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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宁,小宁?醒醒了!”

呼唤声模模糊糊,仿佛来自天外。

呼唤她的人见她还不醒,只得伸手推推她的肩头。

宁舒英挣扎着从无尽的睡意中睁开眼睛。

入眼是一片白。

宁舒英茫然地睁着眼睛,下意识地想要伸个懒腰,这才觉得腰酸背痛。

——她是在座位上睡着的。

把她推醒的是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孩,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脸上带着笑意。

她关心道:“昨天累够呛吧?”

“说起来也是,你可太倒霉了,刚转到胸外,就碰上三个车祸要开胸的,连轴转一宿!”

宁舒英眨眨眼睛,脸上尽力保持着平静,在大脑里疯狂地调动着记忆。

她回想起手术室里“滴滴”作响的仪器,血液和消毒药水的气味。

不需要做过多的判断,事实已经显而易见——

她又穿越了。

不过这一次,只看自己身上的穿着,这房间内的摆设,就知道她穿越的年代并不想前两次那样久远。

——桌上还放着一只触屏手机,上面显示出当前的时间。

“谢谢你叫我。”宁舒英笑道。

B城第一人民医院,是这个一线城市最好的综合性公立医院。这次穿越,宁舒英穿成了一名刚开始轮转的实习医生。

——刚刚结束在老干部病房每天做数不清多少次心电图的悲催人生,目前分配在外科,巧了,带她的老师和她都姓宁,很有缘分。

宁舒英在脑海里复习自己的记忆到这里,“噌”地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带她的老师姓宁!

按照规律,已经不需要再去猜测对方的身份了!

王羽瞟她一眼,就有点儿阴阳怪气了,“又急着给你老师打饭去呢?”

第一人民医院的食堂饭菜不错,但是人多,再加上他们科一台手术下来根本没点儿,能按时吃上热乎饭是很难得的。

实习生除了跑腿送检样、做心电图、写病历这些活,当然也少不了给带他们的老师拿快递、打饭。

后面这两项内容可能要更普遍一点。

有的实习生做得积极又殷勤,不过也有的对此不耐烦到了极点。

王羽就是其中之一。

昨天是宁舒英作为实习生,第一次被带着上手术。

——她也是他们这批实习生里第一个上手术的。而且带她的老师,是第一人民医院最年轻的副主任医生。

说一句前途无量也不为过。

王羽的阴阳怪气就来源于此。

宁舒英倒没工夫消化同学话里的弯弯绕绕,她飞快地抓起桌上的手机和饭卡就往门外走——

“谢了,提醒我啦,去晚了就没菜了!”

王羽对着她急匆匆出门的背影,到底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什么没菜了,不就是为了讨好宁副主任么!

如果宁舒英知道这位便宜同学背后怎样吐槽她,恐怕也要禁不住表示赞同——

她挤在排队打饭的人群中,紧张的目光在食堂的玻璃橱后一一掠过,然后终于抢在售罄前把餐盒往台子上一放,——

“米饭和红焖羊肉,还要两块红薯,谢谢。”

“劳驾您,那个炖土豆鸡块的汤,能不能给我米饭上浇两勺?”

都是宁馥爱吃的。

不得不承认,虽然在现实世界里说宁氏一句资本本资也不为过,但通过长期观察,宁舒英得出以下结论——

宁氏的掌舵人,口味真的非常劳动人民。

而且从来不剩饭。

后面排队的人一看她手里还带了一饭盒的素菜和两个蛋饼,虽然瞧出这是实习生给别人带饭呢,还是忍不住震惊。

“打这么多,吃的完吗?”

