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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染布,分了很多种,花染,茶染,杂染等等。

莫少珩要做的就是花染。

步骤其实并不难,动手能力稍微强一点的,都可以完成,只是染得好不好看,就看个人了。

第一步,就是将无色锦布放在热水侵泡。

第二布,提取花中的色素,将花侵泡一晚上,然后煎熬就可以了,熬的时候放点醋,色素的出色率会大大增加。

正好,莫少珩用梨做的果醋也差不多好了,正好用上。

第三步,将泡好的锦布放到豆浆中上浆,这样更容易上色。

豆浆需要黄豆磨粉来做,刚好他也有一车黄豆。

第四步,将泡好的锦布放明矾水中,这样上色后,色素才不会脱落。

明矾是一种炼丹的丹材,需要专门去购买。

第五步,就是将处理好的锦布放在提取的色素液体里面煮。

第六步,出锅,洗干净,避免太阳直射晒干。

这样植物染布的工艺就完成了。

莫少珩整理完步骤,就开始行动了起来。

期间,熬煮花朵出色的时候,药童跑得远远的,一脸嫌弃。

南一一开始还以为在弄什么好吃的,擦着流出来的口水,在旁边守着。

这次煮出来的色素,有三种,一种是菊花的黄色,一种是凤仙花的红色,一种是杂色花煮出来的杂色。

其实所有颜色都是三原色组成,它们混合一下,又能出现新的色彩。

莫少珩在染布的消息,府里的人是知道的,莫海棠带着府里的姑娘还专门跑来看了好几次。

“布都是这样染出来的?”

莫少珩点了点头,“植物染布的工艺是这样的。”

“看起来简单,其实要染出一块好布可不容易,特别是这样人工手染,稍微有点差池,染出来的颜色就会不一样。”

莫少珩看了看剩下的一点色素,干脆让莫海棠拿去,“你们可以尝试将它们按照不同的比例兑在一起,说不定误打误撞能兑出世上最美丽的颜色。”

“不过每次兑的时候,将比例记清楚,不然下次就兑不出来了。”

算是颜色DIY吧。

莫少珩也不知道怎么兑才能兑出心中想要的色彩,所以干脆让姑娘们帮着试。

一群姑娘来了兴趣,“布店卖的布,也就那么几个颜色而已,我们要是能兑出不一样的颜色,说不得我们还能开一个染坊。”

莫少珩点点头,理论上是这样,实际上,不经过无数次的尝试,恐怕很难得到漂亮的色彩。

几天后,莫少珩的第一批布料也染好了。

闻讯而来的莫海棠等,看着挂在院子中的几匹布。

颜色最多的是鹅黄色的,其次是红色,然后是杂色。

“竟都是布店没有的颜色。”

北凉最常见的衣服颜色,都是素色,比如蓝色,青色等。

“这鹅黄色做成裙子定是漂亮的。”眼睛中都透着光。

“色彩一点都不暗沉,还透着明亮的光。”

这就是浸泡过豆浆后,上色的好处了。

其实还有一个大家现在没有发现的好处。

北凉的衣服,在第一次洗的时候,基本都会脱色。

再好看的衣服,多洗几次,就会变淡变旧。

但莫少珩这些布料,因为侵泡过明矾,至少水洗是洗不掉色的。

“红色也不错,就是太艳丽了一点,穿出去是不是太造谣了?”

莫少珩一笑,“总会有适合的人穿。”

每个人的性子不同,适合穿的衣服也不同。

莫海棠捂嘴笑了,“我北凉,怕也只有临江仙那样恣意狂傲的人,才能驾驭得了这颜色。”

莫少珩:“……”

红色怎么了?红色的锦袍方显邪魅。

其实杂色更加的鲜艳,五颜六色的,做成衣服,穿上去跟只花孔雀一样,莫少珩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赵焰秋,肯定适合他。

光是布料,还看不出成衣的效果。

干脆让府中绣娘做成衣服试试。

几日后,凉京。

现在的凉京,已经有了些凉爽的微风。

赶着时间,前往布店购买布料的人更多了。

这时,几辆马车停在了凉京最大的布店前。

这也没什么,稍微人口多一点的世家贵族,哪个不是几车几车的布料往府里拉的。

只是,马车上突然走出来几个身穿鹅黄衣裙的女子。

在一片素色的世界,突然飞进来了漂亮的蝴蝶一样,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有了生机和活力。

鹅黄,素淡而又高雅,又不像周围统一深色服饰那么深沉,穿在女子身上,竟然平白添加了几分美丽,如同黑白画染上了颜色。

一瞬间,似乎就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

莫海棠带着人走进了布店,她们今天是来负责采买的。

“店家,你们这未染色的杭锦还剩下多少?”

