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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梁缨从昏睡从醒来,费力地睁开眼,入眼处是一堆火,火光很亮,亮地有些刺眼,叫她看不真切。
她不适地闭了会儿眼,再次睁开,视线逐渐清明。
此处是个大山洞,元千霄赤着上半身坐在火堆前,手里转着木架子上的烤鱼,木架子对面是个简单的衣架,上头挂着两人的衣衫。
“现在是不是觉得学堂里我最俊?”他抬眸往她看来,火光照亮了他的脸,五官利落分明,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胡说。”梁缨往下看去,心头乍然一惊,自己怎么只穿着薄薄的中衣,“你……”
“你的衣裳都湿了,继续穿着容易得风寒,我可不会岐黄之术。”元千霄直接打断了她即将出口的话,说罢,他别过脸没再看她,只管盯着烤鱼,“这样也叫放肆?”
“……”被他的话一堵,梁缨的下句话便哽在了喉间,她鼓起脸,拍着身下的干草堆道:“没经过本宫的同意就是放肆。”
“嘁。”元千霄不留情面地嗤笑一声,继续转着烤鱼,顺道撒了把香叶,“我说我闭着眼睛脱的,你信不信?”
“不信!”闭着眼看不到,那岂不是用摸的?这一想,梁缨使劲摇头,面上愈发地热,不知是火堆的缘故,还是其他。
元千霄飞快瞥了梁缨一眼,心道,她不会想歪了吧。他起身走到挂衣衫的木架子边,仔细摸了摸衣衫,随后拿下递给她,“衣裳干了,快穿上。”
闻言,梁缨坐起身,拿衣裳时目光一顿。他是侧身站着的,肩头有一处箭伤,还没处理,身后有十几处擦伤,她看得心头难受。
“这些,是为了救我伤的?”望着他背后的伤口,她脑中记起一件事来,那个山贼头子说,河流里有不少尖利的石块。她身上一点事都没有,那一定是他将她护在怀里挡了。
“不是,对付山贼的时候弄伤的。”元千霄短促地说,转身便要走。
“别走。”梁缨一把拉住他的手,小声道:“我帮你包扎伤口。”不知为何,此刻,她想到了前世那个夜晚,他为找回理智往肩头刺了一刀,位置差不多。
元千霄偏过脸,她眸中闪着细碎的光,满脸担忧,担忧中又透着几分心疼。他轻轻勾起嘴角,二话不说,当即蹲下身。
其实这箭伤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早便点了穴道,原是打算先吃再处理,毕竟填饱肚子更重要。
他一蹲下,梁缨也顾不得穿衣裳了,先去看他肩头的伤口,没继续流血,只是,这箭伤瞧着相当古怪,伤口周围的鲜血都是黑的。
莫非箭上抹了毒药?她没敢碰,不安地问道:“血是黑的,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元千霄循声看去,梁缨的脸离他肩头很近,呼出的热气全往他脖子里扑,弄得他怪不舒服的。倏地,他起了坏心思,扶着额头道:“看样子你说对了,嘶,我现在全身无力,怕是真的中了毒。”
“那怎么办,我,我不懂医术,不会解毒。”梁缨焦急万分,脑中飞速闪过无数本书册,奈何一无所获。
医术她是不会,但眼下有个最简单的法子。她不假思索地含住了伤口,用力吸出毒血。
瞬间,元千霄倒吸一口冷气,浑身一颤,双手猛地握紧。
等梁缨吐出鲜血时,他急忙回身按住她,“笨公主,骗你的,那不是毒药是麻药,而且药效已经过了,你吸的都是我的鲜血。”
“你!”梁缨气结,扬手便要捶他,一瞧他身上都是伤,只得放下手跟自己置气。
她唇上染了鲜血,艳红地勾人,元千霄看得心头热气翻涌,哑声道:“万一它真是毒药,你不怕么,还给我吸毒血?”
