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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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元离开后,元凤摊开手掌，怔怔地看着自己手里那道鸿蒙紫气。

其实她有一道鸿蒙紫气……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很在乎蒲团所代表着的那个圣位。

毕竟她除了自己，还有两个孩子。

元凤沉默地坐了片刻,把两颗蛋抱了出来,放在面前的桌上。

他们两个的蛋壳冒了点光晕,看上去比之前的状态好了很多。

凤雏看着她握着鸿蒙紫气的那只手在两颗蛋之间徘徊许久,最后还是放在了孔宣那枚蛋上。

凤雏听到自己说：“迦楼罗……我也想为你找来一道鸿蒙紫气,可是我现在手里只有一道。我也不是偏心孔宣，只是相比起资质和根脚,孔宣更胜一筹，他证道成圣的可能性也更大。”

“我是混沌魔神，隐藏身份在洪荒苟且偷生，步步为艰。我也怕那一日我出了意外,到时候护不住你们两个。所以我要把最强大的宝物留给最强大的孩子,那样，等我哪一日出事了,至少你们能够保护住彼此。”

金色的蛋轻轻晃荡，在凤雏的手蹭了一下,其中传来依恋的情绪，表示自己并没有因为母亲对紫气的分配而生出怨愤之情。

五彩的蛋将鸿蒙紫气收好,一只虚幻的小孔雀浮现出来，认真的对着母亲点了点头。

他在告诉她,他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和弟弟。在他长大后,他也会反过来保护他的母亲。

凤雏沉默地过完这一段记忆,想到之前忽然出现又离开的天道,那双极为熟悉的云纹白靴,突然想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了。

她刚刚沉浸入记忆中时，元凤当时正处于濒死的境地。

模模糊糊中，她好像就看到了一双云纹白靴。

不知道元凤有没有想到这里，她怔愣许久后，说道：“刚刚那个人好像……曾经救过我。”

说完以后，她就陷入了持久的沉默之中，没有再提与天道相关的别的事情。

之后的记忆再次模糊起来，凤雏大概扫了一些，混元没有再出现过。

等记忆再次清晰时，凤雏已经出现在天庭的议事殿里。

至于凤雏为什么会认出这个地方，一是因为这个地方和她在天庭里看到的那个议事大殿一模一样。

二则是因为在这里的人，全部都是她在妖盟中看到过的那些妖族。

帝俊把所有妖族全部都唤来此地，他与羲和太一坐在高高的宝座上，两人之上是已证圣位的女娲娘娘。稍次一点的位置上，则坐着鲲鹏也就是元凤和常仪。

再下面则是天庭以伏羲为首的十大妖圣，凤雏还在其中看到了白泽。

她有一瞬间想过，这个白泽会不会也是隐藏了身份的麒麟。

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天道为元凤送来鸿蒙紫气，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但可以看得出，元凤对于天道还是不一样的。

即便如此，元凤都差点身陨。更别说祖龙和麒麟了，留有一道余魂转世，都算是天道大方了。

想和元凤一样隐姓埋名，改头换面？做梦吧。

凤雏发散了一下思维，何况又将注意力集中，认真关注着眼前的情况。

凤雏看的出，如今天庭大部分大妖都有了大罗金仙修为，如元凤、金乌兄弟、玉兔姐妹这些顶尖存在，更是已经步入了准圣境界。

天庭众大妖实力济济，能把所有大妖都召集到一起的场合并不多……

帝俊在台上说道：“近万年来，巫族与妖族的动手越来越频繁，两族之间有无数血海深仇……”

他说着顿了一下，好一会儿后才声音嘶哑地继续道：“就连朕的九位太子，都陨落在一个大巫手里。巫族的所作所为，天理难容，所以，朕今日将众妖召集而来，欲做一决策，对抗巫族。众卿可有异议？”

九位太子……

记忆的进展这么快的吗，上一秒还是元凤和天道的一面之缘，下一秒就是后羿射日后的妖族报复？

凤雏认真的听着帝俊的话，看看他想要干什么。

帝俊的眉眼非常冷肃，他说话时冷漠狠戾的目光会在众妖身上流转，看上去有种让人莫名的心惊。

而羲和与太一的表情也很平静，但不是那种令人和煦的平静，而是一种压抑着、即将爆发前的平静。

元凤突然开口问道：“妖皇准备……如何报复巫族？”

