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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长公主府的秘密
清晨,长公主府。
养心阁的花园里摆着两张矮几,矮几上个是一张古琴。首座上的琴师是筱绡,下座是苏馨。
苏馨中规中矩的坐着,瞪大了双眼看着身前的琴,似乎极为认真。只是她灵动狡黠的眼珠子偶尔闪过一丝隐晦的笑意,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整个人都带上了笑意。
筱绡曾是湖州如意楼的头牌——如意楼是千玉楼旗下的诸多产业之一——后来被玉卿荭“赠送”给了顾月敏,从此就成了长公主府的琴师。
尽职尽责的夫子筱绡自然早把某人的懈怠看在眼中。
不是苏馨演技不佳,而是筱绡这些年来看着她长大,对她的小动作是再清楚不过了。一个偏头,一个眼神,筱绡夫子就能知道这个学生又在开小差。
只是她虽然敬畏长公主府的两位主人,但作为师长,仍须对两位贵人的孩子行督促之责。
“小殿下,你又走神了。”
十三岁的苏馨在顾月敏的熏陶下已经懂得撒娇耍赖、转移注意力等手段来对付身边的人。只见她乖巧的笑着,眼神无辜,语气崇拜中夹杂着娇声娇气道:“筱绡,我只是在想当年您给娘亲弹的那首曲子嘛!”
听她提到此事,筱绡严中露出几分敬佩和怀念。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顾月敏的时候。
那时候,在湖州如意楼的她,还不是名震南蜀的琴师,只是卖艺求生的青楼头牌;顾月敏也不是倾国倾城的长公主,而是前去青楼“抓奸”的小女子。
那天,她们在房中商议此曲。她弹琴,为顾月敏的舞配乐,准备歌舞之时,往往只需要一个提示,就能明白对方的打算,当真是音中知己,世间难求。
她曾想,这样的女子,到底要何人才能配得上?那个不苟言笑、正儿八经来青楼办案,连逢场作戏的城府也没有的少年,如何能让她倾心相待?
直到知道了那人的身份,才知道,原来竟是威震天下的驸马爷!
原来,这位驸马还是一个女子!
原来,驸马爷是如此的深情!
筱绡身在秦楼出淤泥而不染,顾月敏出身皇室却温文尔雅,二人金兰之交,八年多以来,研究音律,名为主仆,实为知音。筱绡虽然成了南蜀第一琴师,却依旧在长公主府做一个小小的西席。
忆及当年那一曲天籁之音,筱绡不禁手痒,不知不觉已经开始弹奏起来。
苏馨见转移注意力的计策成功,贼兮兮的笑眯了眼。
“呐,夫子,我去爹爹的书房找琴谱!”
雅乐无法传进急着下课的少女耳中,筱绡只得无奈道:“去吧!看你在此间如坐针毡,想必心思早已不在此。”
一曲完了,筱绡心有所感,又构思新曲。寻来纸笔,一边弹奏,一边写下曲谱,慢慢修改。
“夫子!夫子!”身后有人低唤。
“嗯?”侧头看去,“是陆潇啊!”筱绡笑了,“你怎么来了?”
“夫子,你知道的,心儿她……”陆潇露出几丝甜蜜的苦笑。
筱绡也明白过来。半个月前,据说陆潇和朱慕清在益州郊外的竹林大战一场,之后“惺惺相惜”的喝酒,醉的浑浑噩噩的回来。从那日起,这位驸马爷的嫡传弟子就被门房的丰二郎拒之门外。
筱绡很是惊讶:“谁放你进来的?”小公主下了禁令,陆潇在长公主府已经被列入黑名单,谁敢抗命放她入府?
陆潇嘿嘿一笑,举起手里的一张面具,在脸上一贴,再戴上头饰,道:“易容术的简易版,师父教我的!”面具贴上,果然变成了另外一人,一看就是元十三的独门手艺。
筱绡心中摇头。虽然这易容术惟妙惟肖,但丰二郎是谁?十几年的老斥候,跟着驸马爷这么多年,什么伪装认不出来?何况陆潇还是熟人!只是体谅小孩子闹别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意放她进来罢了!丰二郎相比现在正在和那群退役的军士等着看俩小孩儿的“表演”呢!
陆潇去下面具,恭恭敬敬的俯身行礼,问道:“夫子,可知心儿去哪了儿?”
“心儿说要去书房找琴谱,不过……”
陆潇急切道:“不过什么?”
“过一会儿该是给大长公主和夫人请安的时辰了,心儿或许是去了北苑……”话未说完,陆潇已经冲了出去。
这孩子,毛毛躁躁!
