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夏心南反击孙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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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东听到这些，跟着红了眼眶。

夏心南再也忍不住，蹲下来号啕。

昊东陷入了她的悲伤里，他克制了好一会儿后，再次拉起她，野蛮地拖着她往楼顶走。

刚好是黄昏，斜阳让楼顶暖烘烘的，连燕子也飞来驻足。

昊东把她拖到楼顶后，试着开解她：“夏心南，因为我父母健全，事业成功，我现在对你的指责开解，就像问饥饿贫困的人，何不食肉。但我相信，世上能跟你感同身受的人还有很多。根据科学统计，地球每秒都会死人。也就是说，每天有十几万人在重复你的悲苦，几个月内，有几千万的人死亡。他们的亲人都在跟你感同身受。可是夏心南，有人死就有人生，自然规律从来如此。既然死亡已经成为既定事实，既然已经没有办法重新来过，那为什么不能试着去接受它？这个世界的节奏有多快？你从这个楼顶可以看看这座城市，才短短几个月，很多旧楼拆了，新的大楼就要盖了。所有事都在加足马力往向跑，夏心南，你不能被困在角落寸步难行！”

她哭着摇头，她没有勇气。

昊东很有耐心：“夏心南，你妈硬扛了二十几年才把你拉扯长大。就像你说的，她一个精神病人，要克制自己不去伤害别人，要克制自己在极端狂燥中冷静下来。她需要多大的毅力，多大的爱才能做到这一点。在火灾现场，不是你害死她，而是她用自己的生命救了你。所以你现在这么颓废，完全辜负了她的爱。”

“我……”

“夏心南，我们成年后，就必须对自己的未来负责。不要让你妈再牵挂你。让她卸下你这个重担，不好吗？”

“可，可……”夏心南艰难地想忍住眼泪，“可就算我能勉强接受我妈已经不在的事实，麦田财务造假，汇诚爆雷……”

“夏心南。”昊东打断她，“我必须跟你坦承。杨董问过我麦田财务的状况，我原原本本跟他讲了，所以之后汇诚才会爆雷，才会在舆论导向下两个月狂跌38，陷入野蛮收购危机。夏心南，这颗雷，我也有份，我们一起扛。”

这一天的夜晚来得特别快。

夏心南从楼顶回家后，没有再窝在墙角，她沉沉睡了一觉。这几个月来，夏心南悲伤到连梦境都没有，但这次从旧出租房回去后，她做了一个难得的美梦。她梦见自己是孩童那时的模样高矮，梦见自己半夜高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母亲坐在床边一直哄她：乖，睡过去就不难受了。

母亲之后替她贴退热贴，整晚都守在床边给她盖被子。

这个梦境太难求太温暖，导致夏心南三番四次醒来后，又强行闭上眼去寻找梦境里的妈妈，梦境里的美好。

直到天朦胧亮的时候，夏心南如愿以偿地再次梦到了母亲。这个梦境太像现实，她梦见自己躺在现在租的这套房子里，梦见自己在床上昏睡，而母亲就坐在床边，温柔地注视着她，温柔地问：“心南，你过得好不好？”

夏心南在梦里摇头，哭了出来，她喃喃：妈，我很想你。

她在梦里告诉妈妈：我过得很不好。

夏心南一大早爬起后，在网上翻新闻，她从母亲过逝那天起，到今天大大小小的新闻，全部浏览了一遍。网上开始传出谣言。有传闻汇诚在股东大会直指这次并购失败跟东道有关，东道涉嫌引汇诚收购明知财务有问题的麦田。也有传闻夏心南收到好处，涉嫌利益输送，所以才会卖力促合汇诚收购麦田。

谣言甚至还把昊东牵扯进去。传闻越演越烈，所有吃瓜群众都在等汇诚进一步公告。夏心南重新有想跟世界接轨的勇气。虽然这份勇气现在还不够火候，但她已经想尽快开始。

……

夏心南擦干眼泪，反复告诉自己，要振作，要坚强。她拿起好久没有碰的画妆品，替自己画了个淡妆，简单挑选一身衣服后出门。她坐车前往汇诚。

一路上，的确变化很大，新的立交桥已经立起，很多城中楼被推翻，新的高楼正在建。

这个城市在短短几个月已经翻天覆地。

夏心南赶到汇诚，虽无约，但顺利见到了孙诚义。孙诚义对她前来并未有惊讶。

他开口第一句就是问：“你同意了？”

夏心南临下车还补了妆，用粉底把眼圈完美遮掩，她站在他的办公桌前，不卑不亢地笑了笑：“孙董，自从上次咱俩见面后，贵公司囔着要开发布会交待麦田事件，囔了二三次。但一直都没有实际行动。这让我很意外。”

“股票停止暴跌后，我犹豫了。”

“跟股票无关，因为您没有实际证据。”夏心南有理有据，“就像我上次说的，您在找证据，但没有找到。现在您准备召开，是制造了证据。”

“没错。”孙诚义不准备隐瞒，“有人愿意出来指证你。”

“您就不怕……”

“真假不重要。”孙诚义打断她，“他说的是真话或是假话，对我没有半点影响。”孙诚义问，“夏心南，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两百万买你出席，你肯不肯？”

夏心南很平静：“我曾经很爱钱，钱对我而言真的太重要了。为了钱，我可以去喂猪，去低声下气，去曲意奉承。为了钱我可以每天在群里拍老板马屁，甚至为了钱，您给我一记耳光，我都可以马上抱您大腿。可就算我再爱钱，就算我做小伏地，也并不表示，您可以拿钱来让我认脏！”

“夏心南！别跟我说这些！”孙诚义没兴趣听她的以前。

夏心南不管他愿不愿意听，自顾自说下去：“孙董，两百万买不来我心甘情愿认脏。但如果您能把我母亲还给我，我愿意出席，我愿意告诉全天下，是我夏心南故意引诱您孙董去收购麦田。我可以替您扛下所有事。”

“你母亲？”

“她死了，被大火活活烧死了。”这一次的夏心南很勇敢，她说起这些没有哭，“您能让死人复活吗？不能对吧？所以您看，钱可以买来全世界很多东西，但也有它买不到的东西。”

孙诚义缄默了，这才想起上一次见夏心南，她那些异常的由来。

“孙董，在您眼里，我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可以随时牺牲的蝼蚁。可我妈妈在火场，拼了性命才把我救出来。您看，我这样的人，也会有人愿意为我而牺牲自己。我妈，卓晓，尚琼，昊东……这些人，都在为我牺牲。其实我自己也着急，这场发布会，不管是不是栽脏，不管有没有证据，最起码您有了证人。有了能捏死我的武器。以后我的事业完蛋，没有任何证券公司肯再用我这样的人。”

她全程都很平静，孙诚义没打断，反而欣赏她这份冷静。

夏心南顿了几秒，微笑继续：“但不要紧。只要您敢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就会努力去告诉全世界，我没有。麦田造假，汇诚这么挖底的尽调都没有调查出来，凭什么我一个卖家的财务顾问要去担责？就像卖水果，实物明码标价，我做为中间人推荐您买。您做为买家买的时候不检查好品控，却要中间人为品控负责，这像话吗？”

有理有据，孙诚义知道自己理亏，无话可回。

夏心南说：“所以孙董，您的发布会尽管召开。等您召开后，我会努力去喊冤，没人相信不要紧。一人不信，我跟两人说；两人不信，我跟百人说；百人不信，我跟千人说。我就不信了，这圈子里，您能一手遮天。”夏心南礼貌地告辞，“孙董，对麦田的事我很抱歉，但仅止抱歉！今天，打扰了！”

孙诚义没有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