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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给七公主定品级为固伦公主之后,未过几日,皇帝便也下旨,正式封喀尔喀和硕亲王成衮扎布世子、额驸拉旺多尔济为固伦额驸。

额驸与公主、格格成婚,却并不一定额驸的品级就是一定与公主、格格的品级相同;也不是额驸迎娶公主,就自然拥有相应多罗额驸、和硕额驸、固伦额驸这样的品级的。

额驸的品级,也都是由朝廷来封的。各级额驸也与官员一样,拥有相应的俸禄。

固伦额驸的品级相当于固山贝子,岁俸银一千三百两,禄米一千三百斛;和硕额驸的品级相当于镇国公,岁俸银七百两,禄米七百斛;两者之间相差了一倍去呢。

还有从前下嫁蒙古的和硕公主,有在其后被进封,或者死后追封为固伦公主的,她们的丈夫却未被朝廷封为固伦额驸,那他们的品级就依旧还是和硕额驸,一应的钱粮和规制都还是和硕额驸。

而这次皇帝给七公主初封就是固伦公主,给七额驸同样初封就是固伦额驸。皇帝对这一对女儿女婿,当真是越制到底。

便是皇帝晚年传说十分受宠的十公主和孝,初封也只是和硕公主,后来的固伦公主是进封而来;十公主的额驸丰绅殷德,同样最初的品级是和硕额驸,后才被授予和硕额驸的品级。

而也由此,七公主和七额驸成为了大清入关、礼制完备之后的第一对非皇后所出、而初封固伦公主和固伦额驸的小夫妻。

也是托了七公主和七额驸的福,此后皇贵妃的长女被封为固伦公主,才成为定例去。

麒麟保埋怨皇帝偏爱拉旺,倒也从未说错。

这一年里,与小七同岁的侄女绵锦,也被皇上在这年正月,正式下旨许配给额驸丹巴多尔济。

丹巴多尔济本身就是额驸拉扎丰阿之子,拉扎丰阿又立军功,皇帝指婚之后更下恩旨,叫丹巴多尔济与和敬公主之子、和嘉公主之子丰绅济伦两位皇外孙一同待遇,可在内廷行走。

能在内廷行走的男孩子,尤其是丹巴多尔济这样已经指婚年纪了的男孩子,便唯有皇家自家的孩子才可以;若此,虽说因为绵锦为庶出,所封的品级较低,只封为县君(永璋是郡王,女儿应封到县主、郡君;绵锦是庶出,所以只封到比郡君还低的县君,为“固山格格”),但是皇帝还是将丹巴多尔济同样重视了。

得知跟自己同岁、一起种痘的侄女也能嫁个好人家,且额驸同样得皇帝重视,这自是好事成双。又叫小七更加欣慰了去。

二月间,在云南病逝的副将军、太子太保、果毅继勇公阿里衮灵柩,从云南运送回京。皇帝派皇四子永珹、皇十二子永璂,带领散秩大臣、侍卫等,赍茶酒往奠。

永珹倒也罢了,终究已是出继的皇子,已经注定与储君之位无关;倒是这十二阿哥永璂,这几年几乎是年年要为人办丧事去。

更令他灰心的是,熬到今年,与他同岁的永瑆都已经有了儿子,他才被皇阿玛恩准完婚。

钦天监给的吉期为四月。可是就在这个二月,皇阿玛还是叫他去给大臣办丧事去……

永璂到阿里衮府邸之时,脸色已是难看。不过这神色倒是与丧事合宜,故此倒也没人瞧出什么来,倒以为永璂是在为阿里衮为国捐躯而伤感。

倒是永珹发现了端倪,奠酒完后用胳膊肘捅了捅永璂,道:“十二弟婚礼在即,自当高兴,何苦铁青着一张脸去?”

永珹这是落井下石,永璂如何能不明白?他这些年,就是与永珹、永璇和永瑆这一奶同胞的三兄弟斗得最凶。

永璂别开脸去,“倒是四哥今日的表现,叫我侧目。好歹阿里衮公爷也是为国捐躯,他又是皇太后母家钮祜禄氏的同宗,四哥怎好在人家的丧礼上还高兴得眉飞色舞去?”

