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丁佩闯董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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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诚股价暴涨百分之十。临黄昏时，在东道杨开远的私人会客室里，杨开远、张家宏看着股票走势，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张家宏先开口：“我们的钱不够。”

杨开远料过会小涨，但没有想到一天能涨停。

张家宏垂头丧气：“杨兄，实不相瞒，能抵押的，能借的，我全弄了。你让我多出一毛，我都掏不出。”

杨开远尽量保持平静：“没事，我这边再想办法。”

“杨兄，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退而求其次。”如果能在汇诚董事会占几席，张家宏也愿意。汇诚那么庞大，他对汇诚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杨开远非常固执地重复：“没事，我这边再想想办法。”

张家宏见杨开远坚持，只得作罢：“那我回去等杨兄的好消息。”

杨开远送走张家宏后，立刻回办公室叫来丁佩，他命令她：“看还有什么可以质押抵押的。”

丁佩冷静回：“各大银行，私募，券商，甚至是各种机构的借款，能弄到钱的，我全弄了。现在我已经无能为力。”

“我是叫你想办法，不是叫你来诉苦。”

“事实是，我们已经弄不到钱。必须停止疯狂买入汇诚股票的举动，否则，会拖垮东道的资金链。”经过上次夏心南的提醒，丁佩一查账，已经意识到了继续疯狂买入汇诚股票的后果。

“东道供应商的账期是一个月，给我拖到三个月。三个月的，给我拖到半年。这样账户上最少能多出几十亿。”

“杨董。”丁佩拒绝，“我没有办法答应。就算多出几十亿，那也都是应付账款。况且此举只会进一步损害东道声誉。我并不认可您的要倾整个东道之力去强行收购汇诚的举动。”

杨开远并没有被她劝服，反而生气地扔下一句：“明天召开临时董事会。”

第二天，汇诚股票开盘就暴涨，到下午收盘再次暴涨10。东道、中宏一天都没有再买进。东道的临时董事会上，董事们趁杨开远没到，对还要不要继续收购汇诚一事交头接耳。

杨开远与张家宏在办公室交流一番后，两人才匆忙赶到。杨开远不得不承认，东道的董事们长期都跟自己拧成一股绳，正因为这股绳，他这次对汇诚才敢放手一博。但现在董事会出现了反对的声音。

“杨董，汇诚股价已经暴涨了20，东道掏个一百多亿买入股票，已经到了杠杆极限。现在要加码，要几乎半个东道市值的钱，有点不太现实。”

“是的杨董，我们应该量力而为。也许有很多公司蛇吞象，以小博大，但汇诚不是东道能吞下的。”

杨开远试着劝董事：“东道还有很多应付账款在公司账户上，这部份钱……”

“不行。”他还没有讲完，门外就闯进一个人，是丁佩打断了他。丁佩抱着自己整理的大堆资料，发给所有董事。她这次没有站在杨开远身边：“各位董事手上的资料，是自汇诚股票买入开始，东道的业绩等流水。同时受汇诚的影响，东道本应投入钱大力发展的很多业务，被迫中止或暂停。现在还要动入驻商家的应付款，那更会进一步损害东道的形象。杨董为了一个汇诚已经是要拿东道陪葬的势头去收购——”

“丁佩。”杨开远出声打断她，“出去。”

丁佩不理他，继续：“东道业绩下滑，项目大量中止或暂停，接下来会进一步损害东道的声誉。各位董事，我不认为你们会赞同杨董的疯狂之举。”

“丁佩。”杨开远提高了音量，再次命令，“出去！”

丁佩照样没理他：“恕丁佩直言，杨董已经失去理智——”

“丁佩！”杨开远终于怒了，站起来指着会议室大门，“滚！”

丁佩放下资料，冷静地走出去。她走到门外，才松了口气。这是第一次，她在董事会站在杨开远的对立面，这也是第一次，她逆了杨开远，没有听从他所谓的命令。杨开远需要百分之百的执行力，百分之百的信任，现在她给不了。

杨开远结束董事会后叫丁佩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他开口第一句就是：“从你进公司的第一天，我就告诉你，我需要的是执行力，不是伙伴。”

