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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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有许尧臣的粉丝接机,人不多,但他和厉扬还是拉开了百十来米分别去了停车场。
吴曈机灵得很,几乎是没让许尧臣多走一步道,就让他上车了。
许尧臣坐下之后打趣他,说以后万一在狗皇帝这儿受不住气了,就去投奔老陈,保管待遇不会差。
厉扬在旁边一听,嚯,这小混蛋是真出息了,当着面就敢挖墙角,便道:“也行,反正都是一家人,也甭见外了。”
他们二位逗闷子,吴总管坐副驾上怪忐忑,扭头表忠心,说对励诚赤诚一片,日月可鉴,天崩地裂也不可能辞职。
表完了,问这俩闲得没事找讨厌的,晚饭要吃点什么?
许尧臣想了会儿,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问厉扬,问完又絮叨,说中午吃的火锅,可不想来第二顿了。
“烤鸭吧,”厉扬道,“德园的,怎么样?”
一说烤鸭,许尧臣馋了,眯起眼来,把冒光的眼珠藏了藏,说:“打包回来成么,胳膊腿都要散架了。”
厉扬叫前面吴曈,“成,劳驾吴总管跑一趟。”
——狗皇帝跟前有妖国,倒霉的却只有大内总管。
回澜庭的路上,许尧臣还挣扎了下,说要去他自己的出租屋,话没说完,就让厉扬给镇压了。
厉扬道:“过年那两天你在澜庭给我祸祸一通,现在拍拍屁股要跑?想得倒美。”
许尧臣一撇嘴,怪为难地说:“嗐,那行吧,反正我买的饺子还在冰箱冻着,总不能便宜了你。”
吴曈在前面听得恨不得把耳朵塞上,不晓得这二位互相比抠是一种什么情趣。
回到澜庭,许尧臣撂下行李就冲浴室去了,厉扬要尾随他进去,让他横眉冷对地给轰了出来,叫他去用客卫。
厉扬往外走了三两步,怎么琢磨怎么不得劲,转回头一把推开门,把这小混蛋压盥洗台上狠狠亲了一遍,末了揩掉他嘴角溢出来的水渍,说:“一股子土味儿,抓紧洗吧,臭臭。”
许尧臣让占了便宜还遭嫌弃,甩上门吆喝,让狗皇帝有种待会儿别碰他。
不碰是不可能的,但总得先填饱肚子,把三天两夜攒下来的疲惫从四肢百骸里倒出去。
吴曈是个表面时不时狗腿,实际相当靠谱的人,不到一小时,他就把热乎的德园烤鸭拎上了澜庭十二层,帮着厉扬在茶几上码好,只等“妖妃”来动筷子了。
许尧臣在里面听见客厅门响,知道是吴曈走了,这才从卧室钻出来。屋里地暖烧得热,他洗完澡只穿了个短袖短裤,过夏天一样。
他一过来,鼻子里钻进一股椰子香,厉扬没跟他客气,伸手捞着他腰掐了一把,问他什么时候换的沐浴露。
“顾玉琢给寄了两箱,阿姨来打扫时候打电话问我,我请她帮着拆了。”许尧臣盘腿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问厉扬,“客卫也放了,你没用吗?”
厉扬在他旁边坐下来,“没注意。”
他一向是不在乎这些小玩意的,有什么用什么,偶尔许尧臣心血来潮多摆几瓶,他也就是随手拿用,才不管那到底是哪个品牌哪种功效。
烤鸭还是热乎的,外皮酥脆,肉质精细有嚼头,配上德园秘制的酱料和薄饼,一人干掉一只鸭也不在话下。
吴曈还给配了松茸杂菌煎和糖醋藕合,搭着一份小鱼干烧茄,一份有机五彩鲜蔬,甜品备了小豆凉糕,入口不算甜腻,豆香很足。
他们开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地看,新闻联播结束之后,地方台开始播一部主旋律抗战剧,看着看着,许尧臣惊奇地发现这部剧里居然有孙安良。
许尧臣叼着一块藕合,挺感慨,看来孙安良和他一样,也是流窜在各种剧里,别的不提,起码混个脸熟。
“他演的还成啊。”厉扬给他盛碗汤,让他趁热喝,“挺可惜,一直没火起来。”
许尧臣喝口汤,听他这话音不大乐意,“我也没火,怎么没听你可惜可惜我呢。”
“老实告诉你,我私心里不想让你火遍全国。”又给他卷个鸭饼放在小碗里,“没那么多人追着捧着,你也自由些。”
“啧,”许尧臣不答应,“可我爱钱啊,火了流量大了才能发财不是么。”
厉扬一笑,“你个小财迷。”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喜欢钱也就是说说罢了,他在最难的时候都没动过歪心思,何况是现在。
都说大红大紫得靠命,许尧臣觉得自己命不好,大约也走不上金字塔尖。人么,总要学着与现实和解,偶尔向命运妥协。长大之后未必要变得庸俗,却要明白生活的基本逻辑。
吃完饭,电视剧已经播过去了半集。许尧臣从地毯爬上沙发,懒得一根指头都不动,看厉扬把桌上的残羹剩饭给拾掇了。
厉扬往塑料袋里分门别类地整垃圾,喊他:“别赖唧唧的,去泡壶茶过来。”
许尧臣懒散地瘫着,眼神都木呆呆地,“喝哪个?”
