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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曼震惊。

震惊的同时,眼角上翘,唇边蕴起了不厚道的笑。

她是真没想到,她会在百濮遇上云飞,而且,还撞见了他的糗事。

看他那不情不愿的样子,明显还是被逼迫的。

“阿曼,咱们走了,不是还要去制毒吗?”孟九重见况曼眼脸浮笑,目光微转,落到下方头插孔雀羽的男子身上。

男子气色虽不大好,但一向气度却极佳,长眉若柳,身如玉树。

看着男子出色的外表,孟九重削薄的唇,紧紧抿起,深邃眼眸划过暗色。

况曼唇边含笑,收回视线,哂笑道:“今天咱们是走不成了。”

说着,又往被人扶着的云飞身上瞅了一下。

孟九重脸上浮起疑问,淡淡地看着况曼。

况曼朝下方的云飞瞥了一眼:“那个人,是我小师弟。不过,看样子他陷在百濮国里了,而且,还被胁迫,去做别人的上门女婿……”

孟九重微楞,随后诧异道:“你不是只有三个师兄吗?”

没听说阿曼有师弟啊?

据他所知,她只有三位师兄,其他两位他都有幸见过,唯有第三位,至今未曾现身,那日青蒙上许良山,曾和阿曼提到,说她这位三师兄去了蛮地,寻找地垦虫。

况曼撇撇嘴,不谑道:“别听他们瞎说,阿爹三个徒弟,两个是师兄,一个师弟。”

就是师弟,才不是师兄。

纵观武林各派,哪有按岁数排顺序的,都是按入门时间来排的。

云飞是她六年那年,阿爹收的徒弟,是圣慾天前左护法的儿子。这家伙因为比她大三岁,入了门就嚷嚷着,非得让她喊他师兄。

圣慾天前左护法,就是阿爹在被穆元德打伤之后,带人前往中原讨伐穆元德,最后死在穆元德掌下的左护法。

左护法过世时,云飞才三四岁,后来阿爹伤势稳定后,就派人将他接来了主殿,让主殿的侍女照顾。

那时他虽没正式拜师,但大伙心里也都清醒,云飞未来肯定会是阿爹的徒弟。

阿爹在正试宣布她习武第二日,这家伙就趁着热闹厚着脸皮,拜了阿爹为师。

拜就拜了,结果他给她说,他是师兄,她是师妹。

才不要,明明最晚进门,为什么可以当她师兄。

幼时,他俩没少因为师妹或师弟打架,打得圣慾天鸡飞狗跳。

阿娘每次看他们打架,还都不帮她。幸灾乐祸,不闲事大地说,谁打赢了,谁就是师兄或是师姐。

可是……那时候,她小胳膊小腿,才刚刚习武,而云飞虽未正式拜师,却在六岁时就跟在青蒙哥和二师兄屁股后面,在练武了。

习武时间,晚了他三年,她哪打得过他……

这打架,一直打到她和阿娘出事,她都没打得赢。

后来……没有后来了……

她被九哥和义父捡回去了。

但甭管打没打得赢,师姐这位子,她是坐定了。八年前打不赢,现在……呵呵,打得他满头包,蹲着喊她师姐。

他要不喊,那她就继续打。

况曼心里想着幼时的事,白皙脸颊时而浮笑,时而生恼。一旁的孟九重察觉到她在走神,那双看向云飞的眼睛,突兀淬上了冰。

“阿曼准备怎么做?”低低的嗓音,在况曼的耳边想起。

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声音,听在况曼耳朵里,总感觉有几分不对。

况曼回神,歪头疑惑地看了看孟九重,见他神情如常,她道:“先救人,我阿爹辛辛苦苦将人养大,总不可能真让他去给别人当上门女婿。”