宁舒英回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吃的完,吃的完。”

做了一上午手术了,精力消耗那么大,她肯定饿了。

宁舒英其实有些茫然。

在心里,宁舒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称呼宁馥。

现实世界里她是她母亲。

但她也曾是她的“宁先生”,也曾是比她年纪还小的,懵懵懂懂失去记忆的小姑娘。

——当然,后来事实证明,就算她失忆了,也根本不是什么纯洁无辜的小白兔。她的“凶残”反而会体现的更直白一点……

宁舒英晃了晃脑袋,将得知她妈在上一次穿越时早在那次去营救邓蔚卓之前就恢复了记忆时的震惊晃出自己的脑海。

不论如何……

不论如何她都是对自己最最重要的人。

她救她,教她,改变她。

也许……也许“老师”,的确是个合适的称呼。

又打了一盒紫菜蛋汤,宁舒英提着有些坠手的网兜上了电梯。

胸外科在医院大楼的第7层。

“叮——”

电梯门刚一打开,一个猛然扑过来的黑影,就将正准备踏出电梯的宁舒英一把拽了出去!

“滚,滚开!”

“你们谁再往前一步,我、我就给她也开膛破肚!”

宁舒英骤然失去平衡,网兜一晃,放在最上头装紫菜蛋汤的饭盒就已经跌了出来,滚烫的热汤溅了她一手背。

但这一点疼痛已经来不及感受了。

她被人挟持了。

——一个宁舒英连面目都没能看清的男人紧拉着她。

宁舒英在能活动的最大范围内,垂下眼,就看到一把美工刀。

锋利的刀刃,正横在自己脖颈之间。

哪怕是没有任何医疗知识的人,也知道这刀只要往进一抹,她基本就没有存活的可能了。

和杀鸡是一个道理。

走廊上人很多。

中午时间,还有病人在楼道里的座位上等候,此刻都已经吓得纷纷散开。

斜对电梯的护士站显然已经经历了一番“浩劫”,玻璃上溅着血。一旁的导诊台上仿佛被龙卷风席卷过一样,许多候诊患者的单子掉在地上,被纷乱的脚步踩过。

“生是住院人,死后医院坟!你们治死我老子,我今天就让你们全都赔命!你们这是蓄意谋杀!”

挟持者四十岁上下,从宁舒英的耳边发出怒吼。

“吕大夫已经被你砍伤了,你还要怎么样?!”

站在远处的一名医生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被砍伤的正是他的同事。

“你父亲本来就肺癌晚期,生前你不见人,你父亲去世以后你跳出来了?!”

那大夫气得牙根紧咬。

劫持者口中的热气喷在宁舒英后颈上,让她直起鸡皮疙瘩。她感到对方勒住自己的胳膊因为愤怒又紧了几分。

“艹你们大爷的!今天就是要跟你们同归于尽,有种你过来啊?!”

他破口大骂,一句接着一句都是不堪入耳,在走廊上回荡。

事发突然,医院的安保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在两三分钟前,这条走廊上还是人来人往,一片繁忙而平静的景象。

——直到这个男人跨出七楼电梯,从随身携带的布袋子里掏出一把锋利的美工刀,在所有人没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随着正站在护士站前与人说话的吕大夫一刀扎了过去。

吕大夫正是他父亲的主治医生。

尽职尽责,从没想到会有背后这一刀。

护士站玻璃上的血,就是吕大夫的。

毕竟是在医院里,在受袭后,已经有人七手八脚地将吕大夫拖开,此刻应该已经送往急救室。

但这个挥舞着利刃的男人,显然已经完全失控了。

他的计划是要钱。

之前已经来医院闹过几次,要求第一医院为导致他父亲死亡的子虚乌有的“医疗事故”,赔偿五百万。

这完全是无理取闹的要求当然被拒绝了。

他的神智也在一次次恼羞成怒之后终于燃烧殆尽。

他猩红的眼睛疯狂地瞪大,几乎要凸出眼眶。

“谁过来老子就砍死谁!”

他猛地将美工刀指向一个想上前解救的小伙子,将对方逼退几步后又迅速收回手,将刀重新架在宁舒英的颈动脉处。

宁舒英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暗暗咬牙。

那个男人挟持她一步步从电梯口退到走廊的另一头,已经接近窗户。

他已经完全陷入疯狂了。

“问我要什么?!给我五百万!给我钱!我爸在你们医院死了,能白死吗?!”

