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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之前。
傅家。
傅家在江城有钱有势,但却低调得很。
冬天的早晨,空气中总是弥漫着厚重的雾气,门口一棵参天的松树,枝叶从雾气中伸展出来。
别墅连着有三栋,中心是主楼,带着中式特有的檐角。
因为是冬天,屋内开着暖气,门窗全部紧闭,玻璃上有一层白雾,凝结成水珠,从最高处,坠落下来。
“傅哥,谢谢你。”黎禾子手拿着刀叉,笑的时候露出两颗小虎牙,乖巧又灵动。
大理石的餐桌上,中心除了立了几柄蜡烛,还有从国外空运回来的百合,头顶吊灯投射下来的光芒,将傅斯冕的神情照耀得十分清晰。
傅斯雅看出傅斯冕神色不对,笑了笑,岔开了黎禾子的话题。
“怎么了?心情不好?”
傅斯冕放下餐具,擦了擦手,靠在了椅子上,“没有。”
“怎么没有?”傅斯雅长发盘在脑后,穿着家居服,她是全职太太,结婚前就温柔,婚后越发的温婉如水,“一回来就垮着脸,跟阿轲吵架了?”
傅家人也都是知道周时轲的,并不反对两人的感情,在他们看来,从校园到社会的恋爱,更加稳定坚固。
也更能给小辈做一个好的表率。
傅斯冕没说话。
姐夫黎默言从楼上下来了,急匆匆的。
他坐到傅斯雅手旁的椅子,先是喝了一口咖啡,皱了皱眉,“咖啡豆跟昨天的不一样?”
傅斯雅:“爸爸说之前喝的那个牌子在网上发布了不太好的言论,就不让我们再喝了。”
黎默言皱着的眉头仿佛打上了死结,没能因为傅斯雅的理由舒展开。
傅斯冕不着痕迹地扫了黎默言一眼。
对方的视线常常能化为实质,不管是冷漠的还是打量的。黎莫言察觉到了,握住刀叉的手指紧了紧。
黎默言是入赘到傅家的,虽然他家也不差,但比起世家大族,差得距离可以说是大到令他抬不起头,但幸好傅家不看门第,他也成功进入了傅家。
“哥,我让你给我看的车,你看了吗?”黎禾子吃完了饭,小声问道。
黎默言点头,“我最近有些忙,让斯冕帮忙买的。”
傅斯冕拿出手机,黎默言拜托他过后,他直接让助理去联系的,照片都在手机上。
黎禾子有些不太好意思地从傅斯冕手里接过手机,看着上边的图片,过来两秒钟,他抬起头,有些疑惑,“傅哥,你怎么买了两台?”
傅斯冕的冷淡不分亲疏,“我给阿轲买了一台。”潜台词就是:关你屁事?
当时助理发图片过来的时候,傅斯冕觉得车型挺好看挺适合周时轲,就顺手给周时轲订了一台。
黎禾子眼神变了变,把傅斯冕的手机双手递了回去,看着傅斯雅小心翼翼说道:“我之前说想要白色的,可是我现在觉得好像黑色的更好看。”
傅斯雅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她笑着问:“斯冕,就让禾子开黑色的吧,我记得阿轲已经有黑色的车了。”
傅斯冕沉吟了一会儿,而后站起来,淡淡道:“随便吧,什么颜色都一样。”
“我去公司了。”
黎禾子也慌忙站起来,“傅哥,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傅斯冕接过阿姨递过来的风衣,边走边系着腰带,语气不咸不淡,“我们不顺路。”
黎禾子又坐了下来,满脸不甘心。
虽然他认识傅斯冕要比周时轲晚,可周时轲算什么东西,一个寄养在亲戚家里的寄生虫,靠着傅斯冕才进了娱乐圈,那些歌,说不定都不是周时轲自己写的,而是傅斯冕买给他的。
他真的嫉妒死周时轲了。
傅斯冕一个月难得回老宅一次,其他时间也都是和周时轲住在一起。
可就算傅斯冕是周时轲男朋友,现在周时轲还不是要忍着火给自己写歌。
想到这里,黎禾子又开心起来。
江城的冬季,隔一个星期便是一场大雨,南方多雨,在江城体现得淋漓尽致。
整座城市都被罩在雨雾里。
周时轲在练习室弹钢琴,他是不喜欢钢琴这个乐器的,太高雅了,可能也跟性格有关系,当时他一开始喜欢的,便是节奏快而鲜明,最能够刺激耳膜的音乐。
原柏在和江磷说话,挺阴阳怪气的。
“你就去讨好他呗,我又没说不行。”
“那让他空降也不是我说了算的,你至于吗?”