阿爹三个徒弟,青蒙哥和二师兄娶谁不娶谁,阿爹兴许都不会过问,但是……云飞却不行,哪怕他不是被胁迫娶这个族的女孩,也不能入赘,得是这个女孩嫁入圣慾天。

因为,云飞是要肩挑两房的。

当年死在穆元德手上的左右护法,是双生兄弟,这两人,是阿爹最得力的属下,阿爹对他们的死,一直耿耿于怀。

因为,他和穆元德是莫逆之交。

他清楚知道,他的刀,砍不下穆元德的头,他无能为左右护法报仇,这种愧疚只能埋葬在心里,然后尽其所能的补偿云飞。

虽然,他不知道这种补偿,云飞需不需要。

云家就剩下云飞这么一个孩子,所以,阿爹对云飞极为放任,要说三个徒弟阿爹最宠谁,那非云飞莫属。

青蒙与黎初霁都有自己的职责,唯有云飞……除了督促他武艺与学识,阿爹甚少在其它方面约束他。

小时候,阿爹还偷偷问过她,喜不喜欢云飞,喜欢的话,那云飞以后就是她的夫婿。

她那时天天和云飞打架,恨不得把他按在地上摩擦,讨厌死他了,哪会喜欢,连将他当小哥哥对待都做不到。

她爹见状后,叹了口气,就再没提过这话。

小时候不懂,如今长大了,回头再看,又哪会不明白当初阿爹的意思。

阿爹应该是动了,将她嫁给云飞的心思。

往事历历在目,回首却已物是人非。

她与云飞注定无缘。

“现在寨子人来人往,贸然下去救人,不妥。”两人谈话间,云飞已经被这个寨子里的年轻人,搀扶着走进了寨中最大的房子前。

那里,有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正等着他。

少女眼眸含俏,羞赧的微垂着头。

是个极为漂亮的女孩,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被搀扶着走向她的云飞,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喜意,通身都溢着拒绝。

只要带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这种拒绝。

气氛有些诡异,成婚的男子,一脸愤慨,而前来参加婚礼的人,脸上也没多少喜意,连办这场婚礼的主人家,都愁眉苦脸。

在场,除了这个将要成婚的少女脸上有笑,其他人,仿佛都只是走走过场。

云飞的冷漠,让阿呜脸上的羞赧逐渐变色,水汪汪的明眸里,透起了丝哀愁。

她举步走到云飞身边,抬手,从青年手中,扶过云飞。

她欲言又止地看着云飞,良久后,她鼓足了勇气,开口道:“我知道你不愿意,我还知道你中原有一句话,叫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有信心,你一定会喜欢上我。”

云飞抬头,淡淡看着面前阿呜,如玉面颊上布满了嘲讽:“怎么,是想对我用什么情人蛊吗?”

“我还没有蠢到自欺欺人,用情人蛊来迷惑自己。”阿呜扶着云飞,慢慢往屋子里走去:“云飞,我喜欢你,当那日你跌跌撞撞闯入我眼底时,我仿佛看到波兰族最耀眼的波兰花,我知道,你就是我要等的那个人。”

阿呜大胆向心爱的男子,表达着自己的爱意。

她是波兰族未来的族长,不是那些对外界一无所知的少女。

她很清楚强留外族男人,可能会有什么后果。

但她就是想赌。

用自己后半生,赌一个男人会不会爱上自己。

爱情是美妙的感觉,她对他一见钟情,所以……她不想错过,也不想让自己后悔。

哪怕,他不情愿……

他拒绝她的靠近,拒绝她的爱意。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强迫他,但是……

“但我不喜欢你。”云飞无情地道。

阿呜神情微顿,眼底闪过一丝黯淡。

“我知道。”阿呜牵强地笑了笑:“可我相信,早晚有一日,你会喜欢上我。”

对女人最是温柔的云飞,在面对这个女孩时,却没有一丝耐性,他收回眼神,冷酷地戳破阿呜的幻想。

“百濮囚不住我,除非你对我下蛊,或是天天对我用软筋散。”

阿呜:“你别听我阿爷他们乱说,我知道你们中原男子,轻易不会入赘,入赘是对你们最大的侮辱。今日是我们的大婚日,你笑笑好不好,你和我成婚一月,一月以后,你如果……我会放你走。”