不过,生在太平盛世,真好。
筱绡微微一笑,继续拨弄琴弦。
陆潇对整个长公主府了如指掌,当然,这得归功于从小陪着苏馨上蹿下跳:躲猫猫、去厨房偷东西吃、翻墙出去玩儿、倒卖长公主和驸马的宝物珍藏换零用钱、戏弄侍卫侍女……上上下下每一个角落都给陆潇二人蓦地清清楚楚,附近几条街的每一个巷子也了若指掌。
长公主府北苑,她闭着眼睛也能找到!
被苏馨冷落了半个月,她哪里还不明白是苏馨在故意惩罚她?可她已经解释过数十次,又深刻检讨绝不喝醉,为什么苏馨依旧不原谅她呢?左思右想就是想不明白,但却再也止不住对这小狐狸的四年,连最痴迷的剑法都让她丧失了兴趣,于是心一横,趁师父和长公主出门,冒着被重罚的危险把驸马府禁地机关密室中的□□头了出来,直奔长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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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陆潇躲开侍女侍卫,施展轻功。龟息功,偷偷摸摸的钻进北苑。刚走到院子,便发现某处草丛中蹲着的小小身影,不是苏馨还能是谁?
她蹲在一块草丛中的假山后,一根竹管儿靠着假山和墙角,一端连着主卧房,另一端在假山后。苏馨就窝在假山后,眼睛一眨不眨的往竹管儿里看去。
陆潇不知道他在干嘛,却不敢叫她——万一引来侍卫撵她出去就完了!
陆潇悄悄潜过去,快如闪电的出手,捂住了苏馨的口鼻,苏馨身子僵了一下,很快软了下来,侧头看了她一眼,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陆潇讪讪放开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苏馨若无其事的转头,继续盯着竹管,仿佛那里面有什么有趣儿的事。
苏馨来这里已经有好一会儿了。
自从数日前爹娘把皇姑奶奶和皇祖母接回来,长公主府就变得很热闹。那群长得很好看的人据说全是宗师高手,那个漂亮的姐姐竟然是爹爹的师祖,那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哥哥竟然是成伯伯的爹爹……是不是武功练到了宗师境界就会越来越年轻,越来越好看?
除了爹爹娘亲,她最喜欢的就要数她的皇姑奶奶、大长公主。但它不叫大长公主“皇姑奶奶”,而是叫“嫦依”。爹爹娘亲说她没大没小,但是顾嫦依喜欢她这么叫,苏馨也特别喜欢这称呼——嫦依分明那么年轻,看起来和爹爹娘亲差不多大,怎么能叫“姑奶奶”呢?
皇祖母……苏馨有点怕她。
年轻皇帝顾睿“追封”皇祖母为“皇太后”,这里知道内情的所有人都不点破她的真实身份,只称呼她为“夫人”。
苏馨从小就是一个直觉超强的人,她潜意识的感觉到,那位美若天仙的皇祖母是一个特别危险、可怕的人。皇祖母总是面带微笑,那笑容亲切而柔和,整个长公主府,凡是见过她的人,没有不喜欢她的。
可苏馨就是怕她。
怕她,却又忍不住想要亲近仰慕她。
她的笑,如沐春风;她的眼;深不见底;她的话。洗涤人心。她的优雅。在一颦一笑之下,她的高贵,在举手投足之间。
苏馨蹭听墨兰说过皇祖母做的一些事,她觉得皇祖母就像站在人群顶端的神祗,比娘亲还要厉害千百倍,满心的崇拜和仰慕。只是她却怎么也不敢靠近,因为她时常能感觉到,皇祖母看人的眼神虽然温柔亲和,但其实却暗含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威严。当她看着爹爹的时候,总有种审视的味道在其中,就连看向娘亲的时候,也有着难以察觉的严厉和督促。
连一个眼神都能含有如此多的东西!这种发现让苏馨更是又敬又怕。
可最后,苏馨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每当皇祖母看着嫦依的时候,所有的让人害怕的东西都会烟消云散,只留下暖暖的、软软的柔和,娘亲曾说,那叫做“爱”。
所以,每次苏馨给皇祖母请安,必定要等到嫦依在的时候。这个时候,姑姑在皇祖母的身边就如同置身于清晨初阳下的花丛中,到处弥漫着淡淡的温柔,让她感觉十分舒服。
皇祖母和嫦依是住在一块的,起床之后,嫦依回去和爹爹练剑,皇祖母会和娘亲说话。苏馨想要在皇祖母和嫦依同时在的时候请安,就要早点来北苑。
数日之后,苏馨发现了第二个秘密——
这时还是清晨。
原本不管挂法学院必定天不亮就早起的大长公主已经荒废了晨练半个月。本该练就的时候,大长公主将晨练挪移至卧房。
苏馨察觉了这个秘密,于是从小喜欢钻研“奇技淫巧”的小公主拿出了学自元殇的高超机关术,亲自做了这个原始的“摄像头”,猫仔卧房外瞻仰自己皇祖母和皇姑奶奶。她对这两位在民间充满传奇色彩的亲长有着深深的好奇。
有着四岁起就时常被爹娘喂一嘴的狗粮的经验,苏馨同学早已练就天崩地裂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的心境,倒是旁边不知所谓的陆潇、陆盟主有些纳闷儿。她总觉得,偷窥师长的私密乃大不敬之事,且行事未曾正大光明,终究有小人之态。
“那你到底去不去。”苏馨抄着手看她。
“……去。”
师祖啊,徒孙对不起您的教诲!