这时周围的人反应过来,有认识莫家姑娘的,赶紧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情况。

“你们这鹅黄的布料在哪里买的?我们以前怎么没有见过,跟花儿一样。”眼睛中都是光。

莫海棠几个姑娘相视一笑,“买不到的,这是我们府上自己染的。”

众人一愣,这才想起,莫少珩好像说过自己染布。

难道……难道这就是莫少珩染出来的布?

这样颜色做出来的罗裙也太好看了吧。

莫海棠几个姑娘,本是准备买了布料就回去的,马上就要换季了,得赶着一点才能将布染出来将衣服制出来。

结果愣是被拉着聊了起来。

“你们府里的这种布料卖不卖啊,也均一点给我们。”

莫海棠也是无法,“不卖的,我们自己都不够,我们府里姑娘多,也不能厚此薄彼,每个姑娘都得做新衣服。”

她倒是没有乱说。

花染使用的原料是花,量并不大,做不出来多少布。

加上又要使用豆浆泡布,黄豆莫少珩是准备留着当种子的,也不可能大量使用。

所以,莫少珩想开一个染坊的想法,短时间无法完成。

现在也就是在府里的院子,各房自己染布,只够自己府里用。

但哪怕莫海棠这么说了,还是有些不死心的,一个劲拉着莫海棠想要均点布,这鹅黄的裙子也太漂亮了。

此时,莫少珩和南一,也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今天是大朝会,莫少珩一身大红色的锦袍,陪上他怀里的古琴,额头的凰印,那才叫一个邪魅。

和莫少珩以往琼台仙人的形象完全颠覆了一样。

但依旧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人,的确能驾驭住很多别人都驾驭不了的服饰。

此时的莫少珩,就像金殿上一抹猩红的妖月,让人移不开眼,连圣人都看了好久。

而等在金殿外的南一,穿了一身如同海洋般蓝色的小道袍,迎来频繁的目光。

北凉的衣服也有蓝色的,但是那种深沉的蓝,和这明亮的海洋色完全不同,南一的小道袍就像泛着蓝色的水光,海浪汹涌。

这颜色是莫海棠一群姑娘鼓捣出来的,当时莫少珩都惊讶了好久,有时候,无意间也能产生无法想象的美来。

今日朝议最大的事情,也就是燕王赵棣要带着人去修运河了。

莫少珩心道,难怪永安夫人没跟他提解除婚约的事情了,原来是燕王赵棣要离开凉京一段时间。

修运河,当然不需要燕王随时守着,自有人监工,但开工,祭奠河神之类,却是需要皇家之人亲自去。

莫少珩看了一眼前面的赵棣,他这是赶巧正好要出发修运河,还是为了暂时不解除婚约所想出来的办法?

要是后者,他罪过可就大了,远赴这么远的地方,哪怕仅仅是来回一趟,这一路上也颇多颠簸。

朝议很快就结束,并没有其他大事。

莫少珩出了金殿,在外等着赵棣。

“燕王何日启程?”

赵棣答道,“明日。”

莫少珩一愣,竟然这么急。

也对,要是不急的话,说不得永安夫人,天妃得让他们解除了婚约再出发。

莫少珩想了想,道,“这一路上怕是没有在凉京舒坦,我让人送些咸鱼,你一并带在路上。”

咸鱼的保存时间长,正合适。

说完又道,“我府上最近出了些新布料,其他地方买不到,我想着你答应暂时不解除婚约,需要顶着极大的压力,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无论如何我也该感谢一番,所以将做好的成衣也给你带来了一件。”

莫少珩眼睛直滴溜,他的确是来示好的,因为他答应过赵棣一个承诺,他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他多示示好,以后赵棣也不好为难他。

俗话说得好,拿人手短。

莫少珩向南一招了招手,带南一来,就是为了将衣服拿来。

南一将盒子捧了过来。

盒子打开,也是一件红色的锦袍。

“你要不要到偏殿换上,看看合不合身?”

