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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慕迟千想万想,没想到他的答案会是这个。
她噎了片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想我们未来也不会吵架?”
她顿了下,瞅着他问:“还是你觉得我可能会无理取闹?”
“……”
傅云珩拍了下她脑袋,“跟你开玩笑的。”
博慕迟明显不信,她正要跟傅云珩较真,忽然想到她爸妈吵架斗嘴的时候。
有时候明明不是博延的错,但迟绿就是有那个本事,让人觉得是博延的错。
然后挑刺,将人赶去沙发睡觉。
虽然第二天早上她起来时会发现她爸爸妈妈又和好了,但博慕迟敢肯定,她睡前她爸是有抱着小被子,可怜兮兮在沙发上躺下的。
思及此,博慕迟将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她怕自己哪天心情不好,也故意没事找事将傅云珩赶去睡沙发,那到时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傅云珩观察她小表情变化,压着上扬的唇角。
他大概,能知道博慕迟在想什么。
他的女朋友,是真的很可爱。
两人安静半晌。
博慕迟生硬地转开话题,“你找谁设计的?”
傅云珩了然于胸,低声道:“回那边给你看设计图。”
博慕迟高兴:“好。”
两人没在新房子这边多待,傅云珩给工人们点了外卖,等外卖送到时,两人便回到了新租的房子那边。
新租的这套房子要稍微小一点,是三室两厅设计。
考虑到博慕迟,傅云珩照旧给她单独弄了一个衣帽间,书房两人共用,主卧很大,还有一个投影仪,方便爱看电影的博慕迟。
在条件有限的前提下,这儿的摆设等,都在尽力满足博慕迟。
傅云珩弄的一切,都是依照她喜好出发的。
原本,两人其实应该搬去之前两家父母买在一起的房子那边住的,但那边距离傅云珩之前工作的医院近,距离现在工作的医院就远了,所以也就暂时搁置下来了。
当然,有个事傅云珩也没和博慕迟说。
之所以不搬去那边,是因为那边之前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但那个装修风格,并不是博慕迟会喜欢的。
季清影他们当时找设计师商量装修时,都是按照他的喜好出发。
现在来看,那套装修的过于简约,过于冷清。
装修在缓慢进行中,博慕迟和傅云珩先在新“家”住下了。
两人收拾好的次日晚上,还邀请了陈星落谈书一行人来家里暖房。房子目前是租的,但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
这不是博慕迟第一次见谢回,但每次看到他,都觉得这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骄傲张扬。
虽然傅云珩也是这样的,但他是会将锋芒收敛起来,而谢回这个人好像不会。
不过两人唯一的相同点是,长得帅。
不单单是博慕迟这样认为,连带着程晚橙也凑在她耳朵边小声和她说:“兜兜姐,谈书姐的男朋友好帅呀。”
博慕迟笑,“是吧。”
她扬了扬眉,“那他和你云珩哥比较,谁更帅?”
程晚橙哽了下,仔仔细细端详着两人,得出结论:“他们是不一样的帅。”
“怎么个不一样法?”
程晚橙绞尽脑汁想了想,言简意赅评价:“云珩哥是高岭之花的那种帅,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而谈书姐的这个男朋友——”她正纠结要怎么形容时,博慕迟逗她:“是可以亵|玩的?”
“……”
程晚橙噎住,“不是,就是好像更平易近人一点,是学生时代会喜欢的那种顽皮的学渣?”
博慕迟安静两秒,告诉她,“他是大学霸。”
“哦。”程晚橙似懂非懂点头,“那平易近人吗?”
博慕迟其实不是很了解谢回,她对谢回的所有认知,都来源于谈书,以及偶尔能在傅云珩嘴里打探到一两句消息。
也是谢回回国了,她才知道原来谢回和傅云珩之前是认识的,两人是同年级不同班的高中生,只是谢回没参加高考就出国了,为此学校一众师生还很遗憾这两人高考成绩未能分出胜负。
博慕迟回忆了下谈书口中的谢回,“不吧,但人不坏。”
听到这个回答,程晚橙小声嘀咕:“坏的话谈书姐也不找他做男朋友吧。”
“那不一定。”博慕迟眉梢维扬,抿了口水说,“有的人就喜欢坏蛋。”
“……”
直到自己也喜欢上一个坏蛋时,程晚橙才明白博慕迟这话的意思。
有的“坏蛋”,恶劣又无耻。
可你还是像飞蛾扑火一般,不可自拔地爱上他。
……
暖房结束后,大家陆陆续续回家。
人走了,屋子里瞬间冷清下来。
博慕迟扭头看向送他们下楼,然后回来的傅云珩。
“云宝。”
傅云珩看她,“嗯?”