然而陆潇也莫名的觉得有些兴奋。这种被逮到肯定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的事情,流着泪踏出第一步之后还挺刺激的呢嘤嘤嘤……
苏馨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指了指竹管让她看。
还没等她凑近了看,苏馨已经拧开了另一根竹管,里面传来微弱的对话声。
“……来,喝点水。我刚用内力温好的。你身子还未大好,不可饮茶!你,你干嘛这么笑?笑得再好看,那也是不能饮茶的!乖了,等几天,小墨给你做的花茶弄好了,你可以喝一点花茶……”
陆潇心中一动。素常严肃正派的师祖这般小心讨好的说话,也不知道是怎样的深情。
满心好奇的从第一个孔眼里望进去,正好看见斜前方一张大床上,一对绝世美人靠坐在床上。
其中一人正是她的师祖顾嫦依,顾嫦依正搂着夙沙悦容,两相偎依,温馨美好。
……
顾嫦依不知自家两个后辈是如何的胆大包天。她让夙沙悦容靠在自己怀里,端着装了半杯白水的茶杯喂她喝。怀里的人便就着她的手慢慢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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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茶杯后,顾嫦依便靠在夙沙悦容的肩上,就这样搂着她的腰,微闭着眼睛,感受着她的心跳,面带满足的微笑。
这般幸福美好,过去的那些心痛得过去,真真仿佛是在梦中了。
先天顶峰的内力洗涤,让她们的肌肤如少女一样细腻柔软,泛着粉色,娇艳欲滴。这样同床共枕、相互依偎,真如同回到了年少的岁月。那些年,她们这是这样坐着耳语,只是那时候,顾嫦依只知争强好胜,对她痴缠耍赖,哪里知道相聚的时光有多么的珍贵?
“容儿……”顾嫦依唤道。
“嗯?”
“和我说说话嘛……”
夙沙悦容轻笑出声。这位绝世女子的脸色带着一丝久病新愈合的苍白,但两颊飞扬着红晕,笑容中充满了令人心跳加速的魅惑。
随着她的笑声,顾嫦依感到肩膀在颤动,酥麻瘙痒,忍不住动了动肩。
“我声音这么难听,你不嫌腻啊?”摸索着捏了捏那人的脸颊,溺在怀里的人,反而得意。
“这般好听,怎么会腻?容儿,你再说说话,这些年,虽然我都有说给你听,可你都听不到,也不跟我说话,是不是得补偿我,和我多说些话?”
顾嫦依趁机耍赖撒娇,却不见夙沙悦容眼中满溢的怜惜和深情。
十三年。五年的绝望,八年的希冀。夙沙悦容的假死,用自己的生命和顾嫦依的情谊做赌注,结果全盘胜利。
然而赢了的夙沙悦容却难以开心。
没有人知道,夙沙悦容到底是如何谋算,也没有人猜得透夙沙悦容究竟有没有把握救活自己,更没有人知道,她是希望心上人在心痛中爱上别人,还是在绝望中等待她的归来。
顾月敏曾叹道:“或许,娘亲自己也不知道。这就是一场听天由命的赌博啊!”
