,只担心中宫废立之事,在宫中嫔妃们和皇子皇孙们担心的,却更是储君之位之事。
大清立储,一向是子以母贵。若以此时后宫嫔位的位次,婉兮已经为皇贵妃,不但位次更高,更已是居于二妻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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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皇贵妃所出皇子,亦可称嫡皇子。(乾隆爷也自称小十五为“吾嫡子”)
这规矩便如顺治爷曾经将董鄂氏所出的皇四子,在早已有皇三子康熙爷的情形下,依旧将这位皇四子称为“朕之第一子”一样,因为彼时董鄂氏为皇贵妃,那董鄂氏所出的皇子便也可称作皇帝的嫡长子去了。
便以此,对永琪来说就是当头一棒去!何曾想到,刚因那拉氏之事,庆幸一个嫡皇子倒下了;结果又因为皇贵妃之封,又一个嫡皇子出现了!
再加上宫里已经有人给他递出消息来,说毓庆宫正在整饬,说是十五阿哥要挪进去了……
嫡皇子、毓庆宫,哈,这不正好儿又是康熙朝太子东宫的重演!
虽说尚未行皇贵妃册封礼,然则皇帝谕旨已下,一众皇子都要进内行礼。永琪是咬牙强撑着才行完的礼,待得离开“天地一家春”,两腿便又如铅坠,又如两把尖刀刺着,疼得几乎支撑不住。
永璇从后头走上来,扶了扶永琪,笑意吟吟道,“我从小腿就不好,这事儿上的经验自比五哥丰富些。五哥听弟弟一句经验之谈:腿疼啊,就别走得太快,更别急着站到所有人前头去。”
“就忍忍,落在人后头又怎么啦,便是不露脸又能怎么样呢?五哥得从此学会甘居人后,学会慢慢悠悠,这腿才有得好。”
永琪眸光倏然一寒,“老八,亏你说的这话!我前头看你给皇贵妃磕头,也磕得比谁都积极,倒没甘落人后去啊!”
永璇呲牙一笑,“磕头又不用腿不是?五哥若瞧不惯,也可以比小弟我更积极去啊,小弟绝不与五哥抢。”
永琪切齿而立,恼得说不出话来。
永璇含笑点点头,“如今,咱们哥们儿里头,四哥、六哥、我、老十一、老十五,我们四个人的生母都已是皇贵妃;老十二的生母是皇后……啧啧,所有的兄弟里头,只委屈五哥一人,依旧只为妃位额娘所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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