赵棣看了一眼莫少珩身上的红袍,又看了看盒子里的红袍,竟然没有拒绝。

等赵棣从偏殿走出来的时候,莫少珩眼睛都不由得一亮。

他就说,大红色怎么了,也有人能驾驭得住。

赵棣穿上这另外一个款式的大红锦袍,和莫少珩给人的感觉又有些不同,稳重,严厉,将成熟青年的魅力展现无遗。

合身到不行。

从金殿走出的大臣,频频侧目。

干嘛呢这是?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金殿前拜堂。

礼部尚书在哪里,赶紧来看看合不合礼数。

不过,两个不同风格的俊美人儿,站在一起,竟给人一种赏心悦目之感。

赵棣说了一声,“正好合适。”

莫少珩一笑,“我让人专门打听了你的尺寸,让人做的。”

这时,旁边一个酸不溜的声音响起,“大庭广众,你们害不害臊,你看看多少人在看盯着你们。”

说话的是赵焰秋,这家伙难得上一次朝。

莫少珩向后一看:“……”

天,什么时候围了这么多人,他明明拉着赵棣去了拐角,避开了视线。

赵焰秋继续阴阳怪气地道,“不就是一件衣服,还专门带来金殿。”

哼,还在所有人面前这么得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有婚约在啊?

还都是红色,酸谁呢?

他可是听说,天妃和镇北王妃似有意要解除婚约了,你们就算穿同一样的衣服,也走不到一起。

赵棣正要说话,这时,莫少珩看向赵焰秋,“正好,我也有一件衣服要送给五殿下。”

赵焰秋正准备继续酸两句,闻言不由得一愣,“我也有?”

莫少珩心道,他用杂色花也染了几匹布料,实在太艳丽了一些,除了赵焰秋,还没几个人能穿出它的风采。

干脆一并带来了。

莫少珩取来南一手上的另外一个盒子,“要不殿下也穿上试试?”

赵焰秋:“……”

盒子里的衣服要比莫少珩和赵棣身上的要复杂一些,布料上竟然染出了一朵又一朵的小花,和针织上去的完全不同。

浑然一体。

看上去新奇得很。

一会看看莫少珩,一会看看赵棣。

嘴角一扬,“试试就试试。”

等待期间,莫少珩还在奇怪,为何赵棣突然一句话都不说了。

等赵焰秋从偏殿出来。

宛若人间的一只傲娇的花孔雀。

点点花朵点缀在得体的锦袍上,就如同孔雀开屏时的绚丽多彩,世界一切繁花都在袍子上了一样,也是好看的。莫少珩都不由得道,“我这布料如何?”

赵焰秋答道,“竟还不错。”

周围的大臣看着赵焰秋也在啧啧称奇。

“我儿在莫少珩门下念书,前几日听我儿说,莫少珩要将繁花映在锦上。”

“当时还没有听懂。”

“现在看看,这繁花可不就在锦上了。”

“五殿下穿上这衣袍,竟多了一分别样风华。”

“这布也着实好看,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鲜艳的,看看那一朵朵花儿,跟生在了布上一样。”

莫少珩说了一句,“喜欢就好。”

现在人实在太多,估计礼部尚书真得赶过来抓人了。

说了两句,莫少珩就赶紧带着南一离开。

等莫少珩离开后,赵焰秋看向赵棣,“听说你们在准备解除婚约了?”

赵棣:“没有。”

赵焰秋:“……”

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以为他不知道,他专门让人打听过了。

赵棣看了一眼赵焰秋,“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莫少珩,他送的衣服你也穿?”

赵焰秋哼了一声,“我不仅要穿,我还每天招摇过市。”

赵棣:“……”

莫少珩刚回北凉的时候,赵焰秋可是喊打喊杀最厉害的,这才多久,就举了反旗,也太不坚定了。

此时,莫少珩正离了皇宫,准备去给赵棣准备点咸鱼,让他带路上吃。

这时,知北突然追了上来,“世子,燕王让我带一句话给世子。”

“燕王让世子不要忘了承诺。”

莫少珩:“……”

果然赵棣一定是给他挖了一个坑,不然不会这么紧迫地提醒他。

吓得莫少珩赶紧去多准备些咸鱼,吃了他的咸鱼,总不会为难他了吧?

