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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桃公子可有伤到?”夏瑜带着疏离而亲和的微笑,看着前方那低俯着身子的人。

“谢,谢夫郎关心,奴才很好。”唱桃俯着身低着头,很恭敬的姿态,很本分的模样。

小天拉了拉夏瑜的衣服,使了个眼色,夏瑜朝他露出了个了然的微笑,然后转过头说:“唱桃公子是不是有话要说?正巧今儿个我家妻主随母亲出门办事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们进屋说事吧。”

唱桃抬起头,脸上有一阵胆怯,夏瑜肯定是清楚他的来历的,可却表现得如此平静可亲,这令他本来坚定的心变得有些忐忑,张了张口有些迟疑的说:“奴才知道夫郎大人宅心仁厚,奴才今日言行恐怕会冒犯了夫郎大人。”

“但说无妨。”夏瑜见他并没有想要进屋的意思,便就顺其自然的倚靠在门边,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唱桃,眉眼间一派清冷,看不出丝毫喜怒。

“奴才九岁进宫,服侍于十六皇子近前整整八年,户籍全都迁到了宫里头的下房去了,本想老死于宫中,却三生有幸被女皇陛下赐给了夫人,奴才的人头谱上已经记下了与夫人婚配的案本……”唱桃说到这儿顿了顿,中朝的婚配制度是官方式的,嫁娶添丁都要去县太爷那儿在每个人的“人头谱”上记上一笔才算合法,男子一旦在人头谱上记上婚配资料,基本上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了,被休再嫁是永远洗不掉的污点。“奴才知道夫人与夫郎伉俪情深,自知身份卑微,人贱命轻,绝不想破坏夫人和夫郎的感情,只是……”

唱桃泪眼朦胧的看着夏瑜,仿佛是在看一根救命稻草,带着感激,希望,害怕,敬畏……

他接着说:“丞相大人把奴才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奴才可以理解丞相大人为人母的心情,可是,可是奴才也想好好的活啊,不想死,也不想被送到荒山野岭孤独终老,无人垂怜,冷嘲热讽的痛苦活着……所以奴才今日斗胆来见夫郎,恳请夫郎大人给奴才一条生路,哪怕在夫郎身边做牛做马,奴才都心甘情愿,就是……就是不想被当做牲口一般送来送去……”

没想到唱桃会说出这么一番情深意切的话,而他那副模样也着实可怜,小天不由得从怒目而视变成了同情可怜,大家都是男子,又是奴才,身不由己,想要活好的渴望可谓是感同身受。人头谱上已经记录在案,这就意味着他唱桃哪怕被送出府去,也不会有身家清白的女子会娶他过门了,长得再美也只有孤独终老,而他们这些在大宅子里做奴才的男人,不就是图主子哪天高兴了,指一个良人托付终身么?

可夏瑜却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种淡淡的神情,连眉都没有皱一下,听了唱桃的诉求,他轻轻的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我绝不可能把你留在身边,让你时时刻刻都能接触到妻主的,对此我感到非常抱歉。”

唱桃一听,立刻着急的说:“夫郎是担心我会勾引夫人吗?不,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夫人爱夫郎甚过一切,如此情深,非旁人之力所能撼动,让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夫郎大人完全不必担心的……”

夏瑜低低的笑了,看着唱桃,满含笑意的说:“我当然不会怀疑妻主的心意,她视我如珍宝,我又何尝不是视她为生命?中朝女子多情风流,哪一个不是三夫四侍的,我夏瑜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所以不能要求得太多。妻主既然把一颗心都给了我,我当然要保护好,可妻主也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美男子,有哪个女人不爱?更何况是名正言顺属于自己的美男子?作为女人,不可能不动心,我既享受着妻主的爱,便不能考验她的忍耐,能做的就是把会动摇她心的一切可能排除在外,不让她陷于心与身的两难境地,守好她的爱,守好我自己的幸福。唱桃公子,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唱桃后退了两步,脸色竟比久病未愈的夏瑜还要苍白,他那双深邃的眼睁得大大的,似乎是想要看透面前这个弱不禁风,仿佛随时都会晕倒的苍白男子,看透他柔弱的躯壳之下藏着一颗怎样强硬的心。许久,他苦笑着说:“夏夫郎如果有一个健康的身子,恐怕比如今的景公子还要大放光彩,我……永远都变不成你们这样的人。”

“你若有心,一样可以做到。”夏瑜顿了顿,又说:“你若愿意,我可以去求母亲把你许配给别院山庄的包衣管家做正夫,这样户籍婚配也不是问题了。”

唱桃无力的摇了摇头,说:“谢夫郎好意了,但我不要我的孩子也做人奴才,今日多来叨扰,以后不会了……”

“少爷,他好可怜……”唱桃走后,小天红着眼眶小声说道。“其实奴才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世世代代都做人奴才,因为知道做奴才的苦,所以不愿……”

夏瑜咳嗽了一声,站了那么久,有些累,拍了拍小天的肩,他疲倦的说:“小天,我也同情唱桃,可是有些东西不是因为可怜就能施舍的,你可怜他,谁又来可怜我呢……”不要怪他狠心,不要怪他小心眼,不要怪他无容人之能,只是唱桃独自一人可以活下去,而他如果没有墨矢,失去了信念,要如何撑过那一次次拨皮抽骨的疼痛,如何还能在痛过之后微笑,如果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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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扶了夏瑜回房躺下,小声说:“少爷,对不起……”

是啊,他从小就跟在少爷身边了,少爷这些年受过的苦,受过的痛,他哪一点没有看在眼里呢?