他又侧脸打量了宁舒英一眼,嘴唇扭曲出一个得意的笑,“你们的小护士这么年轻,还没嫁过人、尝过男人的滋味儿呢,今天送她去陪我爸也挺好!”

走廊上就连被吓得战战兢兢的病人家属,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皱眉露出厌恶的神色。

这人的贪婪和粗鄙暂放一旁,足可见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全然称不上正常,他的思维和逻辑已经完全混乱,只沉浸在自己疯狂的幻想之中。

——他已经刺伤了一名医生,此刻又公然劫持人质,医院保安就算反应再慢,此时也必然报警。

他的行为……警察来了,是可以当场击毙的。

从刺出那一刀开始,等待他的就必然是法律的严惩,什么五百万的赔偿,不过都是天方夜谭般的春秋大梦罢了。

但对于此刻的挟持者来说,他的思维连单线程的因果都已经无法理顺逻辑,只一心觉得继续疯狂下去,就能得到他自己想要的结果。

一边是五百万的红票子堆在眼前,另一边是周遭所有人厌恶的、躲避病菌一样的脸色,他的心仿佛被火煎着,饥渴的和燃烧的恼怒让他不断地叫嚣。

在移动之间,宁舒英的脖子上已经被划出了几道深浅不一的血痕,鲜血顺着滴淌下来,在白大褂的衣领上染出触目惊心的殷红。

“什么医院,都是吃钱的黑心肝!”

劫持者咬牙切齿地吼道。

他痛恨周围那些人看他的神色,“你们这群蠢货,在这儿就是被宰!要多少钱你们都给是不是?最后他们也还是给你们都治死,都治死!”

“你们,你们敢说谁没拿过红包?!谁没收过回扣?!”

他手臂猛地一挥,美工刀的刀刃就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锐利的弧线,发出令人齿寒的破空的“嗖嗖”声。

看到众人脸上的神情从厌恶转为恐惧,他才满意地发出高声大笑。

“报警了吗?”

“保安到了没有?”

“这姑娘是是实习医生吗?有人通知她家人么?”

“谁能联系上她学校?!”

“咱们的楼道这么窄,就算待会儿警察武警特警什么的来了,这也施展不开啊!”

“……是啊,这么窄的地方,他又让那女孩在前面把他挡的严严实实的,但凡有什么动作,他只有一动手腕,人就死定了啊……”

“这……这怎么办?这么年轻的女娃娃啊!”

走廊上一片嘈杂。

“喂,你,你放开那姑娘吧。”

突然有人向前走了几步。

是个老太太,脸色蜡黄,已经满头白发。

所有人,包括她的家人,都没意识到她要做什么。

老太太又往前走了几步,几乎是越众而出,直面上那疯子。

她对宁舒英道:“乖囡,你别怕,我换你。”

就连那劫持者都没反应过来,“死老太婆滚啊!!!”

老太太道:“你把我抓去吧,你把姑娘放了。”

她道:“她还年轻。”

她的病已经到末期了,家人不愿意放弃最后一点希望,还带着她千里迢迢地跑到这大城市来看病,钱一把把地花,罪一天天的受,老太太自己已经觉得不值当了。

面对这样的凶徒,她也本能地觉得恐惧。

但本已经没几天可活了,还有什么不能豁出去的呢?

这辈子平平淡淡地活过来了,一手拉扯三个儿女长大,临了了,换个正当年纪的姑娘活过来,也值得啊。

宁舒英只有刚被劫持的时候无措了一瞬,之后便只有紧张没有恐惧。

——她都是上过战场的人了,炮火硝烟血肉横飞的景象她也经历过,自己命悬一线的时候也不少,对这样的劫持,只在脑海中飞快地思考着脱身的方法,外界的一切似乎都蒙着一层薄膜,她无暇顾及。

但老奶奶让她愣住了。

她朝着老奶奶弯起唇角。

“没事奶奶,我不害怕。”

老奶奶的家属放声痛哭起来。

“都给我闭嘴!”