云飞有些诧异,他完全没想过,她会说出放他走的话。

被强留在波兰族的这段时间,他已彻底领教过这个女孩的执着,他还以为……

云飞有些看不懂这个女孩:“明知道我会离开,那为什么又非要强留。”

阿呜惨然一笑:“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她控制不了自己喜欢他的心,所以,只能赌。

云飞淡淡看着阿呜,不再开口说话。

婚礼在热情的唢呐声与腰鼓声中,诡异地进行着。

最近,云飞被几个波兰族的少年,半拖半扶地拉去了阿呜的阁楼里,阿呜则笑盈盈地招呼着自己的亲族。

而另一边,况曼和孟九重则在举行婚礼时,偷偷潜进了寨子里。

等婚礼一结束,见云飞被关进了小阁楼,二人趁人吃酒席之时,一个纵身,飞上阁楼,从阁楼后面的窗户里,爬了进去。

刚爬进去,两人就见云飞睁着对眼睛,一脸气愤地躺在竹床上。

云飞这会儿很生气,一张脸黑的滴水。

他现在手脚发软,除了眼睛能动,连抬起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明明先前还能勉强走动,但现在却是彻底躺了……

他知道,刚才他和阿呜喝的那杯茶里,波兰族的族长,又往里面添了药。

波兰族与西蒙族相同,虽都是以采药为生的族群,但他们比西蒙族情况要稍好一点,因为,波兰族里有百濮之地的圣药——波兰花。

也因为波兰花的存在,他们在百濮之地地位较为崇高。

哪怕养蛊的那些部落,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波兰族。

波兰花是其他养蛊族所需要的药草,说它是圣药,还不是如说它是剧毒,这种“药”对毒虫是药,对人却是毒。

喂食过波兰花的毒虫,毒性很强,成蛊的机率比一般的毒物,要大很多。

波兰族族长熟知百草,为了防止云飞在他女儿大喜之日,闹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又给云飞下了药,让他彻底丧失了行动能力。

况曼和孟九重摸进阁楼里,看到的,就是除了眼珠子能转,哪哪都不能动的云飞。

一进屋,况曼就一个滑步,冲到竹床边,然后睁着对水灵灵地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床上的人。

“啧啧啧,瘫了。”况曼一点都没有同门情谊,落井下石的来了一句。

云飞本来是在生暗气,冷不丁看到窗户里翻进来两个人,那双就算不笑都上挑的眼睛,紧紧一缩,暗道:完了,有人搞偷袭。

他年纪轻轻还不想死,脑袋一转,很识时务地准备拉开嗓子,喊人来救命。

他中的是手脚发软无力的毒,不是嗓子被毒哑,喊人还是做得到的。

话在喉咙里没喊得出去,就先一步听到了床边少女那幸灾乐祸的啧笑声。

云飞一顿,蹙目仔细观察杵在床边的女孩。

女大十八变,况曼的容貌已与小时候完全不相同。

小时候的她,圆脸,婴儿肥,通身都透着股可爱,而现在……圆脸已经不见了,脸形变成了鹅蛋脸,长开后的她,已看不出多少幼时容貌的痕迹。

而且她一不像况飞舟,二不像伦山蛊后,只有那么一两分像父母,像得最多的,还是那个……给伦山蛊后换血的大姨。

其实这也是当初黎初霁不能肯定况曼身份的原因,如今云飞也和黎初霁第一次看到况曼时候一样。

就觉得这双眼睛和师娘的眼睛很像……

想到和师娘熟悉的眼睛,云飞有些不确定地唤了一声:“小师妹……”

唤完后,云飞眼睛微张,那双桃花眼里蓦然浮现惊喜。

“小师妹,你来得可真及时,赶紧的,快带师兄走,这地方的女人太恐怖了。”

况曼眨眨眼,没否认自己的身份。

双手环胸,笑瞥着他,道:“叫声三师姐,我就带你走。”

云飞一木,随即翻了个白眼:“咱们还没分出胜负呢,你怎么能趁人之危。”

