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西市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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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
月妃拨弄丝弦的手指停住,抬起眼望着他,道:“你和他说了?”
这个他指的是谁,彼此都清楚,北湛道:“儿臣还未告知父皇。”
月妃轻轻嗯了一声,表情有些奇怪,看不出高兴或是不高兴,只是那双素来冰冷的灰蓝色眸中,露出几分兴味,像是要准备看好戏一般,问道:“倘若他不答应呢?”
北湛沉默片刻,道:“儿臣会求他。”
“求?”月妃笑容冷嘲:“求他可没什么用处,倒不如求我。”
北湛只望着她,并不接话,月妃眼中的兴味散去,换作惯常的冷漠,道:“你小时候倒还可爱些,越大越讨人嫌了。”
说罢,她乏了似地摆手,道:“出去吧。”
“儿臣告退。”
北湛恭敬行礼,尔后退出了内殿,不疾不徐地穿过游廊,往月池宫外去了。
眼看着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廊下的一个宫婢小声道:“太子殿下和娘娘之间似乎有些……”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宫婢接口道:“有些生疏了?”
那小宫婢怯怯点头,道:“兴许是因为殿下很久没回来的缘故?”
“那倒不是,”年纪稍大的宫婢往暖阁的方向望了望,窗扇仍旧开着,只是里面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她才道:“他们一直都是这般相处的,娘娘不大喜欢殿下,月池宫里老一点的人都知道,不算什么秘密了。”
小宫婢诧异道:“为什么?殿下不是娘娘的亲生孩子吗?”
“是亲生的,”宫婢低声道:“就殿下那双眼睛,是一般人能有的么?娘娘从前是厉山族的,他们那里的人都是这副模样。”
旁边另一个宫婢叹道:“说起来,殿下年纪小的时候,最喜欢跟着娘娘了,一丁点大的人,总是母妃母妃地叫,去哪里都离不开,哭着闹着要娘娘抱,只是娘娘从来没抱过他,后来殿下去了庄国,再回来时,跟娘娘也疏远了,母子俩没在一块儿,到底不是个事。”
“要我说,就算在一起也没用,娘娘压根就不喜欢殿下。”
小宫婢大惑不解:“那娘娘为什么不喜欢殿下?”
“还不是因为当初皇上怀疑——”
话未说完,就被旁边知道内情的人扯了一把,那宫婢连忙把话头打住了,看着满眼好奇的小宫婢,拧了拧她的脸蛋,故作不耐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那是主子的事情,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打听这么多做什么?快干活去。”
……
太子府。
屋子里燃着炭盆,烧得旺旺的,当中摆着一张书案,七八个婢女齐齐伸着头,好奇地看着赵曳雪的动作。
案上铺着一张生麻纸,赵曳雪挽起衣袖,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以笔尖蘸饱浓墨,慢慢地画起来,她的动作十分娴熟,下笔如有神,只寥寥数笔,两名衣袂飘飘的仙子便跃然纸上,容貌姣好,气质不凡,一人手执玉壶,一人手捧蟠桃,面上含笑,作怡然之态,赫然一幅仙人献寿图,笔精墨妙,惟妙惟肖。
众婢女皆是惊叹不已,见她们这般反应,玉茗与有荣焉,挺了挺背,道:“我家主子琴棋书画,样样俱全,无一不精,这只是随随便便画的而已,主子从前画过一幅百鸟朝凤图,用了足足半个月,那才叫好看呢,那些鸟儿就好像要从纸上飞出来一样,活灵活现!”
那个懂梁语的婢女听了这番话,连忙用大昭话转述给其他人,那些婢女顿时纷纷惊呼,再看赵曳雪,各个面露崇敬之色,玉茗见了,十分骄傲,腰板都直了不少。
她问赵曳雪,道:“主子,怎么不用好一些的白鹿纸,非要用这麻纸?”
赵曳雪笔下不停,随口解释道:“白鹿纸寸纸寸金,古月先生淡泊名利,两袖清风,家境清贫,哪里买得起?再说了,只要画足够吸引人,谁还会注意它是画在什么纸上呢?”
她运笔自如,行云流水一般,才花了一个时常不到,便完成了整幅图,想了想,又在下方题了一首诗,落款写了古月二字。
她放下笔,仔细端详着这幅献寿图,喃喃道:“还差点什么?”
玉茗看了看,道:“主子,已经很好了。”
赵曳雪一拍手,道:“差一个印章。”
玉茗傻眼:“这时候,上哪儿去弄一个印章来?”
赵曳雪道:“现刻一个便是。”
她命婢女找来一颗白萝卜,当场就用匕首雕刻起来,萝卜新鲜水嫩,不出一刻钟就刻好了,太子府的婢女们从旁围观,皆是面露惊奇之色,一个小声道:“姑娘好厉害,什么都懂。”
“奴婢从没见过您这样厉害的人。”
“对啊!”
