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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兰胡同。

庚家。

户科给事中庚昏晓起得及早。

庚昏晓一季只有补服两套,洗洗缝缝穿了五六年,依然褪色。

庚琴琢磨着给他重新扯布做身好料子的,兴许穿得久些。

然而给事中俸禄菲薄,他家中无田无产,没有别的“意外之财”,竟连两身官服钱也掏不起。

天未亮时庚昏晓洗漱完毕,此时家中嬷嬷便已经磨好了豆浆,庚琴亦没什么小姐脾气,与嬷嬷一同做好了大饼,给庚大人算作早餐。

桌上三碗豆浆,两张大饼,一碟咸菜。

一家三口吃完后,便要个忙个的。

庚昏晓在屋内刚穿好补服,拿着乌纱帽正往头上戴,就听见推门出去扫地的嬷嬷说了一句:“这是什么?”

他出门去看。

他家大门上贴了一张揭帖,上面版印墨迹未干,是一片时政文章,标题叫做《庙堂忧危疏》。

庚昏晓左右看看,并无人迹。

他从微光中瞧见了正文几个字,脸色已变,撕下那张揭帖,入门后,将门死死关上。

庚琴瞧他脸色凝重,就着一点子炉火的光看,忙用火石点了油灯,放在桌边。

兄妹两人一同看那《庙堂忧危疏》。

此疏无署名,雕版版式粗糙,然而并无其他特征。

内容自皇帝不为太后增上徽号讲起,又讲前些日子皇帝要为先帝移庙减谥的昏聩行径,再然后说天子不守孝礼,不尊先贤,危及社稷根本,撼动庙堂基业。与禽兽无异。引经据典,旁敲侧击。最后竟还有暗示天子非成帝血脉的意思。

兄妹二人看完,只觉得冷汗出了一身。

“哥哥怎么得到这样的妖书?”庚琴问他。

“门口揭帖。”庚昏晓说。

“难道是秦王殿下?若当今陛下非成帝亲生,兄终弟及,他便理应继承帝位。”

庚昏晓瞪她一眼:“这种荒谬言论永远不要提及!”

庚琴不畏惧,道:“哥哥也知道这等言论,一个字,一个念想就是流血漂橹的逆天大罪。如孝帝时因那位不可提及姓名的大儒有所冒犯,便诛杀其十族,所有与他有善意的诸人全部家破人亡,前后三年,无辜惨死之人约有上万。此案迄今不过十五年……菜市口人头堆积如山的日子历历在目。是什么人又胆敢将这些震撼天下的言论雕版刻印四处散播?”

“雕版印刷,说明并非独我一份……我刚四顾,胡同里其他几家大人门口也有揭帖。这事而是早有筹谋。”庚昏晓面色更凝重,“需尽快面圣陈情。”

“哥哥,若别人都没面圣,你去岂非要承受雷霆之怒。”

“此事关乎社稷稳固,我为科道官,自然要行科道事。陛下也好,朝廷也好,在事情扩大之前应有所准备。若有心之人继续挑拨……”他将那《庙堂忧危疏》卷起来,放在袖囊中,叹了口气,“十五年前场景怕要再现。”

他走到门口,回头看庚琴道:“我若身死,你记得替我收尸。”

庚琴不买账:“家中钱财浅薄,哥哥若以身殉国,便连棺材都买不起。你还是安安分分回来吧。”

庚昏晓被她一句话顶回来,有些怏怏然,然而他又一直拿庚琴没办法。

于是叹了口气,往皇城而去。

他入宫后,去六科廊,写好奏本,找到六科廊的掌司太监田弘。

“田公公,下官有急事需面圣陈情。”

田弘不接他的奏本,客客气气笑道:“哎哟,庚大人,您客气了。今天大清早儿的从养心殿那边儿就下了旨意,今儿若有官员要面圣,可直接去尊义门外递本子等着陛下传唤就是。不用过咱们司礼监的手了。”

庚昏晓谢过田弘便往养心殿而去,果然一路放行,到养心殿外尊义门递了本子,不一会儿就有司礼监长随迎他入内,待转入养心门影壁,便瞧见约有十几位朝中大员,有些进去的,也有些出来的。

庚昏晓扫视一二,都是朝中颇为清廉刚直之人。

诸位相识,心照不宣,互相行礼后便在院内散开。

过了片刻,掌殿太监德宝便出来宣他入内。

“皇上在东暖阁,与诸位大臣议事,您直接进去吧。”德宝道。

他听了德宝的话,入东暖阁,就见年轻的帝王坐在东暖阁的榻上,正在翻看他的奏本。周围站了一圈人,内阁诸位大员如於阁老,浦颖等,有顺天府尹白迎秋,北镇抚司赖立群,司礼监代掌印曹半安,提督东厂的秉笔太监方泾,……在人群之外还有一内侍装束之人躬身在龙案上提笔记录什么,他看不清人脸。

这群人让东暖阁都显得有些拥挤了。

“这是今早的事?”少帝问他。

庚昏晓道:“是,在臣门前发现,臣觉此事非同小可,便即刻入宫面圣。”

少帝点头:“你做得不错,是该如此。”

他放下那奏本:“揭帖呢?”

