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龙鳞残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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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二人如此快便回来了？”唳天的腿还没完全褪下石化层，他看了面色凝重的沈清言：

“怎么？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沈清言展颜将手里的乾坤袋拿出来：“嗯。我担心你们穿了这么好看的衣裳去跳舞会不会闪瞎那群评委的眼睛。”

顾城凝眉道：“唳天君，父神，你们到何处去参加所谓的六界艺术大赛？”

“这无需……”光华神色微动站起来道。

“你这后生说话如何阴阳怪气？”唳天打断了光华，一边扶着光华的手站起来活动活动僵硬的腿脚，一边随意地道：“就是去六界交汇的那个六什一世岛啊。一百年一次，这个比赛是六界遁世联盟为了增进大家感情才举办的，这还是光华你跟我说的。”

顾城看向光华：“父神，你难道不知道六十一世早在你离开的那日就已经不存在了？”唳天眨了貶眼睛也跟着往光华那边看：“嗯？不存在了？那我们去参加艺术节的那个岛是什么？”

“我也想问问父神，你欺骗诸位神尊去的那个岛屿是什么地方。”顾城眉头紧蹙，他面色如铁地沉声通问道。

沈清言抬手拉住顾城的衣袖：“你不是说不要将这事告诉各位神尊？”

“不告诉我什么？”唳天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他默默往旁边走了两步。

光华侧过头看了一眼离他两步远的唳天，也跟着往那边走了几步。

唳天：“光华！”

光华垂眸走到他面前还是跟以往一样面色无异：“怎么了？”

唳天声音有些微颤：“你究竟想干什么！”

光华笑了：“你以为我想干什么？我派四时无常去六界监视，启动天罚，将三千神尊藏于遗失海，设计废你等修为，让你们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唳天脖颈微颤，他摇头道：“不会，你不会的。”

“事实摆在眼前，有什么不会？”光华低头问他，下一秒就抬手将唳天挟在臂弯，“你们不要过来，知道为什么你们能进入这里吗？因为我想给你们个明白。”

“父神……”顾城神色痛然：“你每一百年带各位神尊去的那个岛是劫转九罚岛是吗？”“不错。”光华顿首，他带着唳天往外飞去。

沈清言和顾城跟在光华身后，席地而坐的众神尊看到这一幕还以为他们要去参加比赛了，都拾起他们放在身侧的法器站起身跟在四人身后一路往出遗失海的法阵飞去。

沈清言想要回头告诉身后那些浩浩汤汤的人此行有诈，但光华回头对他一笑：“你若是不想要你父神的命了大可以如此。”

沈清言赶忙闭嘴看了一眼顾城，后者面有愧色。沈清言安慰道：“你爹是你爹，你是你。我们二十一世纪的人不搞连坐那一套，不要自卑。我不会不要你的。”

光华闻言一笑："是啊雒卿，我认为言卿说得很对。”

“光华你这个厚颜无耻的混蛋！”唳天怒喝道。

身后的神尊看惯了唳天骂光华，只以为他们两人还是跟以往一样在玩闹，便呵呵笑道：唳天君，光华君待你这般好，你还是收敛些脾气吧。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总是这样暴躁，我们都替光华君不平了。”

光华闻言目光微顿。

唳天冷哼了一声。

穿过结界，他们到了一个锦玉满地的宝岛，如果不是顾城之前说过，沈清言绝不会想到这么一个好地方会是众神受劫的劫转九罚修罗岛。

众神尊方不知大难临头，还在兀自换了从沈清言那里拿来的衣服挥袖换上在给乐器调音。从四面八方走来了很多穿着华丽的妖魔鬼怪，六界似乎都到齐了，他们各分阵营将整个岛占得满满的。

沈清言暗问顾城道：如何真的有其他各界的人来参加这个假比赛？

顾城：开天眼。

沈清言应声睁开法眼，只见围着他们的那些六界中人居然是一个个纸做的式神，根本一点生气都没有:假的？

顾城点头。

乍然间岛上浮现了一道法阵罗网将整个岛和其上的所有生灵全部包裹在其中，沈清言银剑出手，打在那天罗之上瞬间化作了晶亮的粉末，被击打得粉碎。

沈清言悚然。

顾城道：“不可轻举妄动。”

有神尊道：“噫，我当这法阵是用来给我们比赛増加仪式感的，却似乎有伤害性的？”

沈清言暗道：可不是么，这伤害性还是冲着您的。真是老糊涂了，天真得可怕，几千年都没发现这岛是让他们随时献身祭天的？

光华将紧紧描在怀中的唳天放开，不顾他的怒目而视，走到了主持台上。

他不担心唳天会说出去，因为到了这个岛上插翅难飞，他们知道或者不知道都没什么区别了。

光华看着唳天淡淡道：“今年轮到神界主持，本神便不参与诸位神尊的表演了，还请各位全力以赴。”

唳天转过头不去看他。

众神道：“光华君且放心，今年我们定会为神界拿下一块金牌的！”

光华淡笑：“那，我拭目以待。”