博慕迟朝他笑,主动扑进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味道,“想你了。”
她将脸颊贴在他心口。
傅云珩一笑,揉了揉她头发,“累了吧。”
“一点点。”博慕迟竖起一根手指,“还能熬一熬。”
傅云珩拍了拍她脑袋,“去洗澡。”
博慕迟眨眨眼,“累。”
傅云珩挑眉,“刚刚谁说只有一点点的?”
“我骗你的。”博慕迟脸部红心不跳的说:“我主要是怕你心疼我。”
傅云珩忍俊不禁,搂着她的腰肢,俯身亲她唇角,嗓音很低,“那我给你洗?”
“……”
博慕迟沉默三秒,“也可以。”
傅云珩给她洗澡,当然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洗澡。
正好,两人初次试用陌生的浴室。
总的来说,体验感还不错。
这种体验感,让博慕迟回到床上后裹着小被子瑟瑟发抖。
她瞅着从里走出的人,默默钻进了被子里。
也就几天没做而已,她觉得傅云珩今晚极其变态。莫非是她主动招惹的缘故?
到睡着,博慕迟也没能得出一个准确的结论。
不过有了睡前运动,她这一觉睡得倒是非常不错。
再醒来时,博慕迟是被云朵踩醒的。
她最近在休息,所以便把云朵带到自己身边亲自照顾了。
云朵踩在被子上,一眼好奇地望着她。
一人一猫对视着,博慕迟抬手戳了戳它鼻子,“喊我起床的?”
开口说话时,她嗓子极其沙哑。
博慕迟神色一僵,猛地轻咳了两声,才觉得自己嗓音有所好转。
云朵朝她喵喵叫回应着。
一人一猫玩了会,博慕迟才懒散地爬起来。
一点不意外,傅云珩又已经去医院了。
博慕迟不得不感慨,医生真的好忙好忙。他们根本就少有喘息,休息时间。
吃过傅云珩给她做的早餐,博慕迟慢悠悠地收拾东西,准备去滑雪场训练。
迟绿今天没事,正好可以陪她一块去。
日子慢悠悠地过着,博慕迟和傅云珩偶尔也会有小的争吵。
但两人的争吵从不过夜。
当然,也是因为吵的问题很没有价值。博慕迟也不是很无理取闹的人,被傅云珩稍微哄一哄,也就好了。
十月底偶然一个机会,博慕迟跟赵航还有缪丹丹他们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她打听到了一个八卦,说是张妍当初进他们医院是用了些不正当的手段,现在已经被开除了。
博慕迟诧异了半晌,问傅云珩知不知道这个事时,他很淡定地点了个头。
“那她人现在去哪了呀?”
傅云珩:“不知道。”
博慕迟微窘,“你就不担心她再回来找你?”
“应该不会。”傅云珩告诉她,张妍是偏激的,但她其实很要面子。
就通过不正当手段进医院这事,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她是要脸面的,别的事还好,就这件事而言,她肯定不会再出现在傅云珩面前。
就算是出现,也不会像之前那般趾高气昂模样。
眨眼的功夫,从炎炎夏日到了舒爽的秋日,再到寒冷的冬天。
冬日一来,博慕迟和傅云珩又再次成了异地情侣。
年底的单板滑雪不用为冬奥会备战,但其他七七八八大大小小的比赛却不少。
十一月,博慕迟和队友们飞瑞士,参加国际雪联单板滑雪U型场地技巧世界杯瑞士站比赛。
博慕迟不意外拿下女子组冠军。
比赛结束,一行人再次飞往美国,参加另一轮比赛。
候机时,博慕迟低着脑袋和傅云珩聊天。
两人的聊天对话,无疑是那些绕不开的话题。
博慕迟说想傅云珩了,说傅云珩就是个渣男,都不说想她的。
傅云珩觉得好笑又无奈。
他怎么可能会不想她。
两人正聊着,博慕迟肩膀被岑青筠戳了戳。
她回头,“青姐。”
岑青筠瞟了眼她手机,“跟你男朋友在聊天?”
博慕迟点头,“怎么啦?”
