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没有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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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招娣曾经很幸福过，以为这一生，会有一个很好的依靠。尤其在徐娅被慕容之鹏虐待，徐娅离家不知去向之后，张招娣就越发的认为，她嫁给章家根，是对的。可是，生活的触点，在生了孩子后，全然的变化了。张招娣有感觉，她不太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了。章家根在这个女儿出世后，变的让人没法认识了。感到十分的委屈，张招娣把自己的脸埋在女儿的身上，哭声凄凉。这个哭声引来了隔壁邻居的一对老夫妇。他们经常过来劝说的，只是次数越来越少。这对老夫妇，平生也是头一回见到这种事。他们知道张招娣为什么哭，为什么受委屈。毕竟，这种事，实在是没办法劝说。没词啊。这事，太稀奇啊。可是，今天，张招娣哭出的声音太过于凄凉。“孩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多往好处想想吧。这个小娃，长的可心疼人的。”

这是老妇人在劝，又说：“我跟老头子商量，能不能把这个孩子抱回去，我们养着。老头子说，他也想的，喜欢这个小娃。怕你俩不同意的。”

张招娣收起泪眼，看着面前的邻居老夫妇，摇头，说：“我再苦，再难，也要把她养大。”

老夫妇和张招娣说了一会话，就回去了。他们的儿子就问了，又发生了什么。老夫妇的儿子叫纪和平，在厂技术革新小组上班，钱海涛的同事。纪和平上班时，等着组长派活。没事做，就闲聊，说了章家根家的事。拿邻居家的事来说，在班组是头一回。钱海涛关注到纪和平说的。在纪和平做事后，钱海涛过去。“你是说，章家根和张招娣经常吵架？”

钱海涛问的时候，有些不相信，质疑的样子。也是，在钱海涛的印象里，章家根和张招娣很好的。纪和平告诉，章家根和张招娣吵架，主要就是为孩子的事。钱海涛也听说了，张招娣生了一个很奇怪的女儿，长相不像炎黄子孙。当时，听说也就听说了。钱海涛这个人，有时很管事，有时又不管事。生的孩子怎么样，是人家的事。再稀奇，应该与他无关。钱海涛的心思，都用在技术的钻研上。现在，听说两个很好的人开始吵架，钱海涛觉得不应该。张招娣给钱海涛的印象很好。或许是受到父亲的影响。父亲经常说，那个城市的人很有教养。钱海涛相信父亲说的话。父亲刚刚参加工作，就是在那座特大型城市，在公安口子。父亲是由华东纵队的公安支队转业过去的。在那里，父亲工作了有十年时间。父亲有这段生活经历，说的话，也就可信了。更何况，在钱海涛的心目中，父亲说的话，不会错的。他一直听父母话的。钱海涛突然有了想法，要管一管这个事。直白了说，他要帮张招娣。他也知道，张招娣下放到农村后再到招工进这个厂，就没有回家去过。这是听章家根告诉的。当时听到这一说，钱海涛就觉得张招娣可怜，值得同情。现在，听说章家根和张招娣吵架，就觉得很没道理。钱海涛问纪和平，“张招娣每天都哭吗？”

“不是。有时候，是那个小不点哭。”

钱海涛的手在纪和平的头上捋了一下，“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耍我，好玩？”

“不是啦。我就是实话实说。我只说，每天听到哭声，没说每天听到张招娣的哭声。”

“你小子，早晚有一天，吃这张嘴巴的亏。”

钱海涛去钢材仓库领料，遇上了回去给孩子喂奶的张招娣。听说章家根在家带孩子，钱海涛就和张招娣一道。钱海涛问：“张招娣，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张招娣在这里没有亲人，发生了这个事后，没有一个人关心过她。就是最亲近的人章家根也是给她甩脸色。现在，钱海涛这句普通的问候，一下子冲击了她已经脆弱的神经。再也忍不住了。张招娣像是见到了久违的亲人。钱海涛安慰了张招娣，说这就去找章家根谈一谈。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小女婴，钱海涛一眼就喜欢上了。小女婴竟然和钱海涛很有缘的。其他人要抱她，不让抱的。可她却要了钱海涛。对于孩子的这个变化，章家根有些懵。钱海涛把女婴给到张招娣怀里，拉了张凳子坐下，没有铺垫，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狠说。在钱海涛看来，两个人曾经住一个房间，彼此熟悉，没有必要客套，也没有必要讲究留什么脸面。钱海涛待人就是这样的蛮，不管你高兴不高兴，说你时绝不留情面。被说的人，想不高兴还不行。对钱海涛太了解了。他这个人，要么不管事，要是管起来，是很认真的。这样的人，可是难得的朋友啊。说了章家根一通，又安慰了张招娣几句，钱海涛起身，要回去上班。到了门口，钱海涛站住，说：“章家根，你是个爷们。我可以这么跟你说，不管媳妇生的是什么，都是自己的种。我这话，说的粗糙了些。但是这个理。至于别人说什么，由他们说去。”

