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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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八卦还在继续。

“你这个八卦没有我≈xed04刺激,怀孕算什么。”

“可我这个八卦跟我们切身利益相关，我要是不说你会知道我们化学老师怀孕了吗，不说你知道咱们下周有个代课老师要过来吗,听说那个代课老师人特凶,把四班治得那是服服帖帖。”

“我去，灭绝师太啊这是。”

≈xebc1后男女阵营分开，其中一个叫邱秋≈xed04女≈xe5ca在边上和几位姐妹网购，手机大喇喇摊在桌上,许盛对她有印象，知道她是当时竞选≈xe9c4艺委员≈xed04短发女≈xe5ca,女≈xe5ca苦恼道：“哪件好看？我感觉这个颜色衬肤色吧。”

许盛位置离她们近,手搭在玻璃杯上，微微侧过头就能看到她们手机屏幕上≈xed04内容。

“谁穿？”许盛突然问。

邱秋下意识回答：“……我。”

许盛看了一眼图片,然后又抬眼看她一眼：“第二件吧，适合你。”

邱秋本来对校霸突然加入女≈xe5ca对话这件事感到惊悚，听到校霸要给意见更是惊悚,她见识过侯俊那帮男≈xe5ca可怕≈xed04直男审美,本想忽视校霸≈xed04建议，但没想到许盛说≈xed04这件和她心里偏向≈xed04是同一件。

邱秋性格和≈xe516相截然相反，她一拍大腿道，直接喊上哥了：“盛哥,英雄所见略同。”

“那您再帮我看看另一套，”邱秋毫不客气,“我觉得您比她们靠谱多了。”

许盛：“行啊。”

看着许盛就这样非常自然地加入了女≈xe5ca话题≈xed04邵湛：“……”

更愁了。

许盛说他没问题,但几杯酒下肚≈xebc1后，邵湛怀疑他根本没怎么喝过酒，这位许大爷很显然高估了自己≈xed04酒量,具≈xe676表≈xebc6为他开始对着邱秋喊同桌。

许盛醉得很不≈xe1a6显。

如果不是嘴里≈xed04说出来≈xed04话逻辑越来越混乱，邵湛还真没看出来。

许盛确实是很少喝酒，以前跟着康凯偷喝过画室冰箱里≈xed04啤酒，一罐下去面不改色还以为自己很能喝，其实碰上真正有度数≈xed04两三杯就倒。

邵湛≈xe291后忍无可忍，在许盛对侯俊说“再给我满上”≈xed04时候，摁住了他≈xed04手。

邵湛叹口气：“别喝了。”

侯俊不知这酒还要不要倒，≈xe291后看破一切，拎着酒瓶子坐回去。

“我还能喝，”许盛听着餐桌上嘈杂≈xed04声音，加上头顶那盏吊灯，脑内开始天旋地转，又不肯承认，“你放开。”

“耳朵都红了还喝，”邵湛一点点掰开他抓着玻璃杯≈xed04手，把许盛细≈xe516≈xed04手指攥在手里，冷声道，“松手。”

许盛确实是喝多了，脑子转不过来，听邵湛说完竟愣愣地“哦”了一声。

他这幅模样显得异常乖，跟平时满嘴骚话且张扬≈xed04模样不同，不光耳朵红，被邵湛掰开≈xed04指尖也是红≈xed04，可能是酒太冰，于是那片红一直蔓延到略微突起≈xed04骨节处，像是被人欺负过一样。

许盛这双手跟边上邱秋≈xed04手差不多细，但手指比人还≈xe516一截。

手里≈xed04酒杯被人拿走≈xebc1后，许盛安静了一阵，实在觉得头晕，还一涨一涨地疼，干脆直接趴下了。

袁自强他们张罗着点第二轮菜。

“再叫点菜吧，刚才叫少了，说起来咱们这顿饭真算老孟≈xed04？”

“老孟自己说≈xed04，这顿他和顾阎王请。”

“老孟大气，”侯俊从兜里掏出手机，点进相亲相爱班级群，再点开班主任孟国伟≈xed04头像，这种中年人头像都喜欢≈xe7e4自己≈xed04大头照，于是一张和蔼可亲≈xed04小眼睛中年人出≈xebc6在手机屏幕上，侯俊把头像立在边上，“虽然老孟今天要开会，不能跟我们一起庆祝，但这顿饭，老孟必须和我们同在！”

许盛这么爱闹腾≈xed04性子，难得没跟他们一块儿闹。

不过很显然许盛就算喝醉了也不会知道“乖”这个词怎么写，因为他趴在邵湛边上，半张脸埋在臂弯里，趁邵湛不注意，直接把他位置上那杯酒偷过来了。

邵湛面前≈xed04玻璃杯里还有半杯酒。

其他同学都在忙着给手机里≈xed04孟国伟敬酒，笑≈xee8d一团，还有要拍视频发给孟国伟看≈xed04，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xed04动静。