“你还记得我前段时间跟你说的那个杂志拍摄采访吗?”岑青筠问她,那是国内四大周刊的其中一家,总编和岑青筠认识,也一直想采访博慕迟,想给她做一个特别专访。
但之前时间一直没对上,而且季节不对。
博慕迟是滑雪天才,滑雪女王,她如果要出杂志周刊,当然是要在冬季,在满天飞雪的时候。
博慕迟眨眼,“记得。”
她缄默片刻,点头说:“可以的,我这边没问题。”
闻言,岑青筠诧异:“确定?你要是没问题的话,我们美国站结束回国,可能就得准备了。”
博慕迟应声:“可以啊。”
她是真的可以。
岑青筠:“行,那我就给对方回复了。”
在美国比完赛后,博慕迟一行人又在当地封闭训练了几天。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在一次外出训练时,为了拽住一位要摔跤的新队友,她在雪场摔了一跤,伤了脚。
新队友是今年刚招入队的,一个长相很清秀的小男生。
每次看到他,博慕迟都会产生一种想照顾他,想对他好点的感觉。她跟谢晚秋讨论过是原因,谢晚秋的答案是,看到帅弟弟没有人不想多照顾。
不过博慕迟不赞同,她觉得自己之所以对他好,是因为他有点像迟应。
其实迟应的滑雪天赋也很不错,如果不是因为博慕迟先进了国家队,他应该也会走运动员这条路。
博慕迟在有意识自己脚拉伤的时候,脑海里便蹦出——还好明年不是冬奥会的念头。
对他们运动员来说,特别是她这种运动员,脚受伤是极其严重的事。更何况她这回伤的是韧带,韧带撕裂对他们而言,是噩耗。
一点不意外,博慕迟被岑青筠骂了一通。
于岑青筠而言,博慕迟才是最重要的。人都有偏爱,博慕迟是他们队里现在最有商业价值,各方面能力也最强的运动员,也是她不想看到受伤的运动员。
博慕迟乖乖听训,小声解释:“我以为我能稳住。”
岑青筠一脸严肃,“那是你以为,你知不知道韧带撕裂有多严重,知不知道要恢复多久?”
“……”
博慕迟不敢吭声。
岑青筠恨铁不成钢,瞪了她一眼,又多说她几句,看她委屈巴巴,忍着疼痛的神情,也不忍心再多凶她。
安静半晌,她低问,“你想在这边治疗还是回国?”
博慕迟想也不想,“回国吧,我不想在美国待太久。”
“嗯。”岑青筠难得没拒绝她这个请求,“你回国后给我住一个月医院,我给你找最权威的医生看。”
博慕迟点头。
其实从滑雪开始,博慕迟就受过不少伤。
不是摔伤,就是扭伤。这种次数并不少见,只是年龄越大,她就越注意这方面的各类情况。
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她不会去做过于危险的动作,即便是在落地时有了失误,她也不会让自己的脚受骨折之类的伤。拽住小师弟时,她已经尽量避免了。
也是她经验还算丰富,不然可能就不单单是轻微的撕裂,而有可能是更严重的骨折。
傅云珩并没有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他是在博慕迟回国这天才收到她的消息,说有个事要告诉他,但他听完了不能生气。
傅云珩:「你说。」
他隐约有不太好的预感。
博慕迟心虚不已,纠结着给他发消息:「我滑雪的时候伤到了脚……估计要去你们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消息发出去,博慕迟忐忑地等待傅云珩回复。
等了好一会,她也没等到傅云珩的消息。她手指顿了顿,迟疑地给他发了个问号。
片刻,傅云珩的电话打了过来。
“严重吗?”他声音较之往常沉了很多。
博慕迟抿了下唇,“韧带撕裂,应该……还好?”
傅云珩闭了闭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还是之前的航班计划?”
博慕迟“嗯”了声。
傅云珩:“知道了,我会来机场接你。”
博慕迟:“好的。”
她不敢有任何反驳,“你别太担心了,我也不是第一次受伤。”
说完这话,博慕迟拍了下自己脑袋,说的都是什么呢。
傅云珩应声,“什么时候受伤的?”
“就……前两天。”博慕迟底气不足回答。
傅云珩能听出她的小心翼翼,却还是有些生气。他冷着脸,淡然道:“知道了。”
“……”
挂了电话,博慕迟对上谢晚秋的眼神。
“你男朋友生气了?”