“别和我说话,你这个队长当得跟狗屎一样。”
“你说什么?”
柔和的琴音戛然而止,伴随着周时轲一句不耐的“别吵了”。
他话音刚落,黎禾子就从后门进来了。
对方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帽子一圈还有鹅绒,衬得他脸蛋干净白嫩。
周时轲将右手边改好的本子丢到旁边的一张桌子上,“改好了,你看一下。”
“谢谢阿轲,”黎禾子笑得乖巧,翻开本子,看了一会儿,抬眼有些疑惑,“咦,我的词,还是不多啊。”
原柏惊愕地看着黎禾子,终于忍不住了,“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阿轲是主唱,你要那么多词做什么?给你两句已经够意思了,你别得寸进尺。”
这首歌是他们今年的新歌,不管是粉丝还是他们自己,都抱着很大的热情和期望,但现在粉丝只知道空降了黎禾子,还不知道新歌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
黎禾子听完原柏说的话也不恼。
“这样,也行吧。”他显得很勉强,像是被迫的。
原柏看着他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死样,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妈的烦死了,我走了,明天再排练吧。”原柏抓着吉他,一掌推在黎禾子肩膀上,夺门而出。
黎禾子捂住肩膀,柔柔弱弱,“好疼。”
周时轲and江磷:“……”
“我……我去看看原柏,你俩聊,你俩聊。”江磷应付不来娇滴滴的黎禾子,跑得飞快。
黎禾子的手慢慢放了下来,他盯着周时轲看了会儿,然后一笑,“我给你看个东西。”
周时轲看着黎禾子宛如幼兽一样的无辜眼神,“什么东西?”
黎禾子笑着打开了自己手机的相册。
江城大雨初歇,天是铅灰色,路上哗啦啦的水流汇成河往排水口灌,在排水口那里涌动出大朵大朵白色的花。
今天又没能排练,周时轲回到家里,发现厨房有动静。
客厅里的灯亮着,周时轲换了鞋,走到厨房,傅斯冕背对着自己正在灶台前忙活。
周时轲捏紧了手里的钥匙,他想到在公司黎禾子满脸胜利者的笑容。
“这辆车,是傅哥给我买的,不过傅哥也给你买了。”
“啊,你肯定好奇傅哥怎么给我买车,因为我哥是傅哥的姐夫啦。”
“哎呀对不起啊,我忘了,你还不知道呢,傅哥没对你说过吧。”
“你的是白色的,本来是我要的白色,但因为我临时想要黑色,傅哥就把黑色的给我了。”
“真好,我们连车都是情侣色呢!”
周时轲当时忍住了想一脚踹过去的冲动,太他妈茶了。
他看着傅斯冕的背影,光影影绰,他仿佛看到了大学时候的傅斯冕。
经管学院举办和艺术学院的联谊会,大多数人其实就是冲着傅斯冕去的,而这种可去可不去的联谊会,傅斯冕完全可以拒绝。
当时周时轲和傅斯冕刚在一起没多久,周时轲当然不希望他去,可最后对方还是去了,即使也没和什么人暧昧。
周时轲那时候就隐隐察觉到,傅斯冕可能是一个情感很冷淡的人,不管对谁,他谁都不爱,谁都不在乎,但是他仍旧可以针对每个人的不同身份,做出不同的应对。
比如自己是他的男朋友,他就会履行男朋友的职责和义务。
可很多时候,他对自己的漠然,还是会悄然无声地露出马脚。
“回来了?”傅斯冕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他伸手捻起周时轲额前的一缕碎发,“头发怎么湿了?”
昨天还吵架呢,还冷战呢,今天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周时轲低着头,有些不自然地揉了揉头发,“你不是说冷静一下吗?”
傅斯冕的身形微顿。
周时轲的反应跟以前不一样,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还生气?”傅斯冕拉开和周时轲的距离,垂眸看着眼前的男生。
周时轲靠在厨房的门框上,有些烦躁,“不行吗?”
“行。”傅斯冕轻嗤一声,随即在周时轲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掐住对方的下巴直接咬了上去。
周时轲起先还挣扎了一下,被捏住后颈后立马就乖了。
傅斯冕安抚般用舌尖舔了舔周时轲的唇角,那里被咬出了血,他还是喜欢周时轲听话的样子。
距离太近,周时轲仰头回吻着对方,傅斯冕身上的青柑橘味道跟大学那会儿一样,即使从学生到现在西装革履,傅斯冕依旧没变,一点都没变。
周时轲突然气馁了,他不想去想那么多了。
“哥,”周时轲伸手抱住傅斯冕的腰,声音沙哑,像受尽了委屈的猫,“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感觉不到被喜欢有什么重要的,瓜是他的,甜不甜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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