“嫦依。”夙沙悦容唤了一声,“我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给顾嫦依准备了一百份生日礼物。分别的十三年之后,她回来了,这些礼物对于顾嫦依却依旧还是秘密。
“我都藏着呢!”顾嫦依抬头和她对视。满含笑意的对上她宠溺的温情。
她覆上了顾嫦依的脸庞,“嫦依,我们再不要分开了。”
她这样聪明的人,如何想不到顾嫦依这些年来的苦楚?她本是天之骄女,□□皇帝唯一的嫡女,尊贵无比;她本是洒脱豪迈,笑傲江湖的女侠,世人膜拜;她本是轻佻飞扬,在阳光下欢笑,有着让天下人羡慕的幸福。
紧紧是因为夙沙悦容,因为夙沙悦容爱上了她,挖了一个埋葬双方的陷阱,于是沦丧……
从相识到现在的二十多年,风风雨雨,权谋兵乱,经历了风霜让眼前的她褪去了青涩和纯然,岁月的痛苦在她的眼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沧桑。
“嫦依。”夙沙悦容忽然莞尔一笑,“你是我的。”你不是属于顾建坤的妹妹,不是属于睿儿的姑姑,也不是属于朝臣们的大长公主、镇北将军,更不是属于那些莺莺燕燕的倾慕对象,你只属于我,是我用了明的暗的诸多手段坑蒙拐骗弄到手的猎物!
顾嫦依这时候香玉满怀,哪有多大心思想她话中的深意,在她唇上点了一点,嘻嘻一笑,“你也是我的。现在谁也抢不走你!”皇帝哥哥也不行!哦,对了,现在是太上皇了。
和夙沙悦容在一起,顾嫦依的智商立刻下降。从小,只要和夙沙悦容在一起,就不需要她动脑筋,任何难题都能得到解决的提示,她只需要听从夫人的指示就够了。
除此之外,爱情也会使人盲目……当然,夙沙悦容、顾月敏等妖孽不在此列。
顾嫦依的吻刚刚离开,夙沙悦容便翻身按住她的肩,微微俯身,鼻尖与鼻尖相触,额头与额头相抵,眼神相对,鼻尖轻轻摩擦。
这一盘感情的棋,她下了二十多年,是她下得最久的一盘棋,就连她自己也成了棋子。
今时,方能落子收官。不算胜,也不算败。然,有眼前人,足矣。
还是少女的时候,就梦想着有一天能拥有她,奢望着,有一天,这个人会毫无保留的爱上自己,会为自己开心、难过。伤怀,以及幸福。如今睁开眼就能见到她,伸出手就能触摸她,还有什么比这更让她开心的呢?
分别十三年,顾嫦依成熟了,也更让人心动,让她更沉溺。到底谁爱谁要多一些?真要以这个为赌注,或许,这将是她一生中唯一的败绩。
夙沙悦容的眼神逐渐迷离,笑容越来越妩媚。顾嫦依看得心动,忍不住咽了咽唾沫,回味昨晚,忍不住伸手想要拉开那片碍事的衣襟。
夙沙悦容笑意里闪过几分童真和狡猾,挡住她的手腕,伸手手覆在她的脸颊,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她的唇上,笑道:“我听说,陆潇的娘亲每个月都会来咱们府上吃饭?”
顾嫦依硬生生被打断了旖旎,差点憋出内伤,她这是的感觉就像十年前而自己打破了一个碗,十年后正饥肠辘辘面对满座子美食的时候,主人不让动筷子,偏偏要理论这个已经被她遗忘的干干净净的晚。
再看心上人那戏谑笑容,顾嫦依哪里不知道这人是醋劲儿犯了?容儿表面温柔贤淑,胸襟开阔,其实都是骗人的!这么多年来她早看明白了,此人就是个醋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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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儿,我和她断然没有丝毫逾越之处,更无半分情意……唉不对,我与她也算是兄弟,咳不对,是姐妹亲情……好像也不大对……诶,你知道的,她是潇儿的娘亲,亲戚之间嘛,免不了时常走动,因着都为了孩子……再则,又逢旬末,举杯畅饮……错了,是小酌,举杯小酌,我可未曾多喝!你放心,这些年我功力更进,少饮不伤身……嗯,刚刚说到哪里了?哦对了,是交际往来……我说不明白,你,你知道我的意思!”
明明是正常人情往来,另有徒弟侄女等一起会宴,解释起来怎么越来越有种心虚的感觉呢?
夙沙悦容的手指能感觉到她说话时唇瓣的摩擦,热气喷在手指上,有些酥麻,有些动情,却忍住,收回手指,转而戳了戳她的鼻尖,嗔道:“这府上亲戚的走动暂且不论,可府外怎的还有那许多‘姐妹’?——远的,在晋阳的千玉楼楼主玉皖阗;近一点,岳州镖局的袁娥;和你称兄道弟的张武峰张大侠,和你金顶论剑的峨眉派丁逸师太,每年送你醒酒药的黄泉谷药师吴小小,还有肖门的曲夫人、秦氏商行的秦二小姐……”
夙沙悦容掰着指头一个个细数,丝毫不带停顿,记得这般清楚,仿佛在心中早数过不知多少次。
这位威震天下的女将军王都快哭了!心上人脾气比千军万马还可怕、心眼儿比针尖还小是怎样一种体验?!
