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妆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56章 妒火焚心。,再嫁后我又当上了皇后,未妆,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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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轩。

小厅里门窗紧闭,寂静无声,唯有熏炉里的香慢慢地燃烧着,白雾缭绕腾空而上,如女子妖娆游移的指尖,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香气,紫玉以及数名婢女垂手而立,静静等候着。

不知过了多久,门柜上挂着的银铃突然叮铃地响了起来,婢女们这时候仿佛都活了一般,不约而同地看向楼梯口,紫玉扫了她们一眼,径自踏上了楼梯。

她的脚步放得很轻,待上了二楼,到了一间屋子前,叩了叩门扉,轻声道:“殿下有何吩咐?”

片刻后,里面传来男子微哑的声音:“送热水和衣物来。”

“是。”

紫玉退了下去,吩咐其他的婢女们做准备,又派人立即送了热水上楼,在得到允许之后,她轻轻地推开了房间的门。

屋子里很安静,帘幔垂落下来,遮去了大部分的光线,显得暧昧而晦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情|事后特有的气息。

书案的四周一片狼藉,笔架砚台滚了满地,文书宣纸也未能幸免,到处都是被撕碎的纸片,凌乱无比,好似狂风过境一般。

几个婢女面面相觑,惊讶地互相对视一眼,紫玉轻咳了一声,无声地示意她们道:快收拾。

紫玉轻手轻脚地到了床前,透过帐幔,隐约能看见里面的人影,她轻声细语地禀道:“殿下,热水已经备好了。”

帐子里传来淡淡的应声:“嗯。”

片刻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起帐幔,北湛披着衣裳下来,又弯腰探身进去,从锦被中抱起了一个人。

女子像是累极了,陷入沉睡之中,连被抱离了床也毫无所觉,她的身上裹着深色的外裳,露出一截如玉般的胳膊,在昏暗的室内透着一种惊心动魄的洁白,像冬日里的初雪。

她乖巧地侧靠在北湛的怀中,看不清楚面容,只露出一点白生生的脸颊,青丝如云,柔顺地散落下来,像一匹上好的缎子,折射出细碎的微光。

北湛抱着怀中人,步履沉稳地绕过屏风,浴桶已盛满了热气腾腾的水,他的步子顿了顿,对紫玉道:“你留下,其他人都下去。”

“是。”

众婢女都纷纷退出了屋子,北湛这才走到浴桶边,将怀中的女子轻轻放了进去,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袖子被水浸湿了。

紫玉十分有眼色地上前,替他接过那件外裳,搭在屏风上,北湛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她仍未醒来,只安静地阖着眼,睡颜静谧,呼吸均匀,顺从地靠在他的肩头,像一个听话的孩子。

北湛的目光深邃,久久停留在她美丽的面容上,过了片刻,才伸出手替她撩起浸在水中的发丝,清洗起来。

赵曳雪睡得极沉,从头到尾都未曾醒过,北湛用干净的衣物裹着她,又放回了床上,正在这时,忽听婢女发出一声低呼,他皱起剑眉,不悦地沉声道:“怎么了?”

“殿下恕罪。”

紫玉吓得连忙跪了下去,她怀中抱着北湛的那一件外裳,小声求道:“奴婢只是……”

她支吾了片刻,把那件外裳打开来,深青色的质地,袍子上面以银线和月白色的线绣着祥云图案,此时明显沾了些血迹,将那些云纹都染成了殷红色。

北湛一怔,道:“拿过来。”

紫玉连忙把那件外袍奉上,北湛的视线落在上面,良久,手指用力地攥紧了衣裳,再看向床上躺着的女子,他的眼神晦暗不明,其中的情绪变得复杂万分。

紫玉轻声道:“奴婢拿下去洗吧。”

北湛沉默片刻,把那件外裳交给婢女,叮嘱道:“不必洗。”

紫玉愣住,待对上北湛的目光,立即打了一个激灵,点头连声道:“是,奴婢明白了。”

小半个时辰后,北湛才终于下了楼,候在小厅的婢女们齐齐俯身行礼,未出一声,他问道:“晏一呢?”

一个婢女答道:“晏侍卫已到了,在外间候着。”

“让他进来。”

那婢女去了,不多时回转,身后跟着晏一,他挟裹着一身寒气,大步如风地进了小厅,肩头还落了些雪花,对北湛拱手行礼:“殿下。”

北湛道:“人呢?”

“已找到了。”

北湛倚着花梨木的太师椅,俊美的眉眼微抬,轻飘飘道:“带过来。”

小厅的门被打开了,风夹着些微的雪花吹入檐下,太子府的侍卫推着一个人进来了,那人踉踉跄跄,身形瘦削得像一根麻杆,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跑。

他被按在地上,满脸都是惊慌失措,求道:“太子殿下,饶命。”

他的脸勉强算得上清秀文气,只是经过这些日子的磋磨,那些矜贵的气质一扫而光,只留下畏缩和怯懦,眼神惶惶,像一只受了惊的动物,随时要跳起来躲到角落去。

北湛的身子微微前倾,低头打量着他,姿态居高临下地道:“知道孤为何抓你来吗?”

李珏连忙摇头:“不知,我不知道。”

北湛俊美的面孔上没什么表情,那双略深的烟灰色眸子更是冷得如冰,仿佛在看一个物件,而不是人,他淡淡地道:“既然不知,又为何求饶?”