面对一众人的夸赞和崇敬,饶是赵曳雪也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道:“我年少时候闲暇无事,总喜欢琢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学而不精,好在没全忘了。”
她刻好了萝卜印章,蘸了朱砂印泥,正欲印下时,一滴朱砂正巧落在了画纸上,众人皆是惊呼一声,但是那一滴朱砂墨已迅速泅开了,再难挽救。
所有人都面露惋惜痛色,倒仿佛毁得是她们的心血一般,玉茗道:“主子,这怎么办?要重画吗?”
赵曳雪却不慌不忙,把印章按在了落款处,才道:“不必重画,我自有办法。”
她再次拿起羊毫来,蘸了浓墨,在那朱砂所落之处,以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一只仙鹤,头顶一抹朱砂红,口衔松枝,作翩然欲飞之态,栩栩如生,像是下一刻就要从画上飞出来一般。
赵曳雪吹了吹新墨,搁下笔,道:“成了。”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擦黑了,她把画交给玉茗,道:“先晾一晚上。”
玉茗小心翼翼地接过去,问道:“明天就送去么?”
“目前还不行,”赵曳雪道:“还需要再做些准备。”
毕竟古月先生画这幅献寿图也有好些年了,旧藏画与新图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
华灯夜上,皇城的守卫都已换了一轮,戒备森严,北湛带着晏一穿过宫道,出了宣德门,太子府的马车已经在候着了,车夫赶紧跳下来,行了个礼。
晏一道:“殿下,现在就直接回府吗?”
北湛颔首:“回。”
他上了车,车夫赶着马一路穿过了御街,往太子府的方向而去,晏一骑着马跟着一旁,已是接近年关的时候,天气冷得吓人,尤其是在夜里,呼吸间尽是大团大团的白气,脸被风吹得麻木,如同一块硬邦邦的冻肉。
正在这时,晏一发觉马车窗的帘子被掀开,北湛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停下。”
车夫喝停了马匹,马车在街边停下来,檐下微弱的灯火照过来,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晏一以为有什么事情,连忙道:“殿下,怎么了?”
车里没声音,过了片刻,北湛忽然问道:“少颖,你从前可有害怕的事情?”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听得晏一一头雾水,半晌,他才迟疑道:“回殿下,是人都会有害怕的事情,属下也不例外。”
北湛道:“你是如何做的?”
晏一想了想,答道:“不去管它,敬而远之。”
“倘若必须面对呢?”
晏一摸了一下鼻子,试探着道:“那……喝酒壮个胆?”
马车内安静下来,就在晏一不明所以的时候,北湛吩咐道:“改道,去世味楼。”
世味楼是一座酒楼,在盛京里开了好些年了,名气很大,昭国人老少都好酒,而他们家最为出名的,则是一种名叫西市腔的酒,甚至有人作诗称赞:地上应无天上有,仙人难忘西市腔。
晏一看着桌上摆了三坛子西市腔,有些谨慎地道:“殿下是有什么烦心事?”
北湛执着酒杯,想了想,道:“不算什么烦心事。”
晏一心道,他家殿下就是嘴硬,还不肯承认,若真没有烦心事,又何必拿这十两银子一坛的酒撒气?
他不觉想起了自己输掉的那五两赌金,十分痛惜。
北湛喝酒时并不说话,眼看一坛子酒见了底,他竟然完全面不改色,好似刚刚喝的都是水一般,一双深灰色的眸子幽深暗沉,叫旁人看不清楚其中的情绪。
晏一心中暗暗吃惊,眼看他去开第三坛了,适时劝阻道:“殿下,时候不早了,不如明日再来喝?”
北湛的动作一顿,他下意识看向窗外:“几时了?”
晏一道:“酉时三刻了。”
“时候不早了,”北湛重复了这一句,站起身来:“回府。”
他眼神清明,但是离开椅子的时候,脚下晃了一晃,晏一这才确定,这家酒楼没往酒里掺水,北湛是真的醉了。
只不过他不肯认罢了。
他的醉有些不一样,旁人喝醉了酒,动辄大吵大闹,大喊大叫,再不济也要说一些疯话,但是北湛却截然相反,自打上了马车开始,晏一就没听见他说过半句话,他往日便少言,喝醉之后,竟然直接变哑巴了,一声不吭。
晏一又想起之前他问的话,百思不得其解,他家殿下这是闹得哪一出?
可惜他注定无从得知了,因为入了太子府之后,北湛就不许旁人跟着自己,哪怕是远远跟着也不行,晏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步履微晃,一步一步走入了夜色之中。
屋子里,赵曳雪刚刚拆了发髻,准备休息,忽然听见前院传来一阵笃笃叩门声,十分清晰,不疾不徐。
她望了玉茗一眼,玉茗道:“奴婢去看看。”
在这种时候还过来,赵曳雪心中隐约有了猜测,但是看见玉茗身后跟着的男人,她还是吃了一惊,冲天的酒气隔了一丈远都能闻见。
她惊疑不定地起身,道:“你喝酒了?”
北湛不语,朝她走过来,途中被屏风磕了一下肩膀,整个人踉跄几步,赵曳雪下意识伸手扶了他一把,下一刻,她就被揽入了满是酒香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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