随着她越数越多,大长公主额头上的冷汗也越来越多,连忙打断道:“都是江湖朋友,绝无私情!江湖义气嘛,我游览诸地,他们尽地主之谊,都是两肋插刀的兄弟,不能不去……”
夙沙悦容看她着急解释,伸手给她擦擦汗珠,亲吻她的脸颊,示意她勿要焦急,温声道:“那,嫦依,既然是你的朋友,那什么时候请到府上来,让我好好招待招待他们……”然后一个个解决。
“恩……好好好……我也早想让她们看看你呢!”不管夙沙悦容说什么,顾嫦依都言听计从,通通答应,“我都说了,你是时间最好最好的人,他们偏说是我情人眼里出西施,夸大了你的好!”
哦?这是单纯的喝酒聊天,还是试探自己在嫦依心中的地位?
夙沙悦容眯了眯眼,心中一瞬间翻过数十个念头,七八个猜测,三五个诡计……然而面表面上已笑着满意点头,还在她唇角亲昵的亲了亲。
十几年,对于夙沙悦容来说,只是过了一瞬间,两人仍旧未曾分开过,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可这熟悉的人却又变得有一点陌生。她的模样更成熟有魅力,她的气度更稳重有担当,她的身体更加柔软甜美,她的深情,也更令人心醉……
顾嫦依见她看着自己出神,更是心虚,试探着问道:“若不然,从今以后,我洗心革面,再不与她们来往?”
“净胡说!”夙沙悦容嗔怪道,“她们是你的朋友,怎能断绝往来?我知你心怀侠义,重情重义,我怎忍心令你失去好友、独来独往?若因我之故,使你不得开心颜,我亦不能心安。”
顾嫦依一脸感动,张开双臂要扑上去:“容儿……”
夙沙悦容再次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她的额头上,让她无法前进半分。“所以呢,从今往后,你出去访友、聚会,我便陪你一起去。你也可邀请她们来我们家中,有来有往,礼尚往来。”
“好啊!”顾嫦依听见“家中”这个词,莫名的开心起来。以前是没有机会,现在容儿安好,那必须给那些人看看,她的容儿,真真是世间最好的人,她未曾虚言!
夙沙悦容也最了解她,知道爱侣心思坦荡,不懂得小女儿之间微妙之事,更不懂得什么叫做“名正言顺”,那自己这些赶走窥探者的心思便不必与她说了。只是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些年拘于府邸和皇宫,还未曾出过远门,正好随你出去走走。”
顾嫦依眼前一亮,贴着坐在她身边,兴致勃勃道:“这许多年来,我去过天下许多名胜,只可惜那些年你不在!诶,容儿,我与你说,那年我去钱塘江看涨潮,刚好遇到西秦来的几个武林人在江边对江练武,说是在水下练功,不但能打熬力气,还能有助内力增长。结果涨潮的时候,被海水带走,因不会游泳,在海里大喊救命,可真真笑死人了!当时我便想着,如果你在就好了,你最爱瞧这些热闹。还有一次,我在长白山猎熊,正好看见一只大虫与野猪打了起来,竟打得两败俱伤,让我们一队人捡了个现成儿。你最爱吃蒸熊掌,我便把熊掌留着,拿回去烧给你……”
说到这里顿时一阵懊恼,愁眉苦脸道:“哎哟,我后半夜醉了,第二日不见那熊掌,还以为你听见我说话拿走了,现在想来,也不知便宜了哪个贼子!让我知道是谁,非得……诶,容儿,你怎么哭了?”
夙沙悦容笑着看着她,只是眼中泪水滚滚而落。
她难以想象,当年的顾嫦依是怀着何等的心情,在这些风水景色之中怀念心上人。不论用膳,还是行走,哪怕看热闹,想到的都是她。
这股思念定是与嫦依如影随形,可又与她当年肖想嫦依大不相同——她的思念是酸中带甜,因为她确定自己终将得到所爱;但嫦依的思念却是甜中带苦,因这份思念得不到回应,只有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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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身边的这深爱自己的人,只能在深夜独立于她的衣冠冢前,酌酒呢喃,醉倒于这冷冰冰的墓前。
“嫦依……”
顾嫦依慌慌张张的擦着她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完,道:“你这是怎么了?我又做错了何时?”
“不,是我错了。从今以后,再不与你分离。”
“自是如此。”顾嫦依点头,“所以,你可以不要再哭了么?”
“我何曾哭过?是沙子眯了眼,还不给我吹吹?”