博慕迟:“肯定。”
谢晚秋无奈一笑:“既然知道他会生气,为什么还等到回国这天才告诉他?”
“因为我要是一受伤就告诉他。”博慕迟耸了耸肩,“他肯定会第一时间飞过来。”
就算是请假,傅云珩也会飞过来确认她的情况。
谢晚秋微怔,“你还真了解他,那你就不怕他跟你生气?”
“怕啊。”博慕迟笑了笑,“但比较起来,我更不想他因为我的事而冲动,给他同事们留下不好印象。”
在外人看来,傅云珩是个很冷静,做事也很有分寸的人。
可那是因为他对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是淡然的态度,唯独在博慕迟身上,他不是。博慕迟很清楚,也很了解他。
和博慕迟有关的事,他总是没办法变得冷静。
因为在乎,因为看重。
谢晚秋拍了下她脑袋,“太为你男朋友考虑了。”
博慕迟弯唇,“那是因为我男朋友也很为我考虑。”
她靠着谢晚秋手臂叹气,“你说我要怎么哄他。”
“……”
谢晚秋推开她脑袋,“你这是往师姐嘴里塞狗粮呢?”
博慕迟讪讪,不再说话。
因为脚痛,在回国的飞机上,博慕迟一直没怎么睡着。
她连着飞机上不怎么好的WiFi,时不时给傅云珩发条消息,想让他精神不那么紧绷。
只不过傅云珩消息回的很慢很慢。
她不知道的是,从知道她受伤后,傅云珩便找岑青筠要了她的病例,以及拍片的照片。
他在下班后的第一时间去了徐老医生家里,和他一起研究她的韧带撕裂,力求让她最快恢复正常。
韧带撕裂一般分为三个等级,一级是不怎么影响运动的轻微撕裂。
傅云珩看过她的片子,她属于二级情况,撕裂情况比较大,影响正常运动。但相对于需要动手术的三级韧带断裂而言,博慕迟还算幸运。
只不过就算是幸运,她也起码有一个多月到两个月的时间,没办法像往常一样训练。
……
博慕迟落地时,是谢晚秋推着她出去的。
来接机的不单单有傅云珩,还有迟绿和博延。他没瞒着他们,也不想瞒着。
看到这一群人,博慕迟的愧疚感更深了。
博延和迟绿都没训她,他们跟岑青筠一行人打了招呼,询问了下她的具体情况,便决定带她到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岑青筠也是这个意思。
所以博慕迟下了飞机后,直接被送到了医院,连家都没回。
为了防止过多人知道她受伤的事,只有岑青筠和队医陪同一起去了医院。
全身检查结束时,博慕迟感觉自己已经奄奄一息了。
听着医生们的交流,她抬手扯了扯从接到她,就接管了她轮椅的人。
衣服被她扯住,傅云珩垂下眼看她。
对视半晌,博慕迟嘴唇动了动,“有点渴。”
傅云珩抬起眼,跟迟绿说了声:“迟姨,我去接杯水。”
迟绿:“去吧。”
看傅云珩走出,博慕迟将委屈朝迟绿倾诉,“妈。”
“后悔了?”迟绿知道她性子,倒没和她生气。
博慕迟:“后悔倒是不怎么后悔。”她小声,“就是云宝不说话,有点儿吓人。”
迟绿觑她一眼,“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对你凶,索性不说。”
“哦。”博慕迟头疼,“其实我这……也不是很严重吧。”
话落,她被迟绿敲了下脑袋。
检查结果出来后,博慕迟不意外被安排进了病房。
一般情况来说,她如果不是运动员,这种撕裂回家养着也一样。但她身份不同,想要不出一点差池,住院治疗恢复是最好的选择。
躺在病床上后,博慕迟看着傅云珩和迟绿他们为自己忙前忙后时,陡然生出了悔意。
可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因为她知道,如果她不去拉小师弟,那小师弟受的伤会更严重。
安置好她,迟绿和博延对视一眼,看向傅云珩,“云珩,你今天要在医院守着她吗?”