“不怕。”梁缨仰头,一对上他的双眼,她的脸就容易热,“我只怕你出事,只怕你离开我。”
这话说得直白,足以表明她对自己的情意。元千霄喉间一动,情不自禁地低头去亲她,细细地舔着她的唇瓣。
在她的唇间,他尝到了血的味道,还是自己的血。
孤男寡女,的,他没敢深入交缠,怕自己把持不住,只将她唇上的鲜血舔舐干净便放开了她。
两人分开后,梁缨呼吸微促,身前不住地起伏,领口半敞,露出大片白雪肌肤,“你疼不疼……”她面色酡红,双眼覆着一层水雾,水色荡漾,一眼望过来,风情地紧。
“咕噜”,元千霄咽了口口水,伸手牢牢按住她的眼睛,压着嗓子道:“你别看我,我没什么自制力。”
那只手结结实实地覆上来,视线跟着一黑。梁缨任由他捂着自己,没制止,她又不是不懂事的人,闺房课上了那么多,鸳鸯秘戏也看得不少,怕是比他还懂。
“你可以不看我,为何不让我看你,我要看你。”
“别再撩拨我,否则我立马跟你入洞房。”元千霄俯身抱着梁缨深吸几口气,暧昧地咬住了她的耳垂,“记住了么,安分点。”
“啊。”霎时,一阵酥麻从耳垂处传至全身,梁缨娇呼一声,正要推他,“咕噜咕噜”,她的肚子响了,不合时宜,又响得刚刚好。
元千霄轻笑,起身去看架子上的烤鱼,方才腻歪太久,这鱼焦了一半,样子略微丑陋,“鱼烤好了,你穿上衣裳再过来。”
“哼。”梁缨拿起草堆上的衣衫穿上,拢了拢凌乱的长发,打理好之后才去火堆旁坐下。
元千霄扯下鱼肉放在荷叶上,又撒了点她认不出的粉末在上头,他将荷叶放到她面前,挑眉道:“快,尝尝我的手艺。”
香味扑鼻,梁缨咽下口中分泌的口水,捏起一片鱼肉放入口中,味道鲜美,口感极佳,尤其是此刻,她饿久了,那真是比什么山珍海味都好吃。
两人分食一条大鱼,梁缨吃得不多,剩下的全是元千霄解决。
洞口前头是座光秃秃的矮山,上头便是天,稍一抬眸便能看到广袤的星空,两人静静坐着,谁都没说话。
许是夜色作祟,梁缨开口道:“喂,你信人有前世么?”
前世?元千霄捡柴火的动作顿了一下,轻描淡写道:“信。”梦里就是他的前世,可惜,他到现在都没弄清楚,自己后来为何会不记得她。
当中必定有隐情,而直觉告诉他,这个隐情多半跟父皇有关。
梁缨仰起头,慢慢回忆自己跳崖时看到的画面,如今依旧清晰,“落水前,我看到自己从万丈高楼跳下,还看到,我射了你一箭……”
“啪”,手中柴火落地,元千霄僵住,她若是记起前世,会恨他吧。半晌,他扭头看向她柔美的侧脸,“我也梦到过。”
“真的?”梁缨失声,她用力盯着他,心想,他是不是跟自己做了一模一样的梦?也是,他们俩前世那般跌宕,纠缠到死,她会梦到前世,他自然也会。
元千霄吐出一口浊气,低头直直看着火光,火堆“噼里啪啦”地燃烧着,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那天,我刚打完胜仗回来,一进东宫却发现你不在,宫女们说你去了碧落楼,我怕你打算逃离皇宫,迫切地赶去寻你,谁料刚一上楼就被你射了一箭。”说话间,他按向自己的心口,剑眉拢起,“你看着我说了很多,说劲武国没了真好,说我们之间的仇也算了结了,还说,这支金箭是你母妃送给你的东西,你喜欢谁便将它交给谁。”
“……”梁缨诧异地张开嘴,他说的与她看到的分毫不差。
元千霄转过头,眸中牵起一簇簇激烈的情绪,继续说道:“后来,你扔了弯弓跳下高楼,我想都没想便跟着跳了下去,再后来就不知道了。啧,不过我想那么高的楼,我们俩怕不是要摔成烂泥。其实我做了不止这一个梦,有个,结合看,几乎能猜到前世的大概,但跳楼那一幕是我做的第一个梦,印象最深。”
他的语气还算轻松,让前世的事听着不那么苦大仇深。
梁缨动了动发紧的嗓子,心潮彭拜,压地她胸口发闷。这么看,他们俩做的梦的确相去不远。
今生是她用命换的,原本她不懂,为何他们俩会重来一世,然而那次落水听清母妃的话后,她便明白了。
既然她愿意来生见他,那他会忘记一切定是身不由己。
“你有没有梦到过自己为何会变了性子。”
“没有,我倒是想过。”元千霄摇头,无奈地耸了耸肩,“起初,我觉得是补药的问题,可喝补药的并非我一个,还有我的兄长,他们并无失忆症状,所以应该不是补药的问题。不过,他们似乎特别听父皇的话。”
“是么。”梁缨皱眉,她也想过这所谓的补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元千霄挪着位置坐近,按捺着呼吸试探道:“你想起前世,不恨我么?”