显然,他也记得幼时两人的称呼之称。

“那可不行,不趁着现在坐实了,还等着和你再分高下啊。”况曼戏谑道。

八年未见,但再见面时,儿时玩伴却没有一丝隔阂。

说起来,青蒙、黎初霁、云飞三个人,只有这个云飞算是况曼玩伴。

青蒙在况曼心中是哥哥,是一个受了委屈可以告状的大哥哥,黎初霁是师兄,是阿爹未来的接班人,而云飞……玩伴,随时可以怼,可以打,可以闹的玩伴。

这种对方什么糗事都知道的玩伴,哪怕相隔再久,也不会出现什么陌生。

“叫吧,叫一声师姐,我就带你走。”况曼就是趁火打劫,打劫的明明白白。

飞云瞥了眼况曼:“不行,说好了,打赢了才是师姐。”

“哎,算了,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还想着带你走呢。不过看你连声师姐都不愿意叫的模样,想来,这婚事你也没多大抵触,男人人生三大事,金榜提名,洞房花烛,喜得贵子。那啥……我就不打扰你接下来的洞房花烛了,师姐祝你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况曼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转身,拉着孟九重,一副真准备撒手不管,欲要走的样子。

走前,还会心一击的来了一句:“你安心当人家的女婿吧,回头我会给阿爹去信,将你的嫁妆给你运过来。”

“好歹是我圣慾天的三少主,两手空空给人家做女婿,太丢阿爹的脸了,不知的,还以为咱圣慾天多穷呢。”

说话的同时,况曼的一只脚,已经跨出了竹窗。

“唉唉唉,你别走啊,回来。”躺在房上的云飞见况曼不是开玩笑,是真要走,急了,赶忙出声喊住人。

“叫我回来干嘛。”况曼侧头,笑吟吟地瞥着竹床的云飞。

那明知故问的样子,气得云飞直瞪眼。

有求于人,云飞吸气,呼气,桃花眼从生气到沮丧,再到妥协。

片刻后,他眼睛一耷拉,闪烁着吱吱唔唔喊了一声:“师姐。”

声若蚊呐,小得况曼支着耳朵,都险些没听到。

况曼憋笑,将窗户上的腿收回来,走到他面前:“没听到,拿出点诚意来。”

云飞抿嘴,恼瞪着况曼。

太气人,太气人,等他可以行动后,他一定找回这一场。

“师姐。”一声咬牙切齿的师姐,怨气浓浓地响起。

听到这声师姐,况曼抿嘴笑了。

满眼都是愉悦。

况曼咳嗽了一嗓子,一本正经道:“乖,师弟放心,师姐不会眼睁睁看师弟落难的。”

况曼回身,朝进了房间后,一直沉默的孟九重道:“九哥,搭把手,咱们将他弄走。”

云飞听到况曼喊屋里另一个人,侧眸,往孟九重身上看了看。

他转头,眸光盯向况曼:“阿曼,这位是谁?”

“叫师姐。”况曼一巴掌拍,轻轻拍到云飞的脑门上,没有一丝羞赧,大大方方道:“这是你姐夫。”

“姐夫?”云飞微楞。

他哪来的姐夫?师父没向他说阿曼嫁人了啊?

啊呸呸呸……差点被她绕进去了。

妹夫,才不可能是姐夫。

“嗯。”

一直没开口的孟九重,听到这声“姐夫”的疑问,鬼使神差地板着脸,郑重地应了一声。

这一声应下,从遇上这个人就有些隐隐不爽的心情,豁然明亮了。

况曼听到孟九重的声音,白皙脸颊上,浮起一个大大的笑。

云飞:“……!!”