傅云珩颔首,“博叔迟姨你们先回家好好休息吧,我明天白班,晚上可以在这守着她。”
博延正想拒绝,迟绿抬手拉了拉他衣服,点头道:“也行。”
她看向博慕迟,“晚饭想吃什么?我让杨姨给你做。”
博慕迟:“都行。”
迟绿笑,又问傅云珩。
傅云珩的答案也是如此。
他也都可以。
迟绿笑着应下,“行,待会我和你爸再来给你们送饭,先好好休息会吧。”
博慕迟:“爸妈辛苦了。”
迟绿睇她一眼,“你老实点,我们就不辛苦。”
“……好的。”
两人走后,病房里就只剩下傅云珩和博慕迟。
教练和队医早就离开了。
病房变得安静。
傅云珩没吱声,博慕迟对着手指纠结了好一会,实在是憋不住,“云宝。”
她破罐子破摔,“你要不骂我一顿吧。”
傅云珩瞥她一眼,淡声问:“喝不喝水?”
“……喝。”
博慕迟:“但是喝水前。”她吞咽了下口水,脸红耳热说:“我想先去个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博慕迟的脸更红了。
傅云珩抱着她,将她放上床后,她的手还勾着他脖颈没松开。他试图直起身子,被她再次拽了下去。
两人目光相撞,鼻尖相抵,气息交缠在一起。
傅云珩敛睫,看她近在咫尺的红润双颊,嗓音有些低,“还不松手?”
博慕迟摇头,“你先消气。”
傅云珩微顿:“我没生气。”
“你有。”博慕迟指控,“你不说话也不亲我就是对我生气。”
“……”
傅云珩在这种事情上,通常是说不过她的。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妥协问:“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博慕迟轻轻点了下头,“因为我没第一时间告诉你我受伤的事。”
傅云珩:“一半。”
“那另一半是……”博慕迟抿了下唇,观察着他的神情猜测,“是因为我去救人吗?”
傅云珩沉默了许久,才应声:“嗯。”
在这件事情上,他是自私的。
他不想听博慕迟去解释说,她要是不救人的话,那人受伤会很严重,甚至于可能将自己的职业生涯都毁掉。他不在乎,因为他只在乎博慕迟。
他不想她受伤。
且还是为了别人受伤。
在这种事情上,傅云珩自己是自私的,他甚至还希望博慕迟也自私一点。
于他而言,她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博慕迟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勾着他的脖颈,将他往下压,“下次一定不会再犯了好不好?”
她哄着傅云珩,“你别生我气了。”
傅云珩轻飘飘给了她一个眼神,“你下次还会再犯。”
他很清楚的知道,下回再遇到这种情况,博慕迟还是会义无反顾拉人救人。他很了解她。
博慕迟无言,想反驳,却又没办法反驳。
“那你要生气多久?”她没辙,只能这样问。
傅云珩稍顿,把她的手拉开掖进被子里,“再说。”
“……”
晚上,收到消息的谈书和迟应一行人第一时间来医院看她。
知道她和傅云珩在闹小别扭,谈书还笑了她好一会。
博慕迟真心觉得她在落井下石,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我怎么没有了?”
谈书在,傅云珩抽空回去洗澡,顺便给博慕迟拿换洗的衣物日常用品等。
她好笑看她,“欸,你就不能多哄傅云珩两句,实在不行硬上,我就不信他真舍得跟你生气。”
博慕迟噎了片刻,“你对谢回就是硬上的?”
没等谈书回答,她非常有自知之明地说:“就我这撕裂情况,我怎么硬上嘛。”
她明显是有心无力。
谈书默了默,“也是。”
她拍了拍她肩膀,“那你们俩就准备一直这样下去?”
“那当然不会。”博慕迟眼珠子转了转,“我有的是办法,你放心吧。”
谈书想了想,自己确实该放心。
就傅云珩对博慕迟的看重程度而言,她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傅云珩是舍不得真的和博慕迟生气闹别扭的,她估测不出两天,这两人铁定和好。
谈书估算错误。
因为当晚,傅云珩就和博慕迟和好了。
晚上睡觉时,博慕迟说冷,把自己的单人床空了一半出来让给傅云珩。
傅云珩跟听不懂似的,把空调温度调高。
博慕迟并不气馁,开始喊痛。
傅云珩问她要怎么才会不痛。
博慕迟可怜兮兮望着他,朝他伸出手,“你抱我睡我就不痛。”
两人僵持半晌,傅云珩无可奈何,“那你安分点。”
博慕迟:“好的。”
两人躺在一起。
博慕迟在他怀里钻来钻去,把他火气撩了起来。
“博慕迟。”傅云珩咬牙,“你在做什么?”