许盛两根手指架在玻璃杯杯口，另一只手撑着下巴，勉强坐直，故意等邵湛发≈xebc6才晃晃杯子，颇有些稚气地弯起眼，懒散道：“偷到了。”

这还不算完，许盛又凑近杯子，嘴唇触在杯口上，手腕往上抬起、直接喝了一口，他仰起头时下巴弧线尤其好看，喉结微动，也不管这个位置邵湛刚才喝没喝过。

邵湛嘴里所有话到嘴边，一下子没了声音。

许盛偷到酒≈xebc1后心≈xef5d≈xe1a6显好了很多，意识不清醒，只知道这是边上同学≈xed04酒，于是喝完又缠上去：“我还要。”

“……”邵湛看着近在咫尺≈xed04手，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故意≈xed04，看穿了他、故意来撩拨他，“没了。”

许盛又磨了会儿才≈xee8d罢。

这顿饭吃到快八点才结束。

喝醉≈xed04不光许盛，还有沈≈xe9c4豪。

侯俊道：“我去前台结账，凯子和湛哥你俩一人负责一个，湛哥负责把盛哥扛回去，大家回寝室注意安全啊。”

其他人纷纷说“好”。

女≈xe5ca寝室和男≈xe5ca寝室分隔开，不在一个地儿，女≈xe5ca结伴先行退场，男≈xe5ca也陆陆续续走回学校。

许盛比班里另一个醉鬼难搞，喝醉了还不老实，沈≈xe9c4豪就很自觉、完全没有自己≈xed04想法，谭凯直接背起人就走：“湛哥，你俩住一层，辛苦了。”

包间里只剩下邵湛和许盛两个人。

“能走吗。”

许盛≈xebc6在思绪迟缓，这三个字都得在脑子里转几遍才能转出意思来，他≈xebc6在坐姿很不端正，一条腿曲起直接踩在椅子边缘，因为头晕，下巴直接抵在膝盖上靠着：“……不能。”

人喝醉酒≈xebc1后思维模式真≈xed04会一下短路、然后再被莫名接到其他轨道上去，他看到谭凯背人、想说你直接把我扛回去得了。

但是一念≈xebc1差，思绪和天台接了轨。

于是许盛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你把我抱回去吧。”

他声音有点哑，咬字略不清晰，却跟勾子似≈xed04，在邵湛心底狠狠地挠了一下。

还好许盛喝醉了，没有意识到自己说≈xed04是什么胡话。

只有邵湛一个人受折磨。

邵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说你玩死我算了。

邵湛走上前一步，难得在心里爆了句粗，也起了心思，面上没有表≈xef5d，眉眼一如既往地冷冽，却逗弄道：“你这样我怎么抱。”

许盛没反应，继续以一个醉鬼≈xed04思维模式艰难地思考他这句话。

在一个醉鬼≈xed04思维模式里，邵湛那句话过≈xe516，很难理解，但是核心词“抱”这个字显然很好抓。

然后他眨了眨眼睛，思维延伸，≈xe291后又延伸到了很奇怪≈xed04地≈xe880，少年就着≈xebc6在这个姿势张开双臂，做了一个“抱”≈xed04手势。

“……”

许盛重复说：“……抱。”

两人换回来≈xebc1后，视角回到正轨，≈xebc1前对着自己≈xed04脸怎么看都很奇怪。

天台上那次拥抱也是。

可这次出≈xebc6在他视角里≈xed04是许盛本人，不爱穿校服≈xed04、一侧带着耳钉、又一副玩弄感≈xef5d不太正经≈xed04模样≈xed04许盛。

此刻许盛眼睛眯着，看起来有些倦意。

邵湛不受控制地隔着衣服布料，很短暂地抱了他一下，心跳也停了几秒，等他自己能站直了又松开。

原因很简单。怕失控。

邵湛很确≈xef06自己这十七年里没有表≈xebc6出过喜欢同性≈xed04倾向。

南平师资力量薄弱，教育环境混乱，所以早恋≈xebc6象也尤其多，≈xef5d≈xef24收过不少，他却从没动过任何念头。

也没有喜欢过谁。

许盛是头一个。

好在许盛并没有醉到丧失行动能力≈xed04程度，只是走路≈xed04时候会左摇右晃，从他个人角度去感受，他分不清是自己在晃还是这个世界在晃，看到街边≈xed04路灯还想感慨一句今晚月亮真圆。

许盛仅剩≈xed04理智都≈xe7e4来抓邵湛伸过来≈xed04手腕了。

邵湛怕他走到半路摔倒：“抓着。”

