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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安湳从他黑亮的眼睛里看见自己冷静的脸,他并不害怕这一刻的到来,也随时准备好了迎接周炳文的惶恐和抗拒。
周炳文被吓得不轻,他瑟缩的往后退,却因为左脚被某人抓在手里,根本挪动不开。
他想抽回自己的脚,反而被对方用力往怀里带。
“放,放……开……”周炳文惊慌得连挣扎都变得小心翼翼,施安湳的表情太镇定了,做这么变态的事情被当事人发现竟然没有丁点羞耻感,甚至不躲不逃不道歉,连谎都不撒。
施安湳手压着他的腿,跪地前行,俯身在他上空,静静的看着他。
房屋里静谧得没有一丁点声音,恐惧在心头放大。周炳文渴望他说出哪怕是简单的“你看错了”、“我只是看看伤口”、“不是你想那样”……只要一句,简单的,大家心知肚明的谎言也好。
他可以就当没看见,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放不开你。”
施安湳轻飘飘第一句话把他的妄想都粉碎了。
周炳文手忙脚乱的推了他一把,连滚带爬的想从房间里跑出去。施安湳将他的腿往后一扯,轻而易举的就把他再次压在了身下。
“滚开!你这样是不对的,变态!”周炳文用力捶打他的胸口和手臂,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可以见得他下手很重。
施安湳任由他的拳头砸在自己身上:“我亲自己的女朋友有什么不对?”
周炳文被他这句话气得发抖,以往穿女装的种种羞耻感涌上来,可恨他以前天真的认为那只是迫不得已,谁让他出了个馊主意让不得不长期扮演这个角色。
确实是个馊主意,竟然被施安湳拿住了把柄威逼利诱。
他竟然还脑残的答应下来。
“我不是你女朋友!”周炳文嘶声吼了回去。
施安湳笑了笑:“男朋友也可以。”
周炳文被他笑得一阵恶寒:“你不要笑!你让我觉得恶心。”
“周炳文,我给过你机会的,你自己不但不走,反而朝我跟前凑。”施安湳压着他的双肩,用力摁在地上:“你一次又一次的刺激我,你让我能怎么办?我喜欢你啊!”
周炳文被他那句喜欢吓得脑子一片发白。
“上次在意大利,你说要让我负责你下半辈子,这次因为谢成俊的事情,你穿女装找我和好,我也想放手,我也想放手的!!”施安湳五指捏紧他的肩头,沉声道:“可是你勾勾手指头,我就被你诱惑了,你要是喜欢一个人,你觉得他为你做这些事你能拒绝得了?”
“我只是好心帮你罢了,你不要扭曲事实。”周炳文的肩头被他捏得很疼,手用不上力就用脚去蹬他,结果脚又被他用膝盖给压住了。
“米馨和许新知的事情我原本打算私底下帮你解决,然后和你一刀两断,可是你做了什么?穿女装?呵呵……”施安湳痴痴笑了起来。
周炳文听他的笑声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奈何他怎么都挣不开施安湳的钳制。
“别挣扎了,我从小就练过的,除非我放过你,不然你别想从这间屋子里出去。”
周炳文累得全身是汗,终于也知道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只好躺平不再动作,冷冷的瞪着他说:“那你究竟想怎样?”
“不怎么样,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是我这个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必要的时刻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你说你该怎么办?”
“我不想和你说这些,我要离开这里,你让开。”
“怎么可能轻易就让你离开,你知不知道这个房间是专门为你才改造的,你才住了一会儿就走,岂不是太可惜了。”
周炳文这才想起刚进屋子的时候,他问了施安湳装地暖的目的,他说他只猜对了一半,原来最终目的是想看他赤脚在这上面走。为了这么变态的爱好改造一间屋子,也只有他能做出来。
“你真是个疯子!”周炳文一想到他醒来看见施安湳亲吻他脚背的画面就恶寒遍体。
施安湳用拇指抚弄他的脸颊:“还不是为你疯的……”
周炳文偏开脸:“你让我觉得恶心。”
“那你就恶心吧。”施安湳不甚在意的说:“反正我是不会放手的,你憎恨也好,厌恶也好,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我不会在你身边的,绝对不会!”