今日的事情还有些多,莫少珩让人给小货郎们采购的被子也到了。

早买晚买迟早都要买。

莫少珩来到乌衣巷的时候,小货郎们正在排着队领被子。

其中一个小个子,抱着比他脑袋还高一节的被子,在队伍中撞来撞去的。

“豆子你干嘛呢?”

豆子笑得咯咯的,“这被子太厚了,我都看不见前面的路。”

以前,他们睡破庙睡别人屋檐下,哪里来的被子盖啊。

但现在,他们的被子好厚,光是抱着都感觉特别的暖和。

小脸脸蹭在被子上,舒服到了极点。

被子有两床呢,世子说,一床用来铺,一床用来盖,这样,到了冬天就不怕冷了。

两百个小货郎排队领被子,自然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莫少珩对这些小货郎,哪怕是凉京的百姓都没有话说。

看看,原本干瘦枯黄的一个个小货郎,现在都长得白嫩嫩的了,看着讨喜得很。

听说现在这些无父无母的小货郎,每次出门都得结伴而行,因为……生怕被人牙子拐卖了去,长这样的孩子好卖得很。

现在又给买了这么多被子,被子可不是普通麻衣,贵着呢。

这怕又是一大笔钱。

这时,有人道,“你们知道吗?乌衣巷中间开了一间官盐铺子。”

“我二伯昨天绕路,刚好路过,看着那铺子里面的盐,愣是不敢靠近,因为太好了,又白又细,甚至比贵族世家用的盐还好,想着定是买不起的。”

“结果,还是铺子里的官爷招呼着我二伯前去看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明明是上等好盐,结果价格比我们买的粗盐还便宜。”

周围的人一愣,“这怎么可能?”

那人哼了一声,“怎么不可能?我二伯当场就买了好多,回来后,还来通知我家也去买。”

“若不是我也低价买到了那好盐,我会这么笃定地说这么仔细给你们听?”

“给你们说,那盐细得跟白沙一样,一点苦涩的味道都没有。”

“说一句实在话,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好的盐。”

周围的人哗然了,“这不可能,我们吃了一辈子的盐,盐价如何我们能还不知道?”

那人道,“那是以前,现在啊,我们不仅能吃得起盐,还能吃好盐。”

“以前,不是有消息说莫少珩发现了一种新的制盐工艺吗?当时没见着盐也不知道盐价,议论了几天也就没有了消息。”

“我听卖盐的官爷说,这盐就是用莫少珩发现的新制盐工艺制出来的,产量超乎想象,所以才这么便宜。”

“以后,凉京还会有更多这样的官盐铺子,我北凉是真的不缺盐了,省下的买盐的钱,能买好多其他东西。”

周围一片安静。

那人也在感叹,“吃着这盐,心里多少有些堵得慌,以前我可没少偷偷骂莫少珩。”

“莫少珩自从回了北凉,之于北凉,倒是从来没有亏欠过什么,反而……”

莫少珩做过些什么,他们也是看得见的。

周围也是沉默。

“吃着便宜又上好的盐,若还肆无忌惮地骂莫少珩,怕真是没脸没皮了。”

那人继续道,“我昨日买完盐,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跑去旁边的卤肉铺买了些卤肉,似乎若不买点莫少珩卖的其他东西,心里跟欠了人似的。”

“不过,那卤肉当真跟别人说的那样,味道好到了极点,完全不敢相信,卤肉都是用猪肉做出来的。”

当然,也有人还是不相信。

那人嘀咕了一句,“官盐铺子就在那里,不信可以自己去看。”

“若不是以后都能买到这样的好盐了,我才不会讲出来,我偷偷的买不好么?”