“好好好,咦,沙子吹进衣服里了,我与你宽衣……”
“……”
……
……
夙沙悦容被心上人揽着睡下时,忽然朝房间某处看了一眼。
外面偷看的陆潇猛连忙移开眼神,吓得怦怦直跳。
——夫人好像看见我了!她看见我了!
当夙沙悦容眼神对上竹管的时候,陆潇的心差点儿跳出嗓子眼儿。
苏馨看着她满脸通红的羞涩模样,坏坏一笑,旋即隐没,对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指了指院外。
“……”看见这样劲爆的秀恩爱画面,陆潇手足无措,任由比自己小了七八岁的小姑娘拉着离开,战战兢兢的说了刚刚看见的画面
苏馨习以为常,走出院子,对她解释道:“你别担心,皇祖母不会怪罪咱们的。她那一眼,只是警告我们该离开了而已。”
也难怪苏馨敬畏夙沙悦容,北苑主卧房的机关,使得苏馨不需要靠近也能偷窃,在龟息功的掩护下连先天顶峰的顾嫦依都能瞒过,却瞒不过细心的夙沙悦容。但夙沙悦容却允许自己的孙女、孙女婿偷看秀恩爱,却不容许后人真个儿去“实战观摩”。
离开北苑良久,陆潇依旧还不能平静。特别是苏馨拉着她的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刚刚看过“示范”的陆潇满心都是粉色的绮念,脸上的红晕久久不能消散。
陆潇这个徒弟,不像元殇那样内敛、不怒自威——正常人想学元殇确实比较困难——她更像师祖顾嫦依,一样的在无意中沾花惹草,一样的带着一份痞气,却又豪迈洒脱。
陆潇今年二十一岁,对女子之间的床第之事不比苏馨懂得多,但却一定更深刻。苏馨不过十三岁,虽然聪明,懂得也多,却毕竟还没长开,被顾月敏私下严厉警告过,不敢越雷池一步,且她自己也喜欢亲密的拥抱,浅尝辄止,而不是更进一步的举动。
鉴于此,她一直以来只允许陆潇对她牵手拥抱。陆潇也一向循规蹈矩,害怕唐突佳人。
然而她那里知道佳人不但早就“五岳归来不看山”,对她羞于提起的事情早就烂熟于心,且胆大包天的去偷窥师祖的私密!
“潇姐姐!”苏馨捏了捏陆潇的手。
陆潇心中一跳,一霎那凭空生出无数禁忌的遐想,过了一个呼吸的时间,方才故作平静的答道:“什、什么事?”
苏馨停下脚步,踮起脚尖,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是不是想和我也那样?”
轰——
陆潇犹如被五雷轰顶。
“你、你……”
苏馨狡黠的笑,“你要是喜欢,等我再大些也可以试试!不过,不准你和那些师姐师妹一起喝酒!下次和她们见面,必须带上我!”祖奶奶就是聪明!以后她也要看着潇潇,看她还敢不敢和那些小姐姐卿卿我我!
陆潇一时间头脑混乱,说不出话来。
苏馨拉着胡思乱想的陆潇直奔校场,心中犹自回顾这皇祖母的气势,小孩子的好胜心理让她暗暗下定决心:我身为夙沙家的女子,一定要在上面!
不管姓顾的娘亲,还是姓苏的自己,在苏馨心目中都是皇祖母的传人,她以自己作为夙沙家传人的身份引以为傲。
走进校场的时候,长公主旗下的侍卫和驸马府旗下的侍卫长们大多都在,众人正一起□□二虎。二虎虽然不是她的传人,却是她的记名弟子,是作为将帅来培养,长公主府的这群曾经驰骋沙场的将领们闲来无事,把一群弟子后辈集中在一起,集体打磨。二虎就是被打磨这批人中的领袖。
“古砚!”
“小公主?”大公主府的侍卫长古砚走过来,躬身道:“小公主有何吩咐?”
“我来给爹爹和娘亲请安,她们去哪儿了?”
古砚道:“长公主和驸马去城门迎接客人。”
苏馨眼珠一转,道:“谁能让爹爹和娘亲迎接?莫非是皇帝舅舅来了?”
