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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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林正滔的疑问，陈老师只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林正滔赶紧跟着陈老师去了领导办公室，才进门就发现华教授跟华宁都在，他瞬间停住脚步，下意识地想跑。

但碍于学校领导，老师都在，只能堆起笑脸：“华教授，您也在？”

华教授从未这么生气过，他恨自己从前有眼无珠，竟然教了一个这样歹毒的学生！

他忍住了打一巴掌的冲动，把华宁整理出来的资料扔到他跟前：“林正滔，从前你我师生一场，都怪我有眼无珠，也就不细说了。但这件事关乎到国家安危，我想问问你，你到底是怎么干的出来的？！”

学校领导声音压抑：“我们山阳大学的校训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林正滔脱口而出：“我们的校训是厚德慎思，博学诚朴。”

“那你呢？你做到了吗？你辱没了我们山阳大学的门楣！为了谋一己私利，你擅自跟棒国人合作，把有问题的种子流入华国国内，你考虑过那些百姓们的命吗？他们都是有家有口的人，如果吃了那些问题粮食的人是你的亲人，你还会这样做吗？”

林正滔终于明白过来了，立即说：“我不明白你们是什么意思！我没有做过！”

他早就想好了，如果事情败露一口咬定不知情就是了。

可学校领导面对华教授提供上来的证据，已经认定了林正滔犯下了让人难以容忍的错误！

“法律或许还没有专门针对这方面的事情，可林正滔你心中清楚，你是学农业的，华教授也曾经带过你，知道你的水平，你或许没办法单独研制出有问题的种子来，可你绝对明白这种子是有问题。法律会怎么处理我们无法干涉，但山阳大学决定开除你！并登报公示，我们山阳校风清正，是无数师生努力了那么多年才走到如今的，绝对不容忍有任何国家的叛徒还留在我们校内！”

林正滔脸色发白，他握紧拳头，眼中都是恨意：“凭什么？就凭这老头几句话就要开除我？我是年纪第一！是学生会干部！学校谁不知道我有多优秀？我代表学校参加过多少次比赛！你们难道不知道开除我会毁了我的一辈子？就算我做错了事情，那也是无意的！我出发点是好的，还不是为了提高粮食产量，少饿死几个人！你们一个个的满嘴仁义道德，倒是去帮农民提高产量啊！”

学校领导冷着脸看他：“无耻之徒！”

林正滔似乎察觉到了被开除已经是定局了，他身子摇晃几下，看到旁边眼神厌恶的华教授，再看看面色冰冷的华宁，脑子里嗡嗡的。

开除？如果开除了，他以后还怎么活啊？走到哪里都不过是小丑而已！

他妈一定会气疯的吧！

林正滔心跳加速，头晕目眩，指着华教授喊道：“你这个死老头子！你以前说过，会培养我成才的！结果却是你害的我！你要亲手把我推下地狱！那我今天就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你害死了我！”

他转身跑了，出去，一阵疾风似的冲向学校最高的那座塔，蹬蹬蹬沿着逼仄的楼梯爬上了塔顶，冲着地面大喊：“是姓华的害死了我！我要跳楼！让你们污蔑好人！让你们作奸作恶！”

林正滔的喊声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有人立即去喊了他妈过来。

他妈本身就不是啥好鸟，看到自己儿子站在那么高的地方，腿差点都吓软了，拍着地大哭：“同学们啊！我儿子肯定是被陷害的！华宁喜欢我儿子，我儿子不喜欢她，华宁就报复啊！华宁才是最黑心的，华家一家子都不是好人！因为我在他们家当过保姆！他们就看不起我，他们不是人啊，亏得她们读过书，一肚子文化，实际上吃人不吐骨头啊！”

林母的哭嚎引来不少人的指指点点，学校领导也慌了，一个人无论他犯了多大的过错，只要他产生了死的念头，那么所有人都要迁就他，妥协他。

毕竟如果真的出了人命，没有任何人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

校领导吓得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林正滔！你下来！有事好好说，我们不是非要开除你！”

林正滔心中冷笑，他当然不是真的要死，但此时戏必须要做足了，因此仍旧情绪激动地大喊：“你们既然都污蔑我，不肯相信我，只信姓华的那对父女，我就以死明志，用我的血唤醒你们的良知！也算对我中华的一大贡献！”

华宁听到这话只想呕吐，他的脏血谁想要？

而旁边围观的学生们都议论了起来。

“华教授跟华宁真的把人逼到了这份上？华宁也太过分了吧，爱而不得也不能这样。”

“就是，林正滔也没做错什么吧？好好的一个人被逼到想要跳楼，没想到华家是这样的人……”

“你们不知道，我听了个内部的说法，说是华教授原本带着林正滔做研究，结果研究成功了把人林正滔踢走了，荣誉给了自己女儿，这谁受得了啊？”

纷纷流言，不管有没有证据，只要有一个人张嘴了，听到的人立即激动起来，深信不疑再添油加醋，恨不得搅个天翻地覆，痛痛快快地看一场热闹。

而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华宁拜托人去通知的警察已经来到了现场。

“林正滔！我们劝你下来主动认罪！否则会加重刑罚！”

林正滔腿一软，有一个瞬间真觉得还不如跳下去死了算了！

林母扑过去抱住警察大腿：“我儿子没罪，我儿是被冤枉的！”