无论是相信不相信的人,自然都是要去看个明白的。

官盐铺子,第一次排起了长队。

乌衣巷也第一次出现了排队的迹象。

买完盐的人,看着提在手上价格低廉又极好的盐。

可以说,没有莫少珩,他们就吃不上这样的盐。

这对于整个北凉的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们多少也懂。

其中不少人,默默地走向了旁边的铺子。

莫少珩能改变,他们何尝不是。

对于乌衣巷的抵制,进一步松动了。

莫少珩得到消息后,心情都愉悦了不少,主动说了一句,“晚上将账本送到府上,我要翻看翻看。”

掌柜都笑了。

心中也充满了喜悦,这么多年,他乌衣巷终于要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第二日,莫少珩让人抬着一箱子咸鱼去送赵棣。

城外。

密密麻麻的难民已经在迁移了,估计要不了两天,凉京城外就很少能见到难民了。

莫少珩让人将咸鱼搬上车,镇北王府的管事嬷嬷也在教燕王的人,烹制咸鱼的方法。

“这咸鱼煮起来简单,在路上吃的话,也能添加个滋味,是个好东西……”

莫少珩走向赵棣,“这一去得多长时间?”

燕王答道,“一月有余。”

主要是前期工作的安排,等安排稳当后,他也只需要呆在府中,按时听工作汇报就行。

莫少珩点了点头,一个月时间也不长,眨眼功夫就过去了。

莫少珩向周围看了看,然后小声道,“等你回来后,这婚约又怎么办?”

赵棣也在愁,“到时候再想办法。”

路过的知南和知北:“……”

他们听到了什么?

主子和世子在合谋阻碍解除婚约?

咕噜。

两人吞了口口水,对视一眼。

真是在偷偷合谋啊。

为什么不愿意解除婚约,搞……搞一起了?没什么征兆啊。

送走赵棣后,莫少珩就回了镇北王府。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来镇北王府的人多了起来。

因为,镇北王府的姑娘们,穿的衣服太漂亮了,走到哪都是所有人瞩目的存在,赞美声不断。

他们很快也发现,想要买这样的布料,根本买不到,无论哪一个布店都没得卖。

所以,时不时就有各府的夫人上门来了。

府里染出来的布也不多,但是吧,总有些人情是避不开的,老夫人和永安夫人怎么也得均出来一点送人。

莫少珩也没有管,这些家长里短的人情,就让祖母和永安夫人应对着去。

镇北王府似也热闹了不少,有些像一个正常的贵勋府邸了。

莫少珩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

今日,是小朝会,按理莫少珩是不会上朝的。

但他还是去金殿外等着了。

因为今日朝上,有和他有些关系的事情

洵州战败,守备郭肃及被牵连的一家子的审判结果要出来了。

无论什么原因,作为守备,没有守住洵州,自然是罪不可赦。

但这惩罚有大有小,朝上正在议论着如何处置郭肃一家。

武勋中,有同情郭肃的,觉得洵州之失,郭肃虽然有罪,但罪不至祸及满门。

也有人觉得,若是轻罚,以后还有谁誓死守卫疆土。

谁都有理,一时间争论不休。

圣人没有开口,也就是说,如何处置郭肃及一家,需要朝上大臣讨论出一个结果。

莫少珩在金殿外等消息。

朝议暂歇的时候,莫少珩通过赵焰秋了解了一些情况。

赵焰秋说道,“这事你好不容易脱了干系,你该不会又往里面钻吧?”

莫少珩:“……”

这个道理他何尝不懂,但若说郭肃遭受的这场灾难和他完全无关,也不对。

要是来个满门处斩以儆效尤,他心里会留下一个遗憾。

这时,有公公来宣,让诸官进殿了,马上要继续进行朝议了。

莫少珩想了想,手抚在了琴弦上。

金殿上,众臣:“……”

谁竟然在金殿外抚琴?

现在朝议虽然还没有开始,但多少也是有些不和礼数的。

琴声还挺好听,刚才他们好像看到了莫少珩候在殿外。

莫少珩该不会又来惹事了吧?最近不是消停了一段时间了嘛。

倒是殿上文臣一方,细听这琴声,脸上变得古怪到了极点,目光不由得看向了上位,珠帘后的圣人。

有和文臣关系还算不错的武勋小声问道,“怎么回事?我看你们脸色怎么这么奇怪。”

那人答道,“也没什么,只是……莫少珩弹的是《广陵散》。”

“在前朝,有一位极擅《广陵散》的大儒,这位大儒名声极高,但因被家中牵连上了刑场,在行刑当日,有三百太学生奏响《广陵散》,为其求情。”