夫人进门的时候,少爷已经过了双十年华了,这在男子当中多么难堪,外头那些话他也不是没听过,没气过,可少爷总笑着叫他看开放宽心……如今想来,少爷的那笑,该是多么的难受啊,可他从来都不说。

真正可怜的人,是少爷啊。

盼了那么久的幸福,换做是他,无论什么人,无论什么事,也绝不会放手的。

“无碍的。”夏瑜轻轻的笑了,安抚的拍了拍小天的手背,“小天如果以后有了中意的人,只要不是是皇亲贵胄,我都会想办法成全你的。”

“少爷!”小天红着脸跺了跺脚。

“哐——”门一下被打开。

屋内的两人有些惊讶的忘了过去,只见墨矢满脸慌张的搜寻着,瞧见榻上的夏瑜,她顿时眼睛一亮,随即又是忐忑,大步走到塌边,面露难色。

小天见状,静静的退了出去。

夏瑜展颜一笑,冰凉手握住墨矢的温暖,勾着嘴角说:“妻主这是怎么了?为何慌慌张张的?”

墨矢一路疾走,有些燥热,握住夏瑜软软的手,她张了张嘴,说:“刚才……我回院子的时候,遇见唱桃了,他说他来见了你?”

“嗯,是啊。”夏瑜很轻松的回答道。

墨矢仔仔细细的端详着他的表情,似乎是要从中找到些端倪和不开心,可她看了很久,那眉眼还是云淡风轻的弯着,嘴角边的弧度也与往常一样,他的态度也并无不妥。然而,越是这样的风平浪静越是让墨矢觉得惶惶不安,“瑜儿,你知道他是宫里来的?”

看到她这副试探的模样,夏瑜忽然起了玩心,他故意沉了脸色板起了面孔,闷闷的说:“嗯,我知道他是陛下赐给你的人。”

墨矢一看果然慌了,急着解释道:“瑜儿瑜儿,你先别气,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哎呀,其实是有意的……别瞪别瞪,你先别瞪……”

墨矢的声音越来越轻,夏瑜冷哼一声,嘟着嘴扭过脖子。

“我和母亲大人不是怕你乱想么,我跟唱桃完全是两条弦上的人,根本不可能发生什么,瑜儿你要是因此徒增思虑,坏了身子,可不就亏了……而且,我觉得我能很快就能解决好这件事儿,所以一直都没同你说……”墨矢一脸就义的模样,发誓道:“不过瑜儿你放心,我绝对没有对唱桃有半分不好的念头!”

夏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起手摸了摸墨矢板得僵硬的脸,柔声说:“傻瓜,我逗你玩儿的呢,我没生气,也没乱想,反而还很开心。”

墨矢愣愣的眨了眨眼,似乎大脑还没有被这一急转弯给弄回神,“为,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你,而你的回答也给了我的信任最大回报。”夏瑜笑着环上了墨矢的脖子,埋首在她颈间淡淡温存着。

墨矢的心田一下变得很软很软,刚才的忐忑与踟蹰统统消失不见。

不知是谁说的那一句。

信任不是指没有误会,而是总会给对方把误会解释清楚的机会。

脖子痒痒的,墨矢忍不住缩了缩笑出声来,然后看到夏瑜无比纯洁的眨着水晶般透亮的褐瞳,她心念一动,“嗷呜”一口亲上了他的嘴,又啃又咬的,直把夏瑜恼得一把推开了她,脸红红的瞪着她说:“妻主,今儿个是你的本命年吗?”

今年,是狗年。

墨矢非常无赖的嘻嘻一笑道:“为妻有没有穿红色亵裤瑜儿还不清楚吗?”

“太不正经了!”夏瑜涨红着脸。

“我只是太高兴了。”墨矢厚颜无耻的笑,“瑜儿我们继续吧!”

“呜……不,不要……”夏瑜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墨矢压倒在了榻上,安静的房间里除了炭盆里那“噼里啪啦”的声音,便是那令人面红耳赤的缠绵声,喘息声。

衣裳凌乱,夏瑜无力的躺在榻上张着湿润的唇喘息着,浑身绵软,冬日里层层叠叠的衣服竟被墨矢扯乱了大半,一小片如玉般的胸膛和锁骨露在眼前,这一副病美男任人宰割的绮丽图景令墨矢口干舌燥。

白皙的身子,修长的双腿,匀称的轮廓,纤细的腰身,还有那令人脸红心跳的神秘地带……曾经见过的那些纯洁此刻都染上了旖旎的色彩,以片段的形式在墨矢脑海里循环播放着,这让她觉得自己真的急色得无地自容了。

现在还是大白天呢,而且瑜儿的身体状况还不太好,急不得急不得。

墨矢从榻上爬了起来,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冲到案桌边倒了杯茶“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深呼吸调匀了气息,她才恬着脸回到了夏瑜身边,“嘿嘿,瑜儿……”

夏瑜也有些害羞,沙哑的嗓音,低低的“嗯”了一声。

墨矢轻咳一声,为了掩饰这微妙的气氛,她谈到了今天夏源仙找她出去说的事,“咳,瑜儿,今天母亲说大小姐回信了,希望我们即日启程去找她,她会带着你去找大夫治病,那大夫据说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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