博慕迟贴着他胸口,无辜讷讷:“我没干嘛啊,我这样睡不舒服,我在调整姿势。”
傅云珩额角抽了抽,捏了捏她脸,“老实点。”
博慕迟“哦”了声,安分了半分钟,然后抬起眼凑在他耳边呼气,小声提醒:“云宝……你是不是有反应了。”
下一秒,博慕迟的嘴被堵住。
傅云珩忍无可忍,避开她受伤的脚,压着她亲了好一会,嗓音沙哑地问:“还想皮多久?”
博慕迟扯着他衣服,“你不生气就不皮了。”
她眨眼,“你这样没事吗?需要我帮忙吗?”
傅云珩:“不需要。”
他尽量让自己神情软化,耐着性子说:“等你伤好了再说。”
“哦。”博慕迟点头,“那你要去一下洗手间吗?”
病房有单独的浴室。
傅云珩:“也不用,睡觉。”
“好吧。”博慕迟有点儿遗憾,“那你这样憋着不会憋坏吗?”
傅云珩目光一沉,扣着她的腰肢不想回答她问题,“睡觉。”
博慕迟悻悻,闭上眼好几秒,她再次睁开眼,小心翼翼问:“要我帮你吗?”
“……”
事实证明,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这个说法,也适用于小情侣。
至少,适用在傅云珩和博慕迟身上。
翌日,迟绿来给两人送餐时,明显察觉到两人更腻歪了。
她扬了扬眉,心照不宣地笑了下,也没说什么。
傅云珩去上班了,迟绿便留在医院陪博慕迟打发时间。
趁着这个养伤时间,她还给博慕迟带了不少书,让她抽空就看,争取明年毕业。
傅云珩中午休息时,收到赵航打来的电话。
“慕迟妹妹受伤了?”
傅云珩蹙眉,“嗯,你怎么知道?”
赵航:“我听你们医院同事说的,说是滑雪天才博慕迟住进你们医院了。他们是不是不知道她是你女朋友?”
傅云珩不清楚他们知不知道,“不确定。”
他道:“你要想来探病也可以。”
赵航:“我下班后就过去看看慕迟妹妹,她伤的重不重?”
“二度韧带撕裂。”傅云珩淡声,“不用手术。”
赵航:“行。”
他沉默了会,“我下班来看看她。”
傅云珩应声。
挂了电话,傅云珩往博慕迟病房那边走的时候,还遇到了好几个同事。
“小傅医生。”
有同事喊他,“你也是去看博慕迟的吗?”
昨天傅云珩陪同博慕迟一起在医院看病的消息,很多人都不知道。
傅云珩一怔,“你们想去看她?”
有护士点头,小声地说:“对啊,我们都很喜欢她,知道她进我们医院了,都想去看看。”
傅云珩微顿,点了点头:“这样。”
他没再多问,但也没否认自己是去看博慕迟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到了博慕迟病房门口。
看到他,迟绿打了声招呼,又看向他身后跟着的人,“这是?”
傅云珩:“他们说想来看看兜兜。”
迟绿愣了下,笑着问:“可以啊。”
她回头看博慕迟,“见见云宝的同事们吗?”
听到两人对话,傅云珩几个同事一头雾水。他们好像听懂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懂。
博慕迟“啊”了声:“可以啊。”
傅云珩应声,看向眼睛里闪烁着茫然的同事,“进去吧。”
同事迷迷瞪瞪进了病房,对上博慕迟那张素颜也依旧明艳漂亮的脸后,有小护士惊呼,“天呐,慕迟妹妹你真人比电视上看更漂亮。”
博慕迟笑:“谢谢。”
大家七嘴八舌夸着博慕迟。
夸了一通后,有人注意到傅云珩熟络地到一侧倒水,然后递给她喝。
大家齐刷刷看着这一幕,实在是没憋住,好奇追问:“小傅医生,你和慕迟妹妹……是什么关系啊?”
傅云珩挑了下眉,和博慕迟对视一眼,淡淡道:“她是我女朋友。”
众人:“!!!”
“???”
震惊完,同事们深谙不好多打扰博慕迟,陆陆续续离开。
人走后,迟绿也说要去外面透透风,让他们俩聊一会。
博慕迟想着他同事们震惊的神情,笑了好一会,才跟傅云珩说:“小傅医生。”
“嗯?”傅云珩看她,“中午吃什么了?”
“杨姨炖的鸡汤。”博慕迟看他,“你同事知道我是你女朋友,会不会影响你在医院的人气?”