这在前朝,可是惊觉天下的事情。

问话的武勋愣了愣,哪怕不解释,他也明白莫少珩在干什么了。

这些文人就是这样,明明白白的一件事,非得遮遮掩掩搞些谁都看不懂的名堂来。

不由得也看向了圣人。

圣人若是不开口,自然有人去诉斥莫少珩,估计还要治一个殿外失仪的罪,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在殿外弄出这些动静。

这个莫少珩也是奇怪,今日并非他上朝的时候,他好不容易将罪名摘干净了,却又来弄这么一出,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时,有公公向殿外走去,“宣,镇北王府世子莫少珩进殿。”

众臣不由得一愣,圣人竟然真的召莫少珩入殿了。

不由得又想起来,圣人曾经封赏了莫少珩一个极为不合适的官职,教书育人的四门助教,如今的文学博士。

因为这两个官职,虽然官不大,但对道德口碑要求极高,身上不能有污点的人才能担任。

怎么看也不该给莫少珩这样的封赏。

实在猜不透圣人的心思。

又比如现在,要是换了其他人,怕是得打了板子才许入殿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少珩什么时候这么得宠了?他们竟一无所知。

莫少珩进了殿,走到殿中间,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圣人威严的声音响起,“何事在殿外喧哗?”

众人:“……”

在他们耳中,圣人就像在无关痛痒地随口问了一句,你刚在殿外干什么?

莫少珩拱手,“禀圣人,臣突然想起一件要事,需来禀告圣人。”

众人:“……”

一件要事?刚才抚的《广陵散》,难道不是为了守备郭肃的事情?

莫少珩继续道,“关于臣所进奉的棉种,虽然只有一盒,但臣却知道在外域之地还有很多这样的种子,如果现在派人出发,或许在明年开春,就能带回大量棉种回来。”

莫少珩继续道,“棉种事关重大,还请陛下早下决断,现在棉的用处还没有传播开,但以防万一,被人去取了棉种捷足先登。”

众人:“……”

外域还有棉种?不是就那一盒吗?

莫少珩继续道,“只是这外域之地,一向神秘莫测,我北凉之人甚少踏足,此去必定是千辛万苦,九死一生。”

在古时候,长途跋涉,特别远去西域,的确是九死一生,因为没有路,翻山跃岭,古时的野兽凶禽可不是关在动物园里面,随时都有可能遇险。

莫少珩道,“所以,臣进言,让郭肃以功代罪,去外域取回棉种。”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大概知道莫少珩要干什么了。

莫少珩要用此法保郭肃一家。

但,外域何其艰险,郭肃就算免了死罪,但这一去能不能完好回来也未可知。

但的确是一个保命赎罪的法子。

众人沉默了,郭肃为了免满门之罪,定会拼尽全力,的确是现在最好的人选。

莫少珩说完就开始等待。

圣人开口道,“众卿觉得如何?”

金殿上,众人讨论了起来。

对于郭肃,他们其实心里早就有了定论,现在不过是出一个结果。

半响,六部各尚书站了出来,“喏。”

莫少珩这才松了一开口气。

第二日。

凉京城门口。

郭肃带着一队人马准备远行。

这世间之事,实在难料,他因为莫少珩引起的一场骚乱丢失了洵州,本以为满门都在劫难逃了。

却没想到,竟然是莫少珩在金殿外奏响了《广陵散》,为他满门求情,这才有了一线存活的生机。

对着前来送行的家中父辈子辈道,“你们安心在家中,等我将棉种取回。”

“以后虽不能再像以前富贵,但终归能安安生生的生活。”

这时有一快马向城外而来,是一老兵,镇北王府的鹰卫。

鹰卫下马,走到郭肃面前,“郭将军,我家世子有一物要我交给将军。”

郭肃一愣,赶紧道,“现在哪还是什么将军。”

接过递过来的东西,是一张……地图。

老兵道,“外域虽然艰险,但此地图是当初给世子棉种的外域商人所绘,将军只需要沿着地图上标好的路线走,便不会有失。”

“望将军早日带回棉种,保得一家平安。”

郭肃:“……”