那疯子一声爆喝,显然对这样的场面预料不足,他暴躁地吼道:“谁再出头?谁再出头站出来让我看看?!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宰一双!”

困境之中他宛如囚徒,已经全然红了眼,周遭萍水相逢的路人,现在看在他眼中,已经如同有生死之仇,不共戴天。

刚刚开口的那个吕医生的同事推了推眼镜,向前走了几步。

一个陪护病人的护工,放下手里的脸盆,往前走了几步。

还有一个放射科来串门的护士,一个刚刚看完病的病人,一个给护士站送外卖的外卖员。

还有许多人。

他们向前一步,两步,三步,无形之中,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将野兽困于其中。

“怎么了?”

就在走廊里气氛沉凝的瞬间,劫持者身子右边,胸外科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拉开了。

有人端着水杯走出来。

她大概是刚刚小睡了一会儿,齐肩的短发略微纷乱,但精神不错。

那疯子骤然受惊,一刀就朝门口的人划去。

“——小心!”

一时间尖叫声提醒声和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怎么会有人这么不小心、这么摸不清情况啊?!

——虽然只不过是五分钟的工夫,可外面走廊上刚刚又是尖叫又是怒吼,怎么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刚踏出门一步的人微微后仰,美工刀的刀尖几乎就贴着她的鼻尖掠过。

劫持者拉拽着宁舒英,飞快地退后了半步。

宁舒英的眼睛,却猛地亮了起来。

“有诉求就好好说嘛,做什么动刀动枪?”

女人淡淡道:“你放开她,她一个实习的,你就是把她杀了,医院能赔多少钱?”

她又指了指旁边的人。

“这个,来看病的,医疗费把家底已经掏空了。”

“那个,他自己是护工,老婆孩子一大家子要养活,兜里半分钱没有。”

“哦还有胡医生,他刚转住院医师两年,房贷一个月八千多,钱包比脸都干净。”

众人:???

她侃侃而谈,而且嘴损,仿佛对疯子手中的利刃视若无睹,还非常“客观理性”地和他分析起来了——

“这些人,你就算把他们的脖子上都架上刀子,也要不出钱来。”

她一手还端着茶杯,一只手cha在衣袋里,模样闲适。

“——我就不一样了。”

众人:???

劫持者:???

宁舒英:……

女人微微抬起下颌,“我已经评了副高职称,手里有两个重点项目,哦,对了,前几年从美国留学回来的。”

她耸耸肩膀,“我有钱。”

宁舒英痛苦地闭上眼睛。

她就知道,她妈已出现,这局面势必如脱缰的野马般一路跑偏。

就连那疯子都被她这一通说辞说得愣住了。

宁馥又慢慢地往前走了一步,目光在宁舒英身上一转,在她手中装着好几个饭盒的网兜上溜了一圈,“你吃饭了吗?”

她突兀地问。

宁舒英下意识地摇摇头,几乎忘了横在自己脖子间的美工刀,“没呢。”

她急着去给宁馥抢红焖羊肉,哪来得及自己先在食堂吃?

然而宁馥并不记情。

她不耐烦地瞥了宁舒英一眼,“没问你。”

啊?

那问谁?

劫持者咬牙切齿:“你少和我废话!你和这小护士又是什么关系?!”

宁舒英已经领略到了宁馥的意思,她干巴巴地开口——

“我是医生。”

一走廊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是该纠正他的场合吗?!

劫持者烦不胜烦,大脑一片混乱。

“哦对了,我昨天两台手术,手术都是有红包拿的,你知道吧?”

一走廊的人已经惊呆了。

他们看着这个自称副主任医师、留美归来、非常有钱、公然收受病人红包的年轻女大夫侃侃而谈、和颜悦色地,一步一步地走近了那个疯子。

连他们自己都被女人话里惊世骇俗的离谱给充分转移了注意力。

——大家伙就众目睽睽地瞧着她掏出那只放在白大褂衣兜里的手,把手中一个红色的信封样的东西朝那疯子递过去。

好家伙,还真有红包啊?!

