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完颜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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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问他,那个匈奴将军叫什么名字？女真王族又是什么身份？”

庄家人问了之后,答道：“他说带队的是左贤王的亲信——赫连多铎将军,三千兵马,困住了女真族的小公主完颜雅图。”

“完颜雅图？”丰二郎大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此事连元殇也觉得凑巧。他们听说完颜雅图喜欢中原事物,经常去落阳山附近交易,他们专程派出斥候寻找过这位公主的踪迹,却一无所获，只谈运气不好。没想到到了女真地盘的外围,准备亲自带队去抓一个王族来审问的时候,却反而遇上了她。

“丰二,问清楚地点，兵力分布，再派几个人跟我去查探。”

“是！”

元殇束紧前胸，身着深黑色男装,披散长发，用一根红绳系紧,高高的绑做马尾,手持刺客剑,背负惊雷刀，袖口紧扎,裤腿系着绑腿,全身上下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上,干净利落，活脱脱一个现代社会专业刺客。

“十三，你去哪儿？”顾月敏忽然拦住了她。

元殇侧开一步，想要绕开，说道：“我带几个斥候去查探一下匈奴军营。”

顾月敏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别去！”

“为什么？”元殇黑亮的眸子看着她。顾月敏虽然没用内力，甚至没怎么用力，微凉的掌心包裹着她的手腕，逐渐温热。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想去刺杀赫连多铎！”看她的打扮就知道了。

元殇立刻矢口否认：“我只是去查探一下。”

顾月敏看着她的眼睛，“你知道吗？你撒谎的时候，左眉会跳一下。”

元殇左眉立刻跳了一下。

“看，你又想撒谎了。”顾月敏微微一笑，“你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

——你不是一个人。

元殇感受着手腕处传来的温热，心底炙热起来。

是啊，她还有顾月敏。

两人深情对望，侍卫们在远处却纷纷议论。

“你看你看，大公子和元姑娘又在亲热了。”

“我敢打赌，那个元姑娘是驸……苏大人易容！”

“我看不像！你看元姑娘美得跟仙女儿似的！”说这话的人是公主府的，压低了声音道，“你们说，咱们大公子不会是喜欢娘们儿吧？”

“胡说！”驸马府的一人捏紧了拳头，“大公子喜欢的只有咱们爷！”

“好了好了，自己人，有什么好争的？两个都对，两个都对！”

“两个都对？能两个都对么？”

“怎么不能？说不定爷就是女的……”话未说完，这人忽然住口。周围众多人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这话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简直是侮辱驸马爷……但是，似乎有些可能……

“咳，好了好了，主子是咱们能议论的么？都别说了，擦刀去！”

“你啊！”那边顾月敏见元殇发怔的模样，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儿，道，“赫连多铎是白羊部落的第一高手，你怎么会是对手？说起来，他和我还有深仇。当初在白马寺刺杀我的两兄弟，就是赫连多铎的两个弟弟。”

“白马寺的赫连锦？”赫连锦的武功比顾月敏差得不多，赫连锦的二哥也与顾月敏相差无几，若是遇上赫连多铎，不知能有几分胜算。“这赫连多铎功夫比五大宗师如何？”

顾月敏摇了摇头，道：“赫连多铎虽然是白羊部落的第一高手，但是在整个匈奴人当中来说，只是第一流，当然达不到宗师境界。当初的匈奴第一高手，也不是我师父逍遥子的对手。赫连多铎比起现在的我，应该只略胜一筹。但他年纪比我大，又领兵多年，战斗经验非常丰富，我不是他的对手。”

“只要他没达到宗师，就有破绽。除非到达神机子的境地，做到动静随心，无毒不侵。”元殇自信满满。当初和神机子在一起的时候做过无数次实验，元殇的毒药自然是神奇无比，只是神机子的内力强横，不管多强大的毒药都能隔绝在外。比如说元殇的腐蚀性毒粉，神机子真气一鼓，什么粉也近不了身。要杀宗师，须得花费许许多多的功夫，成功率还很低。

若不是宗师，那就简单许多。下毒啊，暗器啊，陷阱啊，怎么方便怎么来。

顾月敏道：“他既是武林高手，又是一军统帅，有亲兵护卫。我曾研究过匈奴将领的资料，发觉这个赫连多铎深得左贤王的信任。左贤王甚至还派了二十个银帐鹰骑给他。若是单打独斗，你的手段，收拾他绰绰有余，但在千军之中，你不是他的对手。而且，杀了他无用，须得生擒下他，再配合四百兵士，才能破敌。”

元殇皱眉。这确实不好办。

顾月敏道：“让古砚调兵，我去帮你。”

元殇立刻炸毛：“不行！”

在元殇看来，虽然此行成功率只得五成，但她习惯了在生死边缘徘徊，已经不在乎了。她是杀手，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可唯独对顾月敏不能狠。

“你我难道不应生死与共？”顾月敏朝她一笑，“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朵娇滴滴的富贵花，经不得风雨？”

元殇道：“你虽然是武林高手，但杀手和高手是两回事，不通刺杀之术怎么能行？”

顾月敏挑眉笑道：“莫非你能阻止我？”