阿曼从哪找的腹黑,好奸诈。

呸,想当他姐夫,那也得看师父同不同意。

师父可没向人提起过他这个女婿,呵呵,没师父同意,想进况圣慾天的门,小心狗腿被打断。

云飞早在况曼和况飞舟还未正式见面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师娘和师妹都还活着的事了。

那时,他并没有跟着况飞舟一起入中原,毕竟圣慾天背靠回纥,家里总得留几个看家的,于是,他便留在了圣慾天。

中原的事,他虽没有参与,但该知道的都知道。

啥都知道,就唯独不知道孟九重这个人。

哪怕后来大师兄和师父回了圣慾天,也没向他提过他。

孟九重上前两步,把床上的云飞扶起来,将人驮到身上,朝况曼道了一句:“走吧。”

况曼嗯了一声,率先从窗户跳了出去,孟九重紧跟其后,驮着人追上。

而此时,阁楼下鼓声阵阵,喧嚣声此起彼伏,完全没人知道,新郎已经被人带走了。

况曼和孟九重带着云飞,从波兰族的后山,一路绕道,往阿萨族的方向奔去。

担心波兰族的人发现云飞不见后,会追上来,他们前行的速度极快,也没有走山中小径,而是翻山越岭,避开追捕。

这一路上,况曼也弄清楚了,为什么在蛮地的云飞会出现在百濮境内了。

原来,他是接到了青蒙的信,说黎初霁和伦山蛊后入了百濮,让他多留意一些。

蛮地是中原唯一一个,气候地势都与百濮和伦山相仿的地方,同时,距离百濮也不算太远。

云飞在蛮地接到信后,便暂缓寻找地垦虫的事,出发来了太沟镇。

他入中原前,对蛮地和百濮这边都稍了解过,知道太沟镇附近有座山可以入百濮,于是,他在太沟镇上,打听着百濮的消息,准备静观其变。

谁知,才到太沟镇没两天,就得到消息,说伦山蛊后在百濮被人下了格杀令。

他当时想也没想,就从阿孝山里的石窟,入了百濮腹地。说起来,他和黎初霁一人进百濮,一人出百濮,其实是前后脚的事。

他入百濮四天后,黎初霁就从他所走的石窟出了百濮,两人就这么错开了。

百濮地界,危险重重,可以说是威胁最小的危机,山里毒物,才是真正的致命危机。

而云飞落得今天这地步,还险些多了个媳妇,就是山中毒物造成的。

他在山中,被一条百足虫给咬到了,其实这条百足虫也不算多毒,他以内力压抑着毒素,准备找处安全点的地方,再将毒逼出来。

可还没等他找到休顿的地方,就撞上了波兰族的阿呜。

阿呜见他神色疲倦,又被毒物咬伤,于是向他发出邀请,让他来波兰族暂时休顿。

他那时确实需要一个较为安稳的地方逼出百足虫的毒,一脸感激地跟着阿呜来了波兰族。

……谁知道进来了,就出不去了。

那个一开始,满脸羞涩,邀请他回族的女孩,竟在他逼出毒素,准备离开之时,毫不知羞地拦住他,说,她想和他结为夫妻,并是以他入赘的方式结为夫妻。

这怎么可能……

他堂堂圣慾天教主的徒弟,又不是娶不到妻子,怎么会入赘女方家。

他毅然拒绝了阿呜的表白,然后……

没有然后了……他被下药手脚发软,别说逃跑,就是大门敞开让他走,他都走不了多远。

再接着,便是今日的婚礼与突然出现的小师妹。

况曼听完后,笑睨着他,调侃道:“风流倜傥的三公子,走到哪都有女孩喜欢。”

云飞气恼地瞥着她:“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这会儿天已完全黑下,甚至快到子夜。从波兰族出来后,他们没有任何停歇,一直赶路,在快抵达阿萨族前,三人才停下了脚步。

这段时间,况曼准备暂时留在这片林子里,静等着伦山蛊后回来与阿萨族斗蛊。

只要她回来,他们便能与她汇合。

百濮十万大山可不是喊喊而已,伦山蛊后行踪飘忽不定,要在这十万大山里找到她,太难了。

况曼和孟九重,包括云飞,都准备守株待兔。

况曼戏谑一笑:“我只是实话实说,小师弟说话这么有力气,想必身上的药效已经过了,能行动了不,能就赶紧去打点猎回来,师姐肚子饿了。”