章家根说：“海涛，这事没在你身上。你感受不到那种压力。我扛不动了。”

钱海涛说：“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这事，要是我，天天抱女儿到外面去，显摆。这是我的能耐，品种优化，技术革新成果。怎的，老子高兴。”

章家根和张招娣被钱海涛这一番话说的，全都笑了。那个小不点受到爸妈的影响，也朝钱海涛笑过来。“章家根，我跟你说啊。”

钱海涛的手在章家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说：“你小子，别再没事找事。再听人说，你和张招娣吵。小心，我会找你麻烦。”

章家根觉得钱海涛太霸道，问：“凭什么？”

钱海涛指了小不点，说：“从现在起，我是小家伙的舅。明白了吧？”

啊？章家根愣了一下，这样的认亲，也太直接了吧，跟强买强卖差不多了。“……”真的吗？张招娣的脸上可是腾上了喜色。只是出于好心多说你几句，最终，还不是为我们好。”

章家根的鼻腔里嘿嘿了，说：“你装吧。那家伙，认了碧瑶做女儿。”

张招娣又笑了。为这个，她很开心。对于钱海涛，张招娣从认识这个人时，就有好感。要不是章家根动作快，说不定，她也会像徐娅那样，去追这个开朗的大男孩的。现在，被认了兄弟关系，也挺好的。刚才，听钱海涛说，是张碧瑶的舅时，张招娣的心里，就像吃进了一汤匙蜂蜜，甜蜜到心底了。哦。忘记做介绍。张招娣说的张碧瑶，就是这个不像炎黄子孙的女儿。在这个孩子还有娘胎里时，章家根就开始考虑这个孩子的名字。为了取好这个名字，章家根可没少花时间。文化水平有限，只好借助新华字典。有那么几天，章家根走火入魔，下了班后，什么事也不做，饭要张招娣简单忙一下。以前的晚饭，是他做。他捧起新华字典，从头开始翻起，几天翻下来，快要翻完了，名字还是没有起出来。在一个小本子上，备选出几十个字。一本字典几乎就翻完了，最后敲定出两个字：胤，岚。第一个字，是为男孩准备的。这个字，冷僻，许多人可能不认识。懂历史的人应该认识。懂历史的人要是不认识这个字，那就是假懂历史了。宋朝的开国皇帝，名字中就有这样一个字。这个字，寓意，后代子孙的意思。章家根肩负着家族的传承任务，几代单传，这个字，用于男孩，再确当不过了。至于为什么要选一个“岚”字备用，章家根是这样跟张招娣解释的：假如，一不小心，生了一个女孩，就用这个字，就是，到了她这里，拦住了，不再生女孩，一定要生男孩。张招娣当时可是笑着轻轻的抚摸肚子的。她不敢大笑，怕动了胎气。看着丈夫这样的用心，这样的希望有一个儿子，张招娣笑到不要不要的，赶紧躲到外面去。因为，当时，一看见章家根那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她就想笑。那段怀孕的日子，是张招娣这一生中最为留念的。那个时候，她睁开眼睛的任务，就是笑。马上就是一个三口之家，她一颗孤独的心，有存放的地方了。虽然，结婚有了小家，还是不踏实。在她的心目中，有了孩子，才是最终的寄托。世事就是这样的喜欢开人的玩笑。章家根失望了，而且出大洋相了。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看相的人，说这一生看过许多怀孕的人，十拿九稳。没想到，唯一的一个不稳定，出在他这里了。还有，母亲的眼光也出了问题。当时，结婚前，领着张招娣回家去，头一回见面，未来的婆婆就十分喜欢这个大P股女孩。做母亲的告诉儿子，张招娣大P股。有一说，大P股的女孩会生儿子。都错了。不但不是儿子，生的是女儿不说，还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到了要给女儿上户口的日子，还是保卫组的人来催促的。保卫组负责户籍的女干事，找上门来，说了章家根。“你的孩子，出生有日子了吧？”

章家根点头。户籍干事说：“你怎么还不去报户口。这关系到口粮。你不急吗？”

张招娣替丈夫说话，“这里里外外的，就他一个人忙。我想帮手，帮不上。他不要我帮。”

章家根说：“这就去。这就去。”

户籍干事丢下一句话，“快点。我要向上面报的。报晚了，就少一个月的口粮。”

张招娣连声道谢。户籍干事离开时，章家根是想跟着一道的。户籍干事说还要到另外一户人家去，是关于户口迁移的事，要等一会才回办公室。章家根要在家里呆一会，才能去保卫组。张招娣问了一句，“家根，你打算给女儿一个什么样的名字？是叫章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