帝俊看了过来，元凤也仰起头看他，因为元凤的举动，帝俊的表情使凤雏看的格外清楚。

压抑、阴冷、痛恨又带着克制、还有一些歉疚……

这样情绪都是奔着元凤而来。

为什么？

—凤雏想起她之前用九天的身份加入妖盟的事情，她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就是因为心里总有道声音在提醒她，提醒她必须加入天庭，完成一些事情。

或许，她可以从这段记忆里找到她一定要加入天庭的原因。—

帝俊看着元凤说道：“我听说，人族的元神对巫族有着极大的伤害。所以我准备用人族元神炼制一件后天灵宝——屠巫剑。”

元凤勾起唇角，古怪的笑了一声，她看向坐在最高处的、容颜隐藏在重重云雾中的女娲，呵笑道：“人族可是女娲娘娘的造物，也算是我们天庭的附属族。妖皇想报复巫族的心，我能够理解，但是对人族动手，伤害的是归顺天庭子民的心。陛下，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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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凤这一番话，相当于直接拒绝了帝俊的提议。

帝俊冷冷问道：“妖师是不愿意接下这个任务？”

元凤并不怕他的冷脸，淡然应了一声：“人族并无错处，我若是滥杀人族，只为练一件后天灵宝，便是在造业力。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帝俊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带过，说起了别的事情，如对天兵的部署、对等等。

后面的事情元凤并没有仔细听，也没有再说话，帝俊也没有问她什么，似乎在冷处理她。

直到议会结束后，女娲忽然开口，把元凤和帝俊羲和太一常仪他们全部叫留了下来。

凤雏对于这部分的设定并不清楚，也不知道女娲把他们留下来要说什么。至于元凤，她大概也是困惑的。

等所有大妖从议事殿离开之后，女娲慢慢从宝座上走了下来，她看着凤雏，慢慢露了一个笑容。

元凤沉默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帝俊语气有些不大好，他问道：“女娲娘娘，您把妖师叫留下来干什么？”

女娲温和的开口：“帝俊，你之前不是说怕与巫族打起来后，两族两败俱伤，天庭就此没落，所以要选一个信任的人选，留下天庭的火种、日后好恢复天庭的荣光吗？”

凤雏眉头跳了一下，她好像知道她之前执着加入天庭的原因了。

天庭的火种……元凤该不会是拿了那所谓的天庭火种，后来在巫妖大劫下活了下来，但是却没有履行所谓‘恢复天庭的荣光’这件事，然后欠下了天庭的因果吧？

凤雏心中微妙，但她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做这种空手套白狼的事情吧？再说了，元凤能因为业力而拒绝制造屠巫剑，可见如今对因果和业力很忌惮，她会做出这种事情吗？

帝俊冷冷道：“女娲娘娘是因为妖师为您保存了人族，所以才想把这个活下来的机会留给妖师吗？”

帝俊恨道：“可我不想，当初害我孩儿将他们引诱出汤谷的存在，便是幻化为了妖师的模样。我知道那件事不是妖师做的，但对方必然与妖师有仇，妖师与这件事情分不开关系。

如今巫妖大战近在眼前，稍有不慎，便是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我要将天庭保留下一份火种，拿着天庭火种的人，才有机会在大劫中活下来。我为什么不把这个机会给羲和、给太一、给常仪、给陆压，还要给这个可能害死了我孩儿的妖师。”

元凤依旧沉默，女娲温和地说道：“陆压太小了，他实力不够，不会上巫妖战场，也没法死遁隐藏身份。如果天庭的火种交给他，很快就会被其他的圣人们搜到。所以，陆压不行。

至于羲和、太一、常仪，帝俊，他们是怎么想的，你难道不清楚吗？”

帝俊抿住唇，没有说话。

太一定定地看着他：“大哥，我是天庭除了女娲娘娘最强大的妖，在巫妖之战中，我势必要全力以赴的。”