“我从缅甸带回来的,金属罐子,上面雕了只大象。”厉扬伸脚踢踢他,“去。”
许尧臣老大不乐意地站起来,去厨房烧水。
茶叶罐就放在中岛上,银白色的,罐身上雕着花纹图腾,围着中间的两只象。
手指在罐子上蹭蹭,微凉,又有种温润感。
他想起来厉扬学着炒茶,生疏地翻动着嫩绿的茶叶,一下一下,极有耐心,像在干什么精细的活儿。
水在壶中沸腾起来,动静有些大,蒸汽呼呼地冒着。许尧臣看着那白雾,揭开了茶叶罐,刚要取茶出来,却在干燥的茶叶里看见两张被糯米纸包着的银行卡。
正巧厉扬洗完了手过来,许尧臣拉住他,问:“藏的私房钱?”
厉扬顺手搂着他,很欠的隔着薄薄一层衣衫捏他肚子上的软肉,“除了给爸妈留的养老钱,能挪动的现金都在这儿了。茶是我亲手做的,虽然没工人制的漂亮,可一步步地,都是真心,一点没掺假。能摸着的,摸不着的,都在这了,你看够不够当聘礼啊,宝。”
许尧臣手攥着茶叶罐,嗓子眼有些堵,眼窝也热了,却还嘴硬,“我又不知道有多少。”
“明儿去查查,”厉扬在他嘴角轻啄了下,“密码是果粒橙超话建成那天。”
许尧臣看着他,“你可真是不走寻常路。”
水开了,要喝茶的人却没了心思。
许尧臣不乐意往卧室走,说腿软,厉扬不肯给他来个公主抱,说他胖了抱不动,只好背着。
在肩上趴着,许尧臣也不老实,他咬一下厉扬的耳朵,牙尖磨磨耳垂,问,你是猪八戒吗?
厉扬一手托着他,一手拍了下他屁股,说,那你是我媳妇儿吗?是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当猪八戒。
许尧臣又咬他脖颈,道,那你就当猪八戒吧,回头把高老庄弄得漂亮点。
床品是阿姨刚换的,桑蚕丝四件套,深香槟色,滑溜溜、凉丝丝。许尧臣觉得自己像被剥壳的鸡蛋,一下两下,脆弱的屏障就没了。
脊背贴着细腻的丝绸,很快将那一片凉暖热了。
他看着自己折起的腿,想起从前的很多个瞬间,有欢愉,也有悲伤。它们是或者屈从于,或者屈从于现实,从没有过不留遗憾的坦然。
许尧臣想翻身,却被厉扬钳制住,他说就这样,要看见他眼里嵌着自己的影子。
手指划过的地方都起了战栗,细小的颤抖让人压不住冲动,只想让那颤抖变得剧烈,一同沉沦。
许尧臣想,哪怕前面是深渊是魔窟,他也可以跟着厉扬一起往下跳。
十几年的纠缠,命运从未把他们真正地扯开。
也许是上天恩赐,才能有一个人与自己的灵魂共鸣。
湿润、粘腻,却叫人难舍难分,仰高的脖颈被触碰、索取,留下痕迹。许尧臣宁可去痛,去留下擦不掉的伤,好叫自己知道,这不是一场旖旎的幻想,是在诸多苦难后得来的珍宝。
香槟色又深了一些,如同秾丽的卡布奇诺玫瑰。当它的花瓣被手指捻过去,是如绸缎一般的丝滑,同时又留下指腹的印痕。花蕊娇嫩,在整花将开未开时,花匠总会破开一层层阻隔,深入其中,让芯子袒露出来。
它无可抵抗地任由采撷,淌下被藏起的露珠,沁湿花匠的手掌。
玫瑰盛放时美得惊人。
花田中,匠人总能觅得他钟爱的那一支。
许尧臣的脸红扑扑的,微凉的手背贴上去,舒服了许多。
他趴在厉扬的肚皮上,又赖起来,说我懒得动啊,你背我去呗。
厉扬拢拢他头发,想或不想,都拿他没辙。
浴室里,两人少有地能坐在浴缸里老实地洗个澡。
许尧臣举着浴花问,咱们是不是挺柏拉图的?
厉扬挠他下巴,挠狗一样,说你可别气先圣了,我听着都替你害臊。
洗完了,两人钻被窝里你贴我我贴你地躺着,像幼儿园小朋友胡闹一样,非要一个踩着另一个脚。
“搬回来吧?”厉扬问。
“我考虑考虑。”许尧臣拱拱他,没立刻松口,骄矜得很。
他们俩这这那那的时候,许尧臣落在中岛上的手机“叮”地响了声,进来了一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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