“是，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听从您的指令。您叫我往东，我不敢往西，我尊重您的一切决定。”

“那今天又是为了什么？”杨开远已经怒火内焚，但强行压抑住，“因为那个叫夏心南的？”

“跟她无关！”

“那又跟什么有关！”杨开远突然大声质问，“丁佩，你疯了吗？那是董事会！董事的决定对我至关重要！你这样一闹，你应该知道结果！所有董事都反对我的提议！应付款就算推迟——”

“不是应付账款那回事。”

“那又是什么事？”

“我是为了整个东道！我是为了——”那个‘你’字还没有说出口，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东道不是你的！”杨开远打断她，怒目重复，“东道不是你的——你要记住这点！东道跟我，都跟你没有太大的关系！你就是一个打工卖命的！我需要的是百分百的执行力，如果你做不到，你就应该从我身边消失！”杨开远很生气，以前丁佩对自己百分之百信任，但偏偏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她竟然跟自己唱反调。

他这些话让丁佩很难受，是的，东道跟杨开远都跟自己无关，她在他眼里只是无关紧要的一个人，从来都是。就算她把自己低到尘埃，埋进角落，就算她把自己伤得面目全非，无数日夜，相思痛入骨髓，那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鹊桥仙》中有写，牛郎织女，人间的男女，要相爱相逢才能佳期如梦，才能诉得了相思。而她暮暮朝朝，从来都是孤伶伶一个人在独自惆怅，独自相思。从今往后，丁佩应该把她的相思葬到流星上，一刹那后，永不相见，永无思念。丁佩也直到这一刻，才认清自己。

这场争论最终以丁佩请假三天结束。

杨开远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突然起身，一脚把办公椅踹翻。踹翻椅子后，他还有余怒未消，拿起办公桌的茶杯顺手往墙壁上一砸。杯子飞到墙壁上巨幅的夫妻合照旁，马上落地四分五裂。

杨开远看着墙壁上他跟老婆的合照，再次强行自我命令冷静。很多次在办公室里，他对别的女人情迷意乱时，对别的女人心动难抑时，他都会看着这巨幅的合照，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跳跃的心就是这么被压抑，被一声声收敛遏制。他用巨幅合照来箝制自己的人生，他绝不允许自己的人生行差踏错。

杨开远突然拿起手机，拨打那个熟悉却让自己厌恶的号码：“见个面吧。”

这是杨开远主动求见，孙诚义没有想到他还会有主动约见自己的一天。孙诚义让杨开远直接来汇诚。

汇诚大楼的装潢是孙诚义的老喜好，中式。整间公司里都瞧不见一点奢侈的影子。孙诚义特意把杨开远请进了会客室，他其实对杨开远这次前来充满期待。他期待杨开远能主动退出，但显然，杨开远不像来求和的。

杨开远问：“驰意德是你请进来的？”

孙诚义说：“那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杨开远在来的路上已经平息怒气，但见到孙诚义的那一秒，怒气又高涨，他认为重要的事，孙诚义永远都是轻飘飘一句给否了。

“不管是谁请进来的，现在汇诚已经是三足鼎立之势。”

“孙诚义。”杨开远说，“三国最后也被统一了。”

“你是来抬杠的？”孙诚义没有兴趣跟他讨论眼下的局势，解决的办法才最重要。孙诚义试着和解，“你应该知道，现在再强行买入25的股份需要多少钱。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既然对方想主导这次和谈，杨开远洗耳恭听。

孙诚义给出条件：“我可以让出汇诚两席董事。”

“根据我的持股，入汇诚董事只是早晚的问题。”在杨开远眼里，孙诚义没有诚意，因为这连条件都算不上。

“那你还想怎么样？入董事会还不够？”

那你还想怎么样？这句话刺激到了杨开远。他平时面对任何事都很淡然或强作淡定的一个人，在孙诚义面前却像个孩童一样，被三番五次轻易激出了情绪。杨开远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些画面，再盯着眼前这个人，只觉得他虚伪得令人憎恨。是他引入风驰来阻击自己，现在又是他，问自己还想怎么样？

杨开远一声冷笑：“我想怎么样，从来都是一目了然，倒是不知孙董想怎么样？难道就想用两席董事给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