永珹扬了扬眉,“眉飞色舞么?不至于吧。我兴许是有点儿喜事,不过也没至于如十二弟所说的模样。”

永珹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的妹子嫁给了绵德阿哥为续弦,自乾隆三十二年给绵德生下了儿子奕纯之后,今年正月里又给绵德诞下长女。绵德终于有了后,这自是叫绵德与永珹这边的关系更加亲密了许多去。

永璂从前的敌人,除了永珹三兄弟,就是皇长孙绵德。如今人家两家越走越近,倒叫永璂只能更加暗暗感慨自己的孤家寡人去了。

想想这些兄弟、叔侄的,唯有一个小十五对他最有心意。这一时间叫他四顾茫茫,只觉小十五更加可贵了去。

三月里,傅恒拖着病体,终于在陈世官和儿子福康安的陪同下,从云南回到京师。

这一路的痛苦,竟比阿里衮的灵柩行走得还要慢。

傅恒回到京师时,恰逢皇帝奉皇太后出京谒陵、巡幸天津去。皇帝留下话,叫傅恒回到府中先好好将养身子,然后再到天津想见。

傅恒回到府中。去的时候还是健康华贵的男子,回来已是病体虚弱……可是不管怎样,终究还是回来了,倒叫九福晋、篆香和芸香等人洒泪一场,却还是都庆幸,感谢上苍眷顾。

福康安的福晋敏怡,因也是出自伊尔根觉罗氏,倒与永珹和绵德两人的福晋走得十分近。

绵德长女的出世,敏怡也亲自道贺,且福康安本也不在京中,这便一直都跟着在绵德府中忙碌着,这便也沾了些喜气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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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怡年轻,又是新婚,望着福康安的时候一双眼里都是欢喜的光芒,这正是新婚小夫妻小别的情趣……可是福康安望了一眼,却淡淡别开了头去,既没有给予福晋感情上的回应,更没有上前倾诉多日不见的离情别绪。

敏怡不由得愣住,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篆香在畔瞧着,忍住一声叹息,从中说和,“老爷病着从云南刚回来,此时府中一切自都是以老爷病情为重……敏怡啊,我瞧着麒麟保那孩子也是忧心如焚呢,你说呢?”

敏怡点点头,“篆姨娘说的是,我又岂是不懂这规矩的人呢?我只是……”

敏怡远远望福康安一眼,眼神中无法不流露出感伤,“我就是觉着三爷他并不想念我。他这几个月间从京师赴云南两回,这回好容易尘埃落定了回来,可是他见我的眼神里,半点光亮都没有。”

“就好像我跟这府里的仆人,甚至一花一木都没什么区别。若是多年夫妻倒也罢了,我们明明还是新婚燕尔……”

敏怡原本也是刚烈的性子,嫁进傅家来一向都是明朗爽利,极少扯那些女人间的闲闲碎碎,倒颇对篆香的脾气。再加上福铃嫁入宫中,篆香轻易难见女儿,这便与敏怡相处得尤其好,几乎亲如母女了一般。

敏怡这会子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柔弱,叫篆香瞧着也是心疼。可是篆香却不能以实情相告,只能轻轻揽一揽敏怡的肩,权充安慰。

此事上看过去,年轻的敏怡何尝不像当年的九福晋兰佩啊?

原本都是出身名门、自己也是心高气盛的姑娘,若是换了一个人嫁了,在哪家都能被爱若珍宝……独独嫁进傅家来,这父子二人虽可为这世上最优秀的男儿,却已经都是空心人了。

傅恒回京安顿下来几天,便急着想要奔天津去面圣,都叫九福晋给拦下来了。

可是傅恒又哪里是能闲下来的人?这便叫福隆安赴军机处取了公事回来看。

这一看不要紧,看得傅恒是冷汗涔涔而下。

今年正月,高丽、琉球都按期朝贡,偏已经与傅恒定下也要朝贡的缅甸,竟然没来!