“不恨,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我不会混为一谈,而且你这一世又没做什么,我为何要恨你。何况前世我也只恨那个助孟苟灭天巽国的你,并不恨初遇的你。”梁缨单手撑着脸,苦思道:“一定与那个巫医有关。”
“别想了,有些东西你越是使劲想越是想不出,说不定你不想它的时候,它会灵光一现。”不恨便好,他真怕她恨自己。见她顶着一副烦闷的模样,元千霄又坐近了些,调侃道:“我们来聊聊其他事,前世我将你囚禁在寝殿里,这一世你将我囚禁在寝殿里肆意玩弄,解气么?”
“解气?”仿佛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梁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道:“我只是作弄你,没你前世那么无耻。”
“无耻?”元千霄懒洋洋地扔了根干树枝,好笑道:“你做的事难道不无耻?拿我练闺房课,闺房课不就是周公之礼的前戏,根本没区别。”
没区别?梁缨大声道:“区别大了,况且你还……”那些羞臊的事,她说不出口,愤愤道:“你无耻,你就是无耻。”
“我怎么无耻了,你要不要详细说说,说不上来就不是。”元千霄故意钻她的字眼,耍赖道。
“你真无耻!”看得他面上的坏笑,梁缨便觉手痒,提着裙摆起身打人,可她的身手又怎么会是元千霄的对手。
还没等她的手碰到他,元千霄拉过她的手往上一拎,顺势一饶,她旋身一转便坐在了他怀里。“这叫什么,自投罗网?”
“放肆!”梁缨低声呵斥,碍着他身上的伤,她没真打,单单挠了一下。
“你就喜欢说放肆,也不会改个词儿。”元千霄张开两手圈住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他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坚定道:“我向你保证,梦里的事绝不会有第二次,我一办完事就回来娶你,别愁眉苦脸的,笑一笑。”
一听这话,什么玩闹的心思都没了,梁缨按住他圈在腰间的手。她知道,等他们回到皇宫,他就得启程回淮越国。
半年,半年就够么。梁缨沉默下去,眉心深锁,拧成一个疙瘩。
“怎么,舍不得我?”元千霄捏了捏她的脸。
再三思量,梁缨做了决定,两手紧紧抓着浅蓝色的裙摆,“我想,练手。”
“啊?”这下,元千霄懵了,回神后沉声道:“闹可以,别太过火,我怕自己忍不住伤了你。你还小,再养个一年吧,而且我也不想带伤奋战。”
“说谎,你前世就是带伤,正好也伤在肩头。”想起前世那一晚,梁缨便噎了元千霄一句,她在他怀里转过身,幽幽地看着他,“而且,我哪里小了,跟前世一样大。”
她坐在怀里,还说这么令人遐想的话,真是不大好受,他缓缓放开了她,别过脸正经道:“时候不早,你该歇息了,我在这里守夜。”
“……”这个混账,她都这般暗示了,他竟然装听不懂。
梁缨出手用力一推,按着元千霄的肩头将他压在草堆上,嗤笑道:“我第一次见人将不举说得这般清新脱俗的。”
不举?这两字在元千霄心里就是个爆竹,一点就炸。他眯起眼,漆黑的眼瞳中逐渐沁出红色,一丝丝蔓延,扩至整个眼瞳。
“你要是……”还没等梁缨再说一句,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按到了草堆上,两人换了位置。
他将她压在身下,两手严丝合缝地箍着她的腰,面上却不动声色。
“……”梁缨愣住,好像,她有点招架不住这样的他,可今晚是他们俩独处的最后一晚,等回到皇宫,李桑在旁,他们俩一定不容易说话。
她不喜欢那样,一点都不自在。
“你挑衅我,伤了也是自找的。”语毕,他俯下身,嘴边全然没了平日的笑意,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分外冷硬,“谁要跟你玩前戏,给我来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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