庚昏晓从袖囊中拿出那揭帖,远处案几前的太监便已起身过来,对他道:“庚大人,给我吧。”

庚昏晓这才发现这位乃是司礼监掌印傅元青。

他一怔,傅元青已从他手中轻轻拿走了揭帖,放在案几上——那里大约堆了有二十来张类似的揭帖,看来早晨得到消息面圣的并不止他一人。

少帝道:“赖立群你继续讲吧。”

赖立群应声是,便道:“今日东厂得了消息,诸位京城大员门前都贴了类似的揭帖,便紧急联系北镇抚司去搜查。臣这边请示了曹秉笔,又和白大人通了气,在京城里敲了各位大人的门,林林总总怕是印了有五六千张,被咱们查得阅览过的也有近三千余份……”

傅元青做完这些举动,并不走入人群,依旧孤零零一个人在龙案后提笔记录,似乎所议之事与他无关。

庚昏晓便想起这几日的朝中的谣传。

傅元青办事不利,惹怒少帝。

如今司礼监由曹半安代管,连北镇抚司的提督权,也给了曹半安。

傅元青空顶着司礼监掌印之职,已沦落到凄惨境地。

他移回视线,见浦颖也正看着傅元青皱眉。

两人视线正好搭上线,互相看了一眼,庚昏晓垂下眼帘。

傅元青听赖立群称述,又看少帝发怒斥责。

如今他置身事外,便瞧方泾与赖立群陪他演戏……过了一会儿百无聊赖的拿起身边揭帖。

那揭帖写得工整,走了八股文的写法,文采斐然,风格熟悉的很……不出意外,怕是苏余庆的手笔——瞧不出来,表面老老实实的,私底下陪着皇帝发疯。

雕版印刷的样式虽然做得粗糙,可基本功扎实——他一眼就能看出是司礼监经厂能人巧匠雕刻。

……大约是陈景演多了,他已能从少帝这套行云流水之中,瞧出他什么时候是真的生气,什么时候是假的动怒。

少帝一封《忧宏疏》,贴出去不过几个时辰,就分辨了忠奸。

今日敢来养心殿面圣陈情的,大多是看开了生死,将社稷摆在前面的。名字他已经记录下来,造册后留给少帝,未来用人选拔,便不忧心。

更让他欣慰的是少帝这纵横捭阖之术,已远超他年岁阅历。

假以时日,必成一代明君。

盛世指日可待。

“傅元青。”少帝似乎感觉到了他在出神,唤他名字。

傅元青收笔起身:“奴婢在。”

少帝点了点面前的茶碗:“凉了。”

分明是故意。

此话一出,诸位大臣瞧他神色复杂,耐人寻味。

他应了声是,上前为少帝换茶,待一切事毕,方才回到龙案侧提笔继续记录。

又议了半个时辰,中途过来的大臣,多了七八位。少帝终于结束了这次安排,诸位重臣告退。

他行至少帝面前,作揖道:“陛下……”

“阿父想见浦颖?”少帝端起茶来问他。

“是。”傅元青说,“有些许日子不曾和浦大人说话,想问个好……”

少帝看他,过了好一会儿终究是心软了:“你替我送送他吧。”

末了有些不放心,对他说:“不准多聊别的,快去快回。”

傅元青点头:“谢陛下。”

他从东暖阁退出来,快步几步出去,正好瞧见在尊义门的庚昏晓:“庚大人。”

庚昏晓一怔,回头瞧他,平揖道:“傅掌印。”

“庚大人去哪里?”

“回六科廊。”

“正好,我便去一个方向,与大人一同走走。”傅元青说。

两人从尊义门出来往六科廊方向走,待走了几步,周围侍卫少了,庚昏晓忍不住问他:“傅掌印,下官自问这些年参奏内监之弊不少,因矿税盐税贪污下狱的内官大有人在,又不曾在朝堂上留过什么情面。不知道为何大人会看中庚琴入宫为后?”