皇帝等到二月里,下旨问过一回,已见不满。

朝廷从云南撤兵,本前提是缅甸自行请降,且就是傅恒亲自与缅甸谈判,得来缅甸主动朝贺之语,傅恒这才奏报给皇帝。

缅甸食言,便等于傅恒此前的一切都已前功尽弃!

而此时他回到京中,面对这样一个结果,他又要如何面对天子,如何面对满朝大臣去?

傅恒再顾不得九福晋的阻拦,递牌子送向天津,求见皇帝。

三月十九日,皇帝在天津府行宫,召见自云南还京、经略大学士傅恒。

傅恒见驾,已是由福隆安和福康安两个儿子搀扶。一见傅恒病弱如此,皇帝也是沉沉叹一口气,心中所有的愤懑都暂时压下,只嘱咐傅恒,“回京来只管好好将养,其余事都等你养好了身子再说不迟。”

傅恒伏地叩首,泪如雨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君臣相伴二十年,情如父子兄弟,曾经两心不疑……何曾想,到今日,他终是辜负了皇上的一片信任。

这一路从云南回京,傅恒多少个夜晚辗转寤寐,也细细回想了自己在云南这一年里,有何得失。

他也是清醒的人,如今冷静下来,也都明白自己最大的错处在于有些过于固执己见了。

从前是副将军阿里衮、阿桂以及帐下军官都拦阻他急于进军之心,等过夏季,避过瘴气再说;就连皇上也在谕旨里几次明里暗里提醒他,不可固执己见……可是他着急,他太想快些替朝廷和皇上平了缅甸这一患;他急于再续二十年前的大金川之功啊。

可是事到如今,看似缅甸乞降,他才能全身而退。可是回到京来,却仿佛是缅甸将他给耍戏了去。

他辜负君王,辜负朝廷,他情愿皇上治他的罪!

就如同皇上处置那些兵败的大臣一样,该杀就杀,该革职流放就革职流放……而不是如此体恤于他,甚至明知他有罪,还忍着天子之怒,只安慰他。

这一二年来,为了叫他安心经略云南军务,皇上不断给他的嫡长子福隆安加官、擢升。便是如此尴尬而回的今日,皇上还要安慰他,还说从前他去云南之时,曾经将他的总管内务府大臣之职给福隆安来署理;如今他回来了,也不必革退福隆安的总管内务府大臣之职,反开天恩,令他父子二人同为总管内务府大臣。

皇上如此对他,怎不叫他越发无地自容了去?哪里还有颜面再面对君王,也只敢拼命叩头谢罪才是。

皇帝本是想宽慰九爷,叫他能更顺利将养身子;可惜,九爷本是心事沉重之人,这便反倒叫九爷的病越发沉疴不起了去。

这一次皇帝奉皇太后巡幸天津,是乘御舟,沿着水路行进。

御舟便要比宫墙的阻隔更为容易打破些,立在御舟之上,倒叫婉兮也能远远看见随行在后的船上的九爷去。

如何能不牵心挂肚?

婉兮有心想跟皇上求个恩典,前去看望九爷;只是……她太了解九爷,若他此时去了,九爷不会因此欣慰,反倒更会积郁于心。

九爷是天生贵胄,从小一切都是比别人好的,故此九爷比一般人更加看重功名,九爷是习惯了在荣光里谦逊微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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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爷他不习惯如此的虎落平阳,九爷也更是一个宁愿自己躲起来舔舐伤口,也不希望叫人看见自己最落寞一面的人啊……

尤其是她,若她此时去了,见了他的情形,九爷反倒会更加难受。

这时候便是叫小十五代替她去问安,都已经不合适。

因为小十五长大了,十一岁的孩子已经露出了过人的冷静和睿智去;尤其一张面相更与皇上相似。

这样的小十五,九爷面对着,也必定只感压力。

婉兮轻声吩咐玉蝉,“去请你颖妃主子和小十七来。”