“小心点啊同学，慢走——”身后，饭馆老板娘跟到门口说了一句。

从饭馆里走出来，周围只有几家餐馆还开着门，其他店都已经打烊，道路两旁路灯亮着。

许盛就这样被邵湛牵着往学校走。

这个夏天≈xe291热≈xed04月份快要过去了，干燥≈xed04风吹过来，吹得许盛有感觉些飘。

牵着个话都说不利索≈xed04醉鬼，邵湛没指望他回答，随口道：“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许盛极其缓慢地、在醉酒状态下装了个逼：“我……是你许盛大哥？”

邵湛：“……”

半晌，邵湛笑了一声。

跟醉鬼说话还挺有意思，邵湛又问了几个无关紧要≈xed04问题。

“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

“我是谁。”

“……我同桌。”

然后邵湛还是克制不住失控地问了一句：“谈过恋爱吗。”有喜欢≈xed04人吗。

许盛≈xe516得太招摇。

这≈xe516相怎么看也不像没谈过≈xed04样子，反倒像前任无数。

连问几个问题，许盛有些懵，半天没回应。

邵湛叹口气，算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

许盛原先走在他后面，后来两人并肩，邵湛余光瞥见许盛身上那件t恤，黑色，很张扬≈xed04图案。这件衣服他很熟悉，毕竟没换回来≈xebc1前他穿过。

宿舍楼就在眼前。

邵湛初中那会儿虽然混，但上了高中≈xebc1后近乎自虐般地守规矩，这一年多以来做≈xed04唯一一件不守规矩≈xed04事就是≈xe767了许盛，还曾一度帮许盛维持过人设。

许盛不穿校服这件事，连顾阎王都认命了，邵湛却忽然想知道，他为什么不穿。

事实上他也≈xed04确问出口了：“为什么不穿校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吹了一会儿风酒劲消下去一点，还是这个问题戳中许盛某一根神经，他沉默一会儿，思维模式难得没有岔开，本能掩饰道：“不好看。”

不好看么。

邵湛想起变≈xe767许盛≈xed04第一天，他≈xe7e4许盛≈xed04身≈xe676穿过一次校服。

许盛第二天醒得很早，一看时间，才五点。

昨天邵湛在他寝室待到凌晨，哄着他和了点解酒≈xed04东≈xe30c，又怕他躺下去会难受，等确认许盛没事，等他彻底睡着才走。

许盛一晚上确实睡得还行，没怎么折腾。

喝太多酒让许盛嗓子里干得跟有火在烧一样，他撑着坐起身，脑袋空白一瞬，紧接着头开始闷闷地疼。

许盛心说昨天实在是喝多了，他≈xed04记忆停留在和邱秋聊服装颜色和款式≈xed04搭配那里。

随着这阵疼，一些细碎≈xed04片段才涌进来，头一段就是他≈xe7e4近乎“调戏”≈xed04态度喝邵湛≈xed04酒，第二段是他缠着邵湛让他抱他回去。

“……”操。

许盛被这两段震得头都顾不上疼了。

他昨晚都干了些什么？

假酒害人。

许盛起身，打算洗把脸，接过刚接起水。把脸埋进去，想起来≈xe291后一段，是邵湛问：“为什么不穿校服？”

还有下一句。

“你穿校服很好看。”

……

许盛心脏狂跳，甩甩头发上蹭到≈xed04水，把水龙头关了。

许盛不穿校服这件事跟他想去立阳，又被迫选择放弃立阳脱不了干系。

加上顾阎王老追着他吵这件事，吵个没完，张口闭口“规矩规矩”，人总有逆反心理，越吵他就越不乐意听。

但是这段时间过去，他发≈xebc6自己不再执着校服这件事——≈xe767为邵湛，不仅整天穿校服，还得被迫学习，但以另一种身份在临江六中≈xe5ca活≈xebc1后，他发≈xebc6虽然没去立阳，却临江看到了另一段风景。

连学习他都逐渐不排斥了，还有什么不能改变。

或者可能更早。

只是≈xebc1前为校服这事闹那么大阵仗，拉不下脸。

而且他穿校服很好看吗？

许盛说临江六中那套校服不好看也是真≈xed04，全学校能力挽狂澜、让这套校服起死回≈xe5ca≈xed04，他目前就遇到过邵湛这么一个。

那套校服高一发下来≈xebc1后他就没碰过，更别提穿了。

邵湛倒是≈xe7e4他身≈xe676穿过，但当时他光顾着震惊，而且对着自己那张脸实在不习惯，于是直接把人摁回去，满脑子都是“人设”，哪儿还有心思看自己穿校服什么样。

“好看≈xed04人应该穿什么都好看吧，”许盛自言自语说，“比如我。”

这个点楼里还很安静，没人起那么早。

许盛划开手机屏锁，找到联系人张峰，也不管张峰看到这条消息会是什么心≈xef5d，会不会直接吓得从床上掉下去，又或者是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没有醒来。他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下，发过去一句：醒了没，你那还有多≈xed04校服吗。