“话不要说这么满。”施安湳将他抱起来,坐在自己怀里,双臂环住他的腰:“你扪心自问,我对你怎么样。”
周炳文别开头,不想看到他的脸。
“有人欺负你就帮你出头,成绩差就帮你补课,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你上哪儿去找对你这么好的人?”
周炳文就是恨他曾经对他这么好,因此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依赖感,连记恨都恨不上。
施安湳见他不说话也不恼,双手缓缓的伸进他衣服里,抚摸他的后背。
周炳文怒视他:“你干什么,把手给我拿出来!”他反手去抓施安湳的手,两只手却都被他抓住,包裹在手心里。
施安湳将他双手反剪在后背,微微仰头看着他说:“你知道吗,在古代的时候只有受宠的妃子才能住进铺有地暖的宫殿,皇帝命人在宫殿的每一处都铺上厚厚的地毯,然后漂亮的妃子就可以穿着轻薄的纱衣,赤着脚在屋子里玩耍歇息。”
周炳文冷着脸被迫听他讲故事,不给于任何回应。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是,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施安湳问他。
周炳文的手还在努力挣开他的钳制。
“最重要的当然是能供君王及时行乐啊!”施安湳说罢陡然将他抱起,然后反身压在地上。
周炳文被他这句话吓得魂不附体,奋力挣扎起来。
施安湳先是压住他乱蹬的双腿,然后抓住他的双手压在他头顶,笑着说:“别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周炳文红着眼怒视他,胸膛激烈的起伏着。
施安湳很是欣赏了一会儿脸红气喘的样子,才微微笑道:“你倒是说说,我哪里错了?”
周炳文双唇紧闭,完全一副绝不和你说一句话的态度。
“你不说,我替你说,我只是喜欢你而已,趁你睡着了,偷偷亲了你的脚,难道就是因为这样我就十恶不赦了?我以往对你付出的一切就全然抹灭?”
施安湳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面对面,斥责的说:“你得了我这么多好处,一个不高兴就拍拍屁股走人,你把我当什么了?”
周炳文狠狠的瞪着他,很是不满他故意扭曲事实。
“你欠我多少你心里清楚,现在你厌烦了,就想把以前的事当做没有发生过吗?”
“要是当初你被李珊欺负没有我帮你,你想想你现在会是个什么样子。”
“你都不懂得感恩吗?”
周炳文被他呵斥得忍无可忍:“我没有!”
“那你就还给我啊,把欠我的都还给我!”
“好啊,还你就还你!”
施安湳忽然就笑了:“这可是你说的。”
周炳文咬牙切齿:“你这是在借机要挟我?”
“是啊。”施安湳大方的承认了。
“你怎么这么无耻!”
“我说过的,我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折手段。”施安湳淡然的说。
周炳文被他气得五脏六腑都在疼,可施安湳说得对,当初没有他帮忙,他现在是个什么样子都难说。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施安湳抱着他又是一个翻转,成了周炳文在上面,他在下面。
“吻我。”
周炳文只听他自然而然的说了两个字,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施安湳重复一遍:“吻我。”
“你疯了啊!”
“你欠我的,我理当讨回来。”
周炳文双手撑在他肩两侧,看着他熟悉的眉眼,完全下不了口。他一直把这个人当好朋友好兄弟,从没想过两人之间会发展出别的关系。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他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施安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他自问没什么出色的优点,为什么施安湳那么多人不选,非要喜欢上他?
“你打算就这么一直和我大眼瞪小眼?”