李珏瑟缩了一下,支吾道:“我……不知殿下想要什么?”

北湛冷笑一声,语气轻蔑而傲慢:“你身上还有什么值得孤大费周章来拿?”

没等李珏说话,他忽而反口,道:“不过今天,孤确实要拿走你的一件东西。”

李珏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只要殿下饶过我,想要什么东西,我必然双手奉上,绝无二话。”

毫不犹豫的态度,似曾相识,当初他也是这样,没有半点迟疑地把赵曳雪拱手送了出去,北湛的面上隐约浮现几分怒色,他厌恶地别开视线,像是看见了一只令人憎恶的蠕虫。

他的目光落在门外,大雪纷纷扬扬地坠落下来,口中道:“既然如此,那孤就不客气了,晏一。”

晏一闻声而动,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来,示意侍卫把李珏按住了,李珏吓得连声叫起来,奋力挣扎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放开我!”

北湛冷冷地看着他,道:“孤当初说过什么?你写过和离书,她就和你再无关系了,谁给你的胆子再去见她?”

李珏痛哭流涕,连连告饶:“不是我要去见她啊,那确实是巧遇,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声嘶力竭,北湛却不为所动,作了一个手势,侍卫立即堵住了李珏的嘴,他只能发出呜呜之声,北湛淡声道:“巧遇也不行,日后只要她去哪里,你就要退避三舍,此生此世,不能与她相见。”

光是想想此人曾经与她做了六年的夫妻,哪怕没有肌肤之亲,北湛也无法按捺心中的妒意,如毒火焚心。

他面无表情地轻轻抬了抬手,晏一立即手起刀落,李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惨叫,右手的两截手指落了地,血如泉涌。

北湛的眼神都未曾动过一下,他曾说过,倘若赵曳雪敢去找李珏再写一封和离书,他就剁了他的手,叫他此生不能提笔。

他舍不得赵曳雪,对旁人却不曾有半分怜悯和心慈手软。

……

赵曳雪醒过来的时候,室内天光已是晦暗,她眨了眨迷蒙的眼,坐起身来,锦被自身上滑落,露出如玉的光洁肌肤,上面盛开着点点红梅,艳丽无边。

她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并非天色晚了,而是帘幔被放了下来,把窗户都遮住了,白铜云纹炭盆里烧着旺旺的银丝炭,赵曳雪披衣而起,才下了地,便觉得双腿酸痛发软,险些跌坐下去。

好在地上铺满了厚厚的绒毯,赵曳雪轻轻抽了一口凉气,扶着床榻,缓了缓神,脚踝上的金锁链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她俯下身,轻轻拽了拽,依然纹丝不动。

显然北湛并不打算那么轻易会放过她。

赵曳雪怔忪良久,才直起身来,穿过了重重帘幔,绕过漆金曲木沉香柜架,四周霎时间明亮起来,她这才发现,这间屋子的窗很多,除了靠墙的书架以外,三面临窗,天光自薄薄的窗纸透进来,到处都亮堂堂的。

她甚至看见了一扇月形门,赵曳雪走过去,将门推开,一阵刺骨的寒风猛地灌进屋子,所有的帘幔都呼啦一下子被吹了起来,猎猎作响。

赵曳雪被冻得一个激灵,她下意识眯起眼,伸手挡了挡,感觉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落在皮肤上,轻轻的,像被羽毛吻过,却沁凉入骨。

这是在小楼的二层,离地足有五六丈之高,楼台下种满了青竹,被雪压弯枝干,不堪重负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折断,赵曳雪浑身上下都冷透了,牙齿不由自主地打着战,她忍不住裹紧了外裳,向外望去,茫茫大雪,纷纷扬扬地坠落下来,像是要埋没了整个世界,天地宁静无比,没有一丝声音。

她极目远眺,能看见远处的民居楼阁,重重宫阙金顶,起伏的山峦青峰,俱是覆盖着皑皑的白雪,变得模糊不清,像一幅静默的水墨画。

赵曳雪慢慢地在门边坐下来,迎着那冰冷刺骨的寒风,怔怔地望着远方,不多时,她的眼眶和鼻尖都冻得通红,衬着雪白的肌肤,宛如染上了一抹艳色。

她满心都是茫然,不知为何自己会走到如今这一步,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呢?

或许在数年前的那个冬天,她不该去小镜湖畔,若没有遇上那个少年,没有送他手炉,没有和他说话,一切就都会不一样。

她会在长公主府里长大,做一个乖巧听话的棋子,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做妻子,碌碌无为地终老,或许此生此世,她都不会对一个人心动,不会知道爱为何滋味。

但是一个人,倘若一辈子都没有吃过糖,不知道甜味是什么样的,那么他也就不会觉得药是苦的。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赵曳雪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会如此痛苦,她此生只尝到了一点点甜,余生却都是苦的。

娘亲说,人一辈子,有些错是绝不能犯的,她用了一生教给她这个道理,赵曳雪最后却仍旧重蹈了覆辙,想到这里,她便痛苦万分,这种痛甚至盖过了隐约的头痛,心里无可避免地生出自厌来,她紧紧地抱住了双膝,泪水才滚出眼眶,就变得沁凉。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紧跟着是熟悉的脚步声,赵曳雪没有回头,反倒是那脚步声忽然变得急促,简直是飞奔而来一般。

没等赵曳雪反应过来,她就被拉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中,耳边响起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带着勃然的怒意:“你坐在这里是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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