傅云珩:“影响就影响。”
他不在乎。
博慕迟乐不可支,翘了翘唇,忽然想到了一个重点。
“我刚吃了饭还没洗脸。”她催促傅云珩,“你帮我洗个脸,万一下午你同事们又来看我,我不能顶着这么一张脸见他们。”
傅云珩认真看她半晌,“很漂亮。”
“有油。”博慕迟重点强调。
傅云珩没辙,起身到浴室拿毛巾准备给她擦脸。
两人过于专注洗脸这件事,也没注意到第一批收到消息的同事已经抵达,凑到了门口。
几个人正推脱纠结要不要推门进来时,他们先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温柔的小傅医生在给女朋友擦脸,擦完,他还低头亲了他女朋友。
众人震惊之际,又看到博慕迟主动抬起手,勾住了小傅医生的脖子。
“砰”的一声,病房门被围观群众推开。
接吻的两人听到动静,第一时间看向门口。
寂静片刻。
傅云珩熟悉的同事讪讪地和两人打招呼,慌乱退出病房,磕磕巴巴道:“你们继续……继续。”
门再次被关上。
博慕迟呆滞片刻,冒出一句:“完了,没脸做人了。”
听到这话,傅云珩莫名有点想笑。
他抬手敲了下博慕迟脑袋,“是我先亲的你。”
博慕迟:“那不也一样?”
“不一样。”傅云珩再次低头亲了亲她唇角。
博慕迟想了想,忍俊不禁:“好吧,你说不一样就不一样。”
“嗯。”傅云珩顿了顿,低问:“要不要再亲一会?”
“……要。”
室外的光洒进来,明媚又温暖。
傅云珩低垂着头,虔诚吻她。画面温馨又美好。
博慕迟住院半个月后,开始下床活动。
她不敢过量,只能扶着墙偶尔走一走。
在养伤的事情上,她很听医生和傅云珩的话,不该过度的绝不过度,该做的即便是痛到生理泪水出来,也会去做。
她的这份坚持和听话,让她在一个月后便能正常行走了。
只是过度训练还不能做。
博慕迟出院不到三天,之前答应好的杂志采访和拍摄便来了。
不过拍摄的地方不在北城,而是在她熟悉的崇礼。满天飞雪的地方。
傅云珩不放心她跟着团队过去,特意休了两天假期陪她。
知道这事,博慕迟还笑他说是粘人精,她就是做个采访而已,不会有事。
傅云珩默认她说的粘人精,坚持陪她。
杂志方租了一间小木屋,用作拍摄和采访。
博慕迟看到小木屋时,第一时间便爱上了。
她很喜欢这种被玻璃,被木头包裹住的屋子。莫名的,她会觉得很有安全感。
屋子里的壁炉在燃烧,格外的有氛围感。
抵达后,主编询问她意见,说要不要去外面拍组照片。
博慕迟没有异议。
拍完室外的照片,一行人回了小木屋。
博慕迟坐在落地窗下,看着外面飘散的雪花,唇角上扬着。
他们抵达这边时,便在下雪。
他们的头上,肩上,都有雪花落下。
怕她一次性拍太多会累,主编很照顾地做起了采访。
博慕迟接过傅云珩给她倒的热水,笑盈盈地望着面前坐着的主编,中规中矩地回答她问出的问题。
大多数问题,其实都是围绕着她运动员身份展开的。
有职业规划,未来期盼,还有职业心酸。
很多很多。
职业采访结束后,主编笑看着她,“我能问慕迟妹妹几个私人问题吗?”
博慕迟微怔,“可以呀。”
主编看了眼另一侧没入镜的傅云珩,含笑问:“你跟你男朋友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青梅竹马。”博慕迟没有隐瞒,“从出生就认识了。”
主编眼睛一亮,“那是不是从小到大关系都很好?”
“小时候很好。”博慕迟如实回答,“但我进国家队后,我们联系就少了很多。”
主编心领神会,“那就是后来在一起的?”
“去年。”博慕迟说。
主编笑,“你在冬奥会夺冠的时候告诉大家说你有男朋友了,是临时的决定还是之前便打算好的?”
“之前就想好的。”
她侧眸,和不远的人对上视线。
爱意在两人周身散开。
主编忍笑,“当时你宣布恋情后,大家都说慕迟妹妹太浪漫,做你男朋友应该很幸福。”
“是我比较幸福。”
博慕迟笑眼弯弯回答。
“问题又绕回来了,为什么会想在夺冠的时候告诉大家你的恋情呢?”