周炳文抿着嘴,还是下不了口。
施安湳说:“那你就这么看着我吧,不做就别想出这个门。”
“别的不行吗,为什么非得这样?”周炳文泄气的捏起拳头砸地面。
施安湳环着他的脖子,将他往下面拉进:“因为我喜欢你啊,喜欢得恨不得时时刻刻把你揣在怀里……”
周炳文趴在他身上,听着他在耳边的呢喃着暧昧的话语,心慌的整个人都处在一个恍惚的状态。
“你不知道没分班前有多煎熬,一天只有三四个小时才见到你,晚上补课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不管你是在做作业还是在吃东西,只要你坐在我身边,光是看着就觉得很开心。”
周炳文心里闷得难受。
“别怕,我教你好了,你按着我说的步骤来。”施安湳安抚的拍拍他的背,说:“先从脸开始。”他手托着周炳文的头,往自己的脸颊上带。
周炳文闭着嘴,在他用力之下,嘴唇碰到他的脸颊。
“再上来一点。”
周炳文还是无法继续,停在脸颊上没有动的意思。
施安湳叹口气:“你真笨,还是我来教你好了。”他说着再次转身把周炳文压在下方。
鼻尖与鼻尖相碰,彼此之间的呼吸清晰可闻。
周炳文害怕的闭上眼,他终于清楚的认识到这是施安湳在给他下圈套,而且是如此明显的圈套,他还非往里钻。
他只是用了个激将法,轻易的在他脑头昏脑的情况下激起了他不喜欢欠人情更不喜欢被误会的性格,让他答应了这无礼的要求。
温软的触碰,湿腻的纠缠,他被夺走了呼吸和心神,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被人强迫的拉入了情海的漩涡当中,久久沉浮。
……
重新回到学校后,上完周一的课程,运动会就到来了。
因为二中教学方式与别的学校差异太大,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分班,普通的运动会比赛规则并不适合。
二中的学生,除开年级前三个班的流动性不大,其它班级的学生在4-16班之间换来换去,几乎没什么班级归属感。所以运动会的比赛并不以班级为单位划分,所有成绩都归个人所得。
既然没有班级归属感和集体荣誉感,学生在参加运动会的时候就不会卖力,二中为了解决这一问题,便将学习成绩与运动会挂钩,调动学生的积极性。
学生们可以报名参加任意体育项目,在获得名次的情况下,除了能获得奖品外,还能得到学分,这些学分可等价算入分班考试的成绩中。
这样一来,学生参加体育运动的热情就高涨起来,都用不着老师做动员,学生一个个很积极的就报名参加了。
同时晚上还有学生排练的歌舞晚会,只要节目评分进入前十名,同样能得到学分。
所以二中的运动会可以说是所有学校里最热闹精彩的。
周炳文并没有擅长的体育项目,他只报了个400米的短跑凑热闹。施安湳是一个都没报。
这两天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再次回到了冰点,那天在施安湳房间里被索吻后,他落荒而逃,第二天施安湳并没有来唐家找他,周一上学后,也没主动和他说几句话。
周炳文摸不清他的想法,明明那天还说要找他讨回来,现在又对他视而不见。
也许是那天亲吻后他终于觉得这种畸形的喜欢太没意思了,同时对他也失去了兴趣,要和他绝交呢?
这些想法对周炳文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尤其是施安湳又坐在他旁边,导致他上课总容易走神。
运动会为期三天,白天都是各类体育项目,晚上则是歌舞晚会。
为了让运动会变得更热闹些,学校还专门开设了摊位租赁出去,找人来学校里售卖商品和美食,尤其是晚上的时候最受学生欢迎,在霓虹灯的映衬下,这里成了一个临时的美食街,让人浏览往返,乐不思蜀。
周炳文的短跑是在下午3点,这段时间里他并不像别的学生那样到处闲逛玩耍,而是在教室里看书做题。
早些时候还有几个学生在教室里进进出出,等到10点左右的时候,整个教室就剩周炳文一个人了,施安湳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算了,他去哪里关我什么事?周炳文翻开练习册的下一页,继续做题。
冬季的教室里冷得冻人,再热乎的双手在冰冷的书页上放置得太久后,也会冻成青紫色。
周炳文放下笔,忍不住把双手捧到嘴边哈两口气,真的很冷。
这时突然一杯奶茶放在了桌子上。
周炳文惊讶的看去,是施安湳。