古砚笑道:“末将不知,不过应该不是陛下。”
确实不是顾睿,如今顾睿身为九五之尊,哪能随意离开京城?他烦心的那位江湖女子,被他如愿以偿的娶进做了皇后,日子倒不会孤单。夙沙悦容听说了自己的长孙险些夭折,为了保护这位不善宫斗的儿媳,数日前就飞鸽传书整顿宫廷,顾睿大喜,据说当时那个泪流满面,差点就要带着媳妇儿过来敬茶。最后顾嫦依一封书信骂了回去,并答应过两个月北上看他,才把这小皇帝给栓在京城。
等到了晚上,来人终于明了——晋阳怀威将军窦渊、怀恩将军左舷。
这二人是顾嫦依和夙沙悦容的部下,和顾月敏、元殇是同辈,忠心耿耿,就连顾月敏兄妹要造反也没二话,自然当得起她们去迎接。
当晚,夙沙悦容、顾嫦依、顾月敏、元殇、苏馨、陆潇、窦渊、左舷、墨兰等人齐聚长公主府。
当夙沙悦容在顾嫦依的陪同下走出房间,院子里的窦渊和左舷情不自禁的跪倒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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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公!”
“二小姐!”
两个大男人激动的流泪,他们在晋阳刚得到夙沙悦容醒来的消息,就迫不及待给皇帝修书请假,拍马孤身南下。幸而夙沙悦容早料到此时,在先前的飞鸽传书中给皇帝说了,否则私自南下,顾睿定然会心存猜忌。
夙沙悦容扶起他们,道:“这些年,嫦依和睿儿、敏儿多亏了你们照顾。”
窦渊连忙道:“二小姐言重了,此乃我们分内之事!其他六个兄弟本也想来拜见,只是不敢擅离晋阳城。”
夙沙悦容道:“让他们别着急。过两个月我会和嫦依北上京城,到时候回去看他们。”她的笑容有着安抚人心的神效,只这样一句话,便让窦渊安心下来,连连点头。
窦渊义军出身,狂妄不勒,连顾建坤也自觉难以奴弩,唯有夙沙悦容能真正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而且,只需要一句话的功夫。
左舷本是夙沙悦容的家奴,素来忠心,既然成了大将军,他也把自己当作夙沙悦容的马夫。夙沙悦容赞他,他低头欣然接受。因为他当得起。他的一生都卖给了夙沙悦容一家子,废话不需要说,只管踏踏实实给主子做事就是。
夙沙悦容看了一眼顾嫦依,道:“以后我不是恩公,也不是二小姐,只是嫦依的妻子,你们称我‘夫人’吧!”
窦渊和左舷对二人的关系早就心知肚明,都为她们高兴,拱手称“夫人”。
顾月敏和元殇以主人的身份招呼众人坐下喝茶,苏馨蹭到夙沙悦容附近,却不敢靠近,站在顾嫦依身边。
“心儿,来,让嫦依抱抱——”顾嫦依就跟寻常百姓一样,对隔代孙女宠溺得没边儿,那是要风给风、要雨给雨。
苏馨甜甜一笑,乖巧的坐在姑奶奶怀里,撒娇道:“嫦依——”又对紧靠顾嫦依坐着的夙沙悦容恭敬的轻唤道,“皇祖母。”
夙沙悦容朝她摇了摇头,道:“你叫皇姑奶奶名字,为何不叫皇祖母的名字呢?”一是泄露身份,二是,分明只得二十来岁的模样,却给孩子成天“皇祖母、皇祖母”的叫着,无论是谁也会别扭吧?
苏馨能感到她目光中真切的宠爱,立刻眉开眼笑,扑进夙沙悦容怀里去,喊道:“蓉蓉——”
夙沙悦容抱着她,笑道:“一觉醒来,孙子孙女都有了,果然老了呢!”白皙的手托着自己没有一丝皱纹的脸颊叹气,怎么看怎么有种得意在其中。
顾月敏笑道:“娘亲哪里会老?人家都说是我的双胞胎姐妹呢!”
这却是真的,顾月敏和夙沙悦容本人的脸本来就有着六七分的相似,再加上同样的高贵优雅,真的曾被误认为是姐妹。
不多时,晚宴备好,众人入席。杯光酒影,觥筹交错,长公主府欢声笑语,过年一般热闹。
席间,待陆潇陪着苏馨出去玩,夙沙悦容轻声对顾嫦依说道:“心儿很可爱,是吧?”
“是啊!”顾嫦依点头,“我想,和你小时候真像!”一样的聪明,一样的善解人意,一样的体贴乖巧。只是夙沙悦容总是一副姐姐样子,从来不会像心儿这样撒娇。
“这样啊,你觉得她想我……”夙沙悦容点头,“看来我是老了,还是‘小蓉儿’更让你喜欢。”
顾嫦依听着听着,怎么觉得这语气不对味儿。待得最后一句话出炉,登时满身冷汗。她看着夙沙悦容,无奈的苦笑,“容儿!这是你孙女!”
