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陪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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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第二天天还没亮，段克柔就被一大早跑来咣咣敲门的段圆圆吵醒了，她刚一开门，她的经纪人就劈头盖脸地给她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你的代言也掉了。”

段克柔原本还睡意朦胧，闻言瞬间就有点清醒了：“哪个？”

段圆圆：“还有哪个？你不就一个代言吗？”

段克柔彻底清醒了过来，比起那些左手高奢代言右手顶奢代言的一线明星，她这种咖位的艺人能接到非微商非三无的正经代言就已经很不错了——她唯一手握的代言是一个手抓饼品牌，不算高端，甚至有点低端，但好歹是正规厂商，她自己也挺喜欢吃的，代言费没多少，最大的福利是逢年过节都会给她送几箱免费的手抓饼。

段克柔有点难以言喻，当初这个手抓饼品牌之所以找上她，是因为老板觉得应该找个代言人，虽然同类品牌基本很少会找代言人，但有名气的艺人代言费高他们请不起，没什么名气的艺人又嫌弃代言手抓饼太low，恰好当时她演的一个喜欢吃手抓饼的绿茶前女友的角色小火了一把，老板一拍脑门就找上了她，双方一拍即合。

如今也过去两三年了，她自认为双方的合作还算愉快，比起那些代言A品牌手机还大喇喇用B品牌手机发微博的代言人，她简直就是个全方位无死角的合格代言人，除了一天三顿的沙拉水果鸡胸肉主餐之外，她平时最常吃的就是手抓饼，而且每次吃手抓饼必发微博……因为她的兢兢业业，她的黑称就叫手抓饼。

“是谁？”段克柔忽然反应了过来，一脸不敢置信，“谢宛宛？”

别说段克柔了，就连段圆圆都是一脸的一言难尽：“对，还是她。”

谢宛宛也才出道没多久，但她一出道就出演了一部大制作电影，国际名导为她量身打造，影帝和影后给她做配，当红小生和流量小花给她抬轿，可谓是一出道就万众瞩目，再经过一番炒作和营销，如今她已跻身当红小花的行列，而且颇受时尚圈青睐，手握好几个高奢代言……这种咖位的女明星截胡段克柔的角色就算了，还要截胡段克柔的代言？而且还是手抓饼代言？

段克柔忍不住喃喃道：“到底是她疯了还是我疯了？时装周走过秀的人要代言手抓饼？”

段圆圆愁眉苦脸道：“不管她脑子有坑还是疯了，反正我是要疯了！现在你都快被封杀了，就连唯一的代言也掉了，你要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段克柔回过神来，反过来安慰段圆圆：“没事，反正他们家的手抓饼我也吃腻了，刚开始还挺好吃，现在越来越不走心了，他们忘了初心忘了本了。”

段圆圆有点抓狂：“不是手抓饼的问题！大姐你都快失业了！”

段克柔岂能不知道段圆圆在为她的事业和未来担心，她叹了一口气：“如果他们真的把我封杀了，我也不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就这么轻易地放弃挣扎了吗？你之前和贺如安在一起过……”段圆圆说起这件事还觉得很不可思议，她结巴了一下，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如果是他封杀的你，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当初分手分得很不愉快？他劈腿了？总不能是你劈腿了？你知道他的背景吗？”

段克柔老实承认道：“的确挺不愉快的，不过他的背景我也不是很清楚。”

段圆圆追问：“怎么不愉快了？什么深仇大恨？还能不能弥补？”

段克柔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是……我嫌他不红。”

段圆圆：“？？？”

段克柔幽幽道：“别问，问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段圆圆本来也没怎么指望从贺如安处下手，只是顺嘴问了一句而已，她见多了那些相爱时如胶似漆，不爱了恨不得痛下杀手的怨侣，知道往往恨比爱更恒久，叹了一口气：“实在没办法，我就只能去问问钱胖子了。”

钱胖子是段克柔公司的金牌经纪人，同时也是经纪部总监，在带艺人方面很有一套，带过的艺人非红即爆，之前也带过段克柔一阵子，但段克柔拒绝了几次他的炒作安排之后就被他“冷藏”了。

段克柔回想起钱胖子时不时搂肩搭腰的小动作，下意识有些不情愿，但最终她还是咬了咬唇：“好。”