一开始是其他五界表演，气势上沈清言是服气的，表演也很精彩，舞枪弄棒琴棋书画都有，看得他直鼓掌：“不得不说你父神真的是很有一手，骗人的技能满格，演技更是没话说。当导演尤其有一手。”

顾城：“……”

“一会儿可要加油啊，唳天君，你是领舞，你要是跳错了，吾等排练半月的心血就全白费了！”有人拍了拍面色凝重的唳天：“不过你也别太紧张，尽力就好。”

唳天面色变了变，他皱眉看向高台上凭风而立的那个玄衣神明，却见光华一直在看着他，目光千种柔情，在看到他目光中的恨意的那刻化作了冰冷。

轮到神界的时候，众神尊飞身到了那坐成一排像模像样的假人评委跟前，他们在巨大的法阵中央排好队形，光华站在旁边的高台上对着他们微笑。

音乐声响起，众神翩然起舞，水袖舞动，在整个岛上都回荡这诸位神尊手中的乐器悠扬的音律。

突然一阵琴音响起。

唳天吹笛的手指一顿，一个缺音被光华的琴音弥补的天衣无缝，出了他自己没人发现他吹错了一个音，他们曾经并肩，是最好的拍档。他不敢问光华为何要这样，心中万千思绪却见伴奏结束。琴音止息。

众神尊似乎发挥的淋漓尽致，无人发现光华站着的高台上出现了一道修罗一般的光芒将那个面色不变的玄衣人笼罩在了阴暗中。

当最后一个舞步结束，唳天站在众神尊搭成的塔的顶端。

沈清言和顾城一直在注意舞池中的情形，他们看到唳天飞身往光华的方向飞去。

“父神！”

“光华君……”

劫难降临之地不是舞池，他们头顶上的光阵是保护他们的，而光华所处的那个离台却在法阵之外，天罚落在了他一人身上。

浑身浴血的光华捂着心口半跪在地上，他看着朝他飞来的唳天：“天罚已经开始，你进不来的。回去吧。”

唳天极力朝着光华飞去，却停在了十步之外，他根本无法闯开那包围着光华的结界。

沈清言和顾城也跟着到了近前。

顾城用尽法力也无法突破，他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摇头：“不行。”

众神尊已经惊呆了。

他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到底要干什么！”唳天用力砸了一下那把他隔开的无形屏障。

“对不起唳天，我曾经确实想要毁灭这天地。”光华口中流出鲜血，他竭力保持直立维持他天神的骄傲，还是控制不住地飢在了地上，“当你不在的那五千年，我终于明白了，我……

“蠢货！”唳天也随着他倒下跪在了光幕旁边。

“这天地间，还是有很多……很多我从前看不到的美好。最让我放不下的，是你。”光华朝着唳天伸出手，却只触碰到了冰冷的结界：“我本就不该存在这世间，不要……为我难过…

最后的天雷蓄势待发，那耀眼的光芒将整个劫转九罚修罗岛照的通明。

光华微微抬头，他的脸被将临的死亡之光照得几近透明。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唳天，我爱……”

最后一个字他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惊雷落地整个离台的方向一道光柱冲破云霄，一切都仿佛静止了。

等到一切恢复了平静，劫转九罚修罗岛上的法阵渐渐落下帷幕。离台上原本站着的那个人也已经消失不见。

顾城走到高台上抬手捡起一块破损的龙鳞，这是龙神身上最坚不可摧的一块鳞片，此时也已经破了一个缺口，他用手指摩挲着灰黑色的光泽，原本金光闪闪的颜色露了出来。

沈清言拉住顾城的手臂：“节哀。”

顾城回头看向缓缓站起身的唳天，他被围上来的众神尊挡在人群中。

沈清言看到唳天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他之前的悲伤竞然都是装出来的？

看到顾城和沈清言在看他，唳天伸出手：“把鳞片给本神。”

顾城将鳞片播在手中，冷道：“你不配得到父神的遗物，就像你永远也不会得到父神毫无保留的回应一样。”

唳天眉宇一凌，却化作一笑：“也罢。我何曾稀罕。念在言卿对你情真意切的份上，便不与你计较了。不过，我想你也不确定言卿的情意是否真切吧？这个世上的事情没有绝对的，谁也入不得谁的心，又如何知道何为真心何谓假意呢？”

“顾城，你别听他的……”沈清言简直被他这坑爹气的半死。

顾城抬手牵住沈清言的手，示意他不会信唳天的挑拨。

唳天挑眉看着那二人紧紧相牵的手，垂眸似乎有些不悦。

顾城牵着沈清言往岛外走去，他走了两步回头对唳天淡淡道：“你真的以为父神不知道你的心思？他不过是懒得跟你计较。你不入他心，又如何知道他的心意何为真假？告辞。”唳天被一脸懵逼的神尊们围着问道：“光华君呢？他是不是觉得我们跳的不好气走了？”唳天回头看着光华为他们排练的那些假人都化作了沙随风吹到了海中，他终于笑意渐淡，低声道：“光华……光华呢？他应该是……被我气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