“不能行动,手脚发软,我动不了。”一听况曼支使自己干活,云飞像个没骨头的蛇般,一下子倚到大树茎上,软趴趴地不动了。

他这会儿确实还手脚发软,不过比起刚遇上况曼那会儿要稍好一些。

波兰族族长放在那杯茶里的药,药效似乎已过,但……阿呜给他下的软筋散,却没那么容易解。

她是存了心,要将他留在波兰族,这药,没个两三天,他是没办法自由活动的。

况曼被他这无赖的样子,给逗笑了。

不再打趣他,况曼环顾了一下四周,瞅着附近大树叉上的那些鸟窝,起身,拍拍裙子的泥土,然后矫健地爬上树,搬空了几个鸟窝,晚上,她准备吃鸟蛋。

孟九重在况曼起身后,也离开了一会儿,再回来时,手里已多了一条蛇和一只兔子。

蛇和兔子已清理干净,可以直接上火堆烤。

况曼把鸟蛋交给孟九重,让他动手烤,自己则又去摘了一些野果回来。

孟九重烹饪这方面,真是挑不出一点毛病。在深山中,调料稀缺,但他却能就地取材,用一些生长在大山中的植物,将烤肉弄得更香更好吃。

不但如此,他还不知去哪里,给况曼弄了一个蜂窝回来。

蜂窝里没有蜜蜂,只有蜂浆。晚上的时候,况曼吃到蜂蜜,鸟蛋还有兔腿,而云飞就可怜了,兔腿他没,只有一条蛇。

……还是烤的蛇。

看到他吃烤蛇,况曼就想起了现代父母常挂嘴边的一句话——懒得烧蛇吃!

填饱了肚子,况曼纵身上树,避开云飞,在树上用蔓藤弄出两小树屋,他们会在这地方暂时安顿一段时间,休息的地方自然要弄得稍微好一点,不多说好,至少要能遮风挡雨。

弄好树屋,况曼又跳下了树。

大树下,孟九重已去巡视这附近。住在这里,得把这附近的毒物和猛兽驱赶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在洪湖那边和那条大蛇亲密接触过,身上残留了那条蛇的味道。

自从离开洪湖后,路上遇到的毒物几乎都会自动避开他们,甚至偶尔遇上了猛兽,那猛兽在嗅到他们身上的味道后,都会退避三尺。

云飞倚着大树,半阖着眼睛养神。

况曼坐到他对面,捡了一根枯枝,丢进火堆里,然后拨了拨了火。

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在幽静的树林里响起。云飞睁开眼睛,看着火堆旁的女孩,桃花眼带起丝丝心疼。

“阿曼这些年,过得如何?”不知不觉,云飞问出了这句话。

这句话,不管是伦山蛊后还是况飞舟,亦或者是青蒙、黎初霁,从前的亲人,没有一个人问过况曼这句话。

他们都只欲言又止,一脸心痛愧疚地看着她,却从不问出,似乎是怕触碰到什么……

况曼听到这句问话,拨火的动手微微一顿,释然笑道:“挺好的,一直生活在一个小村山里,九哥和义父待我很好。”

“那就好。”云飞听完,浅笑道:“什么时候回去,离开这么多年了,不能嫁了人就不回去了。咱圣慾天,可没泼出去的水这一说。”

“找到阿娘就回去。”况曼说道,掀眸看了眼云飞,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蹙眉问:“阿飞,阿爹为什么要找地垦虫?”

阿爹那日和穆元穆会面,什么都没多谈,就问了穆元德这三个东西。

这三样东西,对阿爹来说肯定很重要。

但当时,她因毫无过往记忆,还不知该怎么和阿爹相处,甚至还有些嫌弃这些关系,所以,根本就没问阿爹。

可是现在……

阿爹问了三物,其中两物得知消息,唯剩下泪藤不知是何物。

她对植物很熟悉,但也没听说过泪藤,若是有个图样,她倒是可去给阿爹找回来。

云飞摇头:“不知道,师父什么都没说,只让我寻找地垦虫,大师兄应该知道。”

说到这里,云飞突然想起一事:“我去蛮地前,师父交待,找到地垦虫取下地萧后,尽量打听一下百濮境内那个地火口的消息,看看这个地火口有没有炎木。”

百濮境内也有一地火口,但是因对百濮不熟,所以,他还不知道这个地火口在那里。

这次来百濮,一是和师兄师娘汇合,二,就是想探探百濮里的地火口,是否有炎木存在。

“那办完事,找人打听一下吧。”况曼轻颔首,都入了百濮,自然是要找找阿爹需要的炎木,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你入百濮有些时日了,可曾有阿娘的消息?”