段圆圆打了一通电话过去，好声好气地说了半天，又拍了半天马屁，才终于说动了钱胖子，但钱胖子没有立刻出手，而是晾了段克柔好几天。

五天之后，钱胖子一通电话把段克柔叫到了一家不对外开放的私房菜馆，这家私房菜在他们的圈子里颇有名气，不对外开放，性极强，吃饭需要提前预订，夸张的时候排个队都能排上半年，但绝对不会有围观群众和狗仔。

——正因为如此，成了不少明星私会偷情谈恋爱的好去处。

段克柔刚一下车，便看到了门口等候的钱胖子，钱胖子的体型着实显眼，能顶普通人两三个大，几十米外都能看清他的啤酒肚，一看就知道明里暗里没少捞油水。

钱胖子显然不可能是专门来等她的，她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当她走到钱胖子边上时，钱胖子哼笑了一声：“之前你乖一点不就没那么多事了？现在还不是低头回来找我？”

段克柔抿了抿唇，没吭声。

“你要是听我安排早就红了，你都出道这么多年了，现在被个才出道不久的新人爬到头上，还不是你死脑筋不知变通……”钱胖子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拍段克柔的屁股，段克柔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段圆圆见状，赶紧向前一步拦在钱胖子面前，掏出了一包烟递上：“钱哥，抽烟。”

钱胖子抖了抖脸上的肥肉怪笑了一声：“女士烟有什么好抽，娘们唧唧的……先进去等着吧，一会儿你知道该做什么。”

段克柔松了一口气，正要和段圆圆一起进去，钱胖子却把段圆圆拦了下来：“你就别进去了，在外面等着吧。”

段克柔顿时心生不妙，段圆圆让钱胖子帮忙调查一下封杀她的人，如果可以，再联系几个不受影响的导演或制作人，但今天这架势，怎么不像是要去见那些导演制作人呢？

段圆圆似乎也觉得不妙，她挤出了一丝笑容：“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钱胖子哼哼一笑：“那你俩也可以一起滚，我把话撂在这了，现在我是这个圈里唯一可以帮你的人，一旦你俩今天出了这个门，以后就彻底不用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趁早收拾包袱回老家种茶叶吧。”

段克柔犹豫了一下，朝段圆圆使了个眼色，段圆圆会意，只能暂时退到一边。

正如钱胖子所说，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不管怎么样，至少她要争取一把。

就在此时，一辆豪车开了过来，钱胖子顿时双眼一亮，迎了上去，显然这才是他真正等候着的贵客。

段克柔转身进入了这家私房菜馆，这里装修非常有特色，但她没什么心思欣赏，走马观花地粗略看了一遍后，她便跟着服务员进了钱胖子预订好的包厢。

除了她之外，已经来了几个人，基本都是没什么名气的小艺人，有男有女，但共同点都是长得好看，长相自然，没有整容脸。

似乎有人认出了她，但没有人朝她打招呼，其他人也没什么交流，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段克柔内心咯噔了一下，内心的不妙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当一群老板高管模样的中年男人被不断点头哈腰一副谄媚样的钱胖子请进包厢后，她内心的不妙预感更是达到了顶峰。

这些西装革履的老板们一坐下，钱胖子立刻朝在座的小艺人们使了个眼色：“还不给老板们倒酒？”

小艺人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很快就有人第一个站了起来，识相地给离得最近的老板端茶倒酒，一旦有人带头，接下来的人便顺理成章了。

只有段克柔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钱胖子目光扫向了段克柔，用眼神再三催促。

就在段克柔进退两难之际，包厢原本紧闭的大门忽然打开了，几个衣着不凡公子哥模样的年轻男人闯了进来，为首的人眉眼深邃，气质不凡，一身贵气，沉静清雅。

段克柔看清来人面容，顿时心中一凉，整个人如坠冰窖。

——被前男友亲眼目睹疑似陪酒的娱乐圈潜规则现场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贺如安沉静的目光在包厢内扫了一圈，似乎有一瞬间落在了段克柔身上，又平常无奇地移了开来。

即便此时包厢内的画面有些劲爆，已经有小艺人直接坐到了某老板的大腿上，但他的眼神没有丝毫停留，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疏离冷淡而不失礼貌地一点头：“抱歉，走错了。”

就像他不经意地闯了进来，他又再次不经意地把门随手关上了。

包厢门再次关上了，包厢内鸦雀无声。

老板们和小艺人们面面相觑，一时无人开口说话。

段克柔则垂眸看着她面前用来擦手的热毛巾，开始思考用这条毛巾把自己吊死在头顶那盏水晶吊灯上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