羲和低声说道：“你与太一要上战场，我必须要出面，控制周天星斗大阵。”

常仪漠然道：“我要与姐姐共存亡。”

帝俊不想说话，这次连眼睛也闭上了。

女娲等三人都表过态后，才说道：“帝俊，我是妖族的圣人，永远都不会变，可我不想再让哥哥这样下去了。如果他陨落在巫妖战场上，就当他此身与妖族共灭……在此以后，我不想让他再与妖族有牵连。

你应当明白，妖师是最好的抉择。”

不知道女娲到底是怎么样的，为元凤说话也不知是不是‘屠巫剑’的原因，但元凤和凤雏都明白，女娲这番话终归是对她们有利的。

女娲给的是她们的生路。

元凤问道：“天庭的火种，究竟是什么？”

常仪缥缈的声音幽幽传来，她说道：“‘天庭的火种’，是日月的本源。”

凤雏还好，元凤却在听到羲和说出的话那一瞬间脸色骤变：“日月本源？这种东西属于洪荒天地，怎么可能会被天庭动用？”

羲和笑了一下：“就是因为不能被我们动用，所以才只能被留作火种。

因为我与妹妹、帝俊与太一都是自太阳太阴中孕育的生灵，活着的时候，我们对于日月本源无能为力，可若是陨落……日月本源会因此受到震动，到时候便有夺取的机会。”

羲和定定地看着元凤，问道：“妖师，若我们将日月的本源交给你，有一日，你会复兴天庭吗？”

沉重的希望与责任一同压了下来，许久许久之后，元凤郑重应道：“我会。”

随着元凤的这一声的应答，眼前的景色再次破碎。

紧接出现的场景，便是腥气冲天的巫妖战场。

凤雏触目所及的是暗红色的天空，脚底是流淌的血海，不远处，是胸口贯穿了长刀的金乌，旁边依偎着两只皮毛被染红的玉兔，还有五窍流血的帝江。

铜钟还在半空中轻轻晃荡，可它的主人却早已神魂俱灭，元凤仰着头，透过她的眼睛，凤雏看的云层中有好几只大手，随时准备抢夺至宝混沌钟。

此地还能站着的生灵不多了，元凤站着，后土也站着。

后土流满了血泪，对天痛哭哀嚎：“天地不仁——”

冰凉的天空没有一点回应，凤雏看着这种画面，心里被压的沉重重的。

不过她能感受那么多，也有如今置身事外的缘故。身处局中的元凤此时根本想不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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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想找到一个时机，然后在满天诸圣的注视下，带着天庭的火种逃离此地。

而后，后土证道了。

凤雏察觉到身体不由自主地看向后土，心中有一阵阵渴羡滋生。

她回头看了一眼天庭的方向，眼中满是留恋，她自言自语地说道：“孔宣，你的资质不逊于我，娘给你留了一道鸿蒙紫气。你一定要好好、好好的修炼！

如果我有一日不幸陨落，你要保护好你的弟弟，然后证道成圣。

我的荣光，将由你来继承。”

元凤回头，不敢再看天庭，转过身，在众生被后土化轮回的吸引的时候，悄悄隐去身形，想用秘法遁走。

——可是她似乎不止带走了自己。

当元凤从巫妖战场上离开，动用鲲鹏的神通化作一抹玄黑色游鱼潜入深海中之后，悄无声息地从这片天地里消失。

在她身后，有一个人跟着一起过来，也化作了一抹金色的小鱼。

元凤转过头，质问着那条金色的小鱼：“你是谁，是怎么追上我的？！”

金色的小鱼答非所问：“天地并非不仁，种因得果，巫妖走到如今的地步，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所致。

天道只是没有在他们走错路的时候，及时将他们拉回来而已。

但是这并不能怪天道，不是吗？毕竟，众生平等——”

元凤开口，冷言打断的话：“不要和我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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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有意义的，想让你知道我不是个大坏蛋

作者废话说：我昨天看了下评论，发现大家怎么不是‘啧’，就是‘唉’的，你们在‘啧’什么呀，看得我忐忑又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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