“你让她叫你嫦依。”夙沙悦容咬了咬下唇,眉角带着一丝气恼。
顾嫦依不由得看呆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夙沙悦容这样幼稚。从前不管知道哪个和她有交情,都不会表现得这样明显,她从来都是那样胸有成竹、掌握天下,说的好听点儿,是对心上人有信心,说得不好听,那就是情不够深。没想到第一次明显的吃醋,竟然是因为自己的孙女!
“你懂什么!”夙沙悦容脸色微红,指尖戳了戳她的额头,叹道,“最大的情敌,其实是我自己。”她有信心打败一切情敌,却没有信心击败自己。顾月敏虽然和她长得像,也如她一般聪明,但性子更像顾建坤、顾嫦依兄妹,而这个没有血缘的孙女苏馨,反而和自己极像,难保顾嫦依不会在孙女身上找自己的影子,“移情别恋”。顾嫦依是她的,人可以和别人喝酒谈天,心却不能放在别人身上,哪怕是女儿、孙女!
顾嫦依却只是没心没肺的笑:“是,我不懂。但那有什么关系?你只需知道,我只爱你一个,就足够了。”
上面两个老祖宗在窃窃私语,下面的顾月敏和元殇也在“眉来眼去”。
今日宴会,众人不论尊卑,只论交情,坐在一张大桌子上,正在下面小动作。顾月敏见元殇坐着,浑身散发着一股凉意。顾月敏无奈,在桌子底下拉住元殇的手,道:“你啊,不过就是一封信,你这是吃哪门子醋?”
元殇一脸委屈,道:“夏子涵这王八蛋,他根本就是借着这次南下特意来见你!‘与卿数年不见,甚是想念’,一看这字眼儿就居心不良!”
顾月敏轻笑道:“他怎么用词写信,与我何干?”捏了捏元殇手腕,“等他来了,我不和他单独见面,让你陪着,嗯?”
这一声“嗯”,延长的尾音微微上扬,让元殇心中一荡,脸上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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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月敏却忘了,这两日她分明因为元殇未及时“招供”身世之事,正刻意冷落元殇。在顾嫦依的熏陶之下,元殇对付顾月敏的招数也逐渐纯熟起来……
小辈的苏馨和陆潇早已偷偷溜走,苏馨估计陆潇已经有了深刻的教训,在列出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之后“大度”的原谅了她的“夜不归宿”,回书房做今日的功课。
旁边磨墨的陆潇思前想后,总觉得不踏实。这次的事让她危机十足——一向粘着她不放的苏馨竟然能狠下心半个月不理会她!
苏馨的皇帝舅舅册封她为一国公主,以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抢夺,到时候可怎么办?一向认为“心儿还小,谈婚论嫁还早”的陆潇忽然有了紧迫感,又因为白天的刺激,陆潇觉得苏馨也大了,必须得先抢到手!
陆潇想到就做,对旁边练字的苏馨道:“心儿!”
“嗯?”苏馨偏头看她,手中的毛笔停住。
陆潇蹲在她面前,道:“你嫁给我好不好?”
苏馨灿烂一笑,启唇:“不好。”
“哦……啊?”陆潇反应过来,满心沮丧,“为什么?”
苏馨咬着笔杆子,似乎有些为难的说道:“我还没及笄呢……”
陆潇这次反应出奇的快,双眼一亮,道:“那就是说,等你及笄了就可以?”
苏馨想了想,淡淡问道:“可是,为什么我要嫁给你呢?”
陆潇心中一痛,喃喃道:“心儿,你,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这笨蛋!苏馨心中叹了一口气,放下毛笔,张开双臂抱住陆潇的脖子,道:“这个理由不错。”
“啊?”一起一落的心灵蹦极让陆潇差点疯狂,好半天终于明白苏馨的意思,大叫一声,抱起苏馨欢呼,“心儿,你太好了!”
“呀,放我下去!”
“不要——”
客厅中的众人听见孩子的欢呼,都不以为意。唯有夙沙悦容和顾月敏相互看了一眼。
顾月敏笑道:“娘亲,十三岁也不小了,不如就先定下婚事?”
夙沙悦容也笑道:“当年没能给女儿主持婚礼,给孙女主持也不错。”
两只狐狸相视一笑,整个大厅瞬间飘过一股寒风。大燕天下,注定不会安生了。
天英十三年,武林盟主、天机门门主陆潇姑娘,与平海公主苏馨在蜀州成婚,拜天地是,主座上接受叩拜的左首之人是大长公主顾嫦依,右首之人却不曾听说过,虽然蒙着面纱,却让全大厅的人都不敢直视,据说是大长公主的神秘夫人。有传闻说是去世的靖慧皇后夙沙悦容,不过最后只是被做谣言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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