今年是皇上的六十大寿之年,小十七也在今年顺利地种完了痘去。

平常皇子皇孙种痘的年岁多是在两周岁之后,按着小十七的生辰,该是去年就种痘了。可是因为这个老儿子,是婉兮好容易才生下来的老来得子,皇帝也是心疼,硬是往后给拖了一年,在今年才给小十七种痘。

婉兮明白,皇上这是在用今年他六十大寿的喜气,来托着小十七去。

皇子种痘一向都是后宫梦魇之事,尤其在婉兮接连因种痘而失去了小十四和小十六两个儿子之后,对于小十七种痘,原本婉兮心下颇为悬念。可是谁成想,小十七的种痘却是十分顺利;不但顺利,送圣所耗费的日子也短,十几日就完全好了,已是又活蹦乱跳的去。

太医们查看了也都说,十七阿哥这身子的根基真是强壮异常。

婉兮和皇帝也只能乐:可不强壮么,这个是活活儿用人参给堆出来的小孩儿。那身子骨儿,哪儿是旁人比得了的呀?

种完了痘,皇帝欢喜地亲自赐名为:永璘。

“璘”乃玉之华光,光彩缤纷、明亮闪烁之貌。连月之精魄,都被命名为“结璘”。

因这个本意,故此“璘璘”也被形容波光之明丽潋滟之状。而婉兮之名,正是源于“清扬婉兮”之句,本义也正是眼波流转,眉目之间婉然美也……璘璘之字,正是形容婉兮本名最合适的词汇。

若说小十五的名字永琰,琰为圭,正和婉兮封号“令”的品德之美;那么永璘的名,则可见婉兮形貌灵动之美。

这天下的女子,品德与形貌俱美,竟可得天子夫君,以两个所出皇子的名字来称赞……这一生,还有何憾去了?

种完了痘,小十七见着皇帝,就抱着皇帝的耳朵,神神秘秘地说,“皇阿玛知道儿子为什么这么快就好了么?”

六十岁的皇帝,当了这么多年的阿玛了,哪儿还能不懂小孩儿的心呢?

皇帝便绷起脸来,故作严肃问,“你又想要什么了?”

这世间当父亲的呀,不管是上至天子,还是下至黎民百姓,对老儿子都是故作严肃,实际上却没任何抗拒力……哪家的老儿子不是调皮捣蛋,看似怕父亲,却其实鼓鼓捣捣地早就将想要的东西给“偷”走啦~

小十七便嘿嘿一乐,“……我也想跟皇玛母、皇阿玛和皇额娘去坐大船~”

皇帝无奈,照着小P股给了一下,“种痘是敬痘神娘娘之礼,你却不专心,反倒就想着这个!”

小十七搂脖抱腰地缠磨,“皇阿玛,您就带我也去吧……哥哥都跟着阿玛坐大船下过江南了,我都没去过!阿玛不带我去,那就是偏心眼儿!”

叫小儿子这一说,皇帝的心啊也是又酸涩又无奈。

酸涩的是,九儿的几个皇子都与南巡有缘。小十四是怀在九儿的肚子了,跟着下江南;小十五是还在江南作诗呢;石榴则是在南巡途中坐下的胎……

说起来可不就是人家小十七委屈点儿,无论是在胎里还是长到如今,都没赶上过南巡么?

也怨不得人家孩子想坐大船,连种痘都顾不上了~

皇帝只能抚着小十七的光脑瓜顶儿,又酸又甜地笑,“好好好,那就容得你去。赶紧叫你额涅和你颖妃额娘替你预备去!”

故此这回巡幸天津,小十七也在队中。

婉兮悄声嘱咐颖妃,叫小十七跟福隆安去给九爷行礼去。

小十七年岁小,一切都懵懂无知,却反倒是性子最乐天淘气的一个,到了九爷面前,也只会逗着九爷开怀一笑,却不会给九爷任何的压力去了吧?

(这两天某苏出门在外,有时候是实在累得晚上睁不开眼了,更新时间可能会稍微做变动。不过我还是争取零点更,不打乱亲们的习惯哈;要是哪天实在没更出来,亲们就中午之前来看,某苏也会在红袖这边的评论区留言告知大家的哈~~群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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