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海上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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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笑了。对于章家根的过去，这个同事也是知道的，就笑笑的，没有接这个话头。又等了一会，太阳终于从云层中射出无数条光束。雾渐渐地散去。江面呈现出来。大雾散开后，排了几公里的车龙才慢慢的游动起来。章家根和同事上了车。车开出没有一小截路，到了渡口时，他们又下了车。车上渡船前，司机要求乘车的旅客都要下车。已经是午前时光。轮渡船到了江中心时，江面上突然出现一个人头。“看啊，那里，是不是一个人啊？”

有旅客叫出声来。章家根在这个人叫声之前也已经看到，他心里正在为此疑惑呢，怀疑不是人。轮渡船上的旅客们大多数涌向这一边来，都往几个人指的方向看去。不错，淡雾下的江面上，距离轮渡船二三十米处，的确是有一个人头在随着江面上的浪一会浮起，一会又被淹没。有人拿出带着的望远镜，看了，说：“是一个人！很可能抽筋了，他是仰泳在江面上。快叫船长救人！”

这时候，就有旅客冲进船舱，叫工作人员。不一会，船长也到了这边来。在船长的指挥下，轮渡船开始减速，缓缓地向那个浮沉的人靠拢。这时，有一个船员戴着救生衣跳了下去。这个季节里，水是冰凉的。站在渡船上，直感到江水满满的寒气逼人。几乎就在这个船员跳下去的同时，章家根已经翻越船上的护栏，跳入江中。去救生的船员已经接近那个在浮沉的落水人。这时，船上有人扔下了红白相间的救生圈，准确地落在那个在浮沉的人和救生员的边上。有人看到跳下去的章家根，以为他是船上的人，以为他会水。当有人看到章家根在水中挣扎的样，知道他并不会游泳。“快！快扔一个救生圈给那个人。他不会游泳！”

有人这样叫起来。有救生圈扔到了章家根刚才浮沉的水面上，却不见了水中的人接这个救生圈。这个救生圈离章家根有一截距离。对于不会游泳的人，水上的一米，就是陆地上的一里。船长知道不好，又叫了两个船员戴上救生衣跳了下去。船上的旅客在乱指挥。“左边，往左，还往左。”

“右边，往右，还往右。”

“不对，不对。不是这个地方。”

船是缓慢行驶，并没有停止不前。船上旅客指的位置是在刻舟求剑方位，肯定是不准确了。旅客和船上的工作人员用目光在这条船四周的水面上寻找，没有看见章家根的人影在水面上出现。章家根的尸体是第二天才被人在岸边发现，相距出事地点已经有了相当远的距离。张招娣接到消息，当时就晕了过去。厂里派人给张招娣送这个消息时，就考虑到多种的可能性，派了医生跟来。医生立马就对张招娣实施人工急救。张招娣苏醒后，就是一阵放声大哭。厂里安排人，整天的陪着张招娣。张招娣的家中，白天有厂里派来的人陪护，晚上也有。食堂在三餐时，往张招娣家送来饭菜。事情过去了一个星期，江上的事情结了案。厂里为章家根开了追悼会。章家根的死因定性为出差途中跳水救人不幸身亡，属于因公牺牲。在凤春来的宿舍。钱海涛也在这里。两个人在说章家根的事。凤春来站在窗口，叹息。钱海涛只是摇头。他不敢相信，章家根就这样离去了。凤春来说：“现在，我老后悔。章家根给我送来一台收音机，当时，我想和他说话的。不知为什么，当时想说却什么也没有说。其实，我是想感谢他的。”

钱海涛伸手在凤春来的肩上拍了拍，没有说话，只是感到眼睛里有些麻辣。凤春来伤感地说：“再也没有机会了。”

瑶瑶很喜欢吃的。之前，章家根买过一回，出差时买回来的。后来，考虑到价钱贵了，就没买了。现在做的米粉，是厂里来探望时，送来的，这是叫出差的人买了带回来的。进门，看到这一景，钱海涛回头看了凤春来。他俩来的时候，也带了礼物来的。凤春来带的，是托人买来的米粉。钱海涛带来了几样玩具。还有奶粉、奶粉是散装的。那个时候，罐装奶粉不好买，比较好买的是散装的奶粉，据说，是荷兰进口的。这种奶粉，以前没有，也是这几个月才有的进口。看见两个人来到，张招娣给出一个笑脸，只是，这种笑，多少有些不自然。张招娣还没有从失去亲人的情绪中走出来。两个人把带来的东西放到小方桌上。张招娣说：“又让你们花钱了。”

钱海涛说：“见外了吧。我是瑶瑶的舅舅。凤春来也是。那次在我房间里喝酒，他也认了瑶瑶的。”

张招娣就笑了，这回，笑容自然了许多，“你俩坐吧。”