只可惜，最终林正滔还是被带走了。

学校里领导人人都擦一把冷汗，很快就出具了一张通报，林正滔因为与棒国人勾结把有害的玉米种子传入华国，被学校开除，此时林正滔在警察局等待警察处理。

这宛如一记惊雷，炸开了整个学校，人人都在谈论这件事，对林正滔咬牙切齿地进行批评，也有人因为听信流言冤枉了华教授而感到羞愧。

林母东奔西走地为了儿子求情，甚至去华家闹了一场，李爱萍直接唾骂了她一顿。

只是华教授跟华宁并不在意这些，他们父女二人已经坐着火车赶去了第一批种植玉米五号的乡村，要亲眼看到农民们的收成如何，心里才会有底。

小赵庄生产队此时正赶上收玉米时节，人人忙的满头大汗，脸上却都是喜悦。

华教授跟华宁赶到的时候，一眼望去，便瞧见那些贫穷黑瘦的农民们都带着笑。

金黄色的玉米棒子挂得到处都是，显得天地之间仿佛都多了许多灿烂光辉。

“今年收成好，收成好啊！真是老天开眼了！”

“这不是老天开眼，是咱们国家正常好，人家研究种子的专家好，今年这一亩地足足多了五十斤的玉米！这真是做梦都不敢想！”

大队长得知华教授来了，立即热情地欢迎他们，并大笑着说：“今年一亩地平均产出四百二十多斤玉米！多出来的五十斤能救活多少人啊！最起码今年不会到了冬天就没粮食吃了，华教授，我们整个赵家村生产队都非常感谢您！”

华教授也忍不住笑意满面：“这还是你们的辛苦换来的，我只是提供了种子，总之大家一起努力，有收获就好！”

中午大队长的媳妇做饭，特意做了一顿玉米宴。

喷香金黄的玉米贴饼子，宣软可口的玉米馒头，浓稠清甜的玉米渣滓粥，虽然也都是粗茶淡饭，可一人一大碗，大队长的孙子狗蛋儿喜欢的一口咬下去舌头都烫破了，他娘抡起来巴掌打他屁股，大队长媳妇就喊：“招娣！可别打孩子！家里好不容易吃顿包饭，今年玉米收成好，这玉米馒头他想吃多少吃多少！”

可狗蛋儿毕竟是个孩子，家里平时都是每个人都有份例的，今天可以随便吃，他吃了一个比男□□头还大的馒头，又吃了俩贴饼子，黑黄干瘦的脸上都是激动与开心，可吃着吃着忽然就哇地一声吐了。

大队长慌了，怕影响华教授吃饭，大队长媳妇立即使眼色：“招娣，把孩子领出去！”

此时，华宁却走过去，掏出来一块绣着红梅花的手绢给狗蛋儿擦了擦嘴：“小宝，慢点吃啊，难受吗？喝口水吧。”

狗蛋儿却盯着那一箩筐玉米馒头，眼里都是期待：“俺还想吃，今天不吃，怕明天就没了。俺没有一顿吃过那么多东西过，真好吃，真好，真好……”

小孩儿说着说着开始抹泪，他太害怕挨饿了。

华宁一顿，眼睛酸涩起来，面前孩子的脸都有些模糊了。

而华教授却觉得胸腔之中一阵沉闷，他也走过去蹲在狗蛋面前，拉起来孩子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声音温和却坚定：“孩子啊！你放心，爷爷会努力让你每一顿都能吃饱的。今年吃玉米宴，明年，咱就吃大白馒头！顿顿吃，吃到你不想吃为止！”

华宁在旁边嗓子发硬，却泪中带笑，说道：“大队长，你们放心，咱们国家现在是穷了些，什么都没有，可咱们人人都有一双手！咱们能从无到有，想要什么就去争取！”

她转头，摸摸狗蛋的小脸：“狗蛋儿，咱们总有一天，谁都不会再挨饿的！”

狗蛋儿裂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好！”

回去的路上，华教授一直都在沉默，他沉默地看着车窗外的田野，土地，看着一座座隐藏在树影之后的农舍，看着这大片辽阔的土地，什么都没有说。

可华宁却读懂了他的沉重，如今的华国与世界几乎是脱轨的，经济严重滞后，甚至不被世界承认，可在几十年后，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车水马龙，经济飞速发展，新农村处处都是，即便是农村，也都吃得起肉，开得起车，更别说精米细面了。

但这些过程究竟是如何建立起来的呢？

是无数个像华教授这样的热血前辈用自己的青春用自己的一切换来的。

“干惊天动地事，做隐姓埋名人。”

他们为了国家付出了自己全部的光和热，正是那样忘我的牺牲，才成就了几十年后的大国风范啊！

这是原身的父亲，也可以说是无数人的衣食父母……

华宁心中感动，握住华教授的手：“爸，我跟您一起奋斗，我相信您，也相信我们的祖国！”

父女俩回到山阳，却很快就发生了一件事。

李爱萍冒着细雨回到租赁的小屋子里，忍不住埋怨：“听说美利国那边出口给咱们的粮食，忽然之间涨价了，还联合了好几个国家一起涨的，我今天出去买米，那米贵的我都舍不得买！”

如今华国粮食基本是纯进口，完全没有多余的可以出口，那些国家想要涨价，华国只能被动地接受着。

但原本日子就不富裕的老百姓们也没其他法子，瞬间只能勒紧裤腰带了。

这对于华国来说无异于一场不小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