傅元青对他说:“那些因贪墨的内监,本就违背例律,因受刑罚严惩。为何大人会以为傅元青会因此有偏见?”

庚昏晓没料到他这么说,一时没了言语。

“再说后位人选一事,我虽然有举荐,并未一味力荐,还是陛下最后看中大人世家清廉,令妹品性高洁。”傅元青笑了笑,“傅元青不过宫人,大人抬高看我了。”

后面这句便有些自谦,庚昏晓只能拱手道:“是下官以小人之心度掌印胸襟。惭愧。”

“大人为户科给事中,也应曾多次上言户部之事。所言所谏,逻辑缜密、证据确凿,直针时弊,入木三分。”傅元青对他说,“官者三法:清、慎、勤。大人皆得……我在宫中拜读大人奏疏,很是佩服。”

“掌印谬赞了。”

傅元青在华盖店御阶下停下脚步,对他说:“我便到此处了。”

“好,那下官回六科廊。告辞了。”庚昏晓转身便走。

“庚大人。”傅元青又唤他。

他站在夏日的晨光中,躬身行礼道:“未来岁月悠长……还请大人尽心辅佐陛下,爱百姓如子女,处官事如家事,事君王如亲孝……如此便是我朝之幸,社稷之幸。”

庚昏晓看着眼前恭敬之人。

心头不知涌起何等滋味。

过了一会儿他抱拳回礼道:“下官必当谨记审慎,以公灭私。”

傅元青笑而再拜。

他瞧着庚昏晓远去,才缓缓走到华盖殿阶下阴影处,浦颖已经在那里等了一会儿了。

这会皱眉看他:“怎么见谁都这般托付社稷,自己来不好吗?”

“你不知道,庚大人是难得的直臣。未来若入都察院,掌管十三道监察御史。则官道清澈,人人谨醒了。”

浦颖笑了一声:“看来你是看不惯喻怀慕了,他的位置你都惦记。”

“我便是看不惯……要换掉他,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傅元青道,“说正事吧,《忧宏疏》是陛下授意伪造……”

他将今日事说完,又对浦颖道:“我担心的此事若有心之人利用,恐酿大祸。还请大人在朝中留意……”

浦颖点头:“好,我明白了。”

“那我回去了。”

“等会儿。”浦颖问,“说吧,最近怎么几日都见不到你。我托人进宫打探,消息都石沉大海,我可急坏了。”

傅元青犹豫了一下,把一直掖在袖子里的双手缓缓伸出来。

浦颖听到一阵轻微的叮咣响声,然后就瞧见一对黄金镣铐带着纤细的锁链,铐在他手腕之间。

浦颖脸色顿时变了:“刚才你在案几前为陛下秉笔,就带着这个?!”

“是……怕发出声音,写得有些艰难。”傅元青道。

“宫外盛传你失了势,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浦颖质问。

“……我……我现在住永寿宫。”傅元青说,“手里的那些权柄都给了半安,现在无事一身轻了。不过你放心,朝中之事,曹半安与方泾都是极为忠诚正直之人,也都会帮衬你,不怕——”

“你说什么?你住哪里?!你再说一次。”浦颖难以置信。

“……永寿宫。”傅元青又道。

浦颖气红了眼:“朝中都辱骂皇帝是个寡廉鲜耻数典忘祖之人。我看他连畜生都不如!你陪伴他十三年,他让你住永寿宫,还用这种东西折辱你?他比他老子还不是个东西!”

“你不要这样说。”傅元青道,笑了笑,“他做了好多事,我无法与你一一叙述。只是我知道他是真心喜爱我。静闲,一个天子,将真心交付给我这样的人。你能想象吗?”

浦颖声音哑了,道:“什么叫你这样的人。你哪里不好。”

“一个阉人。”傅元青道,“一个奴婢。”

“不准你这么说。他们骂你还不够,自己还骂自己?!”浦颖斥责他。

太阳升起了。

华盖殿屋顶一片金光。

更映衬着他们所在之处的阴影湿暗。

“他们骂我的,我不在乎。因为我没有做过……可……”傅元青声音低了下来,“这不是自轻自贱,我说的都是实情……”

“就算我熬过这一劫,你若不是我曾经的友人,你可允我这般的人与皇帝比肩携手?”他问。

浦颖语塞。

“更何况,先帝托孤,委我以顾命重任。就算没有这一层关系,他亦是故人之子,我、我竟——”傅元青轻轻咳嗽一声,“以卑微之躯,却得陛下的荣宠。静闲,我应身死谢罪,可我贪念自心起了,便做不到。你、你不要骂他……寡廉鲜耻、禽兽不如的人……其实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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