凤春来坐下。钱海涛没有坐，上前去，从张招娣手上接了小碗。他要喂瑶瑶。瑶瑶看见了钱海涛，很开心的。钱海涛在喂瑶瑶米粉糊时，侧脸看了张招娣。张招娣在泡茶。她泡出两杯茶，端了放在桌子上。钱海涛一边喂瑶瑶，一边逗瑶瑶开心。张招娣提示了，“你不可以这样喂的。瑶瑶容易呛着。”

钱海涛一惊。这就是自己的无知了。喂孩子饭，是不可以逗着玩的。凤春来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看向张招娣。对于张招娣的经历，凤春来也是知道的。现在，再看这个女人，觉得命运比他还要差。也听钱海涛说过，张招娣可是父母不爱，舅舅不疼的女人。现在，失去了丈夫，张招娣就再也没有什么依靠了。想到这，凤春来竟然有些心酸，为面前的这个女人。钱海涛默默地喂瑶瑶吃米粉糊，一会，转过脸，问张招娣，“你不打算上班吗？”

张招娣说：“我也想。总不能就这样让厂里照顾。我心也不安的。只是，情况你也看到了，瑶瑶这样小，厂里的幼儿园不收的。”

钱海涛点头。也是。这该怎么办呢？张招娣要是这样长期不上班，厂里可能不会催。但这样下去，对张招娣没有好处。与外界交往少，到最后，会把自己封闭起来的。想到这，钱海涛就有了打算。他打算去找胡才华说一说。政工组已经不负责劳力资源和工资报酬的事。请胡才华向劳资组说一说，比钱海涛去，要好多了。劳资组的组长，是部队上才转业来的一个干部，钱海涛不熟悉，说不上话。钱海涛问：“张招娣。你家的煤还有没有。今天正好我有些闲空。我帮你去买煤。以后，凡是重的活，你说一声，我过来帮你处理。”

张招娣说：“煤还有的。家根出差前，把家里的煤，米什么的，都备齐了。”

钱海涛听张招娣这样一说，心里顿了一下。章家根早有安排？过会，钱海涛又推翻了心中的假设。章家根是个心细的男人，把家中缺的东西备齐，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钱海涛和凤春来坐了一会，就告辞了。“春来。你先回吧。我去胡才华家一趟。”

凤春来说：“今天是星期天，胡组长在不在家，还不一定。”

钱海涛说：“不管在不在，我跑一趟，不就是几步路的事。”

凤春来就先回了。钱海涛去到胡才华家。胡才华在劈柴。看这样子，是劈了生火起煤炉子用的。钱海涛上前去，说：“我来吧。我有劲。”

胡才华已经劈了一会。这个活，毕竟是要出力气的。他可不是经常出力气的人，何况，上了年岁，体力上有所不支。他也就不客气，把劈柴刀给了钱海涛。钱海涛接过的，其实就是一把锈蚀了的菜刀。胡才华搓揉手心，说：“娇气了。年轻时，劈这些柴，根本就不是个事。”

钱海涛说：“这个事，以后有，你对我说一声，我来，就是一个小时的事。”

胡才华问：“怎么转到这里来了？”

钱海涛如实的说了，“刚才，和凤春来一道，去看了张招娣。”

“哦。张招娣不容易。一个人，要带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听说，她家没有什么亲人。”

“亲人，倒是有的。就是离的远。”

话头到了这里，正是说事的时候，钱海涛就说，“胡组长。我觉得吧，张招娣再这样下去，很不好。”

哦？怎么就不好了？胡才华看向钱海涛。钱海涛就把自己的观察说了，认为，张招娣要走出阴影，只有融合到一个群体中去，才好。可是，孩子又太小。胡才华点头，赞同钱海涛的说法在理上。钱海涛说：“我有个想法，就是把张招娣调到幼儿园去。让她带小班。这样，她既工作了，又带了瑶瑶。”

胡才华看了钱海涛。这小子，想法倒是实际。“这事，不归我管啊。”

胡才华这样说了。钱海涛说：“劳资组长我不熟悉。我想请你出面，帮一帮张招娣。她太不容易了。”

“好吧。我试着，去跟老何提一提。”

胡才华答应了。胡才华又说：“成，与不成，是要他拍板的。”

钱海涛说：“我代张招娣先谢谢你了。有情后感吧。”

胡才华指点了钱海涛，“你小子，世俗的一套，你懂不少。”

那个地方，正因为张招娣太熟悉，回去后，还是不能从消极的状态中走出来。能不能把瑶瑶送到外婆家呢？钱海涛在下班后，来到张招娣家。在钱海涛感觉，他就是瑶瑶的舅舅。这个家庭，他应该帮一把。张招娣抱着瑶瑶，坐在炉子边上，看着锅里的粥。一只小铝锅，小半锅的粥，快要熬好了。钱海涛来到门口时，轻轻推了门、门掩着。张招娣没有转身。她背对着门。这是一套一间半布局的小套房。那个时候，能够弄到这样的一套房子，已经很不错了。钱海涛咳嗽了一声。张招娣这才转过脸，看见是钱海涛，脸上有了笑容。“下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