“师娘的消息我知道一点,倒是二师兄,他一入百濮就跟丢了似的,一次都没出现过,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被哪个寨子的女人,捉去当夫婿了。”

云飞感慨一句,说完,脸上还浮起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

况曼瞅着他这模样,不厚道地戳破他的幻想。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进一趟百濮,啥都没干成,还差点成了别人的女婿啊。二师兄早就回中原了,还中了阿塔族的蛊,我和九哥就是因他回去,才赶来百濮的。”

“说起来,你也是幸运。还好是波兰族的女孩相中你,这要是换成养蛊一族的女孩,我看你这辈子,是别想出百濮了。”

“回去了?”云飞一惊,看向况曼:“我昨儿还听到了师娘的消息,师娘还在百濮,他怎么就一个人回去了。”

况曼把拨火的木棍,丢进火堆里:“你把我娘的情况给我说说。”

“我昨儿从阿呜嘴里听到消息,说师娘在打听守山人的事,并且,还说师娘是不是要带什么龙王离开。”

说到这里,云飞想起一事,然后赶紧道:“对了,别的我不清楚,但是我听阿呜谈话,伦山应该是从百濮分出去的一支,而且,还是蛊后的那一支。”

“并且,你外婆和师娘的外婆,可能都是被那个叫妮怜的女人害死的。”

“妮怜?”况曼眉梢轻拧。

阿娘一进百濮,就杀入阿塔族,让阿塔族交出妮怜,她当时就猜到可能是有仇怨。

可没想到,这恩怨会是杀母之仇。

况曼:“你有妮怜的消息吗?还有,你没在阿呜面前暴露你和我娘的关系吧?”

她娘过几天就回阿萨族斗蛊,阿萨族离波兰族距离不算太远,要是阿呜这女孩不死心,寻着消息追去阿萨族,事情可就麻烦了。

“当我傻啊,师娘和阿萨族的事,闹得纷纷扬扬,几乎整个百濮都知道他们要斗蛊。而且,好些人都盼望着师娘输掉,说师娘输了斗蛊就会嫁进阿萨族,她是伦山一脉的蛊后,她嫁回来了,不就间接等同伦山一脉回归百濮。”

云飞说到这里,嗤笑了一声:“想得倒是美,想赢斗蛊,也得看我们圣慾天同不同意。”

“对了,师妹,你这几天打听一下,看看这个阿萨族是用什么和师娘斗,咱们先把他的蛊虫给换了,到时候,看他拿什么赢师娘。”

况曼冷瞥了他一眼:“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蛊这玩意邪门的很,别咱们蛊没换成,倒先成了蛊虫的温床。”

“有没有听阿呜提妮怜?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收回视线,况曼又继续问。

云飞:“有听到过。师娘来百濮,差不多震惊了整个百濮的族群,所有的寨子都在谈论她,自然也有提到妮怜这个女人。”

“我听他们谈话,妮怜不在百濮,好像是说失踪有二十年了,除了阿塔族没人知道她在哪里。”

况曼掀眸,古怪地看着云飞:“你听得懂他们谈话?”

云飞眼神闪避,咳嗽了一嗓子:“阿呜怕我无聊,和族人聊天时,多数会带上我,而且,说话时还会用中原话和她的族人相谈。”

也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得到这么多消息。

那个女孩是个体贴人的女孩,但可惜,他不可能留在百濮,也不可能娶一个毫无感情的人为妻。

所以……

况曼听罢,眸光意味深长的在云飞脸上瞥了几下,然后抿嘴一笑:“美男计果真好用,早知道,我和九哥就不带你走了,让你在波兰族多呆几天,说不定咱们还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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