博慕迟沉默了会,诚恳道:“因为我不单单想成为滑雪场上穿着肩上有五星红旗入场的运动员,我更想让我男朋友看见我。”
从决定走滑雪这条路的那天起,她就想成为最厉害的滑雪运动员。
而现在,她加了多一个愿望。
她不单单想成为皑皑白雪中那一抹亮眼的色彩,她更想成为傅云珩眼中的唯一。
听到她的回答,主编忍不住感慨:“慕迟妹妹内心有颗浪漫的心。”
她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对你而言,浪漫的定义是什么?”
博慕迟歪着头想了想,看了眼傅云珩,又转头看向外面飘落的雪花,轻声回答:“是我男朋友和滑雪。”
于她而言,浪漫的定义是傅云珩和滑雪。
闻言,主编眼底的笑更深了。
“这是我听过的最浪漫的回答。”她问,“男朋友这个回答比较笼统,你会觉得男朋友做哪些事,才会觉得浪漫,还是什么都不用做就好?”
博慕迟:“什么都不用做。”
她认真道:“他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一件事。”
……
采访结束后,主编和工作人员吃了差不多一吨狗粮。
短暂休息,博慕迟再次去换装,进行各种拍摄。
拍摄到最后,主编征询了傅云珩和博慕迟意见,给两人拍了一组照片。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他们俩坐在壁炉旁边,一侧有一颗小小的圣诞树,还有一个雪花飞舞的水晶球。玻璃窗外,有博慕迟拍摄时,傅云珩在外给她堆的小雪人。
两人并肩坐在一起,博慕迟枕在傅云珩肩上,两人看着窗外忽然落下的鹅毛大雪。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又美好。
壁炉里的火光在燃烧,永不间断。
两人在不知何时有了雾气的玻璃窗上画了两个卡通人物,他们靠肩而坐,就如同此刻的他们一样。
看到这一幕,杂志方团队众人感慨。于他们而言,这一幕才是今天最浪漫的存在。
当晚,拍摄便结束了。
次日,杂志方率先回去,傅云珩还有大半天假期,索性陪博慕迟在附近转悠。
转悠一圈,两人再次回到还没退租的小木屋。
傅云珩亲自下厨,给她做了顿不错的午餐。
吃完,两人到楼上看窗外雪景。
忽然,傅云珩喊她,“兜兜。”
博慕迟:“嗯?”
傅云珩看她,忽然说:“过段时间,我们去旅游吧。”
博慕迟一怔,“你有时间?”
傅云珩扣着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有。”
博慕迟笑:“好呀。”
她好奇,“怎么突然说这个事?”
“不是突然。”
这是傅云珩之前便想好的。
“你想去哪?”
傅云珩问。
博慕迟想了想,“你想带我去哪?”
傅云珩沉默了会,示意她看窗外,“我想带你去看雪。”
博慕迟忍笑,眼睛弯成月牙,“可我们现在就在看雪啊。”
“我知道。”傅云珩回答。
可他还是想带她去看雪。
因为他想让她每天都浪漫。
你说我和滑雪,是让你觉得最浪漫的事。
那我想和滑雪永存在你心间,每天都出现在你视野里,让你看见,让你感受。
博慕迟明白傅云珩的意思。
她浅笑盈盈答应,“好呀,那我们就去看雪。”
在当下这一刻,她忽然想起自己看过的《浮生六记》,当时看这本书时,博慕迟觉得晦涩难读,一度静不下心去看。可直到她看到书中一句话时,她的心忽然就静了。
书中曾说——雪夜里,生暖炉,促足相依偎,静闻雪落无痕。
看到的那时,博慕迟就想,有一天她谈恋爱了,她一定要和喜欢的人在雪夜里,依偎在一起,听外面雪落下的声音,看雪将色彩斑斓的世界点缀,点缀上最干净的颜色。
想到那副构图光景,博慕迟侧眸看旁边的人,靠在他肩上,“云宝。”
傅云珩低头看她,“想说什么?”
博慕迟轻眨了下眼说:“我真的好喜欢你。”
傅云珩一怔,亲吻着她的唇角,告诉她:“我爱你。”
他愿在这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川下起誓,这一生,他只爱她一人。
他想陪她看这世间白雪,等星河长明。
生命多长,他便陪她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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