劫持者也呆住了。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然后才想起自己此刻的处境,连忙要将刀重新架回宁舒英的脖子上。

然而,就这一秒钟的犹疑,已经让他露出了致命的破绽。

盛着半杯热茶的玻璃水杯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劫持者发出一声大叫,手本能地伸出去想要反击,下一秒,一直被他胳膊禁锢住的那个实习医生就猛地给了他一下子。

不知是用的什么,将他砸得连连后退几步,再反应过来时,劫持的对象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

一饭盒的红焖羊肉撒在医院走廊的地板上,香浓的汤汁和鲜血一起从劫持者的额头上流下来。

“滚,别过来?!谁敢过来?!”

“谁敢过来老子就捅死谁!”

他自己陷入了绝境。

劫持者背靠着窗户,在虚空中胡乱地挥舞着刀子。

此刻,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窗外传来警车的鸣笛声。

从窗子往外一瞥,就能看到警察已然到了,人群正在被从医院大楼里疏散出去。

“把刀放下,他们带你走前,你还能吃个饱饭。”

人们听到那名女医生平淡地说。

中年男人满脸脏污和鲜血,额角上青筋迸出。

他的眼神中仿佛已经没有了恐惧,只有最后的绝望和疯狂。

他知道自己没有路可以走了。

“他要干什么——!”

围观的人发出一声惊呼,下一瞬,那中年男人已经攀上窗台,飞快打开纱窗,跳了下去!

大家的惊叫卡在喉咙里,惊跳的心梗在胸腔。

——有人抓住了那个跳楼的疯子。

是那个离得最近的女医生。

她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力量,硬生生在坠落的瞬间,捉住了那中年男人的手腕。

惊呼之后,众人纷纷抢上来试图帮忙。

那中年男人吊在窗外,七楼的高度,只要他跌下去,就是死。

他的眼中依然闪着疯狂。

“让我死!放开!”

他的嗓子嘶哑,声音充满怨毒。

手腕上传来的巨力,让他连死都不能死!

“天哪他那只手拿着刀!”

“小心啊!”

他用美工刀疯狂地划在抓住他的那只手上。

一刀。

两刀。

三刀。

但那只手没有松开。

疯子最终被拖回了楼内。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他制服,脸贴地死死地压住,那把沾了好几个人鲜血的美工刀被一脚踢开。

同时,警察也已经冲上了楼。

一片混乱中,疯子被带上手铐带走了。

有人在向警察描述刚刚发生的事,有人在关切伤员的情况,有人在大声布置后面的收尾工作。

宁舒英手都在抖。

她捧住女人手,“你怎么这么疯啊……老师。”

宁馥到很淡定。

“上楼下换药室处理一下就好了。”她检视着自己鲜血横流皮肉外翻的手背,“没有伤到肌腱和筋,不影响。”

她又看了宁舒英的手一眼,“你也一起去吧,开点烫伤膏摸摸。”

宁舒英的手上被洒出来的紫菜蛋汤烫了一片燎泡。

“把饭拿上。”宁馥又嘱咐道。

于是小媳妇一样小跑过去,把没撒的饭拿网兜装好,跟着宁馥走了。

目睹一切发生的围观群众一时词穷。

倒是有人偷悄悄走过去,捡起被那疯子落在地上的红色信封。

有好奇的,这时也凑上来,“不会真是红包吧?”

摸摸厚度,好像不像。

几个人围凑在一起,看着捡信封的人将信封展开了。

——那其实只是一张彩色的卡纸,特意叠成了信封的形状,很精巧。

里面既没有钱,也没有卡。

是一朵黄色蜡笔画的向日葵,一个和向日葵长得差不多的黄灿灿的太阳。

向日葵下面是两个简陋的火柴人,不过能看出一个是个小女孩,另一个是个穿着白大褂,挂着听诊器的大人。

手拉着手。

底下是拙稚的笔迹写着一行字,还夹杂着拼音。

“谢谢宁fu姐姐治好了我的bg,以后我也要像姐姐一样,做个好医生。”

——今年五岁的林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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