在金殿上,莫少珩不是将此行描述得九死一生吗?现在却拿出了具体的地图。

心中一震,莫少珩如不是将此行说得这么艰难,他郭家又怎么能轻易脱险。

赶紧将地图收好。

心中复杂到了极点,按理他郭家落到这等田地,莫少珩也是脱不了干系的,但现在……

终是抱了一拳,道了一声“多谢”。

长长的队伍,这才离开凉京,向远方而去。

此时,莫少珩正在教他的那些学生,关于种子定向培育的课题。

既然要实践,每人种一块实验地,那么开始种地之前,选种就是关键了。

莫少珩正在教怎么选优良种子。

这一天,十五个学生,跑遍了凉京所有的米铺。进铺子就挨个挨个的往别人米袋子里面看。

看得还有模有样的,嘴巴里面叨叨,“这个不够饱满,肥力不够。”

“这个色泽不好,一定是老师说的光照出了问题。”

铺子的掌柜也奇怪得很,这些贵族少爷怎么有心情跑他铺子上来了?

就听进来的学生兴奋地问,“这个袋子里面的米产自哪里?”

掌柜:“……”

什么情况?买米还问产地?

看米的品质好不好不就得了。

掌柜也不敢怠慢,一一回答了起来。

结果,这个学生走后,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将……将最好的米拿出来给我看看。”

等这些学生回府的时候,后面跟着的下人一人提了一麻袋粮食。

愣是将人看懵了,他们家少爷什么时候还学会采购了?

看这些袋子,还不是在同一个铺子买的,这是跑遍了整个凉京的米铺?

还不仅如此,一回到府上,就开始召集府里的下人了,无论粗使婆子,还是端茶送水的丫鬟都叫来了。

指着袋子道,“今天,你们的任务就是挑种子,将其中大颗的,颜色鲜亮的,全部挑出来。”

“那些歪瓜劣枣都不要。”

一群下人:“……”

有府中老人问道,“这粟米每一颗看上去都差不多,还分优劣?”

她们看着也没什么不同。

那学生一叉腰,“怎么就没有优劣了?给你们瞧瞧,像这样比较饱满的,色泽又好的,一看就是一颗好种子……”

老师就是这么教他们的,矮个子中也是有高个的。

弄得鸡飞狗跳。

府里闹腾得这么厉害,府里的长辈自然要来看看了。

“又在胡闹什么?”

这些学生就不服气了,“怎么就胡闹了?我们是在给我们的实验地选种。”

“老师说了,别看是简简单单的选种,说不得以后能改变我们整个北凉。”

“以后我们都是北凉的大功臣。”开心到不行。

愣是将人说得一愣一愣的,又有些好笑,“就挑一些种子就能成为我北凉的大功臣了?我看着这些种子不都一样,种下去还都是长出一根苗来。”

学生赶紧道,“不一样不一样,基因不同,就像人一样,你看父母长得高的,他们的子女是不是大概率也长得特别高,植物也是一样的,我们得将优良基因的种子选出来,这样它们一代一代的繁衍下去,再选出更加优良的,这叫种子的定向培育……”

众人:“……”

“我觉得我得派人去延州和治州买点种子回来,我们老师说,我们北凉就延州和治州的粟种得最好,定是有原因的。”

“可我去米铺问了,延州和治州因为离凉京较远,都没什么人去进货。”

“最好让人去东唐买种子,老师说他们的粟的产量在诸国第一。”

鸡飞狗跳的闹得没个停歇,不给他们买种子,能哭得汪汪的。

反正离开春播种的时间还长着,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想办法选种。

一群家长,“……”

以前让这些小祖宗读个书,跟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现在这些小祖宗开始认真学起来了,但……

他们怎么觉得,没有要了这些小祖宗的命,反而在要他们的命。

还专门让人跨越州县,甚至跨越诸国,就为了买一点粟米?

这是没事闲着折腾他们吧?

莫少珩一天教的都是些什么啊?

这样晃晃悠悠,很快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天气开始转凉,小风吹得特别舒服,街上的行人都多了不少。

莫少珩心情也不错,铺子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

等赵棣回来后,他一定要拉赵棣去乌衣巷看看,一洗他不会做生意的污名。

不过,也遇到了一点问题。

草原上的管事派人来,让莫少珩去一趟,好像是猪出了问题,长得奇怪了一点。

莫少珩得到消息的时候,脑门上全是问号。

猪长得奇怪了一点?

就算阉了它们,再怎么长也不会长得奇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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