元殇一下说不出话来。是啊，她阻止不了她。在有防备的情况下，元殇也不能在短时间弄倒顾月敏这样一个后天中级高手。而且，越是聪明的女人越是不能得罪，眼前这位聪明绝顶的女子一般不会记恨在心上——她会记恨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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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人善于铁器制作。汉朝时，匈奴人被大汉赶到了西域，后来在西方冶铁技术得到进一步的加强，再迁徙回来时，原本就凶悍的战斗力强悍了更多。只是匈奴人也学会了奢侈享乐，并且内斗严重，中原才堪堪抵挡。直到大燕出了个划时代的生化狂人，才利用病毒战稳住了阵脚。

对于匈奴人来说，除了战马和牛羊，盔甲和武器是他们最宝贵的三种财富。

匈奴人的战马是他们的兄弟，马鞍是他们的床铺，弓箭是他们的伙伴，弯刀是他们的性命。

远远望去，赫连多铎的黑色的骑兵散发着冰冷色的气息。他们的盔甲上还有混着尘土的鲜血凝固。

这时候的草原上铺着零零散散的雪堆，间或露出一丛一丛的枯黄草茎，韧性十足的在大漠的寒风中飘摇。

元殇和顾月敏从山丘下冒头，躲在草丛中细细观察。她们都披着血色披风，以免天空中的海东青发现。海东青是草原上最好的猎鹰，眼神锐利，训练有素的海东青能在高空中发现敌踪，她们身形极快，又善于隐藏，不怕哨兵斥候，却是要避免天上的“侦察机”。

匈奴人下马休息，但是战马都在身边，他们围成大大小小的圈子，一边吃干粮一边笑闹，嗓门儿特别大。

元殇低声问道：“他们说什么？”

顾月敏哪会翻译小兵的闲聊，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说道：“都是些粗俗的话，不听也罢。”

元殇看那些人的猥亵的神情，想来多半是在议论女人，而且很可能是完颜雅图。

旁边的斥候指着远处一片小树林道：“女真人躲进了前面的树林，赫连多铎包围了这里。”

元殇问：“他们会不会放火烧林？”

冬季的树林干枝枯草很多，一把火下来，不知道女真人能剩下几个。

顾月敏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笑意，却叹道：“是啊，这些女真人可危险了。”

元殇揪着眉头。随着和顾月敏相处日久，元殇在顾月敏面前就仿佛是个真正的十六岁女孩儿，越来越不会掩饰自己的表情。想到此行难度增加，不由得皱了眉。

顾月敏看着她微微忧愁烦恼的可爱眼神，嘴角轻笑，抚了抚她的额头，道：“傻瓜，你看赫连多铎可有烧林的打算？他们奉了左贤王的命，要歼灭女真族，自然不肯轻易让完颜雅图殒命。我看他们是想拿住了完颜雅图，再将其余女真王族诱出。”

女真人最是狡猾，他们既是游牧者又是马贼，所以他们的老巢十分隐秘。狡兔三窟，完颜王族更是有好几个藏身之地。而赫连多铎奉了左贤王的密令，要清剿女真王族，找到通往王庭的隐秘小道。

元殇沉默了。她虽不懂政治，也不懂行军布阵，对于杀人绑架之流却是老本行，然而不知道是自己智商越来越低，还是越来越不会动脑子，这样明显的事也没看出来，反而依赖于顾月敏，脑筋都慢了半拍。想到此处，元殇忽然警觉——零大人说“温柔乡是英雄冢”，果然不错，最近自己越来越松懈了，这可不行！现在草原上处处危机，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元殇自个儿在心里纠结，表面却表情淡漠，只是眼神怔怔出神。殊不知这表情落在顾月敏的眼中，更显得清纯诱人，忍不住伸手抚摸她的脸颊。

元殇不解的看着她，任由她抚摸，微凉的掌心紧贴她光滑的脸颊，相触之处柔软细腻，元殇感到掌心的柔情，不由得痴了。

就在此时，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响起：“大公子，女真人出来了！”

顾月敏收了手，和元殇一齐看向前方。

众人先感到地面的震动，才听见铁蹄的响声，最后，才看见铁骑从树林中显现出来。

数十骑在林中露了头，他们盔甲鲜亮，迎风踏雪，有着草原人天生的那股彪悍勇猛，比起顾月敏的精锐部下，杀气重得多。他们驾马而出，被围困的险境让他们带上了一股绝决与沉重，安静得只有马蹄声，与嘈杂喧闹的匈奴阵营形成鲜明的对比。

为首的一个将领没有戴头盔，露出前半截光光的圆脑袋，脑后一根辫子盘在脖子上，耳垂上两个大大的金环，煞是威猛。他护着身侧的一个女子，一动不动。

这女子未着盔甲，头戴雪色绒帽，穿着红色锦袄，脚踩白鹿长靴，右手一根长鞭，在对阵的两军中显得尤为鲜明。远远地看不太清楚样貌，却也能模糊的感觉到她清秀张扬的容颜，约摸十七八岁，端坐马背，毫无怯色，恰如雪地中展开了一朵鲜红的曼珠沙华。

不仅仅是匈奴人，元殇、顾月敏也看向了那女子。

“是完颜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