“刚买的,很暖和。”
周炳文把奶茶挪到一边,继续做题,只是刚才指尖触碰到那温暖的热源,让他无可抑制的眷恋不已,真的好暖和,真的还想再握在手心里。
施安湳轻笑一声:“喝一口会更暖和的。”
周炳文没理他,手持钢笔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贴着稿纸的小指真的好冷,但他还能坚持住,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不都这样过来的么。
施安湳将那杯奶茶拿到手上,然后又抽了一本16开的大书本,摊开。
他俯身,用摊开的书本遮住周炳文的侧脸。
周炳文皱眉:“干嘛。”
施安湳勾唇一笑:“你答应我的,不会反抗。”
周炳文直觉不好,在他脸旁挡一本书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施安湳的脸贴近他,微微低下头就着吸管喝了一口奶茶,然后猛的捏起周炳文的下巴,对着他的嘴把刚喝的奶茶给渡了过去。
周炳文赶紧把他推开,一不小心也把嘴里的奶茶给吞了进去,他紧张的朝教室外张望,还好一个人都没有。
施安湳捧着奶茶喝了起来:“怎么样,很暖和吧,还要再喝一口吗?”他摇着手里的杯子笑吟吟的说。
“走开,别来烦我。”周炳文狠狠的擦了擦嘴,那种缠绕的感觉,虽然只有一瞬,却也让他慌乱不已。
施安湳把奶茶放在他的练习册上,强势的说:“喝掉。”
周炳文烦躁得不行:“我要做题,别打扰我!”
“喝掉!”
最终还是在他的强迫中败下阵来,周炳文对自己的不坚定很是唾弃。
温暖的奶茶杯终于被他的双手捧了起来,冰冷得快没知觉的指尖终于得到了舒缓,从红通通变成了白色。
施安湳见他手终于暖和下来,说:“走吧,下去逛逛。”
“不去。”要逛也是他自己逛,周炳文低头继续做题。
施安湳双臂撑在书桌上看他写写画画,等终于做到填空题和选择题的时候,说:“这道题的答案是-1。”
刚要下笔计算的周炳文:“……”
“这道题的答案是根号二。”
“……”
“这道题是<3。”
周炳文的钢笔在稿纸上戳了个洞。
“嗯……下面这道题是1。”
“你烦不烦啊!”
施安湳抽出他手里的笔:“不烦,和你在一起怎么都不烦。”
“可是我烦。”周炳文重新换了一支中性笔。
施安湳左手五指张开盖在他的练习册上,说:“陪我下去。”
“不去!”周炳文气得摔笔。
施安湳说:“再不去我就当着他们的面吻你。”
周炳文目瞪口呆:“你怎么能这样!”
“走不走?”
周炳文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原来你是想我吻你?”施安湳倾身向前。
周炳文被吓得“嚯”的一声站了起来,快步朝门口走去。
施安湳跟在他身后也出了教室。
教学楼外热闹得不行,广播里响着音乐,操场上的呐喊加油,学生们嬉戏打闹,情侣们两两成对,完全和平日的学校是两种画风。
周炳文在学校升旗和领导讲话后就回了教室,都不知道外面是这样一番光景。
“一学期就这么一次,不玩可惜了。”施安湳在他身边说。
周炳文也知道他是好心,偏偏又高兴不起来。
“走吧,去看看美食街摆成什么样子了。”
于是两人就朝着美食街的方向去了。
这个时候很多摊位都空着,摊主们都在慢悠悠的摆放东西。
周炳文在一个卖手工艺品的地方停了下来,这里很多东西都充满了异域风情,墙面上还挂着一个面具,特别像他们当初在威尼斯见到的那种。
施安湳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笑着说:“你知不知道现在微信圈里有的女孩还模仿你戴面具和男朋友照相,然后男生发朋友圈说,我换了个新女朋友。”
周炳文被他说得吓了一跳,赶紧看周围有没有人听见,还好旁边没什么人。
“你别乱说。”
施安湳拉着他的手朝前走:“我不想换,我只想要一个人而已。”
周炳文想挣开手没挣开,以前他和施安湳手牵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只要是简单的肢体触碰都让他有种被人发现的紧张感。
“别乱动。”
“会被人发现的!”
施安湳把他的双手都包裹在手心里说:“那有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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